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武舉奪魁首,卻逢江南征戰多。
就在宋江率領梁山大軍離開陳橋驛,跨過長江,與方臘的兵馬展開生死搏殺之時,而東京城卻是繁花似錦,熱鬧異常。
原來是宋徽宗在龍庭之上突然心血來潮,於正月十五向全國下詔,舉行武舉大會試,於是各地武舉絡繹不絕地匯聚東京城內,躍躍欲試,想一舉奪取武狀元而天下聞名。
按科舉制度的慣例,本是三年一考,但因宋徽宗聲色犬馬而荒於國事,蔡京把持國政,妒賢嫉能,朝廷已有好多年沒有開考了,現宋徽宗的詔書一下,來京城參加應試的武舉特多。
由蔡京提議,宋徽宗欽點剛剛就任的左丞相張邦昌、兵部尚書王鐸、右軍都督王俊與護國大元帥宗澤老將軍作為主考大人,四個主考官中除了宗澤是忠良之棟,其餘三人皆為蔡京門下的蛇鼠之輩,乾的都是禍國殃民之事。因此,在開考前,張邦昌就私下把武狀元許給了柴進的同宗兄弟雲南小梁王柴桂,把這武考竟視作一場兒戲,天下的舉子將要被張邦昌之流當成一群猴子耍了。
小梁王柴桂卻也武藝高強,膂力過人,有着搶奪武狀元的資本,可他運氣不佳,在天下武舉之中偏偏遇到了一個出類拔萃的人物擋道,這個人的名字叫「岳飛」。
在張邦昌的庇護下,小梁王與岳飛的文考與射箭卻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於是利令智昏的小梁王竟與岳飛立下了比武的生死文書,因岳飛武功高強,正值年輕氣盛,在比武中一槍挑了小梁王,惹下殺身之禍,幸虧宗澤巧妙周旋,才使岳飛保全了性命,東京的武舉也由此而草草收場。宋徽宗卻聽信讒言反而怪罪於宗澤,逃得性命的岳飛,於七、八年之後在抗金的戰場上與梁山人結有一段善緣。
長江之南,宋江指揮兵馬取了無錫縣後,長驅直逼蘇州城下,並派李立、施恩、孔明、孔亮、杜興幾人分頭協助水軍去收復江陰、太倉、崑山、常熟、嘉定等沿海縣治。
武松在魯智深的勸說下,最終拿定主意,抖擻精神,輕裝上陣,他自忖自己的武功高於眾多兄弟,也許正如魯智深所說,自己的雙刀興許能保下一些兄弟的性命。但武松卻沒有充分預估得到,方臘手下也是高手如雲,與梁山軍可說是旗鼓相當,其結果也當然是二虎俱傷。
蘇州守將系方臘三弟方貌,有着萬夫不當之勇,加之曾連挫朝廷的征剿軍隊,犯有輕敵的錯誤,對梁山軍的能征善戰認識不足。在與梁山軍對陣時,方貌用方天畫戟指着宋江罵說:「你們是一夥什麼東西,是草賊,佔住梁山泊偷雞摸狗,打家劫舍,可笑宋朝那草包皇帝用你們這一班毛賊來充當先鋒,宋家的天下合該失敗嘍。」誰知,兩軍一場對決,結果方貌損兵折將,只得敗回蘇州城內堅守不出。
方貌堅守蘇州,日夜巡防,但百密一疏,對蘇州城的水門失於防範,宋江、吳用點步軍將領魯智深、武松、李逵、鮑旭、項充、李袞及水軍頭領等人率兵穿着方臘軍的衣着,打着運送戰盔戰甲兵器的旗號,出其不意地奪了水門,殺入城內,宋江揮兵同時攻打蘇州西、北兩門,在凌振火炮的助攻下,很快突破了西門。
三大王方貌正在衙中商議擊退宋江的計策,突聽殺聲四起,知道不妙,忙披掛上馬,擎方天畫戟,率貼身精銳護衛七百鐵甲兵欲殺出去,冷不防李逵、李俊等十幾個梁山頭領率團牌手與水軍衝擊過來,頓時把七百鐵甲兵沖得七零八落。方貌大躁,但一枝方天畫戟怎抵得兩把斧頭,數條朴刀,急忙向一個小巷退去,不想衝來一個胖大和尚,一條鑌鐵禪杖使得潑風颳雨一般,方貌抵擋不住魯智深,奪路而逃。剛剛逃到烏鵲橋時,橋下轉出武松,一個燕子掠水,飛身一刀,砍斷了方貌乘馬的一條後腿,方貌被慣摔下來,還未來得及坐起,武松騰空而至,一刀砍下了方貌的頭顱。
佔領了蘇州之後,宋江在蘇州衙中坐定,諸將都來向宋江請功,武松沒來,他聽說丑郡馬宣贊在攻打北門時被亂箭射死,就徑直去了北門尋看宣贊的屍身,倒是魯智深為武松報了戰功。
宋江聽說武松殺了方貌,心中大喜,武松終於還是醒過神來,加入了戰鬥的行列。宣贊的死,這一次宋江沒有落淚,只是哀悼了一番,將宣贊葬於虎丘山下,而此時,武松卻於寒山寺撞響了古鐘,為戰死蘇州的將士們送喪。
第二天,宋江與吳用正在商議向張招討、劉都督申報軍情一事,卻有水軍報來消息,金眼彪施恩助阮氏兄弟攻打常熟縣城,因不識水性,失足而淹死於水中。攻下常熟後,水軍又忙於去攻取崑山,一時沒有找到施恩的屍體。
