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門閨秀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姐，午時已經到了。」敏薇自書桌前抬起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確實已經快中午了，離那天晚上去莫氏那裏問了一些事最後已經近半個月，雖然那天晚上在之後，敏薇一直不知道該跟莫氏說些什麼，最後也只是沉默着結束了那場對話，但是卻並沒有影響到兩人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依賴信任的關係。

    這半個月來，姚氏倒是沒有心思來找莫氏的麻煩，因為江勤翰自那次的事最後就一步也沒有踏進過姚氏的院子，反倒是在外院呆的時候比較多，就算偶爾進了內院，也是直接去了翠兒處，只是不知為何，明明是姚氏送到江勤翰身邊的翠兒，這次卻似乎並沒有為姚氏說話，以致於江勤翰與姚氏之間一直都劍拔弩張。

    敏薇對於這樣的狀況倒是不覺得討厭，江勤翰這個人，不管是自己，還是莫氏，都不是特別在意，畢竟江勤翰從沒有讓莫氏與敏薇對他有過期待，所以不論江勤翰做些什麼，都已經不會再影響到莫氏母女，但是這對於姚氏卻恰恰相反，一個從來都掌握在自己手心的男人，突然一下脫離了掌握，想必是一件無法適應的事。

    周墨言自那晚出現了一次之後就沒有在出現，敏薇也讓錦繡去打聽過，杜晴確實是病了一場，而且據說好了之後，又因為婚事受阻再次病了，如今京城之中早就傳得沸沸揚揚，雖然杜晴得了惠王與惠王妃的看重，但是卻並不是十分得太后與惠王的生母榮太妃的喜愛，所以惠王的請婚的摺子被太后給壓下了，而杜晴這個本應十拿九穩的惠王世子妃並沒有像梅如雪的皇后之位一樣順理成章，反而成了京城貴婦圈的笑話，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杜晴才會再次病倒。

    皇上的大婚之日也已經定在了9月，在姚氏安靜下來的這半個月裏，莫氏與敏薇一起去過幾次不大不小的宴會。也許是因為受到皇上大婚的影響，似乎宴會之上談論最多的就是誰家跟誰家又定親了，或者是已經定好了成親的日子，莫氏也已經收到了幾家交好的夫人的帖子。喜宴的日子大多都是9月之後，就連敏薇也是收到了不少的邀請，雖然多是家中姐妹出嫁，但也少不了張詩雨這樣來自本人的邀請。

    江敏婷自姚氏的事之後，雖然依舊對莫氏與敏薇充滿敵意。卻還是常常跟着她們去各家的宴會，雖然依舊無法在嫡女之中站住腳跟，但是卻不像往常一樣不屑於結交庶女，如今倒也算是讓京城之中的眾多小姐改變了最初的印象。

    焦媽媽與如書已經被莫氏早早的送走了，如今莫氏身邊的雲錦已經打定主意不嫁人，開始幫着莫氏打理內院的事，而經常跟在莫氏身邊伺候的則是玉錦跟織錦，敏薇的身邊則是由如意與錦繡兩個在打理，錦瑟大多時候只是守着院子或者是代敏薇陪蘭媽媽說話。

    敏薇一邊東想西想一邊到了莫氏的院子，剛進院子。就差點被眼前的景象晃花眼，院子裏站着十多個小丫頭，莫氏坐在正屋前方，姚氏整個人沒什麼精神的站在莫氏身後不遠，她的旁邊則是一位沒見過的女子，既然也站在莫氏身後，難道是江勤翰的小妾？翠兒挺着還不明顯的肚子與一臉高興的花枝並排坐在了莫氏下首的右手邊，而左手邊第一張椅子是空着的，看來是給自己準備的，旁邊則坐着死命盯着自己的江敏婷。

    「母親。」敏薇定了定神。走到了莫氏身邊才行禮喊道，她與莫氏早有默契，在這樣的場合，就不能按私底下那樣隨便稱呼你啊我的。所以敏薇註定只能吃虧一點，為的自然是不會因為這些事而被人抓到什麼把柄，敏薇等到莫氏點頭之後才再次開口問道：「這是...？」

