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不會是皇宮之中吧?
這個念頭一鑽進若水的腦海里,讓她心頭一震。
她手掌一顫,墨白馬上就察覺到了,見她神色微微異樣,笑道:「別怕,有我在,就算是密道塌了,還有我頂着。」
他握着她的手略一用力,一股熱力從他的掌心中直送過去,若水只覺得一股暖流注入到身體裏,全身都暖洋洋的,
「是啊,有你在,我什麼也不怕。」若水還以一笑,就像是春天的花朵一層層綻開了花瓣,溫暖明媚。
墨白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無比的喜悅。
他覺得心中湧上一股熱血,掌心中變得火熱無比,他忽然有一種衝動,想要把所有的心裏話都向她訴說。
但是這裏明顯不是說話的地方。
他加快了腳步,帶得若水像飛一樣在密道里穿行,遇到岔路的時候,他眼睛都不眨就選了其中一條,就像這密道是他建的一般。
若水不知道墨白會帶自己去哪裏,但她知道,那一定是個極安全的所在。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若水看到眼前透出光亮,墨白吸了口氣,拔開一叢荊棘,鑽出密道,回頭笑道:「好了,咱們現在可以大聲說話了,就算說得多大聲,也絕對沒有旁人聽得到!哈哈,哈哈哈!」
他放聲大笑起來。
若水跟着鑽了出去,放眼一望,只見眼前一片白雪皚皚,一座雪峰高聳在不遠處的前方,他們竟然到了雪峰的腳下。
她知道北曜國的都城正是依着這座雪峰而建,那片城郭現在已經距離他們極遠。
因為他們出現的這個地方,是在雪峰的後背。
「原來這條密道居然通到這裏,咱們是出了城啦。」若水笑道。
雪地里連半個人的腳印也沒有,墨白說的不錯,不管他們說話的聲音有多大,能聽得到的,只有在雪峰周圍生活的小動物罷了。
在幽暗閉密的天牢中被關了這許多天,突然來到了這天地悠悠的雪野之中,若水覺得心情都變得明朗開闊,就像這漫漫無邊的雪地一樣。
她回過頭來,看向身邊的墨白。r;pb
「小白,沒想到你還會回來救我,我以為……」她輕輕咬着嘴唇,眸光低了低,「你生了我的氣,再也不會理我啦。」
那天墨白離開的時候,親口對她說出「恩斷義絕」四個字,若水知道他是認真的,絕對不是說着玩玩的。
當時她的心中狠狠一痛,可是她沒有時間去向墨白解釋,她必須要去救人。
在她被關在天牢的日子裏,她心底也曾暗暗期翼過墨白會出現。
可是沒有,整整七天,他一直沒有露面。
若水知道,這次他是說到做到,真的跟自己一刀兩斷了。
表面上她平靜如初,看不出情緒有半點波動,可在她的心裏卻深深的絞痛着。
她不想失去墨白,不想失去這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總是在她最危急最危險的時候出現,為了救她他不顧自己生死,對她有情有義,這樣的男人,她要是錯過了,就再也遇不到了。
可是她卻親手把他推開了。
她這一生做事,但求無愧於心,可是她知道,她虧欠了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墨白。
他對她種種的好,她全都銘記於心,他對她情深義重,可她卻始終沒有拿同樣的感情去回報於他。
墨白他……真的是很可憐。
若水沒想到的是,在自己又一次遇到了危急關頭,墨白還會出現,再一次救自己脫離了苦海。
她看到他那熟悉的俊美容顏,那眼角眉梢綻放的笑意,眼眶不覺一熱,喉頭像是哽住了。
墨白卻根本沒有留意她那曲折複雜的心理,他完全忘了那天他曾經氣得肺都要炸了,痛得心都要裂了,只要再次看到她的笑容,他就把受過的所有委屈和痛苦全都忘了個精光。
「我什麼時候真的生過你的氣,什麼時候真的不理你了!」他粗聲粗氣的道,故意做出一副兇惡的樣子。
「你要是沒生氣,那我被關在天牢裏的時候,你怎麼不來救我?」若水眨眨眼。
「你還好意思說!那天你狠心的和我決裂,難道還要我巴巴的趕去用熱臉貼你的冷屁股嗎?我是個男人啊!我也有男人的驕傲和尊嚴!」墨白叫道,同時撇了撇嘴:「更何況你被關在天牢裏也沒受苦,才進去不到一個時辰,就有人緊趕着給你送吃的喝的,還把牢房給你打掃得乾乾淨淨,你哪裏像是坐牢,我才犯不着去救你出來呢。」
「你說的是溫郡王麼?小白,你什麼都知道,是不是一直躲在暗中偷窺來着?」若水抿唇一笑。
