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離去,還帶走了帥軍五百個精銳,就好像是打醬油一般,轟轟烈烈的來,低低調調的離去。
明知道殷勤就在聖佛寺之內,楚天卻是沒有做出任何過格的舉動,聖空大師聞名於世,就是他信奉着自己心中的原則,度不可度之人,哪怕楚天覺得殷勤不會是那種輕易被人左右的人。
但他願意為了聖空大師的堅守,退讓一次,當代大師,總是有值得尊敬的地方。
所以沒有留下帥軍精銳,只是讓人暗中關注一下,表示出對大師的尊重。
還是偏院,還是那棵千年古松之下,聖空大師依舊安靜的坐在那裏,如果你不細細長時間的看着他的話,你會覺得他好像不存在一般,當你仔細去看的時候,又發現他是真實的存在那裏,不曾消失。
虛無縹緲,卻又是真實存在,好像融入自然之中,屬於大自然之內的一花一草一木!
殷勤在一個僧人的帶領之下,踏入了偏院之中,見到坐在那裏安然的聖空大師,殷勤流露一抹恭敬態勢:「大師!」
僧人已經退去,聖空大師卻是好像沒有聽見殷勤的問候一般,還是那套古舊的茶具,還是那套行雲流水的泡茶手法,好像周遭的一切和他毫無關係,他的眼裏只有面前的茶具,和他要泡的茶水。
殷勤眉頭微微一皺,再次出聲:「大師!」
這一次,聖空大師依舊沒有回話,認真的做着他應該做的事情,殷勤神色湧現點點尷尬,沒有聖空大師的邀請,他也不好坐下,他父親推崇的高僧,他也不敢流露出絲毫的不敬,只能是安靜的站在那裏。
這一站就是半個小時,殷勤耐心逐漸喪失的時候,聖空大師才輕輕的擺手:「坐吧!」
殷勤這才走過去坐下,雖然被聖空大師晾了半個小時,但心中興不起絲毫的惱怒,好像對眼前的老和尚流露出不敬的話,那麼就是一種對神靈的不敬,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過。
坐的是楚天剛才坐過的位置,只是溫度已經散去。
聖空大師淡淡的看了殷勤一眼,把一杯茶推到了殷勤的面前:「請!」
殷勤受寵若驚的端起茶杯:「謝謝!」看着陳舊還有茶垢的茶杯,殷勤微皺眉頭沒有去喝,偏轉話題開口:「大師,似乎和我父親認識?」
聖空大師輕輕拂袖,擦拭掉石桌之上的一抹塵屑,絲毫沒有因為它弄髒了袈裟的覺悟,也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一般,端起茶杯喝入一口才淡淡的開口:「四十年前,你父親來過華國,來過這裏,坐着你現在坐的位置。」
「當時接待他的人是我的師父,三十年前他又古井中來,接待的人是我,你知道你父親和你的差別,在哪裏嗎?」
殷勤來了精神,對於他那個殷氏帝國主事人的父親,殷勤一點都不了解,此刻他願意在聖空大師的嘴裏去了解一番:「大師請說!」
聖空大師的雙眼陷入了空靈的狀態,沒有絲毫塵世之間那種羈絆造成的複雜色彩:「曾經你父親第一次來,他沒有給予我師父所謂的禮節重視,當他出現在這個院子之中時,直接就走到你對面的位置坐下。」
「用的還是這套茶具,當時已經四十年的茶具,他沒有去在意他的古舊和茶垢,端起來一口飲盡。」
殷勤眉頭輕輕一皺:「大師,這是何意?」
聖空大師沒有去回答,只是徐徐道來:「三十年前,他再次的到來,接待的人是我,依舊還是這個位置,他依舊不需要我開口,坐下來就喝了一杯茶,當時我問他,為何客不隨主,你知道他怎麼回答我的嗎?」
殷勤越發有點糊塗,輕輕的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聖空大師又端起了茶杯,喝入一口才繼續的說道:「他說,如果尊重和理解能讓我頓悟成佛的話,他可以喝掉如廁之水,但是如果他做一切都不能讓我頓悟的話,那麼就算他給予我多麼大的尊重,都只是讓我的心,更加的紛亂,逐漸痴迷在紅塵中的虛榮。」
「聖空的今日,三分的努力,兩分的汗水,五分的成功來自於你父親,因為沒有他,你眼前我師父給我留下的茶具,我估計已經丟棄。」
殷勤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沒想到當初還有這樣一段的過去,那威嚴十足的父親,竟然可以端起不知道多少人用過的茶杯,喝下那杯茶,殷勤自問,他做不到這一點。
而且對於聖空大師,殷勤是發自心底里的尊敬,也無法做到他父親那個樣子,不問自主!
