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什麼時候搬過來告訴我一聲,我讓司機開車幫你搬家,你也不用找搬家公司了。」季雲冉客氣的說道。
「我們今天晚上就可以過來。」
季雲冉沒想到他這麼心急,「你不需要和你老闆辭職嗎?」
「其實,我已經半個月沒有活幹了。我們老闆資金出了點問題,整個施工隊都停了。」
張大名看着兒子直嘆氣,因為這個,兒子的學費才遲遲沒有交。
季雲冉對阿華吩咐道,「阿華,你讓司機陪張先生去搬家。」
「是,夫人。」
「夫人,你別叫我張先生了,怪不習慣的,他們都叫我大名。你叫我大名就好了。」
「你這名字起的有意思。」
「我爸給我起的。」張大名一改剛才進來時候的愁容滿面,臉上總算是有了喜色。
季雲冉對他們這類人,很熟悉,他們都是生活在底層的人。
在沼澤似的人生里,你掙扎的話,會死,不掙扎的話,也會死。
季雲冉覺得自己是何其幸運,在經歷了苦難後能擁抱人生中的美好;而底層社會的人民,等待他們只有來自生存的考驗直到死亡,不能跳躍、不能奔跑、不能旋轉,只能爬着,爬到人生終點。
張大名對季雲冉千恩萬謝,十分感激,弄得季雲冉都不好意思了。她不過是隨手幫了他們一把而已。
「夫人,我帶他們出去了。」
「恩,去吧。」
阿華帶着父子兩個離開了。
「媽媽,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媽媽。」卷卷一把抱住了發愣的母親,歡喜的說道。
女兒的笑臉將季雲冉的思緒拉了回來,「媽媽向你道歉,媽媽錯怪了你。」
卷卷心情很好,沒有和季雲冉計較,「沒事,沒事,我又不是那么小氣的人。你是我親媽,打我兩下,也沒事的。」
「不過……」季雲冉話鋒一轉,「你的打人還是不對!」
「媽媽,你也看到了,張中偉很可憐的,我要是不幫他們,他還會被欺負的。」
季雲冉把女兒抱在膝蓋上,給她講故事,「媽媽給你講一個幫助人的故事。」
「哦。」卷卷興趣不高,她知道她媽又在給自己上思想教育課。
「在一個大學宿舍里,有個家裏很窮的小姑娘,她窮的買不起蚊帳,每天身上都會被蚊子咬很多的包。
其他幾個女同學就想啊,我們應該幫助她。於是,其他人也把蚊帳摘下來了,陪着那個小姑娘一起被蚊子咬。」
卷卷聽完了,覺得不大對勁,「為什麼她們不給那個小姑娘買一個蚊帳啊?」
「是啊,為什麼不給那個小姑娘買一個蚊帳呢?
卷卷,你和那些摘掉蚊帳,陪着小姑娘一起被蚊子咬的小姑娘有什麼區別嗎?」
卷卷:……
「你想幫助張中偉,動機是好的,但是用打人的方式是不對的。
大家閒張中偉身上臭,他家裏沒有地方洗澡,你可以帶他來我們家洗澡。
張中偉窮,交不起學費,你可以拿出你的零花錢來幫助他或者來找我。媽媽也資助了很多的學生,多資助一個也可以的……
你要是想徹底的解決張中偉的問題,就需要解決張中偉父親的工作問題。只有張中偉父親有了穩定的工作和收入了,張中偉才能夠有一個幸福的物質保證……
你看,你有很多的選擇,可是你卻選擇了用拳頭來解決問題。
你想過沒有,那些被你揍的學生,他們不敢欺負你,那麼他們會不會私下裏,變本加厲的欺負張中偉?
如果他們真的變本加厲的教訓張中偉,你豈不是害了張中偉?」
卷卷認真的思考着母親的話,皺起了小眉頭,季雲冉的手輕輕的撫平她緊皺的眉頭。
「你好好想想我的話。」
「媽媽,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幫助別人,我會想一個聰明的方法的。」
季雲冉摸了摸女兒的頭,欣慰的說道,「幫人,也要看看對方值不值得幫?媽媽要你做一個好人,但是不要做一個爛好人。」
「我知道,媽媽給我講過『東郭先生和狼』的故事。我們要幫助善良的人,不要幫助像狼一樣的壞蛋。」
「卷卷,真聰明。」
「媽媽比我更聰明。」
兩母女冰釋前嫌,權赫站在窗外,心頭的大石頭放了下來。這兩個女人要是鬧僵了,他就是那夾心餅乾,里外不討好。
……
晚飯,季雲冉沒有吃。
季雲冉不問青紅皂白,就教訓卷卷,做錯了事情,所以要接受懲罰,懲罰就是不准吃晚飯。
權赫偷偷的拿了幾個小包子進了臥室,做賊似的鎖好了門。
「權赫,你幹什麼?」
「老婆,晚飯的時候,我給你偷了包子,你吃吧,我在外面守着,不會有人知道的。」
季雲冉覺得好笑,問道,「我平時罰卷卷,不准她吃飯的時候,你是不是也偷包子給她吃。」
權赫拿着包子走了過來,拿起一個包子,塞到了她的嘴裏,說道,「你們兩個誰餓肚子,我都不捨得。」
「我要以身作則,受罰的時候怎麼能偷吃包子呢。」季雲冉把包子又塞到了權赫的嘴裏。
「你這個人太古板,什麼事情都要這麼認真。」權赫不大喜歡季雲冉這個性子。
「這是原則!我希望我教育女兒的時候,自己能夠以身作惡。」
「不吃就不吃,晚上餓肚子的反正是你,不是我。」
權赫把包子放到了床頭上,還故意掰開了一個包子,讓包子的味道誘惑季雲冉。
「權赫,我今天有些難受。」
權赫擔心的看着她,「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心理不舒服?」
「卷卷惹你了?」
這個家裏,能讓季雲冉氣的發火的,也就只有卷卷,權赫除了在床上不聽季雲冉的話,其他方面可以說對她千依百順。
「看到張中偉父子,心裏很難受。」
「你不是幫他們找了個工作了,只要他們肯吃苦,以後會有好日子的。」
「貧窮真的很可怕,會把人的夢想,自尊,勇氣……全部都磨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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