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門閨秀 第一百七十四章

    敏薇又安慰了七老太爺一番，一直等到七老太爺準備歇息之後才出了房間，敏薇一出房間，等在外面的錦繡就迎了上來，今日的宮宴因為不能帶婢女進宮的原因，敏薇只帶了規矩學得還好但是有些呆頭呆腦的如初，而錦繡她們就都留在了院子裏，晚上敏薇送七老太爺回來之時就讓如初回院子休息，其實本意就是想要如初回去，換了守在院子裏的錦繡她們來問問翠兒的事。

    &天宅子裏十分熱鬧，你們打聽到了什麼？」如意現在已經是敏薇院子裏的管事媽媽，又一向謹慎，宅子裏出了這樣的事，敏薇與莫氏又不在宅子，她肯定會更加小心謹慎，不止會讓人仔細守着院子，還會找人打聽清楚宅子裏發生的事情。

    &上翠姨娘與老爺一起用了早膳之後，老爺就與夫人小姐一起出門了，六小姐因為出門前被留了下來，氣沖沖的去姚姨娘處發了一通脾氣就回了自己的院子，辰時剛過的時候，許姨娘與花姨娘便一起去探望翠姨娘，只是並沒有見到人，聽說是老爺走後，翠姨娘有些身子不適，於是又睡下了。」錦繡聽到敏薇問話，就立刻小聲說道。

    敏薇低着頭想了想，翠兒大概是因為做了很長時間的丫鬟，加上本性並不張揚，所以懷孕之後一向是誰也不得罪，可即使是這樣，也逃不過被人算計，敏薇在心中為翠兒默哀了一場，隨即就往翠兒的院子去了。依江勤翰平時的表現來看，恐怕又要不分青紅皂白的找莫氏的麻煩。

    &妾不敢違逆夫人的意思，所以...所以才....求老爺放過婢妾吧。」果然。敏薇才走到院子外面，還沒進去，就聽到裏面傳來這樣的一句話，聲音雖然有些陌生，但是敏薇卻聽出來了，正是莫氏當初請趙江氏找來的丫鬟——花枝。

    敏薇聽了花枝的話，反而不急着進去了。一直跟在身後的錦繡見敏薇不動，也低頭停住了腳步，而裏面的人卻並不知院子外的情形。所以江勤翰的聲音是緊接着花枝的響起：「賤人，你還有何話可說，虧得父親他們還總是偏袒於你，若知道你是這樣的一個蛇蠍婦人。不知道父親與大姐會不會恨自己眼瞎看錯了人。」

    &人。你為什麼...我家姨娘一向都小心謹慎，不曾對你有絲毫不敬，你為何還要讓人來加害於她？」這回說話的似乎是之前在大門口等着江勤翰的丫鬟小魚，敏薇覺得這個小魚做個丫鬟真是太可惜了一點，如果放在現代，恐怕能進演藝圈做個好演員了，敏薇在外面都能從聲音語氣中描繪出一個忠心護主不畏強權的丫鬟的樣子來。

    &人，您別怪婢妾。婢妾...婢妾實在做不出這樣殘忍的事來，不論如何。總是兩條人命，若是婢妾真的聽夫人的話下手除去，恐怕夜夜都會被噩夢纏身，夫人>

    花枝還在說着話，敏薇覺得自己在外面聽得差不多了，正想進去，卻聽到了江敏妍的聲音：「爹爹，妍兒覺得這事不像是母親做下的，母親若真是有什麼歹心，那何必要等到現在，而且母親對妍兒還有哥哥姐姐們雖說不是關愛有加，但卻不曾有過刁難刻薄，爹爹...」

    &了，妍兒，你年紀還小不懂這些，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回去歇息吧。」江敏妍的話被江勤翰突然打斷，對比以前跟敏薇說話時的漠然，江勤翰此時的聲音很溫柔，敏薇聽着都能感覺到江勤翰是真心的疼愛着江敏妍這個懂事又安靜的女兒，只是不知道這點真心的疼愛還能維持多久。

