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鳳長歌 第十一章 賄賂

    當夜，因為碧璽這老狐狸帶回來的消息，本上神給他嚇得坐也不得安寧，站也不得安寧，睡更不得安寧，整晚整夜整顆心都因為他那幾句話而七上八下的擔心着。

    也不知當初封印解除之時，炎墨那廝到底有沒有發現本上神的存在，若是有，以他這狡猾陰險的個性，必定會想方設法以此為要挾，勒令本上神聽他差遣，受盡其羞辱。不過，從今日白日裏與他那一席對話來看，他又好像並不知道解除他封印的偉大人物是本上神！

    呃，呃，呃，他應該是不知道的，如果是知道了，怎會如此輕易的放過本上神。可是不對呀，炎墨那廝心機如此之重城府如此之深，連天帝之位被人搶走，他都能裝出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整天的與眾仙家嘻嘻哈哈地品酒對弈，難道是他隱藏的太好了？那，他白日裏對本上神笑咪咪着是不是因為明知是本上神放出，打着送還丹藥的幌子，來丹穴山刺探敵情。

    奸詐，果然是老奸巨猾。

    左思右想覺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了，得想出個好法子來解決解決一下這件事。深夜，譴派細心懂事的棣棠帶着兩株丹穴山少有的紫楓梧桐送去炎墨帝君府上，願以紫楓梧桐賄賂。

    次日，本上神故意起了個大早，趕往天宮南天門外等待炎墨帝君，等了快半個時辰，終於看到那一抹墨色往自己這邊走來，便深吸了幾口氣，故作鎮定等待着他的到來。

    本以為他會有話對本上神說，卻不料，墨色身影走過本上神身邊時並沒有停下，而是很快與本上神擦身而過，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

    回到丹穴山，我有點想不通，就算是收了禮，有些不好意思，那他也總該看我一眼才是，怎恁態度還是這般冷漠，這般……

    扶桑一手捏下巴，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猛地一拍膝蓋站起，「帝君他老人家的身份如此尊貴，想要什麼沒有，主人如此吝嗇的就只送了幾棵在丹穴山還算珍貴的樹給他，帝君他老人家當然看不上了，他肯定是嫌主人您送的禮物太過廉價太沒檔次了，所以他才不理你的。」

    「……嗯。」我覺得她說的這些話，雖然有些難聽，但有幾句話還算在理。炎墨帝君醒來不久，府邸肯定是會缺少不少東西，譬如仙丹，譬如裝扮府邸的植株，本上神就單純只送了幾棵樹，他老人家當然會不開心了，當晚，又譴派扶桑拿了幾味丹藥往炎墨帝君府上送去，這一次順帶着又送了幾株自認為較為珍貴的毛竹樹。

    第二天，依如昨日一早一樣，很早就在南天門外等他了。

    「炎墨帝君早啊！」

    ……

    「您今天氣色不錯嘛，是吃了什麼……好東西嗎？」

    他急速前行的步伐終於停下，瞥目瞟了我一眼。

    ……

    「怎麼樣，丹藥效果如何？帝君有想買嗎？」見他面無表情的臉終於有了一絲絲波動，一臉求知看向本上神，我賊兮兮哄他道：「帝君若是喜歡，本上神可以給帝君廣開後門，八折，打八折賣給帝君如何？」

    他唇角微蠕，半開半合，我雙目緊盯，等待着他的回答，爆發戶這是要撒銀子了嗎？

    「炎墨帝君，炎墨帝君。」

    他半啟半合的唇還未發出聲音，走廊一端傳來一鴨公般嗓音，聲音尖銳刺耳，震得雕欄外蒙蒙水色雲霧中的幾株臨露盛開的菡萏一顫一顫，像是快要折斷。

    「天帝已回天宮，現有要事相議，請帝君移步凌霄寶殿。」

    好久才微微開啟的唇瓣又緊閉了，唇角微揚，撇過頭朝仙侍點了個頭。

    「帝君，您覺得怎麼樣？」原來他耳朵沒有聾，我一臉期盼看着他。

    他撇過頭，眉頭微蹙，問「送至本君府邸的丹藥，白衹姑娘可有試過？」

    我誠實搖頭，一臉殷勤道：「送給帝君吃的丹藥，白衹哪敢偷吃。」

    「呵呵……」

    他一臉不屑，嗤鼻冷哼一聲，伸手從袖中掏出一粒本上神極為眼熟的丹藥，手指揉捻，聲音輕飄飄道：「本君府中仙童昨日食用鳳主送來丹藥，到現在還沒有醒來……」

    我眨巴眨巴眼，兩手握拳，搶在他話還沒有說完之前，一臉感動，「如此仙藥，帝君竟毫不吝嗇賜於門下仙童食用，白衹佩服，帝君委實是深明大義。」

    他眉頭一皺，嘴巴一撇，「……」

    拂袖而去。

    當天朝會開的是膽顫心驚，朝會過後，回到丹穴山，本上神坐在院落紫藤花樹下，神情憂鬱看向天邊，扶桑端着把椅子過來坐在了我身後，同樣撐手扶額，半個時辰過後，她受不了了，將酸疼胳膊放下搖了搖，問：「今日晚上，主人可還有甚稀罕物送去炎墨帝君府上？」

    本上神重重的點了點頭。

    扶桑道：「那主人要早些言明，扶桑可早些準備。」

    我搖頭：「今日這物件很是貴重，本上神決定自己親自送去。」

    「親自送去？」扶桑雙目睜大，有些詫異。

    「嗯。」本上神鄭重地點了點頭，心道丹藥被他府邸仙童食用了，那也是食用了，仙草仙樹什麼的，沒看他退回丹穴，那也是收了的意思。既然吃了本上神的拿了本上神的，管他有沒有作用，有沒有肚子疼，炎墨帝君他老人家以後如果還想要那張臉，他也應該不敢再找本上神什麼麻煩了。

    凡間不是有一句是這樣說的麼，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軟。今日且待本上神強行將這份大禮送給了他之後，日後，他估計是連後悔藥都沒得吃了，只得對本上神感激涕零，想要與本上神意一結金蘭之好了。

    當夜，待夜深人靜之時，我偷偷潛入了父神的寢殿中，翻箱倒櫃的找了半天，從他書房裏盜出了一張娘親的畫像，小心翼翼裝在了包袱里。

    大半夜裏，來到炎墨帝君的府邸門外，繞着他家門前的妙葉樹轉了幾圈，考慮着這麼晚的時間了，自己到底是不上前敲門去呢，還是不上前敲門去，還是不上前敲門去擾人清夢，想了半天，還是覺得不要去打擾別人休息為好，於是，將包袱輕輕丟在了他家院門外，而後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