垮掉的一代名門後裔 37.三十六 渦

    當所有情緒衝上九霄雲外,莊湄緩緩闔上眼睛的時候,才發現一滴眼淚,順着左眼緩慢的流下去,不偏不倚的墜落在她的掌心。

    她握住那滴溫熱的眼淚,片刻後,又攤開掌心,將那滴淚擦乾。

    眼淚不見了,淚痕尚掛在臉上,吳洱善見狀,輕聲問:「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傷口疼,還是暈機?」

    莊湄沒說話,側身抱住吳洱善。

    吳洱善先是一喜,後又一憂,她思忖片刻,便軟聲安慰道:「幻京沒你想得那麼可怕,你也不用擔心在京城裏人生地不熟,一切都有我在,我都會替你安排的妥妥噹噹,你只管在我身邊……別的什麼人,什麼事情,都不要多想。」

    豈料她這麼一哄,莊湄的眼淚珠子跟斷了線一樣,一顆一顆全都滾了下來,她不再像從前一樣無聲的哭泣,在吳洱善的懷裏,她像個要遠離故鄉遠離家人的孩子一般放聲大哭。

    而明明南國的首都幻京,才是她出生長大的故鄉,那個被飛機甩在雲下的城市只是一個巨大的困住她的牢籠。

    空姐和其餘頭等艙的乘客們都朝這邊看過來,吳洱善示意空姐拉上遮擋簾,她站起來,將莊湄抱入懷中,讓她像個真正孩子一樣側坐在自己懷中,這幾天她從未這樣把佳人抱了滿懷,她輕輕拍撫着她的後背,一下一下親吻她的頭頂。

    &我知道你受了許多苦,從此之後,我再也不讓你受一丁點兒苦。你沒有家,我們可以一起築一個家,我在崖兒海那裏有個特別清淨的房子,能俯瞰整個京城,也沒人會來打擾,等下了飛機,我們就去那裏。」

    莊湄吸吸鼻子,她抱緊吳洱善,細聲細氣的呢喃道:「我怕,洱善。」

    這一聲洱善叫得吳心跳飛快,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悅感登時竄上心頭,是,是這個聲音,是這個調子,從前薄湄每逢心裏頭不舒服時,都會這樣叫她。

    吳洱善捧着莊湄睫毛微顫,淚盈於眸,紅唇微張的臉,一時間千言萬語,只化作三個字,「有我在。」

    莊湄緩緩的頷首,她這頷首,那怏怏的淚水又順着臉頰滑落,看得吳心疼不已,恨不得挖心掏肺的把這世上最好最珍貴的一切都獻給她。

    莊湄並不曉得吳洱善在想什麼,她只知道,一旦去了京城,薄洄再想派人來救她就是難上加難,姐弟聚首之日,遙遙無期。或許是近鄉情更怯,她難以想像再踏上故土,是一種如何心如刀割的滋味。

    &我懷裏睡會兒吧。」

    吳洱善拿起毯子,將莊湄裹起來。

    莊湄也不拒絕,而是順從的靠在她身上,心事重重的睡過去。

    能這樣坦然的將莊湄抱在懷裏,吳洱善的心情是萬分微妙和滿足的,她關了燈,在一片昏暗中,輕輕撫摸着莊湄的手。

    懷裏的莊湄多像個無依無靠的孩子,初次離家去一個截然陌生的地方,她的身後再無旁人,只有她吳洱善了,吳洱善在心裏發誓,寧為美人玉碎,不為凡俗瓦全。

    其實相較於莊湄的不安,吳洱善內心只激盪着久違的悸動,有件事情,她必須到了京城才能做,若不是為了這件事,她也不會這麼急着回京來見父母。

    ——————————半步猜作品————————————

    四小時之後,飛機穩穩落地。

    吳洱善沒有叫醒熟睡的莊湄,也沒有理會保鏢,而是自己將莊湄抱下了飛機。

    保鏢們下機後,還沒來得及聯絡機場外待命的吳家保鏢,吳洱善就沉聲命令道:「我要去個地方,現在就要去。先不回家,你們給我開道。」

    &要和老爺說一聲嗎?」

    &了告訴你們,我和家裏說是下午三點鐘落地,現在是十二點。我們有三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你們是願意告訴家裏,然後以誤報時間的名義領罰,還是願意給我三小時?今天這三小時,對我來說很重要。」吳洱善掃了一眼眾人,「走。立刻。」

    眾保鏢只好跟在她身後,誰也不願受罰,出了機場,吳洱善仍舊沒有叫醒莊湄。

    就在這樣的一片混沌無覺中,莊湄窩在吳洱善懷裏穿過了大半個京城卻不自知。等她從夢境重重的夢魘中醒過來時,眼前卻是一間陌生的白色房間。

    &善?洱善?」

    莊湄喊了兩聲,不覺慌上心頭,她從椅子上走下來,推開門就看見了保鏢,以及——一個巨大的圓形迴廊,迴廊的紅色沙發上坐滿了男男女女。

    &了。」吳洱善站在她身後,手裏端着一杯咖啡,「過來。」

    莊湄轉過身去,只見牆上的滾動屏幕上儘是政策信息,她仔細一看坐在櫃枱上那些辦事員的帽子和徽章。

    &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莊湄警覺的看向吳洱善,吳洱善只是遠遠的站着,就這麼凝視着她。

