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鳳長歌 第十四章 幫手

    起初，本上神因為考慮到洪荒凶獸體內煞氣太重，戾氣太深，給炎墨帝君提出的建議是先一同前往魔界，或者是鬼界，再不然就去妖界，在那些傳說中陰盛之氣極重的地方先探一探，但提議一出，紛紛被其否定了。炎墨帝君答曰：人間對於洪荒凶獸而言，太容易暴露蹤跡，但是卻也是最最安全的躲藏地方。古語有云，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們應反其倒而行之，往這最最危險的地方行去。

    本上神聞言，想了想，覺得這古語說的很是在理，也就採取了他的意見。

    三月三日空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

    這一日的人間，小雨如綿，霏霏春雨從浩瀚蒼穹直引而下，宛如一條白色簾幕，從天上直垂人間。路旁田地里綠意微醒，遠遠好似一道綠色毛毯鋪蓋在地面，腳下踏着被綿綿春雨打濕的青石台階，緩緩而走，偶有斜風吹來，細如牛毛的雨水，透過油紙傘沖打到身上來，略有微寒。

    我將手中油紙傘微微向風傾斜，遮擋住迎面吹來的冷風涼雨，卻看到身邊手持墨色竹傘的炎墨帝君卻是一臉閒定自若，風雨不擾的鎮定樣。

    「帝君。」

    來到人間約有半個多時辰了，我與他也一直持着竹油傘走了快半個時辰，起初因為初來人間，覺得眼前事物很是新鮮，便與他走的很是歡快，可是後來時間一久，腳越來越酸疼，人越來越疲憊，就覺得眼前再好的景致都已是枉然了，寒風徹骨，冷雨擊面，只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會了。

    一直將我視若無物的炎墨帝君，這一次，終於能聽到我說的話了，在距離我五步之遠處，他停下來腳步，待我與他走至並列之時，扭過頭，伸手指向右前方，「前方有一方茶舍，進去坐一坐。」

    「好。」

    終於懂得憐香惜玉了。

    走進茶舍，意外發現裏面有一女子正在哼着小曲，曲子怪怪，婉婉轉轉，這是天上與丹穴山上都沒有聽過的。我與炎墨走進，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方才隨着曲調紛紛搖頭哼唱的眾人紛紛回頭看了來，目光皆定在了我身邊人的身上。

    也是，一大把年紀了，要他幻個假像，還不肯，非得以自己真面目示人，這不嚇到人了。

    前方手撥琵琶的女子，也被他嚇得心不在焉了，手下曲弦撥錯，都還不曉得，兩隻眼睛緊緊追隨着他，一臉要將他生吞活剝的模樣。

    「怎麼就停了，唱啊，繼續唱啊！」

    直到台下客人不滿，女子才收回來心神，慢慢恢復彈唱。

    茶舍小二提着熱水壺往這邊走來，迎客，安排座位，從肩膀上拿出條毛巾將桌子上稍稍擦了擦，眯着眼睛笑問：「兩位客官需要點什麼？」

    炎墨帝君掀袍坐下，沉思片刻，答：「兩杯熱茶。」

    「還有呢？」店小二一臉殷勤繼續問道。

    這一回，炎墨帝君遲疑了，有些猶豫不決難以定奪，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值錢的東西沒有帶夠的緣故，本上神善解人意，為解他尷尬，衝着那小二哥道：「茶店內可有果腹之食？」

    店小二直點頭。

    我道：「蔬果瓜菜來兩三盤即可，可有酒，來一壺便行。」

    店小二略有有些驚訝，回過看向炎墨帝君。

    「呃。」炎墨帝君頷首。

    小二哥聽了表情略有些吃驚，目光驚訝盯着炎墨帝君，又撇過頭來看了看本上神，不知為何，莫名其妙搖搖頭，

    神色里竟流露出一抹惋惜。

    待小二哥離開，我湊上前，向炎墨帝君抱怨道：「這鬼天氣真是冷，風雨不定的，今日這一行，是不是該就此結束了。」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搓了搓冷的有些刺骨的胳膊，今日這衣裳帶的有些少，看來得找個時間回趟丹穴山，再拿幾件衣裳來，要不，就買。

