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妍沒做聲,只是勉強露出些許僵硬的笑意。鄧玉姒的神情就更加尷尬,怯怯的偷眼看着楊玉妍。
顧皇后瞧見這個景象,格外誇張地說道:「哎呀!瞧瞧,這兩個姑娘在一起,就好像孿生地親姐倆兒一樣!」
太后雖然覺着顧皇后未免太小題大做,可看見這個叫做玉姒的小宮女,卻也不得不承認,她們長的是真像的。
張昭儀似笑非笑,打趣地說道:「比起楊七姑娘來,這個小宮女倒是跟三姑娘更像姐妹呢!」
太后明顯有些不快,輕輕咳了一聲。
顧皇后心間微微一跳,隱隱地察覺出了什麼。全當沒看見太后的表情一樣,笑呵呵地接話道:「可不是,說來也真巧了,你這名字,可是貴妃給你改的?」
鄧玉姒恭恭敬敬地向顧皇后回話道:「不是,這名字是奴婢自己的。」
顧皇后道:「玉姒,這名字正好從了楊家姑娘的名字呢,玉妍、玉姒,這就更像是一對姐妹了!」
楚夫人聽得這話,眼波也有些發沉,她察覺出事情地不對勁兒,立時開口,婉轉的將皇后的話頭兒給拉了回來,「聽上去到真是像豫國公府的女兒,只不過玉字和女字旁的名字,在民間也是尋常呢。倒是玉姒的父母親,同咱們家老祖宗想到一塊兒去了……」
「這名字並不是奴婢的父母給取得,」鄧玉姒訥訥道:「奴婢的父母,並不是親生父母。奴婢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她們領養,她們說,包着奴婢地襁褓里寫着玉姒。」
顧皇后笑容越發粲然,睨了李貴妃和李夫人一眼,話中有話,「若是這樣說,就很有趣了!你是怎麼入宮的,你養父母又同沒同你提過,你的親生父母是誰?」
鄧玉姒黯然傷神地垂頭,「去年,奴婢的養父病死,養母無力再照養奴婢,才同奴婢說了實話。<>今年年初,養母也去了。奴婢不得已,把家裏的天地都賣了,這才大點了府衙,能成為被採選入宮的宮女。養母臨終地時候,說奴婢許是豪門貴族的千金。因為看着那襁褓地布料,就知道是尋常人家買不起的。還有,她說奴婢原本身上還帶着一塊兒上好的玉佩,後來因為有一年江南發大水的時候,給弄丟了。奴婢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如今連回家的信物也沒有了!」
楊柒柒心中暗自冷笑,這話眼瞅着就是沖自己來的。
李貴妃溫然含笑,帶着些許嗔怪道:「這丫頭也是個嘴嚴的孩子,這樣的話,真是連提都沒有跟我提起過!」
顧皇后揚了揚眉,心裏很幸災樂禍。現在,她幾乎已經篤定了,這鄧玉姒的出現,肯定不同尋常!
李夫人琢磨了一番,小聲道:「玉姒、玉姒,這名字……」
張昭儀向李夫人一笑,直接問她道:「李夫人,玉姒這名字有什麼不對嗎?」
楚夫人看着李夫人悵然若失的神情,也是轉瞬明白了大半,心中暗罵李夫人無恥。
這李貴妃比起方才地表情,也很沉肅下來,直接問玉姒道:「什麼玉佩?你可有印象?」
鄧玉姒點了點頭,「奴婢雖然沒看見過,可養母說過,好像是太陽和鳳鳥圖,上面寫着什麼字,她讓人看了看,說上面寫着的是個楊字。養母還曾經讓人把這枚玉佩的圖樣給畫了下來,只是,奴婢眼下沒有帶在身上。」
眾人聽見這話,全都面面相覷地看向了楊柒柒。
楊柒柒卻是手中捧着茶盞,端然坐在圈椅上,一副雲淡風輕的神情。
太后半天沒有說話,將這些人的神情、舉動全都看在眼裏。這會兒直接道:「蕙綢,你帶人去把她說的那幅畫給找出來。<>」
李夫人滿臉狐疑地看向了楊柒柒,嘴唇連帶着手指都微微有些發抖。
楊柒柒不禁感嘆,李夫人這戲可演的真好!快趕上台上粉墨登台的戲子了,真是唱作俱佳。
張昭儀擔憂地看着李夫人,眼神直往楊柒柒地身上撇:「豫國公夫人,你這是怎麼了?你臉色很不好,不舒服嗎?」
顧皇后耐心地給張昭儀解釋道:「這玉姒說的玉佩,聽起來很像是豫國公府家的族徽玉佩。」
張昭儀訝然嘆道:「難不成豫國公府還有一顆滄海遺珠!」
顧皇后嗤的一笑,提醒張昭儀道:「什麼叫還有一顆滄海遺珠,只怕,很可能是弄錯了……」顧皇后說着,目光停在楊柒柒地身上,眼中閃爍着凜冽的寒意。