    &氏，她們說的這些，你認還是不認？」江勤翰對着莫氏與敏薇的時候，大多是這樣冷漠的語氣，臉上的表情敏薇不用看都能想到，肯定是一臉的厭惡，甚至帶着一點恨不得她們母女立即從他眼前消失的意味，敏薇聽了江勤翰的話之後，又重新頓住了腳步，她想再多看會戲。

    &姨娘，你說是我指使你這麼做的？不知道我是怎麼跟你說的？又是憑的什麼指使的你？你又憑什麼會被我所指使？」莫氏的聲音平靜得沒有起伏，在莫氏重生之後，敏薇常常會見到這樣的莫氏，記得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敏薇甚至覺得自己突然明白了心如死水這個詞的意思。

    &婢妾...婢妾不敢說。」花枝的聲音似乎有些猶豫，還有些膽怯，院子裏安靜了不過半分鐘，花枝的聲音再次響起：「老爺明鑑，婢妾不敢不聽夫人的話，夫人跟婢妾說，若是不按夫人說的去做，就把婢妾賣去那煙花之地，婢妾...婢妾不從，夫人就拿出了婢妾的賣身契來威脅婢妾，還說會請三夫人將婢妾一家都發賣了，所以婢妾才...老爺...您要為婢妾做主啊...」

    &身契？這倒是個好東西，不過花姨娘，你大概沒有打聽清楚，你們這些姨娘的賣身契，我卻一張都沒有拿，至於這些姨娘的賣身契在哪，我自然是不知道的，可花姨娘你的嘛，我倒是知道一些。」敏薇聽莫氏這樣說，就知道莫氏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

    &人您..枝『您』了半天都沒有繼續說下去，敏薇也就趁着這個時候快走幾步踏進了院子，開口說道：「母親，花姨娘她大概以為你收下了大姑姑送你的那份厚禮，只可惜啊，花姨娘你想錯了，你的賣身契還安安靜靜的呆在大姑姑的手裏呢。」因為知道莫氏想說什麼，所以敏薇才會走出來幫莫氏說出來。

    敏薇一現身，院子裏的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變化，這個宅子裏的人。無論是姨娘還是丫鬟都知道，夫人與四小姐的感情極好，只是四小姐小的時候是被放在老夫人跟老太爺的身邊養着的。所以比起夫人，四小姐與老太爺的感情應該更好一些，正因為這樣，院子裏的人都沒有想到敏薇會這麼快就再次回到這個院子。

    &怎麼過來了，你祖父呢？」最先開口的是江勤翰，對于敏薇的突然出聲，江勤翰也似乎十分不高興。臉色有些難看。

    &自然是走過來的，祖父他老人家被這宅子裏的烏煙瘴氣給氣着了，這會已經睡下了。」睜着眼睛說瞎話這種事。敏薇一向都做得十分得心應手，何況這也不算是瞎話，七老太爺確實是被氣着了，只不過不是因為這內宅的事。而是因為江敏睿差點被指婚的事。

    &氏。你想想自你嫁進江家之後，母親與父親是如何袒護於你，如何照顧你的女兒，你竟還有臉坐在這裏，做下這等齷齪之事來，你若是還有些良心，就該親自去向父親請罪，向處處偏幫於你的大姐請罪。」江勤翰聽了敏薇的話。立刻就指着莫氏劈頭蓋臉的罵了起來。

    &爺說的是，我是該去謝謝父親與大姐。若不是他們在，恐怕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若不是當年有母親在，恐怕薇兒也早就命歸黃泉了，今日我與薇兒能站在這裏，仰仗的都是父親母親，還有族中的叔伯兄弟，與老爺您可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老爺你既沒有做到一個夫君該做的，也沒有做到一個父親該做的，若是要請罪，是不是該老爺您先去跟江家的列祖列宗請罪呢？」

    &氏，如今說的是你今日指使人加害江家子嗣的事，你別顧左右而言他。」要說江勤翰最忌憚的人，大概就是七老太爺與老夫人，此時聽到莫氏提起這兩人，心中雖然還有些懼意，但是驚懼之餘又唯恐院子裏的眾人看出什麼端倪來，所以此刻才有些大聲的朝莫氏喝斥道。

