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父輩的純真年代 32.憤怒

黑暗中，顧欽坐在了他放了棉墊子的椅子上埋頭在胳膊里喘息着，現在他不想想任何問題，他試圖控制自己，卻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傷襲向他的心頭，如何也無法祛除，胸腔里憋悶的難受，仿佛梗着一團什麼東西，讓他發出壓抑的哽咽聲。

&哭就哭憋着多難受…」顧欽正難受的很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顧欽一時難受不想回家面對何小娟，便到了醫療站，一時竟忘記這裏還有一個人的存在，聽到沈修誠的聲音，雖然沒聽到他在說什麼只聽到他的聲音火氣升起。

&修誠，你給我滾！」顧欽站起來說道，沒有點燈，外面也沒有月光，屋子裏黑乎乎的一片。

&算惱羞成怒嗎？我不會說出去的。你能把火引上嗎，冷的很」沈修誠語氣裏帶着點隨意憊賴，在這黑暗中對他來說沒什麼區別，適應了幾天，黑暗對他來說已經熟悉了。因為腦震盪還沒好的緣故，他的腦袋時而混沌時而脹痛，暈的時候可以一直睡着，痛的時候能一直醒着。此時正處於頭痛的狀態，聽到顧欽的聲音，那種壓抑痛苦的聲音，莫名的讓他感覺有種撩撥的意味兒…

&算什麼東西，住我這裏命令我威脅我，還理所當然的樣子，你自以為是誰…英雄？我說着玩兒的你也信，你就是一個目光狹小不知所謂的蠢貨！你哥就是我故意叫去的，即使沒碰到你哥，我也會找機會阻止你們的…對了，那群打你的人是我中途下車時聯繫好的，目的就是想把你打殘不再跟着我！」顧欽火起對着黑暗中的人說道，用着帶着嘲諷和怒氣的語氣說着，胸腔憋悶的愈發難受，從他記事起，還從來沒對人發過如此大的脾氣，說過這樣的話。雖然說的是沈修誠，他的眼圈還是不禁紅了，自以為是的好像是他，不算什麼東西的是他，蠢貨也是他…

&再說一遍」沈修誠的聲音陰沉下來。

&為什麼要再說一遍，你算誰」顧欽鼓着臉說道，黑暗中，沒人看的見，他的眼睛已經濕潤…

顧欽話音剛落便聽到一聲響動然後衣服便被揪住，緊接着整個人被推倒壓在了被褥上。

&是要和我翻臉了嗎？」沈修誠按住了顧欽問道。雖然和顧欽接觸的不多，但是因為眼神不好，對聲音還是有些敏感的，顧欽正常說話時，氣息平穩絲毫不亂，清朗悅耳，有種灑脫坦蕩感，說謊的時候，比如對着電台向顧國昌裝可憐時，聲音會變一點，帶着一絲緊張，不是很自然，顯然不是慣於說謊的人，所以沈修誠對顧欽是在說真話還是假話還是心裏清楚的。若是沒碰到顧欽，他也不會去找顧欽，但是當時被顧欽發現，讓他不得不提防他再次破壞，所以當時責問他時語氣凶了些，他果然扯了一個聽起來很彆扭的謊…

只是那幫人是顧欽聯繫的出乎他的意料，那些人後來也是連他也要劫的吧…

&翻臉，難道還做你小弟不成？放開我，不然這根針插下去我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顧欽沒有慌亂從一直隨身攜帶的針灸帶里取出了一根針抵在了沈修誠的後頸。

&覺得怎麼做才算聰明？看着所有人瘋狂，認莫須有的罪，被羞辱，戰戰兢兢的活着嗎？」沈修誠沒有放開顧欽而是幽幽的說道。

&不過是螳臂當車，鼠目寸光…現在的病態根本不是你能改變的，到了一定的時間自然會好的，你以為只有你才知道對錯才有正確的世界觀嗎？我不管你要做什麼，你能不能離開我這裏，我很討厭你」顧欽拿着那針摩挲着沈修誠的風池穴，對於這個人他總有一種危險感，此時他沉重的身體壓的他有些透不過氣，距離他有很近，鼻息噴在他的臉上，讓他很不舒服。

這無關他的家世，只是針對他這個人，要說，上次他哥哥沈修涵的做法已經足夠證明他根本是在搞叛逆，家裏不會支持他，所以顧欽才大膽提早讓顧猛上報了那事，若是能聯繫到他的家人，說不定可以將他接走…

沈修誠聽到顧欽的話沉默下來，黑暗中臉上露出沉思，顧欽看他不說話手上的針戳了下去。

&你真戳啊！」沈修誠被扎了下頭皮發麻發痛吸了口氣抓住了顧欽的胳膊，顧欽的手腕細的讓他怔了下。

&恨不得戳死你，放開我！」顧欽被壓的動不了，現在能活動的胳膊也被固定在頭頂，有種無力感，讓他想起了前世被這個傢伙抱的情形…

如果不是這個傢伙，還有陳良偉，他也不會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裏，對顧猛那麼好，可是顧猛還是變成了不是只對顧欽好的顧猛…

&不是私自來桃花公社的，我被下放到這裏的勞改隊，現在眼睛看不見了，已經申請在你這裏就醫了，明天你就會收到通知，你是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對於被你害成這樣的殘障人士不至於這麼狠毒吧？」沈修誠感覺到顧欽的呼吸有些紊亂，像是剛才壓抑痛苦時的呼吸，頓了下，放低了聲音放開了顧欽。