微微的嘆息一聲:「父親終究是父親,我無法超越。」
「你的確超越不了。」聖空大師沒有什麼客氣所言,接着殷勤的話說出一句:「但是你可能認為你父親是年少輕狂,但是你永遠不知道那才是對佛門之人最大的尊重,看似他是無理,但對於我們來說,是最好的方式。」
「只有當我們對這樣的行為無驚無詫沒有感覺的時候,才真正算是六根清淨,四大皆空!」
沒有禮節坐下喝茶,不問自主才是對佛門之人最大的尊敬,殷勤深思一番,最終想明白一般嘆服的點點頭,聖空大師的意思,他此刻多少懂了。
佛門之人也是人,如果你對他尊敬尊重的話,只會是讓他產生那種榮耀加身的心情,但是如果你對他沒有所謂的尊重,而是順其自然,他還能不生氣的話,才算是真正的墮入空門,四大皆空,不受紅塵情緒的紛擾。
忽然,聖空大師話鋒一轉:「剛才楚天來過,他坐的是你現在這個位置,當時我在泡茶,他沒有問我一句就坐下來,端起我泡好的茶水就喝,從我成為聖佛寺方丈至今,他是你父親之後的第二人。」
「這樣的一個人,你和他是朋友的話,會如春天般的溫暖,你當他是敵人的話,你會夜夜噩夢,因為他和你父親是一種人!」
殷勤神情一怔,沒想到聖空大師對楚天的評價那麼高,是的,可以和他父親相比的人,殷勤覺得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大國一號之外,很多人都沒有資格,但如今聖空大師如此,殷勤感覺到不可思議,心裏也有點不舒服。
一直來,他都把楚天當成是自己超越自己的磨刀石,此刻磨刀石似乎比他要有境界,殷勤不舒服的同時,也騰升戰意!
聖空大師把一切都看在眼裏,感受到殷勤騰升的戰意,微微一嘆:「痴人痴夢痴一生,到頭來不過三分土地一堆白骨,追求的是什麼,拿起的是什麼,最後帶走的是什麼呢?」
他已經慢慢的站起身來,殷勤忽然的冒出一句:「大師,我父親和楚天不是一代人,到如今這個社會禮節更應該到位,楚天如此,你不覺他是位至巔峰產生的孤傲,根本就不是對你的一種內心尊重,助你佛法頓悟嗎?」
聖空大師眼神深邃的看着遠處,幽聲開口:「我問了當年問你父親的話,他的回答和你父親如出一轍,這就是對我佛法的幫助,這就是對我的尊重。」
「而且他如果真的無禮,也知道你在,你覺得此刻的聖佛寺,還會如此安穩,他也安然退去嗎?」
殷勤身軀微震,聖空大師的話讓他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楚天知道他在這裏還能離去,無疑就是尊重的體現,站起身來對着聖空大師深深的鞠躬,直起身子時候問道:「大師,如果王只能有一個,我和楚天,誰能問鼎?」
聖空大師沒有回答殷勤的問題,往自己的禪房走去:「大魔大聖,命中早已註定,當聖開始蛻變,魔站在巔峰,閃亮的屠刀落下,成就大善,君臨天下!」
「去吧,離開吧,為善者,仁者,王者!」
聖空大師已經離去,唯有殷勤還站在原地,回味着聖空大師離去的話語,諾諾自語:「為善者,仁者,王者?」
目光深邃,殷勤似乎捕捉到,又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對着聖空大師離去的方向深深鞠躬,轉身漠然而去,只有一道無奈之聲:「漩渦之中,誰能獨善其身?不進則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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