太后不喜顧皇后說的話,冷聲提醒她道:「什麼弄錯了?當初豫國公府認女兒,那是哀家、皇帝和萬春大長公主一同看着的。關係到一家的血脈大事兒,誰會糊裏糊塗,沒弄清楚就把人接回家,入籍的?」
李貴妃和李夫人仿佛很是疑惑,都有些說不出話來。倒是張昭儀在這個時候,嘴上格外伶俐起來,含笑道:「太后說的是,您和陛下做主,自然是公平公正的。只不過,就怕有人渾水摸魚!」
皇后順着張昭儀的話,頷首道:「若是有人存心想要欺瞞於您呢?您原本是一片好心,卻免不得有那些個心懷鬼胎的人!」
自陳方月和十二皇子的事兒後,皇后、李貴妃、張昭儀三人之間的關係格外微妙。這會兒,對上楊柒柒,卻是格外同仇敵愾。
楊柒柒聽皇后將這話說完,她自然就明白過來。
皇后的哥哥,一直沒能順利進去內閣。<>這一次,也是牟足了勁兒的想要成為輔相呢。
看皇后這架勢,應該是要把梁國公府拉下水。畢竟她是裴信的弟子,裴信和梁國公是很好地故交,那時候,她又是梁國公府的客人。皇后從她的事兒,扯出些陰謀論來,對梁國公府有什麼牽扯,就很不好說了。如今又正趕上皇上選擇內閣首輔和內閣輔相的關竅。
若是梁國公這個時候出了什麼事兒,無論是對皇后、還是李貴妃背後的勢力,都有極大的益處。
顧皇后說到這裏,但聽殿外遞聲進門道:「皇上駕到、豫國公到、虢國公到。」
話罷,永徽帝同楊輔、衛英一左一右進門。永徽帝笑呵呵向着太后請安,朗聲問道:「什麼心懷鬼胎,你們在說什麼?」
顧皇后曼聲一笑,同永徽帝道:「陛下可來的正是時候,咱們眼前,擺着一樁公案呢!」
太后冷然道:「什麼公案不公案的!這有什麼好質疑的?說旁人心懷鬼胎的時候,仔細看看自己心裏懷的是什麼!」
顧皇后頗有些尷尬,勉強笑了笑,「皇上,您看這宮女同楊三姑娘像不像!同豫國公像不像!」
永徽帝被顧皇后這樣一說,立刻就看向了楊玉妍和鄧玉姒,微微一怔,感嘆道:「還真有那麼幾分相像。」
顧皇后笑道:「說來也巧了,這個小姑娘,是被領養的。她自己說,也有一塊楊家族徽玉佩。她同楊三姑娘長的這麼像,如今再看楊七姑娘,還不比這個宮女同楊三姑娘更像姐妹呢!」
永徽帝無比驚訝,道:「還有這樣的事兒?」
張昭儀道:「蕙綢姑姑已經帶人去拿這小姑娘說的玉佩圖了。」
永徽帝一笑,反問楊輔道:「你在外面還有幾個女兒?這接連都找回來,你可認得過來?」
楊輔垂着臉,一五一十的同皇帝說道:「微臣和夫人就只有那麼一個女兒,就是齊齊呀。可是,這玉姒,這名字,確實是當初微臣給小女兒取得名字,還讓人縫在了襁褓和衣物上。後來這個孩子夭折,就叫着一起埋了。」
李夫人已經面色蒼白,起身同楊輔道:「我也曉得,我是不會記錯的,是玉姒,是玉姒!」
顧皇后涼涼一笑,幽幽道:「這下可好,正主兒找來了。陛下,這看來,是一樁冒認皇親的公案了。」
太后見楊柒柒全程表情都是清清淡淡地,心裏莫名的踏實下來,也沒有再為她過多地擔憂,直接開口問楊柒柒道:「容與,你怎麼說?」
楊柒柒嫣然含笑道:「柒柒也實在沒什麼可說的,畢竟當年柒柒也是襁褓之中的孩童,哪記得那麼許多。自然母親和父親說誰是他們的女兒,誰就是他們的女兒了。這種事兒,自然是做母親的怎麼說,就怎麼是了。比如,母親說,她女兒身上有一塊胎記。若是柒柒身上沒有,玉姒姑娘身上有,那玉姒姑娘,自然就是母親的親生女兒。這種事兒,柒柒當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所以柒柒什麼都說不出來,只看父親和母親,到底認誰當女兒!」
顧皇后嗤的一笑,反駁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認誰當女兒這樣的話?」
楊柒柒似笑非笑,一雙眼睛格外清澈,「對柒柒而言,沒有是不是,只有認不認。」楊柒柒說着,轉頭看向楊輔,聲音清潤地反問楊輔道:「父親,我這樣說,對不對?」
楊輔一怔,面上的笑容略有些尷尬。
李夫人向着鄧玉姒遞了個眼神,但見鄧玉姒的眼淚噼里啪啦地就落了下來,哀聲哭了起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3s 3.943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