「胡說!你的生死關我什麼事,我用得着去偷窺你嗎?這些事全是我做夢夢到的。」墨白嘴硬的道。
「好吧,你夢的很準,一點也沒說錯,就像是你親眼見到的一模一樣。」若水笑道,知道他要面子,也不去揭破他的謊言。
「但是有一件事,真的是好生奇怪。」她歪歪頭。
墨白問道:「什麼事?」
「我本來以為那北曜皇帝從天牢中把我召出來治病,是因為惠親王的舉薦,哪知道卻並不是這麼回事,惠親王應該從來沒有在他父皇的面前提過我的名字,那他怎麼會知道我會治病呢?小白,這件事一定和你有關,對不對?還有,那皇帝明明服用仙丹一直好好的,怎麼會一下子發現了仙丹的不對,然後將煉丹的方士給處死了呢?小白,這也是你做的手腳,對不對?」若水睜着一雙明眸,瞬也不瞬的看着墨白。
她清透的眼神看得墨白無所遁形,他別開眼光,哼了一聲,「哼,你自己沒良心,難道別人都像你一樣沒良心嗎?」
他本來打算隱瞞此事,可沒想到她心細如髮,居然猜了出來。
「小白,謝謝你。」若水看着他,真心誠意的道。
她知道他為她所做的一切,絕不是一聲道謝就能回報的,只是她欠他的實在太多太多,多到她無論如何也還不起了。
「謝我倒不必了,我做這些事可不是為了你,我是瞧不慣那老妖怪,明明七老八十快死了,還裝模作樣的吃什麼仙丹,弄得自己像個萬年不死的老烏龜一樣,看着就有氣。還是現在這樣好,他活不了三個月了,而且會變得又瞎又聾又癱瘓,哈哈,哈哈哈!」
墨白再次大笑起來,他忽然停下笑聲,看向若水:「我說水丫頭,那老妖怪對你沒安好心,他早就對你動了殺機,你不是真的是想要幫他治病,讓他不聾不瞎的再活上一個月吧,那還真是便宜他了!」
聞言,若水忽然笑了笑,眼睛彎彎的,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我又不傻,他對我不仁,我又豈對他有義?我當時這麼說,只是想脫身的一個藉口罷了,我要是不這麼說,他又怎麼會讓我來到惠親王府?你又怎麼會有機會救我出來?」
墨白登時明白了,叫道:「原來你是騙他的!」他指着若水,想笑又想氣。
當時他偷聽到的時候,就連他也信以為真,還一個勁地生悶氣,想不明白若水為什麼要這麼好心,乾脆讓那個老妖怪皇帝變成瞎子聾子不好嗎?
原來,他和那皇帝一樣,都上了這丫頭的大當啦。
「他想要殺我,我要是不讓他吃個虧上個當,豈不是對不住他?」若水笑嘻嘻的道。
「沒想到你這丫頭這麼狡猾,老妖怪皇帝信以為真,這會兒正眼巴巴的等着你回去救他呢,你說他要是知道你突然之間消失不見了,他會是什麼反應?」墨白壞笑着轉了轉眼珠。
「我猜他準會氣得七竅冒煙,然後可憐的阿福公公就會被當成了出氣筒,哎,說不定惠親王也會因此受到牽連,誰讓我是在他府里不見的呢?」若水的眼珠也骨溜溜的轉着,和墨白兩人對視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惹了你這鬼丫頭,他們可真是倒了大霉啦,誰知道你這丫頭什麼時候就會反咬一口。」
墨白笑着搖搖頭,伸手拉住若水,笑道:「咱們走吧,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好。」若水點點頭,嘴唇一動,欲言又止。
「怎麼?你想帶笨桃子一起走?」墨白馬上猜中了她的心思。
若水想了想,終於搖搖頭,「不,讓她留在惠親王府里吧,十三皇子既然認了她當義妹,就一定會照顧好她,咱們現在前途未卜,生死難料,帶着小桃一起,我怕反而會害了她。」
話雖如此,若水想到自己答允過小桃的承諾,說從此以後再也不和她分開,眼中還是閃過一抹黯然。
「你跟着我,還說什麼前途未卜,生死難料?你當我墨白保護不了你麼?」墨白不滿的一瞪眼。
「我不是這個意思。」若水搖搖頭。
「那你是什麼意思?」墨白不依不撓,剛才若水的話很刺心,一下子扎在他的最痛處。
他生平幾乎從未遇到過挫敗,唯一失手的那次就是讓若水被夜滌塵派去的人所擒,讓他不得不低頭服軟,更被夜滌塵拿住了軟肋,成為了他手中的殺人工具。
他一想起這件事,心裏就憋了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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