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門閨秀 第一百六章
敏薇走到花園時就看見了被人抱在懷中的杜晴，從她們有幾分相似的臉上，一下就明白過來，這個婦人應該就是杜晴的母親，敏薇的目光與杜夫人的目光相遇，不過短短的一個對視，就互相撇開了目光，敏薇繼續往江敏姝那邊走去，而杜夫人卻饒有興趣的繼續看着敏薇。
長相只是清秀，個頭不高，臉上也還有些未脫的稚氣，唯有那雙眼睛，透着不同於與臉上稚氣不同的世故，雖然扶着丫鬟的手，卻沒有一點不穩，走動的每一步都挺直了背脊不肯示弱，杜夫人眼光一閃，見到離着不遠的江敏姝一下站了起來挽住敏薇，心裏立刻就明白過來她的身份。
「四妹妹，你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江敏姝見敏薇換了一身衣衫過來，一下跳了起來連聲問道，江敏姝的眼神沒有摻假，就那麼簡單而直接的表示了自己的擔心與關切。
江敏姝的眼中的關切讓敏薇心中一暖，雖然明知道經過了今天的落水之後，自己肯定會病上一場，可是敏薇卻依舊打起精神對着江敏姝搖了搖頭，沒必要在這裏說，或者是沒必要說，說出來只會多一個人擔心而已。
「想必這位小姐就是之前落水的小姐了。」杜夫人有些氣杜晴今天惹禍，但是卻在看見敏薇之後就覺得先聲奪人，她心裏有些害怕敏薇會不依不饒的要梅如雪查個清楚明白，從剛才江敏姝的動作里，她也能猜到這位應該就是來京之後就因為寵妾滅妻而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位江家五老爺，工部郎中江勤翰的嫡女。
據說昭毅將軍是這位工部郎中的親兄長，而他的正妻只有一個女兒，母女兩人身體都不好，所以進京之後十分的低調，不過因為有昭毅將軍這樣的兄長，又有嫁進了忠信侯的三夫人，所以這位工部郎中倒是在京城十分受關注。據說江氏的嫡系關係都十分好，如今看來倒是有些像真的。
「夫人見笑了，這是我家四妹妹，之前因為衣衫都濕了。所以才懇請梅姐姐讓她先去換掉濕衣。」聽了杜夫人的問話，本來還帶着點點笑容的江敏姝臉上的笑容客套了幾分，對着杜夫人淡淡的解釋道，說完還看了一眼已經自杜夫人身前抬起頭來狠狠瞪着敏薇的杜晴一樣。
感受到江敏姝的目光，杜夫人微微一轉目光。就看見了自己女兒眼中那不帶掩飾的憤恨與不甘，她不由得心裏一陣無奈，聽說今天惠王世子來了，看來這位江家四小姐的事一定與惠王世子有關係，只有惠王世子的事才會讓自己的女兒有這樣的表情，也只有惠王世子的事才會令自己女兒不顧場合與自己的警告惹出禍事來。
「江四小姐如今看起來氣色還好，不知是否能將之前發生的事說出來，我家這個女兒看來是受到了驚嚇，就只知道哭個不停，我這個做母親實在是擔心不已。」哪怕知道只自己的女兒無事生非。杜夫人也只能站在自己的女兒這邊，將事情都推到敏薇的身上去。
敏薇聽了杜夫人的話，心裏一陣無語，暗道：我能說是你家女兒神經病嗎，不過是跟那個什麼墨言說兩句話，就成了這樣，簡直就是病入膏肓了，麻煩你趕緊給找個醫生看看吧，敏薇正在心裏吐槽，卻感覺手上微微緊了一下。然後就聽見江敏姝說道：「四妹妹，你別怕，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二姐，杜夫人。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我之前被園子裏的美景吸引，一時找不到出路，正好遇到了杜小姐，就一路同行，等到出來的時候。我見二姐正在找我，心裏着急，沒有注意腳下似乎有樹枝勾住了裙擺，所以才會跌落水中，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敏薇感覺到江敏姝手心的暖意，心裏想了想，卻並沒有說是清霜做了小動作，只是帶着懊惱不好意思的對着梅如雪以及江敏姝幾人笑着解釋道。
