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他覺得自己虧欠花容容實在太多了,把她連累到了這種地方不說,竟然還需要她的照顧,一時間,所有的痛楚仇恨都湧上心頭,竟讓他氣血翻湧,一個不慎,吐出幾口鮮血。
花容容怔住。
銀白色的月光,從可憐巴巴的一個小窗戶里滲透進來,照映在她的手背上,可那手背之上,卻又血跡斑斑。
這是暖晨剛剛吐出的鮮血。
她瞬間慌了心神:「晨,你到底怎麼了?很難受嗎?」
「容容……」
她只聽見了一聲呼喚,隨即,暖晨就閉上雙眼,昏睡過去。
「晨!」
莫大的酸楚從心頭湧來,一直都在故作堅強的花容容,再也無法抗逆這種感覺,眼淚決堤一般的涌動出來,再也無法停息。
花容容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她只記得,當月光變換為陽光的時候,自己的眼淚還沒有停留。
最後,她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迷離的黑暗中,她仿佛看到了過去的點點滴滴,每一個鏡頭,都是那樣的幸福開心,可每一次,總會有一抹冰冷的笑,來為這個鏡頭畫上句點。
難道自己與上官晨的愛情,註定要折在冷晨的手中嗎?
她像是迷途的羔羊,站在已經分岔的路口,走走停停,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抉擇哪一條路。
一直到她聽見一聲夢囈般的呼喚。
「容容。」
溫潤如玉的聲音,讓她感覺到了陽光般的溫暖。
她這才想起,不管怎樣,還有暖晨在自己的身邊。
猛地睜開眼睛,暖晨就躺在自己身邊,像是守候寶物一樣,緊緊的凝視自己,只是,那眼神不再熱忱,而是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愧疚。
她意識到這種愧疚來自何處。
「晨,你不用如此愧疚。」露出疲憊的笑容,花容容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那麼沉重。
「我沒想到,冷晨竟然發現,我與他之間,並不會受到同樣的傷。」暖晨的眼神無比黯淡,猶如蒙上灰塵的夜明珠,給人一種朦朦朧朧的酸楚感。
「這不是你的錯。」花容容輕聲安慰。
暖晨嘆了口氣,將視線移到灰濛濛的天花板上,自怨自艾道:「不管是誰的錯,我都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武功,而且……手腳經脈盡斷,估計這輩子,也無法再站起來了。」
「什麼!」花容容的身體一顫,突然坐了起來,她心疼的看着那雙已經結出血痂的手腕,哽咽着聲音說道,「他怎麼會如此心狠手辣!」
「他想用這種方法,來防止我再抗拒他吧。」暖晨抬起胳膊,用手輕觸花容容精緻的面容,只不過,卻沒有絲毫觸感。
他與自己的手,像是毫無連接一樣。
這種感覺,讓他無比討厭,甚至比死了還要讓他難受。
花容容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痛,佯裝輕鬆地語氣:「花花會有辦法的,我們一定要相信他,好嗎?」
「我只希望,花花不會被冷晨盯上。」暖晨的呼吸徒然又沉重了起來。
現在,花花是他們唯一的籌碼,他不想讓花花以身犯險,把所有的精力和時間,都浪費在拯救自己身上!
花容容的身體僵住,她閉住眼睛,似乎不願想起那樣陰鶩的冷晨,「他不會這麼做吧?」
暖晨臉色暗沉:「冷晨會做出什麼,不可用常理來推測,我們現在必須要往最壞的方面想。」
「可不管怎麼說,你的身體最重要啊!」花容容提高聲音,「晨,我不想看到你總是把所有的事情都看的那麼重,你要明白,你才是最重要的!起碼,對我而言,是這樣的!」
看着她皓月般皎潔的雙眸,暖晨卻覺得心情更加沉重。
他欠花容容的,永遠都無法償還。
「容容,我已經成了廢人,我最希望看到的,是你能夠平安離開這兒,我不想……成為你的拖累。」暖晨的語氣聽上去十分平靜,但他恍惚的眼神,卻出賣了他紛亂的心情。
花容容長長的睫毛顫抖起來,似乎下一刻就會哭出來,但她還是忍住了,用力克制住這種感覺,她用力凝視暖晨的眼眸,似乎要用上所有的力氣:「晨,我告訴你,我花容容不是你想甩開就能夠甩開的!」
只是,這種強硬的語氣,卻無法挪動暖晨一絲想法。
「晨。」花容容看着他,輕聲說道,「之前你也沒有武功,我們不也是好好的嗎?統治一個王朝,需要的並不是武功。」
「這不單純是武功的問題,我現在經脈盡斷,已然成了廢人,難道你覺得,我還能給你什麼?」暖晨說道。
花容容怔住。
她凝視着暖晨,無法相信這句話竟然從暖晨的口中說出來,在她的記憶中,暖晨從未有過彷徨與迷茫,這個男人,總能夠在逆境中帶給你意想不到的反擊,他似乎天生就是為了抗拒這個詞而存在的!