    &來。輪到我們了。」

    吳洱善走過來,牽着莊湄的手,不容拒絕的拉着她向一個辦公室走。

    &位請坐。今天從北國來的同性情侶較多,請問兩位是本國人嗎?」

    &

    吳洱善拿出自己的身份證和莊湄的身份證,同時按照南國規定,辦理結婚證需要出示雙方的體檢報告,還要進行人臉、指紋比對。

    &是我和她的體檢報告。」

    &的。」

    當吳洱善握着莊湄的手,放在指紋識別機上時,莊湄抽回手,「洱善……別這樣。」

    吳洱善笑着半跪在地上,她深深的凝望這早已嚇壞了的莊湄,「我知道,還缺了一枚戒指。」

    她打開那戒指盒的時候,莊湄一時間竟覺得鼻頭酸澀,她側過頭去,不想對上吳洱善的目光。

    &着我,看着我。看着我。」

    吳洱善微微抬起莊湄的下巴,迫使她望向自己,在這樣近得距離里,莊湄不得不與吳洱善四目交纏,在這一刻,好像許多年前的時光全都回來了。

    在莊湄五味雜陳時,吳洱善輕輕將戒指套上了她的無名指,「我知道對你來說,這有點突然。但是請你看着我,相信我,我前半輩子就一直在等待這一天,我一直在為這一天努力,當然我也走了一些歪路,做出了很多荒唐可笑幼稚的事情,但是我。」吳洱善哽咽着低下頭,「我有一個夢想,我再次真誠的,邀請你,來幫我實現這個夢想。這個夢想對你來說,可能也就是拍個一寸照、簽個字,可對我來說,就是一切。我不能再等,如果再等一秒,這夢想就可能飛走。」

    &善……」莊湄側過頭去,看向一臉感動的辦事員姐姐,又看向周圍那些一臉受驚的保鏢。


    莊湄整個人掉進了吳洱善盛情如潮的漩渦里,她的手就這麼鬼差神使的被吳的手牽着,再次放回指紋識別機上,所有信息核對無誤之後,辦事員姐姐給兩人填了表格,吳洱善飛速填完表格之後,站起來,從身後握住莊湄的手,就這樣手把手的,幫着她填完表格並簽字。

    辦事員姐姐輕咳一聲,「兩位的結婚證好了。兩位的婚姻關係從今日,直到永遠,都受到南國法律的保護。祝兩位幸福。」

    吳洱善笑着接過兩個結婚證,牽着莊湄的手便出了民政局。

    莊湄一臉茫然,直到被外面朔朔的冷風拂過面,她才清醒過來,再看向喜氣洋洋的吳洱善,一時只覺得火氣上涌,再環顧四周,保鏢們的臉色也是赤橙黃綠青藍紫。

    &想要婚禮在哪裏舉行?國內,還是國外?」

    吳洱善小心的扶着莊湄上了車,給她繫上安全帶後,自己上了駕駛席。

    見莊湄不作聲,她又踩下油門,老老實實的說:「不瞞你說,其實我的婚禮沒得選,只能在京城舉行,而且肯定是在皇宮裏。到時候烏泱泱的肯定全是人。」

    「………………」

    &的朋友太多了,舉行婚禮之前,我預計最少要開六七個派對,和大家介紹一下你。當然,我知道你不太喜歡鬧騰,這樣吧,我就縮減一下開三四個派對 ,把一些主要的朋友介紹給你認識。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參加我那群損友給我準備的單身派對,從我們領證那一刻開始,我,吳洱善就是有家有口的人了,今後絕對不出去胡混。」

    「…………」

    &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我們現在去崖兒海。嗯,蜜月的話,要等到兩個月後了,在我們吳家,一旦我結婚了,就說明我成年了,一要自立門戶,二要真正出面主持家裏的生意。有許多禮儀規矩要走一遍,光是去祖廟行禮……」

    「…………」

    吳洱善微笑着嘀咕了一大段家族規矩後,又一本正經的說:「蜜月,你要是同意,我們就去貴妃山莊呆半個月。我們吳家就我一個女兒,你什麼規矩也不用守,你自己自在就可以了,我父親這兩年血壓高,有時候挺凶的,不過你也不用怕,他最多打斷我的腿,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我母親脾氣向來好,你們肯定很投緣的。」

