袈裟為僧人所穿,是由許多長方形小布塊拼綴而成的法衣,又稱「雜碎衣」、「百衲衣」、或者「衲衣」,其顏色以紅黃兩種顏色為主。/www.qВ/日常所見的袈裟通常有三種,一種是由五條布縫成的,叫做五條衣,貼身來穿,一種是由七條布縫成的七條衣,穿在五條衣的外面,還有一種由九條至二十五條布縫成的九條衣,穿在最外面,類似於大衣或風衣。這三種僧衣又稱「三衣。」袈裟是佛教僧人的象徵,其中九條衣是僧人的大禮服,當佛門遇到重大事件和重要活動時,必須穿它。
我們初一見到出來的和尚們身上所着僧衣,便感到有些不一樣,紅黃兩色映襯的袈裟很顯然是嶄新的,看來寺裏面真的是遇到什麼大事了。
而首先走出來的和尚並不是五郎。
五郎身在眾僧簇擁之中,身上所着的袈裟又與別的和尚們有所不同,竟是一件紫衣袈裟。
佛教傳入中國之初,當時的僧服是赤色的。唐武后時,沙門法朗等九人翻譯大雲經,武后依唐代三品以上服紫的規定,賜給他們紫袈裟,從那時起至宋代僧人以受賜紫衣為榮,五郎身上所着的紫衣袈裟,必然也是朝廷所賞賜,算是一種殊榮。
我同四郎對視了一眼,知道這次的事情依然有些難辦,報國寺的老和尚虛谷既死,而五郎又穿上了紫衣袈裟,這個情勢看地很清楚。虛谷一定是將衣缽傳給五郎了,想要通過和平的手段拉五郎下山,怕是一種奢望了。
「老五。如今四哥也回來了,別的話我也不多說了,且問你一句。還不還俗?」我開門見山地大聲問道。
「不還。」五郎抬起頭來看着我們。很堅定地回答道。
「為什麼不還?你躲在這破廟裏面又能做些什麼?」四郎追問道。
五郎面色平靜地回答道。」講經說法,了斷生死,堪破無常,往生佛界。」
我翻了個白眼兒,向四郎一攤兩手,意思是說你都看到了吧。
四郎很惱怒地跺了跺腳道。「講經說法?你又會講什麼?了斷生死?如何了斷?你要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今日定然要隨我們下山!」
「經在書上,法在心中,生死無常。看破便是。」五郎說得倒也分明,卻是不肯多說半個字。
我跟四郎聽了以後恨得牙根兒痒痒,都是那虛谷老禿驢鬧地,生生地將五郎給誘拐當了和尚,現在又用衣缽傳遞將五郎給套牢在這報國寺中了。
不過一時半刻,也找不出哄騙五郎下山的好辦法,又知道像五郎這種腦袋一根筋兒的傢伙,你若是不說通他,他還以為自己就是佛祖呢,天下眾人都等着他去救度呢!