    「沒什麼，就是給宅子裏再挑些丫鬟，今日你父親又納了一名妾室，而且花枝也驗出了喜脈。你父親一高興，就將翠兒與花枝都升了姨娘，加上新納的那位許姨娘，也是該添些丫鬟了，正巧今天空着，就讓牙婆帶了些人過來，你身邊如今雖然有三個丫鬟，可是如意也差不多是放出去的年紀了，也該多挑兩個備着了。」

    敏薇聽了莫氏的話不由得有些驚訝的看着莫氏身邊那位眼生的女子，果然是小妾，而且是剛進來就做了姨娘，不知道姚氏會不會嘔死，敏薇只是掃了一眼姚氏，就對着莫氏點點頭說道：「母親說的是，不過還是母親先挑吧。」敏薇其實並不是十分在意身邊的丫鬟，雖然在這個時代生長了許多年，但是骨子裏依舊還是不大習慣被人伺候的感覺，所以平時也並不太依賴這些丫鬟。

    莫氏卻似乎沒有先挑的意思，而是對着那位看似有些拘謹的許姨娘說道：「許姨娘，你剛進來，也沒帶丫鬟，你先挑兩個吧。」莫氏的話說完，就閉目養神，沒有看許姨娘，倒是敏薇聽了莫氏的話之後，看了一眼許姨娘，臉上滿是拘謹與不安，似乎想開口說什麼又有些膽怯的不敢說，敏薇並不想因為一眼就為人下定論，所以也只是掃了一眼之後就走到了空着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敏薇坐下之後，就不免與對面的翠兒對上視線，相比於許姨娘，敏薇更好奇，姚氏對着翠兒會是什麼感覺，曾經自己身邊的丫鬟，突然有了身孕成了姨娘，跟自己平起平坐，現在似乎翠兒過得更好一些，畢竟姚氏還站着，翠兒卻托有了身孕的關係，坐在了姚氏的面前，而姚氏卻已經被太醫下了無法懷孕的診斷，不知道姚氏的心裏會不會想將翠兒粉身碎骨呢？

    許姨娘似乎猶豫了許久，接着感覺到除了莫氏與敏薇之外的眾人，都將視線投注在了她的身上，她才有些膽怯的往前走了兩步，在那群小丫頭中間看了幾眼，就挑了兩個長相平凡，看起來十分瘦弱的小丫頭，回了莫氏身邊，行禮之後，帶着一些顫音小聲極快的說道：「夫人。奴婢挑好了。」

    莫氏點了點頭，睜開眼睛看着翠兒與花枝說道：「許姨娘既然挑完了，你們兩有了身孕，也看着挑幾個吧。」翠兒先站起來給姚氏行禮之後。才去看那些小丫頭，而花枝則是一臉高興的站起身來，就搶在翠兒之前挑了起來。

    莫氏對於兩人的不同舉動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等兩人挑完，掃了一眼兩人挑的丫鬟。才轉頭看向姚氏，笑容似乎深了幾分，聲音也可以放的輕柔說道：「雖然說姚姨娘身邊本就有兩名丫鬟，似乎用不着再添，但是姚姨娘好歹也是老爺放在手心裏寵着讓着的，總不能讓姚姨娘與翠兒她們一般只用兩個丫鬟，所以姚姨娘不如趁着現在多添兩個丫鬟也好。」

    姚氏聽了莫氏的話，渾身一震，隨即就雙目滿含怨毒的看了莫氏一眼，接着飛快的低下頭去。聲音似乎有些模糊的說道：「夫人說笑了，婢妾哪裏當得起老爺放在手心裏的那個人，不過是老爺看得起婢妾，婢妾萬不敢因此而自滿，婢妾身邊的丫鬟已經夠了，多謝夫人好意。」

    在敏薇聽來，姚氏的這些話似乎是壓抑着滿腔無處發泄的怒火而說出口的，所以說得十分模糊不清，頭也始終壓得低低的，想必是因為莫氏說得那句老爺放在手心裏的話而想到了最近收到的冷待。因此才會情緒失控的如此明顯，看來江勤翰對姚氏的影響還是十分大的，至少對現在的姚氏來說是這樣的。

