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忽然沉默了下來。
想到了雁翎回來後會面臨的下場,秦柏咽了咽口水,試圖提前求一下情:「雖然小師妹沒有提前跟任何人說過,就突然離開了,但是,應該是真的有很緊急的事情吧。她不像是這麼沒有分寸的人,不會突然離開的。」
要知道——蒿山派有自己的門規。其中一條就寫明了——弟子在入門後不能擅自離開師門。當然了,這話的意思並不是永遠不能離開,只是,如果有遠行的需要,弟子要先跟師門請示,獲得批准,並說明歸期後,才能離開——就和現實世界的學生請假回家的流程是一樣的。至今,敢於逾越這條門規、擅自離開的弟子寥寥可數。這是因為——一旦被發現擅自離開,將來得到的處罰是非常嚴厲的。
唉,小師妹這次可真的撞槍口了。
&們可以去她家附近看看。」不知何時趕到的余意清提議道:「她不是燕山附近的人麼?快馬加鞭的話,半日就可來回了。說不定只是父母召回,不是什麼大事。」
&可能。」一個青年輕聲說:「我上次在整理新弟子入派填寫的宗卷時,不小心看見了她的……雁翎她並無家人,是孓然一身。」
眾人愕然地抬起了頭。
秦柏眨了眨眼睛,悄悄看向了梅炎之。
梅炎之說:「既然如此,就先按我說的,下德福鎮詢問,有沒有人見過她這般形貌的少女。」
賀見霜抬眼:「我也一起去。」
——以他的性格,他絕不會是那個坐在這裏等待的人。
遠處的雁翎只能伸長脖子乾等。隔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那群人才從她房間裏出來,然後分成幾批走向了不同的方向。梅炎之正往她這個方向走,余意清本走向另一條路,忽然調轉了方向,朝着梅炎之這邊來。
雁翎連忙往樹枝之間縮了縮。
在走廊轉角的位置,余意清搭上了梅炎之的肩膀:「炎之,我問你,昨天一天時間,你有沒有去床頭探望過小師妹?」
梅炎之停下了腳步:「她休息了,所以我沒能進去。」
&麼?!那就是沒有了!」余意清誇張地大吼一聲。
偷聽的雁翎差點被震下樹:「……」
余意清上下打量梅炎之兩眼,恨鐵不成鋼道:「她救了你的命啊!你沒看到昨天那根箭嗎?差一點點,喏,就差這麼多……」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比了一小段長度,「就刺穿她的喉嚨了,要是往上點,她的腦袋就開花了。你竟然不親自去床頭答謝她,我服了你了!」
梅炎之顰眉,有些不能理解:「我認為,昨天她已經休息了。與其強行進去打擾,先讓她好好休息,才是最好的答謝。而言語上的答謝,我自會在後來親自對她說。」
余意清:「……」他嘆了一口氣:「炎之,我覺得我要和你好好談談。你瞧——我們兩個做了師兄弟這麼多年,天天穿同一條褲衩,睡同一張床……」
梅炎之臉色變黑了,糾正道:「是褲子。」
余意清抓狂:「好吧!褲子!重點不是這個!我繼續說了——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弟,我們都很了解彼此,說不定,對對方的了解,還比對自己了解多。在我看來,你這個人呢,醉心於武學,也的確是個武學天才,所以,在武藝上,我總是請教你,對你心服口服。但是,在與姑娘家相處方面,不是我吹——你可就遠遠不如我了。我得告訴你,對於一個愛慕你的姑娘家來說,她想要的不是睡覺,不是休息,而是你的安慰!得到你在床頭的一句安撫,比讓她睡十天更容易讓她恢復精神。」
梅炎之:「……」
樹上的雁翎聽得一愣一愣的,聽到某幾句,還贊同極了,連連點頭——撇開別的不說,這個余意清看似不着調,但理論還挺與時俱進的。他說得很對,梅炎之在如何和女孩子交往方面,還真的沒什麼經驗。[蠟燭]
嘆了一口氣,余意清很鄭重地繞到了梅炎之,面前,一改平時的吊兒郎當,嚴肅道:「我說真的,炎之,你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做—>
梅炎之:「……」
雁翎:「……」