「既然虛谷大師圓寂,我等恰逢其事,自然是要進去拜謁一番地。」我眼珠兒一轉,想出個呆在寺中地理由來,先進去再說,慢慢地教育他。
「弊寺有事,不方便接待外客,請諸位施主迴轉吧。」五郎雙手合十道。
我見好言不能相勸,便怒道,「屁話!有事便不能接待香客,你們家和尚頭兒如來有這麼教過你們麼?我們偏偏要進去看看!」心中確實打定了主意,若是這些和尚們要來阻攔,我就可以批駁他們犯了嗔戒,繼而打擊五郎,將他哄下山來。
誰知道五郎等和尚們只是念了聲佛號,卻沒有多加分辯,便將大門給讓開了。
古樸地大門虛掩着,我用眼睛一示意,手下們馬上上前,用全副武裝的身體將大門一撞,馬上將兩扇也不知道用了百十年的大門給撞飛了,裏面的景致洞然出現在面前。
報國寺算是五台山上首屈一指的大寺院,裏面的景致自然是很好地,我們進去一看,滿院子蒼松翠柏環繞,鳥語花香,亭台樓閣古樸自然,設計精巧,與山水合為一體,真箇是別有天地非人間,虛谷這老禿驢別的本是沒有,倒是佔了間好廟尸位素餐。
不過我看了這些東西更加感到氣憤,張口便對部將們吩咐道,「把這幾顆樹給我連根拔了!這個台子給我拆了!還有這些房舍,通通地毀掉,一間也不要拉下!那個虛谷老和尚的屍體麼,也不要留了,他們不是講究一切隨緣麼?就扔到山裏面算了,不管是被狼吃了,還是被狗啃了,都是他的造化,也算是回饋自然了!」
「老六你想幹什麼!你自做你地官,我自出做我的和尚!你如何便要來拆我寺廟,辱我師尊!」五郎終究還是修為不到,見我居然要拆廟毀屍,頓時勃然大怒道。
不怕他心志堅定,就怕他置之不理,如今我見弄得五郎開口說話了,便有了幾分得意,看了看四郎,對他說道,「咦?老五你不是修行好幾年了麼?怎麼還這麼不長進?莫非你那師傅虛谷真是個浪得虛名的老賊禿不成?這幾年他盡教你什麼了?怎麼連這麼點兒事情都參不破!」
「參不破什麼了!你就是來搗亂的!」五郎怒道。
我哈哈一笑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既然沒有菩提樹,沒有明鏡台,你廟裏面還留着這些破爛幹什麼?出家人自當身無掛礙,這些阿堵物,都是滯礙你們修行的無常!如今我做個好事,將你們的煩惱破除,豈不是天大的功德一件?」
四郎聽了我的話後,又看到五郎一副臉紅脖子粗的樣子,不由得莞爾一笑道,「老五,就你這點兒水平,連老六都說不過,還是趁早回家的好,免得修着修着入了魔道,平白地自己給自己尋來許多煩惱。」
不等五郎答話。我又接着說道,「五哥,不是老弟我打擊你。你那個師傅,也不是什麼得道地高人,否則的話。怎麼死的這麼窩囊?一聽說我前腳來。他後腳就巴巴地歸了極樂?還把這副爛攤子甩手留給了你?什麼道理?不就是因為他佛法低微。自知贏不了我,唯恐顏面盡失才想出這麼個逃避地法子嘛!」
「一派胡言!」五郎被我氣得連脖子上面的青筋都爆起來了,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
「呵呵,不服氣是不是?」我微微一笑道,「沒關係,我且問你個問題。你若是答得出來,我便不再糾纏於你,若是答不出來,你便老老實實地隨我下山!」
「哼——」五郎雖然有些不願意。卻也沒有反駁什麼。
四郎在一旁拉了拉我的衣袖,低聲問道,「老六,你保證能將老五給說死了?」
我給了四郎一個安心地眼色,然後對五郎說道,「鑑於你地資質平平,我就問你個簡單些地問題,什麼是菩提?什麼是煩惱?」
五郎兩眼一翻道,「這麼簡單的問題你也問,隨便找我寺中的一個小沙彌都能回答出來。」說着一揮手,還真的叫了一個小沙彌出來答話。