    「……………………」

    &於生小孩的事情,我覺得不用太着急。也不用生太多,三四個就行了。」

    「………………」

    莊湄猛地看向吳洱善,嚇得吳洱善瞪大眼睛,她有些結巴的說:「你要是不想生……我生也行。不過,我還是希望你生。」

    還沒等吳說為什麼希望莊湄生小孩,莊湄已經奪過方向盤,車咻得一聲滑向一邊,蹭到了一輛車,又是一個危險的偏頭,直接撞上了另外一輛商務車。

    那商務車被推撞到一旁,和她們的車一塊被攢到了路邊的護欄,嚇得保鏢們連忙剎車。

    這條路是去崖兒海的別墅區的,開車向上行得皆是非富即貴,一半保鏢負責去看吳和莊有沒有受傷,一半保鏢則趕緊去看那輛商務車裏的人有沒有問題。

    這幾個保鏢一看那被撞歪了的車牌號就頓覺不妙,這是政府的車,能坐在這串數字里的人,百分之九十九是當權者,這車的司機沒吭聲,也不開車門,車主也沒有下車,他們這些作保鏢的自然沒敢敲門賠償,只好去請吳洱善來鎮場。

    &小姐,您快下車看看吧,不好了,真的撞到人了。」

    &話,我當然知道是撞到人了。別催我,我正忙着呢。」吳洱善高舉着紅燦燦的結婚證,看向跨坐在自己身上,一臉怒氣的莊湄,「結婚了,就是結婚了,可不能剛出民政局就反悔。」

    &婚,立刻,馬上。」

    &知道有多少人想和我結婚嗎?你知道和我結婚意味着什麼嗎?」吳洱善扣住莊湄的腰,低聲說:「一邊說和我馬上離婚,一邊又坐在我的身上動來動去,你說我聽你這張言不由衷的小嘴說得話,還是相信你現在這個惹火的舉動呢。」

    &放開我!」

    &可是你自己騎上來的!」吳洱善開始撓莊湄的腰側,惹得她痒痒大笑,她一笑,吳也跟着笑,莊湄愣是被逼得笑出眼淚,她嚶嚶的說:「我是被你騙去民政局的,這不算,這絕對不算!」

    &們倆,還不知道是誰騙誰呢!」

    吳洱善颳了一下莊湄的鼻子,莊湄望着吳洱善,忽然又覺得心虛後怕。

    &信我,你會喜歡吳小夫人這個新身份的>

    &才不會喜歡!」

    見莊湄又要上來撕那燙手的結婚證,吳洱善只好故技重施,莊湄哪裏肯吃第二次暗虧,兩人就這麼互相撓癢,誰也不放過誰,很快就玩得衣衫不整,兩頰緋紅。

    車裏的兩人並不知道,她們兩人的聲音在車外的人聽來,簡直曖昧到令人耳暈目眩。

    保鏢們敲了幾遍車窗都毫無用處,倒是那輛商務車的車主,就在這陣陣笑聲中下車了。

    當他們看到來人的樣子時,頓時一顆大石頭乍然落地,與之同時,他們又覺得來人探尋車內的眼神令人生畏,她抱臂低頭觀望的側臉里滿是冰冷的審視,她在近處觀看良久才一步步走過來,保鏢們既不敢上前解釋,也不敢阻止她。

    &咚」

    吳再次聽見敲門聲,她已經笑到岔氣,微微側頭看過去,只見灰色的車窗外映着一張熟悉的臉,她連忙開鎖,爬去推開車門。

    而此時落了下風的莊湄一下子騎到吳的肚子上,敲打着她的頭,「叫你撓我痒痒!你這壞蛋!你這壞蛋!」

    在這樣親昵的狼狽下,吳洱善開了車門,沖站在車門外的人說:「斑比,是我,我回來了!哈哈!哈哈!你想不想我?我很想念你呢。」

    詹半壁先是看見像個烏龜一樣四仰八叉的吳洱善,後便看見……一個頭髮散亂,騎在吳肚子上的……她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

    莊湄看向一身黑西裝的詹半壁,一時間忘了說話。

    這一刻,仿佛一切又回到了過去,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她好像也是這樣和吳扭打在一起,詹推門進來便會分開難捨難分的兩個人。

    這樣的半壁,就這樣一言不發的站在那兒,逆着光,她的身影,她的輪廓,都映入身後的綿延的群山中,那麼近,又那麼不真切,這條通往崖兒海的公路下面就是驚濤拍岸的海,能隱約聽見海浪聲匍匐而來,一聲聲如同是激流涌動的心事,一經觸碰就驀然決堤。

    &善。我。開了五天的會,現在要回家去。你把車開出來,讓我先走。」

    &比…………」

    吳洱善喊了一聲,詹半壁立刻轉過身去,這路上的冷風實在太大,此刻更甚,吹得每個等待處理這場交通事故的人頭疼。

    莊湄出神的望着詹半壁離開的背影,她看着她鬆開領口的絲巾,也許是連那絲巾也太過疲憊,這一松,就順着風一溜煙的跑向自由的遠方。

    那金咖啡色的絲巾被吹起的瞬間,莊湄的目光也追隨上去,她望着那在空中飄搖的絲巾,就如同她的心也系在那絲巾上,跟着狂風沒有方向的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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