她險些從樹上掉下來。那什麼,這句話應該怎麼斷句?是她污了嗎?[蠟燭]
&不懂啊,雁翎小師妹是用了多大的勇氣和魄力去為你擋箭,這是為什麼?因為愛!你卻沒有第一時間去安慰她,所以,你瞧,小師妹傷心失落了,這不,就離家出走了。」余意清頭頭是道地分析着。
顯然梅炎之真的聽進去了,似乎還在默默地回味余意清的「教導」。
樹上雁翎腹誹——大師兄啊,你別聽那麼多,其實我真的只是不小心被石頭絆倒了而已啦!還有,二師兄,你安排給我的內心戲太足了![抓狂臉]
當夜,雁翎一直在樹上呆到了很晚。
拜老天爺所賜,今晚終於見到一絲相對明亮的月光了!雁翎爬到了樹木最高的地方,張開兩隻肥嘟嘟的翅膀——好吧,請想像一隻做飛翔姿勢的肥啾。[扭屁屁]][扭屁屁]
感受到金黃色的月華緩緩旋轉、繚繞在她身邊,最後迅速沒入內丹,雁翎空虛了許久的內丹因此湧入了一股暖流,讓她如同浮在暖水中一樣舒適。
雖然,月亮很快就隱沒了。但這一來一往,內丹竟也已經充盈了三分之一左右。這樣的晚上再來三晚,她就能變回人形了。/>
今晚,賀見霜同樣也是很晚才回來。
溫度再度驟降,雁翎發着抖,縮在他房門口等他。遠遠地,她便聽見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不由抬眼望去。
月色黯淡,賀見霜信步走來,兩縷髮絲垂落在他的臉頰旁,雋秀飛揚的鳳眼眼底一片沉鬱和冷意。
雁翎竟有一秒鐘的遲疑。
忽然覺得,這樣一身黑衣、面無表情地在寒風細雨中走來的賀見霜,竟有了幾分未來那個魔頭的風姿,驚艷又詭譎。
走近了之後,雁翎看清他表情,吞了口口水,差點嚇得拔腿就跑——媽呀,賀見霜現在可是滿臉寫着「老子心情很差」、「誰煩老子老子劈誰」,恐怕是因為在山下詢問她行蹤時,顆粒無收的原因吧——廢話了,她可沒下山,怎麼會有人見過她呢。
賀見霜看起來可不是一個對動物非常有愛心的人,今晚,他還會大發慈悲地讓她進去取暖嗎?雁翎瞄着他難看的臉色,心裏直打退堂鼓。
可是,要是她在外面待足一晚上的話,一定會凍僵的。實在沒辦法,她硬起頭皮,在賀見霜開門的瞬間,想要故技重施,嗖一聲就鑽了進去。
下一秒,視線倒錯,她被一雙溫暖的手抓住了腿,再度倒提了起來。雁翎七暈八素,穩住視線後,對上了一雙墨色的眼睛。
賀見霜盯着她,不耐煩道:「怎麼又是你這隻雞?」
雁翎:「嘰嘰嘰!」他果然心情很差啊。
賀見霜像趕小狗一樣把她推出門:「出去!」
&嘰嘰!」雁翎被推得踉蹌了兩步,悽厲地叫着,反抗無果後,乾脆反手撲楞着翅膀,重重地抱住了賀見霜的小腿,抬頭,睜着濕漉漉的黑眼珠,討好地「啾」了一聲。
賀見霜:「……」
見他不說話,雁翎巴眨着眼睛,用自己最柔軟的聲線,再度道:「啾啾。」
居高臨下地瞅着緊抱着自己小腿的那團毛球,賀見霜揚了揚眉。
不知怎麼的,他竟然真的再一次從這隻蘆花雞的烏溜溜的眼睛裏看出了討好、哀求、撒嬌等情態,仿佛在用生命表示:「我絕對不走啾啾啾!」
而且,這雙眼睛、這種情態,都讓他想起了一個人……這竟然讓他奇差的心情好轉了一些。見鬼了——他竟然淪落到在一隻蘆花雞身上找安慰了嗎?
僵持半晌,賀見霜最終都沒把它扔出去。他抬了抬下巴,不耐煩道:「我話先說在前頭,要是我發現你在這裏亂拉亂叫,明天就把你宰了。」話音剛落,他又覺得自己竟然和一隻畜生講規矩,實在是讓人啼笑皆非。
這就是妥協的意思啦?雁翎抖了抖肥嘟嘟的翅膀,忙不迭地點頭:「嘰嘰嘰!」同時腹誹——她又不是真的蘆花雞,怎麼可能會亂拉!
這回輪到賀見霜震驚了。他微微睜大眼睛,一臉古怪:「你會聽人話?」
雁翎:「……」她連忙假裝望天看地,矇混過關後,便一溜煙跑到了昨晚睡覺的位置,小屁股一窩,就再也不挪動了。把過長的尾翎鋪蓋在自己身下墊着,軟綿綿的,暖啵啵的。再也不怕醒來後兩隻爪子會麻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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