可現在,她竟然從這個男人的眼眸中,看到了放棄。
難道說,這個男人已經準備放棄了嗎?
「這不是我認識的晨,他從不會放棄。」花容容紅着眼圈,聲音像是堵在了喉嚨里,聽上去乾乾澀澀。
「現在你知道了,我也會放棄,也會絕望,也會哀莫大於心死。」暖晨轉過頭,雖不忍看到花容容為自己傷心,可他無法接受,自己這樣一個廢人,還能夠擁有花容容無私的愛。
「可你連放棄的勇氣都有,卻沒有勇氣反抗冷晨嗎!」
說話時,花容容額頭的青筋都暴露了出來,她看上去擁有花花,擁有嘉昌,擁有萬千愛戴,但她的心,卻只容得下一個上官晨。
「晨,你究竟明不明白,如果我的人生沒有你,那我的人生,也仿佛散盡了武功,斷掉了經脈,滿目瘡痍,一片狼藉,你明白不明白!」
暖晨沉默的轉過視線,不忍再看。
「你害怕看到我,你不想猶豫,對不對!」花容容加快說話的速度,每一句話,都深深銘刻在暖晨的心中,「暖晨,算我求你,再堅持一次,好不好!」
「我……」
正徘徊之間,突然牢獄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暖晨抿住嘴唇,示意花容容也不要多說話。
兩個人都小心翼翼的看向外面。
當花花的身影出現在視野當中,花容容的淚水再也遏制不住,連續不斷的流了下來:「花花,你終於來了!」
打量着陰暗的牢獄,花花的眸色也十分難看,他一拳打在牆壁上,陰測測道:「真想不到,冷晨竟然會做的這麼絕,我這就去找他算賬!」
「千萬不要!」花容容卻開口阻攔,「他什麼都做的出來,我們只能退讓,絕不能再貿然逼他了,否則,後果很難說!」
「他還能殺了我們不成,只要他有這個本事!」花花露出一絲冷笑,濃郁的殺氣宣洩而出,把這本就冰冷的牢獄,渲染的更加可怕。
花容容頹唐的低下頭,聲音低淺:「我擔心,他會對暖晨下更重的手。」
「暖晨怎麼了!」花花剛剛回宮,就聽說二人被打入天牢,根本來不及細問箇中原因,現在才發現,暖晨頹靡的躺在地上,牢獄中陰暗的光線,遮擋住他手腳處的血痂,反倒看不出什麼傷口。
花容容心中一痛,開口道:「冷晨無意中發現,他們二人有一人受傷,並不會引起另一人受傷,所以他……把暖晨打成了一個廢人,這樣,暖晨就不會影響他攻打遼國了!」
「什麼!」
花花的面色驟然僵冷下來,他盯着花容容:「大長老說,他們二人心脈相連,靈魂共通,只要其中一人受傷,另一人也同樣會受傷的啊,怎麼還會出現差錯?」
花容容嘴唇動了動,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暗暗的流淚。
如果提前就知道這個秘密,或許暖晨就不會因此而受傷了!
突然間,花花的面色變得異常凝重,甚至多了一絲恐懼:「難道說……大長老猜對了?」
「大長老說了什麼?」花容容連忙問道。
她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花花的回答,讓她覺得天仿佛都塌了下來:「我這次被嘉昌差遣出去,並沒查出多少遼國的底細,卻接到了大長老的一份密函,他告訴我,必須加快速度,說服暖晨和冷晨融合,否則這兩人的靈魂,會按照各自不同的性格發展下去,到最後,徹底成為兩個人。」
「真的嗎?」花容容驚怔住,她回過頭,看到暖晨的眼神中也閃過一絲異色,「也就是說,他們不會因為對方的死亡而丟掉性命,對嗎?」
「不是。」花花神色一暗,似乎話裏有話。
花容容連忙問道:「那是什麼?」
「大長老告訴我,若他們成了兩個人,的確會產生一人受傷,而另一人毫無影響的情況,但他們的心脈是一埕相連的,本該兩個人負荷的傷勢,卻加持到了一個人的身上,久而久之,心脈會受到極大的損傷,甚至還可能導致碎裂,心脈一旦死亡,兩人就算成了兩個人,也沒回天乏術,都會徹底死亡!」
這無疑,把暖晨推到了懸崖邊上。
花容容木然的站在牢獄裏面,她的心,從未如此的冰冷痛苦。
「容容,你要看開一些,大長老應該有辦法的。」花花不忍道,聲音里卻聽不出一絲希望,仿佛對將死之人說出的安慰話語。
花容容輕輕搖頭,後退幾步,心痛的看着暖晨,說道:「晨,不管怎麼樣,我都會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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