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不下堂 第355章 日月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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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柒柒聽楚夫人提起母親，心裏也是一陣發酸，眼含熱淚。

    楊玉如在一旁笑了笑提醒楚夫人道：「母親這個時候就別惹七妹多思了。」她說着，一雙溫暖的手拉住了楊柒柒的手，溫和地安慰叮囑道：「別害怕，我們都在這守着呢。生的時候是很疼，你聽穩婆的話找准了力氣，這會兒別多說話，多留着力氣！」

    楊柒柒微微頷首，一陣陣襲來的疼痛分外難熬。這時間，她聽見外面道：「殿下，您可不能進去！」

    慕容昭得了信兒匆匆趕來，到了門口下意識的就要往裏面沖。幾個經事的老嬤嬤攔着慕容昭，笑道：「王妃這是頭一胎，離生還早着呢！」

    楚夫人聽見慕容昭到了，又跟着出了門，道：「說的是呢，殿下不必着急，回去等着吧，有什麼信兒我必定第一時間就告訴給您。」

    慕容昭根本放不下心來，極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道：「小七可還好？疼不疼？喝沒喝參湯，我早前讓人備下了兩支三百年的人參，也不曉得夠不夠用！」

    楚夫人嗤的一笑，連連點頭道：「盡夠的了！這會兒產房裏外都亂的很，殿下在這耽着我們還要分心照應，倒是不如去書房歇一歇。」

    慕容昭哪兒能放得下心，當即有些懇求的模樣道：「三嬸兒也別趕我，我不耽誤你們的功夫，我就坐在廊下等着。」

    楊玉如笑道：「那得坐到什麼時候去，這大冷天的！她才發作，不到夜裏是絕生不出來的。這廊下這麼兜風，別說坐到夜裏，就多坐一個時辰就要凍得透心涼了！」

    楊柒柒聽見慕容昭在外面的求情聲，提着聲音道：「請殿下去前院歇息吧，這裏有三嬸兒和四姐、五姐，還有那麼些嬤嬤和穩婆，很穩妥的。」

    慕容昭聽得楊柒柒這話，仍舊是放心不下，交代易重留在這裏時刻聽着，他卻不去前院，而是去了產房旁邊的側室里聽着動靜。三不五時的就讓易重去探探如何了，易重便去問竹意。竹意忙進忙出，被易重問了機會，極不耐煩的發了火兒道：「你這樣跟着礙事，耽誤了我的正事！」

    易重極委屈的撇了撇嘴唇，小聲道：「我也實在不想耽誤你的事兒，可殿下問的勤我總不能說不知道吧，王妃眼下如何了？」

    竹意勉強笑了笑，教給易重道：「你去同殿下說，王妃平日裏養的極好的，很順利呢。就是別總派你來礙事，耽誤我們的功夫。」

    易重當即回去側室把竹意的話原原本本的跟慕容昭學了一遍，慕容昭眉頭緊蹙可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極地咳了一聲，幾乎是豎起耳朵去聽院子外的動靜。

    入夜敲了三更鼓，孩啼聲格外洪亮的響徹整個壽禧園，楊柒柒在元月二十一的子時一刻，生下了一個六斤四兩的男孩兒。數個時辰的疼痛一緩，她原本該很是疲累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輩子的回憶作祟，楊柒柒這會兒分外的精神。

    聽見孩子嘹亮地哭聲，她第一時間開口道：「四姐，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抱過來讓我瞧一瞧！」

    楊玉如含笑，讓穩婆把孩子裹緊襁褓里，親自抱去了楊柒柒的跟前兒，「是個大胖小子，七妹你可真能耐！哭聲嘹亮，音如洪鐘，一看就是個有出息的。」

    楊柒柒在看見小傢伙兒的一瞬間，激動的熱淚盈眶。眼淚珠子噼里啪啦的從眼眶沖了出來，那種踏實的感動，實在難以從語言來表達。她抬起手，去拉小傢伙兒的手，一邊哭一邊無限欣喜地看着小傢伙尚有些發皺的臉頰。

    楊玉如笑道：「我那會兒一生完，立時就睡了過去，你倒是精神頭足！」

    說話的功夫，慕容昭聽見了動靜，幾乎是衝進了門，歡喜道：「生了、生了，小七可好。」慕容昭並沒有問是否母子平安，也好像根本不關心生的是個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只一心惦記着楊柒柒。

    楊玉如道：「好，七妹精神頭兒可足了！」

    慕容昭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床邊，看着楊柒柒和孩子並排躺在一起，眼中也是淚水瑩然，他俊逸的眼眸柔情似水，看着楊柒柒虛弱地汗流浹背的樣子，心疼道：「真是苦了你了！我在外面也聽見屋子裏的聲音，必定是很疼的吧。」慕容昭說着，伸手去幫楊柒柒擦額頭上的汗。