    &然花姨娘說她的賣身契在我這裏，又是我拿着賣身契威逼她做下了這些事，不如老爺讓人去請來大姐，問一問，這花姨娘的賣身契到底在不在我這裏。」莫氏邊說邊看着地上跪着的花枝，臉上帶着笑意，花枝側頭避開了莫氏的目光，眼眶含淚的看着江勤翰。

    只可惜江勤翰卻並沒有注意到花枝的目光，說到底花枝不能像許姨娘一樣，讓江勤翰心甘情願帶回宅子做姨娘，也不能想翠兒一樣，讓江勤翰對她懷有愧意，花枝是趙江氏硬送進宅子的，也是自己爬上了江勤翰的床，所以江勤翰對花枝一向是不冷不熱。

    &當我不敢去請嗎？只是今日天色已晚，白天在宮宴上累了一天，不如等明日再說吧。」江勤翰雖然沒有注意到花枝，但是對於莫氏的提議卻有些心動，在心裏猶豫半天之後才開口說道。

    江勤翰話說完就擺手讓院中的眾人都退出去，屋子裏翠兒的聲音還在嘶啞的喊着，院子裏的眾人表情各異的想要退出院子，莫氏卻並沒有從椅子上站起來，反而開口對江勤翰說道：「老爺還是現在去請吧，免得到了明日會生出更多的事來，只怕到時候老爺這清官...也斷不了這家務事了。」

    江勤翰本來已經往屋子走去的腳步停了下來，院子裏眾人的腳步也停了下來，唯一沒動的只有跟在莫氏身後的玉錦還有敏薇，江勤翰回頭看了莫氏一眼，似乎又想了一下，才重新轉了回來說道：「既然你急着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來人。」

    江勤翰的話音剛落，進來的是江信，敏薇平時極少見到這位管家，因為他幾乎都跟在江勤翰的身邊，敏薇與江勤翰的關係一向都冷淡，沒事也不會出現在江勤翰的面前，所以見到江信的時候自然少，江信進來之後也只是向江勤翰與莫氏行禮，聽了江勤翰的吩咐之後就退出了院子。

    江信離開之後，院子裏異常的沉默，只是這沉默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多久，江信還沒回來，倒是進來了一個丫鬟與一個婆子，只是丫鬟的看上去有些眼生，但是這婆子敏薇卻是認識，是姚氏的奶媽孫媽媽，孫媽媽進來之後就立即向江勤翰與莫氏行了一禮，然後開口恭敬的說道：「見過老爺，見過夫人。」

    江勤翰看了看孫媽媽身後才開口問道：「二夫人怎麼沒來？」江勤翰話音剛落，院子中就有人將視線投向莫氏，雖然眾人都知道這個稱呼，但是後來江勤翰與姚氏的關係冷淡，宅子裏又了多了幾名姨娘，所以眾人的心思難免有些變化，此時聽了江勤翰的話，自然有些沉不住氣的人想看看莫氏會有什麼反應，只是莫氏卻並沒有任何反應，一時倒是令人有些猜不透。

    &爺恕罪，今日老爺與夫人進宮之後，二夫人就身子不適，請來的大夫說二夫人需要臥床休息，此時已經吃藥睡下了。」孫媽媽的話剛說完，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感覺有一道視線穿過眾人落在了她的背上，孫媽媽只是在心中思索了一會，就重新跪直了身子低下頭去。

    敏薇的視線雖然看着孫媽媽，但是卻並沒有說話，看着孫媽媽本來有些松下來的雙肩重新緊繃了起來，敏薇才轉過頭去看向莫氏，莫氏始終靜靜的坐在椅子上，不過莫氏不動不代表別人不會動，江勤翰聽孫媽媽說完之後，就立即讓孫媽媽起身，又和聲詢問了幾句姚氏的病，江勤翰的這一番動作，讓一直跪在地上的花枝眼中多了幾分哀色。

    等到江勤翰問完孫媽媽的話，院子裏再次安靜了下來，而打破這安靜的只有屋子裏時不時響起的叫喊聲，過了大概小半個時辰，院子裏的眾人都有些站不住了，跪在地上的花枝臉色有些難看，已經往院門口看了幾次，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江信終於出現在了院門口，只是身後跟着的卻不是趙江氏，而是趙江氏的貼身丫鬟之一的紫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