    炎墨帝君瞟過來，「才下來不過半個時辰，白衹姑娘就喊累，想要休息了？」

    我吧唧吧唧嘴，「哪裏，不過就是感覺有些冷，想要好好補個眠罷了。帝君若是不允，那就當沒有聽過吧！才稱讚了他懂得憐香惜玉了，現在怎麼又這樣冷冰冰了。百無聊賴，懶懶散散的看着台上手撥琵琶的女子，剛才沒怎麼仔細看，現在這麼一瞅，發現這琵琶女倒是有幾分姿色，膚白若雪，唇紅如朱，模樣看着倒還挺標緻，一身穿着也不簡單，綾羅綢緞，朱釵玉鈾，還有那在琵琶弦上不時撥弄的手指，纖長白皙，看着就不像是一般普通人家的姑娘。怎麼跑到這裏來賣唱了，這腦子是不是鏽到了。

    屋外春雨，漸漸變小，淅淅瀝瀝，纏纏綿綿，屋內琵琶聲，嘈嘈如雨，如銀珠落盤，叮鈴脆響。

    忽然，茶舍大門被人撞了開，一隊穿着一致，看似官兵的人持刀從屋子外面沖了進來，一個個拔刀而出，將茶舍裏面的人統統給圍了起來。

    本上神一見不對，當即變出鳳羽扇，欲與他們一決雌雄，還沒站起來來，腳背就被炎墨帝君他老人給狠狠踩了一腳，又重新坐了下去。

    一旁帝君轉過頭來，壓低聲音一臉警告：「不要作聲。」

    「為何？」我滿腔正義，無處發泄，憋着氣問他。

    炎墨帝君收回了狠狠踩在本上神鞋子上的腳，微微端坐直身上，手中杯盞微轉，「這些人雖來勢洶洶，但也不一定是壞人，在沒有確定事實到底是如何之前，切勿動手。」

    「可……」

    「別可是了。」炎墨帝君這種仙人好像也是怕事了，瞟了瞟站在身後一動不動滿臉殺氣瞪着他的官兵，手上拿起的茶杯，又放了下。

    我心裏深深鄙視他，堂堂帝君，怎麼一到凡間就變得這麼孬種了，丟人。

    猛地，茶舍外面又響起了一陣騷動，聽着像是又有一大幫人往這邊趕來，眾人禁不住好奇心紛紛回頭看去，眼前一位身着藍色淺雲衫的俊朗男子，從門外走了進來。

    「都不許亂動。」他手中摺扇一收，伸手以扇在茶舍里劃出一個半圓，將裏面的人一一指到，面上笑的十分詭異，「統統給本王坐好，誰要是想伺機逃走，休怪本王對你們不客氣。」

    此言一出，偌大的茶舍頓時鴉雀無聲。

    手中摺扇指向那琵琶女，停止了轉動，收回手中那麼一甩，薄唇輕啟：「來人，把她給本王帶回去。」

    說完，幾個官兵持兵器走上前，準備去抓那一臉怯色的女子。

    強搶良家婦女。士可忍孰不可忍，這等事情，本上神豈能容忍它在自己眼前發生而無動於衷，手中鳳羽扇拿起，縱身躍起，幾步衝上前去，攔在了那琵琶女與一眾官兵之間，一手撐腰，一邊痛心疾首的指向他們，譴責：「你說你們這些人，你們爹娘是怎麼教的你們，光天化日之下，不好好學習做人，竟學起別人打家劫舍強搶良家婦女了，你說你們怎麼就這麼沒出息？」

    本上神好心好心苦口婆心相勸，眼前的人卻絲毫沒有在意，互看幾眼，統統地大聲笑出了聲。

    為首的俊朗王爺站在人前笑的一臉猖狂，「你個姑娘家家的最好給本王讓道，要不然小心本王手中的刀劍不長眼，劃破了你這張張臉。」

    「好猖狂。」

    我手中扇柄緊握，將仙術凝聚扇面，對這不學無術的狂妄之徒，表示嗤之以鼻，「小伙子，姑奶奶的扇子才是沒有長眼睛的，小心點，姑奶奶可是還有幫手。」說着，指向了一旁正在喝茶的炎墨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