武松聽到施恩已死的消息,忍不住失聲痛哭,他想起了在孟州牢城營時施家父子三人對自己的深情厚誼,自己誤中張督監的奸計,施恩為救自己不惜變賣了全部家產,而特別是施姍姍的跳澗殉情,更象一塊烙鐵烙在他武松的心房。
武松哭着跑進府衙跪倒在宋江面前,引起眾人的驚異,他們難得見到過武松痛哭流淚。
宋江與吳用忙起身來拉武松,並勸慰武松不要過分悲傷,武松站了起來,抬手抹了一把眼淚說:「公明哥哥、軍師哥哥,武松今有一事相求二位哥哥。」
「說吧,什麼事?」
「二位哥哥,不用我說你們都知曉施恩是我武松過命的兄弟,我武松落困於孟州時,承蒙施家厚重看待,可如今是珊妹孤身葬於十字坡的後山,而她哥又屍無蹤影,我若不尋回施恩兄弟的屍骸,且不說對不住施恩兄弟的手足之情,也對不住珊妹為我而跳澗,就是別人不罵我,武松也自愧是一個無情無義之人。因我不識水性,故請二位哥哥垂憐,能派阮氏兄弟帶水軍與我一同前往,尋回施恩兄弟。從今以後,我武松會隨公明哥哥上刀山、下火海,奮勇向前,即使想不通,即使命喪戰場也毫無怨言。」
武松說着又流下了淚水,又雙膝「噗通」跪下:「懇請公明哥哥成全。」
宋江猶豫了一下,因為他要忙於申報張招討,要忙於向劉光世都督移交蘇州,並急速揮軍南下杭州,若派水軍折回常熟,怕延誤大軍與盧俊義的會合時間。
正在這時,李立、石秀、張橫他們從崑山轉回蘇州,向宋江報告了收復崑山的經過,並報說獨火星孔亮溺水而亡,現帶回在衙外,宋江一聽放聲大哭,連忙離座奔向門外去看自己的徒弟。
吳用起身扶起了武松:「武二兄弟,你別急,暫先忍耐一會,一切包在吳用身上。」
吳用跨出門外走到宋江身邊,只聽宋江哭道:「今奉旨征討方臘,連連損我梁山兄弟,難道是有違天意?」
吳用勸道:「主帥勿要過分悲傷,我們不是神兵天將,哪有不死的道理,也許是天數作定,兄長哭也無益,倒會懈怠軍心。」
宋江淚眼惺朦地說:「軍師說得對,宋江會自重,只是他們是我肝膽相照的弟兄,先自去了,不由我不傷心啊。」眾將聽了宋江的話,心裏也都難受,但又為宋江的義氣慨然而嘆。
吳用乘機說道:「武松是一員戰將,今兒一出手就砍了方貌,他要去尋找施恩也是一個義字當先,兄長可不能拂了武松兄弟的心意,否則武松兄弟是不會安心的,況且施恩也是梁山大家的兄弟,請兄長下令多派水軍前去,儘快能找到施恩的屍身,以不耽誤大軍的行程。」
宋江覺得吳用的話很有道理,如不尋回施恩風光下葬,別說冷了武松,其他兄弟也會寒心的,於是,宋江下令,着阮氏三雄率三千水軍,返回常熟,尋回施恩的屍骸,魯智深提出願陪武松一同前往,宋江也欣然許可。
三千水軍從施恩落水之處,以拉網式在水中向四處延伸仔細找尋,一天一夜時間,最終於一個拐彎灘頭處找到了施恩。武松忍着悲痛,細心地拭淨施恩的屍身,緊緊抱於懷中,坐着戰船回到了蘇州。
宋江早就命人備好了兩具上好的棺木,停放於衙門外,其中孔亮的一具已封棺已畢。
武松親自為施恩收斂入棺,細聲說着:「兄弟,你暫且安身於此地,若我武松不死,一定會把你與珊妹一起遷回老家。
宋江率眾頭領於虎丘山下二次舉行葬禮,武松着士兵買來三壇酒與紙帛,經宋江和吳用同意,魯智深仍是自願陪同武松,為施恩守靈一夜。
扈三娘曾與施恩、孫二娘他們一起隨魯智深、武松從梁山去華州救史進,又一起從幽州到大名府抓捕蔡忠和而又至陳橋驛,一起經歷過生生死死,她也想留下來,可又礙於王矮虎的面子,只好停留了一會兒就隨王矮虎回營去了。
魯智深與武松對宣贊、孔亮分別作了一番祭奠後,回到施恩墳前慢慢燒着紙帛,慢慢喝着壇酒。
「武松兄弟,洒家知你心裏憋屈,可這也沒有辦法,也許就是上天安排,註定了梁山兄弟的和合離散。」
「大師,此事我已不願多想,多想也無益,僅憑你我二人也保不了多少兄弟的性命,命隨天定吧,但我心中卻有憋屈,倘若這次我即使能僥倖留命不死,可有宋公明哥哥在,我此生恐怕終是沒有機會殺掉蔡京,恐怕將會空負金花妹子的一腔熱情。由此我還想到,呂方可不能戰死,蔡仙娥還在陳橋驛等着他歸來,因為蔡仙娥也是一個無家可歸之人。」
魯智深可沒想到這些,聽了武松的話,沉吟了半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武松兄弟,一切隨緣吧。」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3s 3.981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