那小沙彌的年紀不過十二三歲,相貌確實非常清朗,一看便是個好苗子,便是放到任何一處培養培養,都不會令人失望,留在他這破廟裏面,整天誦經念佛,真是糟蹋了良材美質了,我不由得暗自搖了搖頭,很是為他感到不值得。
那小沙彌道,「阿彌陀佛,諸位施主,菩提自然就是得證大道,煩惱自然就是修行途中的諸多阻礙,只要將諸多煩惱破除,自然可以明心見性,得證菩提大道。」
小沙彌地聲音清脆,說話的聲音響亮,再加上模樣俊俏,說話條理分明,眾人都聽得為之點頭,若不是眾部將礙於我在這裏,肯定有不少人替他叫好。
「不錯!果然是個好孩子!」我看着那小沙彌,笑着點了點頭道。
五郎追問道,「你沒有話說了吧?此等淺顯的道理,你居然也會問出來?難道不知道我們寺中僧眾素習佛法,又怎麼會不懂這等事理?」
我嘿嘿地笑道,「呵呵,我只是說這孩子不錯,又沒有認同你們的說法。我且問你,那虛谷老和尚一向就是如此教導你們地?」
「先師佛法精神,誨人不倦,我等雖然愚鈍,卻也知道大道所在。」五郎哼了一聲道。
「屁話——」我突然給他們來了個當頭棒喝,其中用上了真氣在內,自然這一嗓子喊出來就有些振聾發聵的味道了。
眾人都被我這一嗓子給震住了,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我以真氣輔助,加上了一些催眠的術法在其中,緩緩地吟誦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菩提煩惱,煩惱菩提,如同一體,何來分別?若是分得清什麼是煩惱,什麼是菩提,哪裏還能找到真正的修行法門?似爾等這麼盲人摩西,緣木求魚,只會偏離佛法更遠,虛谷老傢伙自己就糊塗,又養了你們這些小糊塗,老糊塗帶小糊塗,真是糊塗到一處去了!如此還敢妄稱知法,真是可笑又可憐啊!嗚呼,哀哉啊——」
和尚們被我帶着真氣的聲音給震得有些發暈,而且我說的道理也確實是非常明顯的,一時之間也沒有人能夠說得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過了一陣子後,還是那個小沙彌帶着些稚氣問道,「菩提即煩惱,煩惱即菩提,那豈不是說,出家在家都是一般無二,有無佛法袈裟都是一樣?只要本心不昧,佛性自現?」
我點了點頭贊道,「虧你們整日裏面修持,悟性竟然還不如一個童子。可見虛谷平素是如何地毀人不倦了!凡事都不怕過程艱難晦澀,總有撥雲見日真相大白的一天,就怕這些歪嘴的和尚胡念經,把大好的徒弟都給引到黑道兒上面了。老五,你如今還有什麼話好說?」
五郎此時有些喪氣,看了看身上所着的紫衣袈裟,有些不忿地說道,「既然如此,這身袈裟又要之何用?數年的誦經也不過是竹籃打水。徒勞無獲罷了!」說話之間,體內地真氣運動,將紫衣袈裟裂為片片碎布。灑落一地。
我見五郎的心志已經鬆動,便大聲問道,「還不還俗!」
「還什麼俗?出家在家既然一樣。穿不穿袈裟又有什麼區別?」五郎眼睛一翻隧。」既然在山上已經沒有掛礙了。那我倒不妨隨你們下山去看看,對修行也不無裨益。」
「你知道便好——」四郎點頭道,「家裏的老婆已經等了你幾年了吧?你這麼一走了之,確實不能令人贊同!」
我笑謂四郎道,「四哥你是五十步笑百步,不過今日我們兄弟重逢。倒也不提這些掃興地事情了,倒是一同下山去吧,娘親她老人家在家苦等你們也是很久了。」
五郎點頭同意,將廟裏面的事情略略地交待了一翻。將虛谷的後事安排好後,便隨着我們一同下了五台山。
誰知道還沒有等我們走出多遠,便接到了真宗皇帝派人送來地緊急軍報。
來人一身浴血,顯然是經過很大地困難才到達這裏地,能找到我們這裏也算是他的本事了,懷中的軍報早已經被汗水浸的通體濕透,卻勉強也能看清楚上面的內容。
「什麼?」我看了軍報後馬上將眉頭皺了起來。