    「既然姚姨娘這麼說，我也不強求了。那接下來就讓六小姐挑吧。」莫氏應該也是從姚氏的話語裏聽出了些什麼，卻並沒有多說，只是淡淡笑了笑之後，就轉頭對着江敏婷說道。

    江敏婷似有些得意的瞪了一眼敏薇，然後才走向那群小丫頭，江敏婷隨着莫氏去的宴會越多。就越明白這京城之中的規矩，所以只要面上不出錯，私底下就不會有人去多管閒事，而江敏婷更多明白的就是京城之中各家小姐之間互相較勁的習慣，凡是能比的都會比上一比，江敏婷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比不過別人，之前江敏婷就因為出門只帶了一個丫鬟而被取笑過，所以此刻她是最希望自己身邊能多兩個丫鬟的。

    等到江敏婷挑好了，就只剩下莫氏與敏薇沒有挑了，莫氏卻不急着挑丫鬟，而是對着眾人說道：「時候不早了，你們都回去各自的院子用膳吧。」莫氏說完，別人倒是沒什麼，只有許姨娘，似乎有些局促不安，應該是還不明白為什麼作為當家主母的莫氏卻不要妾室伺候用膳。

    莫氏見所有人都十分乾脆的往院子外面走去，只有許姨娘，似乎猶豫了一下，才輕聲說道：「奴婢...奴婢留下來伺候夫人用膳吧。」只是她剛說完，莫氏就擺擺手表示不用，然後就對着一直站在一旁的玉錦說道：「玉錦，送許姨娘出去吧。」

    莫氏已經十分明確的下了逐客令，許姨娘這才帶着一臉不安離開了院子，等到人都走了，莫氏才對着敏薇說道：「這裏可有你看中的丫鬟，若是沒有，我們就先用膳，讓牙婆下午再換幾個來。」莫氏這是擔心敏薇隨便挑幾個丫鬟了事，所以先告訴敏薇，挑不中可以再換，不用非要現在挑。

    敏薇在那群小丫頭裏面掃了一眼，也沒有動，只是看着其中一個小丫頭問道：「你叫什麼？」被敏薇盯着的小丫頭似乎有些木訥，木訥的有些傻，此時被敏薇看着也是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敏薇問的是自己，長相只是普通，個子有些高，雖然不是濃眉但是眼睛很大，反應過來敏薇是問的自己之後，整個人就有些緊張起來，但是回話的聲音還算清楚乾脆，「我叫招弟。」

    招弟說完名字之後就睜大眼睛看着敏薇，眼中充滿了希望，因為招弟的個子有些高，敏薇一時也無法斷定她多大年紀，所以就直接開口再問道：「你多大了？」敏薇的聲音剛落，就聽見招弟聲音響亮而急促的回答道：「我今年十歲了，小姐，別看我年紀小，我什麼都會的。」

    招弟話說完，就被牙婆瞪了一眼，招弟立刻就安靜了下來，一句話也不敢多說，敏薇也不在意，只是將招弟上下打量了幾眼，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紀，卻比自己高出了半個頭，看來以後還會長，看起來心眼不多，身上的衣服也沒有旁邊的那幾個好，卻洗得很乾淨，頭髮也梳的很整齊，敏薇轉過頭對着莫氏說道：「就她吧。」

    莫氏見敏薇選好了，也順勢打量了幾眼，然後對着敏薇道：「你喜歡她那就她吧。」而莫氏似乎早就有了心目中的人選，將招弟選出來之後，又點了兩名丫鬟對着牙婆說道：「這個留着，還有那兩個，好了，剩下的你都帶走吧，雲錦，你帶孔婆婆去賬房把銀錢結了。」

    牙婆將莫氏點到的幾名丫鬟單獨留了下來，然後對着莫氏諂笑着說道：「老婆子這裏謝過夫人的照顧，以後夫人還想要什麼丫鬟只管找我孔婆子。」說完就對着兩人行禮之後，躬着身跟着雲錦身後往院子外面去了，而那些被挑剩下的小丫頭們都有些羨慕的看了看招弟三人之後就跟着孔婆子身後離開了院子。

    「好了，既然都挑好了，我們也用膳吧，一會等雲錦回來，你就把這丫頭領回你的院子去吧。」莫氏等到牙婆離開，然後對着敏薇說道，敏薇挑的丫鬟，莫氏只覺得很符合敏薇一向的性子，雖然她知道敏薇會與人爭執，但是大多數時候的敏薇都是收起自己的爪子，所以她挑出來的丫鬟大多都是這樣的性子安靜老實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