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禮單被胡大海放在了最上面,明顯是禮物最為貴重的一張。
小七翻開一看,看到下面落款的三個字,就彈了彈紙頁,道:「鮮于東。」
若水點點頭,笑嘻嘻地道:「太子殿下,恭喜發財,賀喜發財!」
小七的臉色卻是徒然一冷,「啪」的一聲將禮單拍在桌上,黑着臉道:「我還真是小覷了他了,本來以為他一個小小知府,永凌又這般貧瘠,就算是搜刮地皮,又能颳得了多少?可是你瞧,你瞧瞧!」
他一抬手,將禮單拋到了若水的手中。
若水打了開來,看了幾眼,臉上的笑意也蕩然無存,冷笑道:「果然是十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沒想到這鮮于知府,還真是好大的胃口啊,陛下委他重任,以永凌百姓的幸福民生相托,他就這樣愛民如子,清廉為官的!」
「該死!這混蛋簡直是該死!」小七恨恨地一拍桌子。
「該死的可不是只有他一個人,也不是只有這一樁事。」
若水打開其他的禮單,一一過目,越瞧越怒。
雖然她早就料到,這些官兒必會送上厚厚的一份重禮,可是這禮物的重度,還是大大地超出了她的預期。
尤其是那鮮于東,他一個人送的禮物,就連出身於皇宮大內,見多了天下珍寶的小七,都為之側目。
若水想起之前小七為了堵住帝都百姓的攸攸之口,送到丞相府里去的十箱奇珍異寶,當時曾經震驚得柳丞相和滿帝都的人說不出話來,可是和這鮮于東的禮物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這鮮于東刮地皮的手法,還真是兇猛啊!
只不過,小七和若水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
鮮于東之所以送上這份沉甸甸的重禮,他實是有難言的苦衷。
本來他是打算在自家的庫房裏挑一些稀罕物事,湊成兩箱,料想已經足以蓋過眾官的風頭,可他卻錯誤估計了那些官員們想要抱大腿的程度。
他安插在驛館的眼線將眾官所送的禮物清單原封不動地抄錄了一份,送到了他府上。
鮮于東一見之下,鼻子都差點氣歪了。
他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罵道:「這群混蛋,居然搜颳了這許多的民脂民膏!當真是該死之極!」
他卻完全沒想到,自己搜刮來的也全是民脂民膏,而且是這些官員們加起來的數倍之多!
鮮于東不敢怠慢,馬上進入庫房,又足足加了八箱禮物,這才風風光光地送到了驛館,果然在眾官員中拔得了頭籌。
他送這份厚禮,目的倒不是想要攀上太子殿下的大粗腿,藉此升官發財,而是想穩住太子殿下。
否則人人送禮,唯獨自己不送,或是自己送的禮物不及眾人,那太子殿下要是萬一發下雷霆之怒,立馬下旨撤了自己這個永凌知府,那他這幾年所籌謀的一切,豈不盡赴東流?
所以他咬着牙幾乎是搬空了自家一半的庫房,送上了這份沉甸甸的重禮。
要說不肉疼,那是假的!
可是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一想到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摘下永凌知府這個五品官兒的烏紗帽,換上了黃金打造的王冠,他就覺得這一切都值得,值!
小七拿着鮮于東的那份禮單,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然後他的目光落在幾行字上面,眉頭跳了跳。
「果然如此!」他恨恨地說道。
「小七,你發現了什麼?」若水好奇地看向那張禮單。
「你瞧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小七指着上面的一樣樣禮物,「這些全是產自北曜國的珍稀之物,就算是尋常的北曜皇族都極難得到,區區一個永凌知府的家裏,怎麼會有這幾樣寶貝?這個鮮于東,還真是神通廣大得很哪!」
他頓了頓,又道:「之前我看那馬公子的供詞,只是口說,卻無真憑實據,可沒想到鮮于東居然會親手把證據送到我的手裏來,這就叫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水兒,你安排的這條計策,真是大妙,一石二鳥,我看那鮮于東還有何言狡辯!」
他雖然沒有明說,若水也明白這些禮物鮮于東是由哪裏得來,定是北曜國的十三皇子為了籠絡鮮于東送他的奇珍異寶,鮮于東又借花獻佛,送到了小七的手裏。
這還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她和小七正愁只有人證沒有物證,現在就連物證都齊了。
「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準備如何處置這些人呢?」若水指了指桌上的花名冊。
小七沉吟了一下,用手撫着眉頭良久不語。
他要拿下這些貪贓枉法的官員們不過是舉手之勞,只不過他還有一個顧慮。
要是動了鮮于東,就等於是打草驚蛇。
一旦拿下鮮于東,十三皇子必然警醒,而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條線索,恐怕又要斷了。
「你是怕打草驚蛇?」若水又是一眼看透了小七心中所想。
「嗯。」見若水已經猜到,小七也不再隱瞞。
「我倒覺得,這條大蛇也是時候該驚動了一下了,它在咱們東黎已經盤桓得夠久,咱們正好趁這個時機,狠狠地痛打鮮于東這條落水狗,最好讓這條大蛇游回它自己的老巢中去!」若水道。
這條大蛇究竟是誰,她和小七都是心知肚明。
這一路上,她時時刻刻都能感覺到十三皇子的影子,幾乎無處不在。
剛開始她想不明白這十三皇子為什麼如此清閒,一路跟隨在自己和小七的身後,千里迢迢前往永凌。
直到看了馬公子的供詞,她才明白,原來如此!