倒不是她想要放過清霜或者突然間同情心泛濫，同情心這個東西，可以在一個人身上用一次，卻不可能用第二次，就好像信任一樣，這個世上沒有那麼多的浪子回頭，反而有許多的狗改不了吃屎，她只是明白有些東西，自己說出來就沒什麼意思了。
「是嗎？原來是這樣，想必四小姐也不是有意的，好在並沒有人受傷。」杜夫人聽了敏薇的說辭，整個人一下放鬆了許多，她原以為這個丫頭會說什麼，看來雖然性子剛硬，但是腦子不算太好，不清楚這些彎彎繞繞，或者是晴兒這次做的隱蔽，所以沒有被發現。
「杜夫人這話說得太早了，府中早在擺宴前兩天就已經修整過了花園，又怎麼會有多出來的樹枝能勾住四小姐的裙擺，何況就算是樹枝，也沒有那麼大的力氣能勾倒四小姐。」梅如雪早就從敏薇的話語裏面聽出了不對勁，只是因為對敏薇並不熟悉，所以只認為她年紀還小，沒有看清楚杜晴使的小把戲。
「梅姐姐說的是，四妹妹年紀雖小，也不至於因為一根小小的樹枝就絆倒，我記得似乎當時杜小姐的丫鬟是跟着我四妹妹的，不如問問她吧。」江敏姝雖然粗神經，但是因為事情跟自己有關係，也能從敏薇的話里聽出一些不對，卻認為這是敏薇擔心給自己帶來麻煩，所以才會選擇委曲求全。
杜夫人剛剛放鬆下來的身體又繃緊起來，梅如雪與江敏姝，如今京城中最熱門的兩位後宮妃嬪人選，前者甚至是大多數人心口不宣的皇后人選，此時卻同樣都死死的抓着這件事不肯放過，江敏姝還能明白，但是梅如雪這樣做有什麼用意，難道是為了籠絡江敏姝？
「如雪侄女說的是，清霜，還不過來將你看到的事說清楚。」不管她們兩人之間有什麼，杜夫人都無心去探究，既然不能將事情推到那丫頭頭上，就只能將罪責推給清霜了，橫豎回去也會將她處死的，現在推出去換晴兒的平安無事，也是清霜的福分。
「夫人。小姐饒命，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奴婢只是看見江四小姐突然整個人往前撲去，擔心小姐所以才叫出聲來。」清霜跟着杜晴時間也算比較長。自然見過許多跟着自己一起到了小姐身邊的姐妹，都因為種種原因被處死，自己一直膽戰心驚，沒想到依然躲不過這條路，但是她卻什麼都不敢多說。她死了還好，但是她的全家都在杜府當差，她若是說了不敢說的話，全家都逃不過一死。
「你說你什麼都不知道，難道地上有足以將人絆倒的樹枝，你也看不見嗎？」清霜的話剛說完，胡芸芸就冷着聲音突然問道，問完之後又對着杜晴說道：「杜小姐的運氣也實在好，明明你走在前面，但是卻沒有被絆倒。」
頭埋在杜夫人胸口的杜晴哭聲停頓了一下之後。才悶着聲音大聲說道：「說不定是她自己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擺才會絆倒。」杜晴的話剛說完，就感覺手臂被杜夫人狠狠捏了一把，疼的她眼淚又冒了出來，抬眼看見杜夫人的眼神嚴厲的看着她，不由自主的閉緊了嘴巴。
「晴兒性子直不會說話，還請幾位侄女不要跟她計較。」杜夫人見杜晴終於再次老實了下來，才牽起幾分笑容轉過頭對着梅如雪幾人說道。
幾人都沒有理會杜晴的話，梅如雪的目光看向敏薇，聲音柔和了兩分說道：「四小姐，還請你再仔細想想。當時的情形。」梅如雪心裏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不過心裏知道跟嘴裏說出來是兩回事，今天這事如果不是發生在梅府，梅如雪根本不會插手。最多不過是像往常一樣將事情壓下去，至於之後杜晴會做什麼，她卻是不會管的。