四郎和五郎見我皺眉,都湊了過來,一看之下也非常震驚。
原來真宗等人一路北上,來到了檀州城下,誰知那檀州原來的守將居然暗中投敵,想要誘使真宗入城,將其一舉成擒,獻給蕭太后表功。也是真宗等人命大,冥冥之中有神明保佑,竟然有人偷偷出城走露了風聲,結果真宗等人快速向東北逃去,沒有上當。到了檀州城東地大澤處時,終於被圍上來的契丹兵馬給困住了,真宗皇帝等人的中軍依仗地利之便,於大澤中設下水寨,而契丹人也不敢輕易進軍,卻在外圍設下了重重陣勢,妄圖等到真宗等人糧盡之時,一舉全殲。
曹彬的大軍雖然在檀州城以南作戰,近在咫尺,但是卻無法衝破契丹人設下地一座大陣,干着急沒辦法,而契丹人則依靠大陣,一則可以危困真宗等人,二則可以以逸待勞,打擊各地前來勤王的援軍,一舉兩得。
「已經有三家節度使的援軍載在契丹大陣前面了,如今皇上的境況萬分艱難,日益危困,還請王爺早日回援,領兵勤王啊——」來送信的人原來是太宗皇帝的近衛,此時替真宗統領一支近衛部隊,剛好以前跟我打過交道,因此多說幾句。
我吩咐眾將齊聚在大帳之中,然後看那地圖。
檀州大澤在城東北約二十里處,周圍兩條大河,一條是白嶼河,一條是潮里河,真宗等人就在兩條大河之間安營紮寨,一時之間倒也不愁被攻破。只是宋軍主力都在雄州、順州和保定軍一帶,與檀州之間有桑乾河、七渡河相隔,並有螺山、牛欄山以及銀冶山阻擋。契丹人在這裏設下了兵馬阻擋,佔據了有利地勢,易守難攻,曹彬等人難於北上,給救援造成了很大的障礙。
救援真宗的工作是一定要做的,不管怎樣,我這個王爺是人家給封的,過了河就拆橋,肯定會被人指着鼻樑痛罵的,怎麼的也要注意這個影響。
不過我現在手頭兒上的人馬也不多,就這一萬多人想要破除契丹人的圍困,那無異於痴人說夢一般!
「唉看起來不好辦啊——」我有些發愁地說道,「本來這地方就是易守難攻,我們這一點兒人馬衝上去,無非是給人家送上點兒禮物,現在很明顯是添油戰術,兵家之大忌!可是又不能不救,真是愁剎人也!」
其中最大一個問題,還在於契丹人這次居然學會了使用陣法,據衝出來的信使對我們講,契丹大陣非同一般,幾十里的方圓,如同佈下了迷霧一般,真宗等君臣困在其中,只能看到頭頂上的一片天空,周圍的視野只有不到半里方圓,因此摸不清契丹人的動向與虛實,無以破解陣法。
「可惜我不懂這些陣法,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了。」我有些感慨地嘆息道。
四郎卻不着急地對我笑道,「你不懂不要緊啊,咱們老五可是行家啊!」
「真的假的?」我頓時一愣,看着五郎追問道。
五郎卻沒有答話,只是自矜地點了點頭。
虛谷老和尚雖然是個賊禿,卻也不是全然不學無術,不論是在武功修為上還是在諸多雜學上,都頗有建樹,五郎跟着他倒也學到了許多的本事,陣法之道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看來虛谷大師倒也不是沒有一點兒可取之處。」我呵呵地笑了起來,對虛谷的稱呼也從賊禿上升到了大師級別。
契丹人會佈陣的話,我敢打賭,一定是歷史上有名的天門陣,只不過時間上有些提前了,雖然我不知道是否需要用到降龍木來破陣,至少五郎能夠幫助我們看破其中的奧妙所在,不至於着了人家的道兒。
「王爺,三關那邊有飛書傳到。」還沒有等我笑完,又有軍士進來回報道。
我接過飛書,打開一看,不由得破口大罵道,「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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