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孟氏趕緊跪了下來,身子似乎還忍不住的顫抖。其實,她的膽子很小,真的很小。
奚雲妝冷着臉,卻沒有說話,就那麼瞪着孟氏的頭頂,似乎要在孟氏的頭頂上瞧出什麼東西來一樣。
「這是怎麼了?」奚將軍從外頭進來,正巧看見這一幕,奚雲妝在那裏坐着,似乎是憋着多大的火氣一樣,而孟氏正垂着頭。
「老爺!」孟氏聽到奚將軍的聲音,趕緊將身子一轉,換成對奚將軍跪着了。
「你下去吧。」奚將軍對孟氏到沒有什麼特別的看法,這會兒他有些話要對奚雲妝單獨說,自然要將孟氏斥走。
孟氏應了聲,抬眼看了一下奚雲妝,看她沒有什麼反應,這才應一聲,低頭退了出去。
「爹!」孟氏走了以後,奚雲妝這才起身見禮。其實對奚將軍,奚雲妝是有幾分的怨的,不過這種怨也不過是女兒對爹爹類似於撒嬌的抱怨,並不往心裏去。
「免禮。」奚將軍擺了擺手,才坐在主位上。他環目四望,一會兒才轉過頭看向奚雲妝,「你祖母這裏倒還算齊全,不過,你可還有缺的什麼東西?」
奚雲妝搖了搖頭,也不再說什麼。
不過,她心裏清楚的很,奚將軍這會兒過來,絕對不是單單的關心她,有沒有缺什麼東西。不過,奚將軍不說,奚雲妝也不問,就那麼干坐着。
奚將軍咳了一聲,對於奚雲妝卻竟然還有幾分的緊張,他伸手習慣性的想要端旁邊桌子上的杯子。可伸出手來發現,旁邊什麼都沒有。想想也是,孟氏被他打發了出去,肯定不會端茶,而奚雲妝跟前沒有旁的伺候的,自然沒有人管他了。
奚將軍有些不自然的將手放在膝蓋手,手指頭還一下下的敲打。
奚雲妝微微的眯了眯眼,不過,卻沒有開口的打算,全當沒有瞧見。
奚將軍到底是個大男人,想了一會兒,也沒有想出,有什麼更合適還比較委婉的話來說。「你母親,其實就是太心善了。」奚將軍說完這話,原本就沒人開口的場面,更冷了。
奚將軍長長的嘆了口氣,「其實,你母親是一直覺得愧對二姨娘。當初她與二姨娘共同生產,恰巧兩人都難產。大夫用藥的時候,有一味藥是一樣的,可偏偏府上的藥只夠一人的量,你祖母就做主,給了你母親,等買了另一份的時候,沒想到耽擱了那麼一會兒,二姨娘就去了。」
提起當年的事,奚將軍總是有些感慨。「你母親一直心心念着,將這份愧疚放在了曼錦丫頭身上,是以才格外的偏疼些。」
奚雲妝挑了挑眉,對於這件事,她早就聽聞,從來都不覺得白氏該愧疚什麼。難道這藥不救當家主母,還要救一個姨娘麼?「父親信嗎?」奚雲妝看着奚將軍,不過心裏清楚,若是奚將軍真的相信了白氏的這個理由,就不會,在今日,狠狠的落白氏的臉了。
奚雲妝瞧着奚將軍不說話,突然無聲的笑了。「不管爹爹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若真是愧疚,怎麼突然間就變了。」對於奚將軍,奚雲妝還是認為,他並不是個糊塗的。
奚將軍將頭垂了下來,似乎在做什麼鬥爭,不過看着眼前的這個女兒,或者說她已經長大了,有些事也許也有自己的思想,「我查過,她確實是你的母親。」奚將軍深吸了一口氣,對於白氏的轉變,奚將軍其實也都有了察覺。
奚雲妝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奚將軍這麼說,至少可以肯定,白氏並不是有人用假面,來冒充的。
「莫不是突然受了什麼刺激?」奚雲妝想了想,似乎就只有一個可能。
奚將軍到是聽懂了奚雲妝話里的意思,微微的搖了搖頭,「不可能,當初你母親生你的時候,我一直守在身邊。」
奚將軍這麼一說,也排除了她們姐妹倆被掉包的事,那究竟是什麼原因,讓白氏突然轉變的心性,奚雲妝這會兒也是一籌莫展。
「她到底是你的母親,就算迷了心智也是。」良久,奚將軍很嚴肅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奚雲妝抬頭,與奚將軍對視,在奚將軍的眼裏,卻竟然發現了警告。奚雲妝勾了勾唇,瞧瞧,她是多麼的幸運。明明生母已經變了,變的似乎是另一個人了,而她的父親,卻一直愛着守着她的母親。
奚將軍今日來說這樣的話,一方面估計是來調和自己與白氏的關係,另一方面,估計是已經看出了自己的手段。
瞧瞧,多麼睿智的父親,多麼和睦的家庭,在這一瞬間,奚雲妝突然有一種自己是外人的錯覺。如果,如果沒有自己,只有奚曼錦,這夫妻和順,母慈女孝,該是多麼讓人羨慕的家庭。
可偏偏,已經有了自己,那麼,就算是地獄,自己也會拉着她們下!
「阿彌陀佛。」奚雲妝突然合起掌心,認真的看着奚將軍,「爹,女兒都為您的深情感動。」奚雲妝笑了,卻是讓人感覺,比哭還難受。
奚將軍將頭扭在一旁,長長的嘆了口氣,「她到底是你的母親!」奚將軍再次強調,在女兒與妻子之間,還是選擇了妻子。
奚雲妝閉上了眼睛,心裏慢慢的散開了苦澀。看看,奚曼錦有白氏護着,白氏有奚將軍護着,那自己呢?這些年受的委屈,又該讓誰來負責?讓誰來為此付出代價?
「美人,這麼愁眉苦臉爺可不喜歡。」奚雲妝正在獨自舔着傷口,卻聽到這麼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奚雲妝猛的睜開眼,就看見絕艷娘子,笑着對着她,整張臉因為挨的太近,而顯得格外的龐大。
「滾!給老娘滾!」奚雲妝本來就心裏不痛快,可偏偏看見這麼個貨色,若不是他多事,奚將軍會懷疑自己嗎?會特意跑過來警告自己?
「嘖嘖!」對於奚雲妝的怒罵,絕艷娘子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反而有些好奇,這京城裏的千金,哪一個不是溫聲細語的,可從未瞧見,這麼能說這麼粗野的話來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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