    楊柒柒到這一刻為止，還是很恍惚的。她生產的這一刻同上輩子生產在那麼一瞬間重合了，她多害怕之前的種種都是一場夢，醒來，她還停留在上輩子宮變之時，還會面對張宗嗣再一次對她痛下毒手。可這會兒看見慕容昭，她心裏是徹徹底底安定了。梗在心裏那道揮之不去的關於上輩子的恨意，幾乎是在一瞬間釋然了。

    楊柒柒握着慕容昭的手，道：「我很好，從沒像現在這樣好過。十一，有你有孩子，咱們的家圓滿了。」

    慕容昭看着不丁點兒大的兒子，臉紅紅皺皺地，臉上的笑容便是更加溫柔起來，俯身就要抱起來。

    楊玉如笑着提醒慕容昭道：「殿下，小孩子身體還沒長好，您要托着他的額頭。」

    慕容昭卻是無比嫻熟地將兒子抱起來，看的楊玉如和楚夫人等人都格外的驚奇。慕容昭昂着頭，很驕傲地說道：「我問過老嬤嬤和奶媽怎麼抱小孩子的。」

    平日裏格外精明機靈的慕容昭，這會兒竟是笑的傻呵呵的。看的屋子裏的一眾女眷都忍不住發笑。

    楚夫人與楊玉如、楊清歡在別山行宮又陪着楊柒柒呆了五日，幫着照顧了一陣孩子，便是動身回了洛陽，給太后等人報個細心兒。

    等到三月初，楊柒柒出了月子，正是春暖花開。太后催了三、四次讓兩人務必在孩子百日之前回洛陽。錯過了洗三禮和滿月酒，太后是攢足了精神頭要給孩子辦百日宴。裴信那邊也讓人送了信兒，說是已經動身往洛陽去了。

    楊柒柒與慕容昭兩人再不敢多做耽擱，立時帶着小傢伙返回了洛陽。

    一路風塵僕僕好不折騰，兩人一進了洛陽城門，立時就被太后派來的同安長公主、九江大長公主和袁峴接近了化成院。

    進了門，同安長公主埋怨地同太后道：「母后，您這樣偏心，外面的人可都要說我是抱養的，楊柒柒才是您的親生女兒呢！」

    太后一邊接過慕容昭懷裏抱着的小傢伙兒，一邊揶揄同安長公主道：「哪兒有長輩跟小輩吃醋計較的道理！」太后一瞧見這孩子，立時眉開眼笑起來，問楊柒柒道：「取名字了嗎？」

    楊柒柒含笑恭恭敬敬地回道：「還沒取名字，想着請皇祖母和父皇給孩子賜個名字才好。」

    太后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安心道：「這就對了！還算你們兩個小東西有良心！」

    蕙綢在一旁陪笑着說道：「太后得着襄王妃有孕的信兒立時就開始琢磨這個名字，可是足足琢磨了七、八個月呢！」

    慕容昭笑道：「皇祖母選的名字，必定是極好的。」

    太后興致大好地說道：「哀家選了曌字，日月凌空，字明空。」

    楊柒柒一驚，心裏卻不大想要讓孩子叫這個名字。日月凌空、普照大地，曌這個字，實在是太大了。

    同安長公主聞言，十分湊趣地感嘆道：「母后賜的這個名字極好！曌字，很適合男孩子的名字，也大氣呢。」

    &字是極好的，可，我只怕同殿下的名字同音了。」楊柒柒婉轉地開口拒絕。

    太后卻不以為然，道：「一個是昭、一個是曌，不能算同音呢！」

    這時間，永徽帝也到了化成院。太后又將自己賜給孩子的名字同永徽帝說了一遍。

    楊柒柒心裏揣着一層猶疑，細細的打量着永徽帝的神情。

    永徽帝一邊抱着孩子，一邊咂摸沉吟這個名字，半晌，笑容明朗，格外真摯地同太后道：「到底是母后選的名字，兒臣看着也極好的。這個孩子就叫慕容曌，既是有了字，朕看小名就叫明兒就很好。」

    楊柒柒聽了這話，心裏難免多想，之後同太后等人的敘舊，心裏便忍不住揣着這賜名的事兒，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等用過膳，話也說的差不多，太后才肯放慕容昭和楊柒柒回襄王府。

    楊柒柒上了馬車，便是眉頭緊鎖。等馬車出了宮門，她才依依道：「能不能同皇祖母和父皇說一說，給明兒換個名字。『曌』這個字，實在是太點眼了。」

    慕容昭抱着明兒，溫潤一笑，抬手緊緊握住了楊柒柒的手安慰道：「你方才不是也婉拒了嗎？太后怎麼會聽不懂，再有，若是當真不妥，父皇也會攔着的。」

    楊柒柒搖了搖頭，憂心忡忡地說道：「太子被廢，如今朝中正商討着要重立東宮。父皇這個時候為明兒賜這樣的名字，實在是太引人遐想了。咱們一回洛陽就這樣惹眼，我，不大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