&說過，我治不了你的病…」顧欽被放開後說道。

&辦法總會有辦法的…」沈修誠說道。

&誤了，你一輩子都看不見別怪我，我要回去了」顧欽站起來說道。

&現在還是病人，頭暈的很，你能不能給我倒點熱水，把炕燒熱了再走」沈修誠說了句。

&火柴！」顧欽打開手電走了出去。

&有火柴，你不弄我就點了，把這裏燒了我可不管」沈修誠感覺到顧欽走了出去跟着說了句。

「……」顧欽敗下陣來，這裏的很多東西都是顧欽的心血，真被沈修誠給燒了，他就要哭了…

***

同一時間，桃花村顧猛住的窯洞，衛末的發熱漸漸過去，全身又開始發冷，牙齒打顫的聲音睡着的顧猛都聽見了。

&末？」顧猛叫了聲衛末，伸手摸了下他的額頭，不燙了，冰涼涼的，顧猛起來將自己的被子蓋到了衛末身上，下了炕往爐膛里加了柴火燒旺然後上了炕和衛末鑽到了一個被窩。

衛末的身體冰涼，尤其是四肢，在顧猛這個熱源進來後便手腳並用的抱住了顧猛，連埋在了他的頸窩發抖。衛末是無意識的，顧猛卻是清醒的，被衛末這樣抱着像是看到那光裸的維納斯時的感覺…

想到衛末病着顧猛壓下那異樣甩了甩頭，輕拍着衛末。

&猛，不要離開我，顧猛…我什麼也沒有…只有，只有你…」衛末的打着寒戰嘴裏斷斷續續的說着，帶着低低的泣聲。

&又做什麼夢了，別擔心，我們是好兄弟，我不會放下你不管的…你以後還會有很多朋友的…」顧猛拍着衛末回應着他，心下隱隱發痛起來，心疼衛末…

&喜歡你，我想和你，一輩子在一起…」衛末帶着哭腔的顫音說着緊緊的抱着顧猛。

顧猛聽到衛末的話愣了下，只覺得嘴唇觸到了兩片涼涼軟軟的東西，它們收縮着吸允他的唇，仿佛要將之吞入腹中一般，那吸允的力量不算大，還帶着顫抖，卻引動他的毛細血管，麻涼的感覺通徹全身，顧猛只覺得腦袋裏轟然一下空了。

&顧猛…你快走…快…」顧猛被衛末吻的渾身燥熱時衛末突然放開了顧猛推開他，一個人蜷縮起來低低的哭了起來。

衛末的精神狀態不太好，總喜歡說夢話，夢囈時還會亂動，以前卻從沒這樣過，即使夢到被人欺負也沒有哭過，此時卻如此的哭着，顧猛沒有多想只是伸臂將衛末抱住繼續輕輕的拍着他。

土炕的溫度因為顧猛加了幾根硬柴火越來越高，衛末的寒戰期結束，溫度回升人也漸漸的穩定下來，顧猛撤去了自己的被子，給衛末餵了水喝了藥後，兩個人分開睡。

衛末漸漸安靜下來，顧猛卻睡不着了，他腦子裏一直迴蕩着衛末的話，感覺有種奇怪的東西在他心裏生根發芽了，長勢迅猛，只是一個眨眼，便規模龐大到他也無法控制…

***

衛末的病持續了三天才好，等到第三天時，他的病基本好了。他糊裏糊塗時說了什麼他已經不記得了，他只記得那兩個受到眾人唾棄的人，還有他夢中忍不住向顧猛表白，卻遭到了所有人的辱罵，如同那兩個人…

衛末已經知道自己對顧猛的感情，在這兩天顧猛很照顧他，沒有平時的嬉皮笑臉，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越看越覺得顧猛好看，總是有種想抱住他的衝動，看着他說話的唇也想吻上去，他感覺自己很變態，估計是被人當女的當多了，即使顧猛不像那些人那樣激烈不噁心他，他不能害了顧猛，但他也不想看着顧猛和那個秋君蘭戀愛，於是，他決定追求秋君蘭…

&君蘭，我喜歡你，你願不願意和我好」在顧猛出去時，衛末叫秋君蘭來到了他們那個窯洞。

&秋君蘭聽到衛末的話愣在那裏，之前她一直和衛末走的比較近，因為同時來到這裏，心理上比較親近，衛末又長的好看，她對他是有好感的，只是她幫了他很多，和他搭話，他總是一副冷冷淡淡不理人的樣子，倒是，因為他，和顧猛吵了幾次架，對顧猛有了好感…

&願意不願意？只要你和我好，我以後會對你好的」衛末說道。

&已經答應顧猛了…」秋君蘭有些害羞的說道。

&猛喜歡開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給李沐雯，梨樹村的王婷婷都寫過情書…」衛末看着秋君蘭說道。

&猛！」秋君蘭聽到衛末的話，臉上出現羞憤之色跺了下腳跑出了衛末所在的窯洞。

秋君蘭走後衛末沉默下來坐在土炕邊沿發了一會兒愣，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嘴角露出一絲慘笑，或許他們就此會反目成仇吧…

&末，我要走了…」外面的腳步聲是顧猛回來了，他顯得有些急匆匆的樣子，回來便翻着箱子收拾東西。

&麼了？」衛末問顧猛。

&次我們兩個放羊發現的那處洞，有問題，我上報給了縣文化局，他們看過之後，連軍隊都派來了…我很可能會被抓起來…我還是先跑吧…」顧猛有些緊張的說着，說出的字句有些跳脫。

&麼會？」衛末詫異起來。

&裏面少了東西，說是我弄走的！我們什麼也沒拿…我要是被抓了，我媽，我弟弟，我爺爺奶奶怎麼辦啊…我必須得逃走」顧猛低着頭收拾東西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