「我真的...真的沒有注意到，我因為見二姐到處找我，所以心裏有些急，只想着快點去二姐身邊。」敏薇似乎是聽了梅如雪的話之後。就仔細想了許久，然後才露出一個有些害怕的表情說道。
梅如雪見敏薇這樣說，也沒有硬是逼迫敏薇，轉而對着杜夫人與杜晴說道：「今天的事看來還是要仔細問過這位丫鬟，不知兩位覺得呢。」清霜並不是梅府的丫鬟，自然不能由梅如雪隨意處置，不管是要動刑還是要詢問，都要問過杜夫人與杜晴才是。
杜夫人看了一眼清霜，才冷着聲音說道：「這個賤婢，沒有照顧好晴兒，回去也是要領罰的，如今既然如雪侄女有話要問，自然就隨你處置了。」地上跪着的清霜聽了這話，整個人抖了一下，微微抬頭看了一眼杜夫人與杜晴，立刻低下頭去。
「如雪謝過夫人大義，你是叫清霜吧，你將之前的事再說一遍。」梅如雪對於杜夫人的話語只是淡淡的點頭，然後淡淡的道謝之後，就對着跪在地上的不說話的清霜開口問道。
清霜身子抖了抖，半天沒有說話，她心裏也明白，剛才夫人的話就是讓自己將罪名抗下，反正自己現在也不過是多活一刻還是少活一刻的差別，就算現在挨過去了，回去後夫人還是會以沒有照顧好小姐的名義將自己處置了，清霜有些悲哀的閉了閉眼，心裏有些苦澀，當初自己並不想做小姐的貼身丫鬟，杜府人都知道，小姐身邊的丫鬟大多都會死於非命，只是自己不過是一個下人，根本做不了自己的主。
「是...是奴婢...是奴婢不小心踩到了江四小姐的裙擺，才令得四小姐腳步不穩摔倒，還差點牽連到小姐，奴婢...奴婢害怕因此受罰，所以才會...才會...」清霜想明白之後，才滿臉淚水的不停磕頭對着眾人說道，這些夫人小姐不過是要個交代，所以只要自己承認，她們就不會再問自己是否不得以，是不是聽命行事，這就是她的命，這就是丫鬟的命，只恨她生為下人，命不由自己。
「什麼？你個賤婢，你居然因為怕受罰而隱瞞實情，我杜府沒有這樣的丫鬟，江四小姐，這賤婢任由你處置了。」明明是所有人知道的事，杜夫人卻能做出一臉不知的樣子來怒聲喝斥清霜，還能若無其事的將清霜交給敏薇處置。
杜夫人的話剛說完就見杜晴不安分的動了動，似乎有話想說，她一回頭，狠狠瞪了一眼杜晴，杜晴本來滿腹的憤恨都被自己娘親狠狠的一眼給瞪沒了，她今天已經惹禍了，回去了之後自己肯定是要被娘親責罰，如果現在還敢違逆娘親的意思，恐怕責罰只會越來越重。
「事情原來竟然是一個丫鬟做的，這事真是...，杜小姐之前還攔着不讓我家四妹妹離開，非要將話說清楚，如今怎麼一句話不說了，既然這事是杜小姐誤會了我家四妹妹，不知道杜小姐是不是...」事情既然有人認了，江敏姝心裏雖然明知道事情是怎樣的，但是敏薇要息事寧人，她也沒有辦法，只能緊抓着之前杜晴不肯讓敏薇去換衣的事不放。
「江二小姐這是怎麼說的，晴兒之前做了什麼事令江二小姐這樣氣憤？」杜夫人來了之後，一直沒有人提起落水之後杜晴不肯讓敏薇先離開換衣的事，杜夫人本以為清霜將事情認下之後就沒有杜晴的事了，此刻突然聽江敏姝提起，自然有些疑惑的看着江敏姝問道。
「其實也沒什麼，我家四妹妹落水上岸之後，杜小姐不知為何執意要攔着不讓四妹妹去換掉濕衣服。」江敏姝並沒有將話說的太明白，但是杜夫人一聽就明白了，自家女兒的性格，當時會那樣做肯定就是故意為難了，現在事情既然清楚了，江敏姝在提起當時的事目的十分簡單，就是要杜晴認錯。(未完待續。)
PS： 考慮下我是不是該將更新時間改在晚9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