蕭問筠斜着眼睨他:「爹爹,此事一過,我便將前因後果全告訴你,不用你晚上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地睡不着,又鬼崇地派人到處跟蹤女兒了。」
蕭南逸老臉一紅,摸了摸鬍鬚,抬頭望着屋頂:「你這件事雖說有些斐夷所思,也有些難辦,但你爹是什麼人,千軍萬馬中也來去自由!這也不是什麼傷天害理之事……雖說有些違背道德,但這世上道德原本就是個擺設,好,我答應你。」他站起身來,慢吞吞地道,「其實你不告訴我原因自有你的理由,但筠兒,你要知道,無論你想做什麼,都有爹爹在後支持你的。」
無論前世還是這一世,她周圍的人變了又變,可唯一沒有變的,就是父親對她始終如一的寵愛,所以,在那一世,當他知道她被人所棄,還背上了那樣的污名之後,才會氣得吐血病重,蕭問筠知道,自己前世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父親了……重生之後,既使在夢中,她也時常見到的卻不是父親對她的指責,而是父親那悲痛憂傷的眼神,那是在為她的憂傷,仿佛在說,孩子,爹對不起你,沒能保護好你。
前世,她給他帶了來恥辱,使他建立的功勳爵業蒙塵,使最終失控,失卻常態,從而被人暗中操控,背上了謀逆大罪,從而引來這場滅門慘禍,他待她如珠如寶,卻哪裏知道她不過是他的災禍。
蕭問筠默默發誓,這一世,她會成為他真正的珠寶。
只不過轉眼之間她又惆悵了,這一世她已打破了前世她完美的閨秀形象,惡名遠揚,雖成功地阻止住了那來自於天家的俘獲,但到底在父親眼中蒙了塵,可這麼做的原因,她卻不能讓他明白。
父親早年戰場殺敵,才建立了一身功勳,比那些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世家子弟多了幾分豁達,但這豁達能去得到哪種程度?
蕭問筠不敢想像,如果自己不把前因後果對他仔細講清楚,這份豁達又能維持多少時日?
她可以肯定,以父親的精明,心中定是有許多謎團,他在等着她總的暴發,等她的胡作非為到了一定的程度,才會讓她徹底攤牌。
在前世她只顧着自己心中的那人,從來只享受父親的寵愛,從來沒有想過,其實有許多次,他都隱晦地提醒過自己,莫被那人身上的光環迷惑,可到底那時她已陷入了他的魔障,全聽不進去,也使得父親最後默許了他們之間的來往。
在前世,那人雖扮得仁厚親和,但到底瞞不過父親的眼,但為了女兒,父親還是妥協了。
難怪,會有那麼多人打她的主意。
可這一世,不同了,反過來,她要去保護蕭家,護住父親!
。。。。。。
蕭問筠乘着轎子再次進入長秋宮的時侯,長秋宮門前已停了好幾頂軟轎了,皇后病體大好,便遍邀名門閨秀進宮賞花,這是她以往身體好時常做的事,自三年的病體纏綿之後,這種賞花宴已有好幾年沒辦了。
這種賞花宴由皇后舉辦,也帶着考察名門閨秀的意思在裏面,和桃花庵盛會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桃花庵參加的閨秀眾多,但凡有家中父親有功名的,都可以參加,而皇后舉辦的百花宴,卻是經過千挑萬選的,所以能來的豪門貴女,家裏無一不是功勳高絕的世家,而貴女也是學識德行無一不是被人交口稱讚之人,因而能接到貼子的,不過十幾位而已。
人人心底都明白,能得到皇后百花宴貼子的貴女,以後的姻親路使會順利得許多,對貴女們來說,這不是一張邀請貼,而對她自己肯定的英雄貼。
蕭問筠因以往年齡小,從來沒有參加過賞花,今年第一次接到由宮內發出的賞花貼,由宮婢領着,一走進御花園的空處,便見那裏已擺滿了鋪了錦繡的桌椅台凳,那裏已三三兩兩坐了盛裝的貴女,這些人,蕭問筠都是認得的,她們一見她進來,臉上都微添了些詫色,蕭問筠自是知道她們臉上的詫異由何而來,前段日子桃花庵發生之事的余禍,還遺留在她們心底呢。
蕭問筠詐做不知,依舊笑吟吟地上前與各貴女見禮,那幾名貴女也只得帶了勉強的笑意回了她的禮,蕭問筠見到她們臉上的古怪神色,笑問:「吉家妹妹不知道來了沒有?」
陳爵爺家的陳惜雪掩口笑着答道:「剛剛兒還在這兒呢,一會兒就不見了影子了,怕是在躲着姐姐吧?」
蕭問筠笑了笑,忽視她言語之中的挑撥:「是麼,那我去那邊找宛姐姐說說話。」
見蕭問筠往那邊而去,陳惜雪轉頭對其它幾名貴女笑道:「這蕭姐姐越發地出息了,就象這御花園裏的牡丹,越發地艷麗了起來。」
就有貴女撇着嘴笑道:「也不知道是牡丹,還是薔薇呢,看起來模樣都一樣,可內里麼……」她嘖嘖連聲,其它貴女自是知道她在說什麼,不由個個相視而笑。
她們譏誚的語聲隨着風聲傳至蕭問筠及冷卉的耳內,冷卉氣道:「主子,你瞧瞧她們。」
蕭問筠淡然一笑:「冷卉,其實牡丹被人呵護着長大,薔薇在野地里生長,卻也活得更長,不是麼?」
冷卉啞然不語,低聲應道:「是,主子。」
蕭問筠帶着她往花徑深處走去,一路上白如玉的玉蘭,姿態各異的杜丹,香氣艷淡的連翹,花色金黃的金鐘,無不應時而開,花姿嬌美,她只覺自己如穿過了秀色滿園的人間仙境,身邊花影疏落,香氣微微,她看到了花樹旁那清麗的人影,只見她穿着一件漸色的高腰長裙,竟是皇宮裏才流行起來的料子暗影流光,聽聞是以破得極薄的銀絲線夾於蠶絲中織就,因而那布料之中便有了銀色暗華,走動起來,身上如披了天上的雲彩。
蕭問筠見她獨有一人留在花樹旁,揚了揚手,叫冷卉留在原地等着,向她緩緩走了過去,還沒到花樹旁,她便似有所覺地轉過身來,手上拈了一朵鳳仙花,笑道:「還以為蕭姐姐不理我了呢,哪知蕭姐姐這麼不計前嫌。」
蕭問筠卻是略略皺了皺眉頭:「吉妹妹哪裏的話,不過因一本冊子發生了幾句口角而已,哪就會壞了我們姐妹之間的情意?」
吉馨竺回想起自己那調味集給李景譽時,他忽然改變的臉色,雖事後李景譽又送了不少禮物過來陪禮,兩人之間的關係這才略緩和了一些,此時見了蕭問筠,她心中疑意便又起了來,想想上一次,自己也不知就怎麼鬼使神差地另要了一本書?
可得警醒些,別又被她繞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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