既然這樣,她不如想個法子,讓他早點離開東黎,滾回他的北曜,少在東黎興風作浪。
小七的眼睛一亮,雙掌輕輕一擊,叫道:「不錯!不錯!這一招就叫做殺雞儆猴!」
「嗯,既然你也覺得此法可行,不妨就依計而行。」若水微笑道。
「事不宜遲,明兒一早,我就去辦此事。」小七一錘定音。
若水點點頭,忽然想起一事,揚聲叫道:「來人!」
門外胡大海的聲音響了起來:「奴才在。」
若水不禁一愣,她剛才讓胡大海下去休息,卻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居然又偷溜回來守在門外,看來太后娘娘幫自己挑的這個大內庫房總管,對自己還真是忠心耿耿,盡忠職守。
「老鬍子?你進來吧,我有話問你。」
胡大海應聲推門而入,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口,等若水吩咐。
若水今日在驛館門口安排人發放一些預防疫症蔓延的藥草,還有米糧,她叫胡大海進來,就是想問問米糧藥材的發放情況,前來領取的百姓有多少。
胡大海聽了之後,臉上露出尷尬之色,期期艾艾地道:「這個、這個麼,奴才一直在迎來送往地收禮,卻沒有留意。」
小七頓時臉一沉,哼了一聲。
胡大海一個哆嗦,忙不迭地跪倒在地,滿臉惶恐道:「奴才、奴才真的沒有留意,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恕罪。」
「老鬍子,你不要有什麼顧慮,不管今天發生了什麼事,你只管如實說來。」若水鑒貌辯色,就猜到了胡大海是在有意隱瞞。
胡大海見無法推脫,咬了咬牙,恨恨地道:「太子妃,一提起這事,奴才實在是氣炸了心肺。奴才遵從太子妃的吩咐,派人準備了大批的藥材和米糧,都堆放在驛館大門的旁邊,只待百姓們前來領取,哪知道、哪知道……」
「怎麼了?」若水問。
「哪知道永凌這兒的百姓,分明是一夥刁民啊。他們不但不來領米糧藥材,反而口出惡言,詆毀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胡大海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他忐忑不安地看向若水,像是生怕惹怒了若水。
「哦,他們是如何詆毀我們的?」若水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饒有興致地問道。
「這個、這個……」胡大海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複述,只是說道:「這伙兒刁民膽大包天,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奴才不敢轉述,請太子妃恕罪。」
若水微微一笑,不再追問,免得讓胡大海為難。
她眼珠轉了轉,忽然又道:「你說百姓們詆毀我和太子殿下,這事發生在官員們送禮之前,還是送禮之後?」
胡大海想了想,答道:「太子妃明鑑,本來這些百姓看到咱們驛館門口堆了米糧和藥材等物,雖然無人來領,只是遠遠地圍觀,但還沒有人出言不遜,可是沒多久,就有官兒上門來送禮物,看到那官兒進了咱們驛館的大門,百姓們就開始躁動不安,等到看到一拔又一拔的官員進門,他們就開始破口大罵了,要不是奴才聽了太子妃的吩咐,早就將他們拿下,重重地治罪了。」
他抓了抓頭皮,有些摸不清怎麼回事。
不過就是看到官員們給太子殿下送禮,這些百姓們個個就跟吃了火藥一樣爆發了,至於嘛!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這件事我自會處理。」若水擺擺手,打發胡大海出去。
胡大海答應了正要出門,若水又叫住了他。
「老鬍子,你這次要是再不下去休息,我可要重重地罰你。」若水板起臉道。
這胡大海也太忠心了,如果她要是不這麼說,弄不好他能守在門外守上一夜,那她和小七的夜間之行,豈不是要暴露了?
胡大海連聲答應:「奴才不敢,奴才不敢。」他知道若水是為了自己好,心中感激,這次才真正地下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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