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魔族皇城高牆外的族人屍體已經被快速的處理,血腥味也已經散開,餘下的士兵各回了原來的位置。就在此時,城牆上站立巡遊的士兵抬首就看到遠處漸漸靠近的黑點,一時尚在疑惑,隨着黑點越來越近,剛剛經過了那一場變故還沒有多久,馬上就震驚的瞪大了眼睛,越看越覺得就是剛剛離去還沒有多長時候君榮珏兩人,手忙腳亂的就拿出長笛吹響起來。
不止是他,在城牆上站立的子魔族人都已經看到騎馬奔騰而來的兩人,個個一時都不知道作何才好。
君榮珏身為他們的魔主,他們自然不敢阻攔,可是在他懷裏的人卻是子魔族的死敵,這難道任由放任他們進城不成?
慶陽這時候也疾步走來,翻身就從城牆上飛躍站立城門之前,面對馬上的君榮珏兩人,嘴抿成一條直線,屈尊對着君榮珏行禮,沉聲道:「魔主,您這是?」不可否認他的心中還存在一點的僥倖,可是看着在君榮珏懷裏完好無損的穆清黎,他的僥倖就不由變成苦澀顧忌。
莫非魔主當真被這個妖女迷惑,一去而反,並非魔主心繫子魔族,而是這妖女要入了皇城對族人不利?
君榮珏身下駿馬速度減慢了一些,但是並沒有停下來。君榮珏淡看他一眼,沒有答話已騎馬向着城門而入。
慶陽心中一堵,面色一閃而過猶豫便化作堅定,正欲動身攔住兩人的去路,然而在動身時才發現身體竟然無法動彈,感受腳下的異樣便垂眉看去,在看到腳底與點連接結成的冰凌,一時眼中儘是駭然與震怒,猛的抬頭瞪向君榮珏身前的穆清黎,張口就準備下令士兵堵人。
穆清黎小臉從黑色的斗篷中轉過向他看來,在他聲音發出之前已是優先平淡說道:「我們回來不是為了殺人。」在慶陽一頓後更加冷沉的面色下,嘴角微微一勾,「你們也攔不住我們。」
所以……若是阻攔他們只會死更多的人。
慶陽聽出她話里背後的意思,額頭青筋可見凸起,睜眼欲裂,眼看着兩人的身影越來越遠,直到入了城門始終沒有出聲。腳下的冰凌已經消失,慶陽低頭不甘的一嘆,雙拳緊握,只求魔主不要真的負了他們。
子魔族皇城比較外界自然繁華許多,或許不該稱之為繁華,不過建築街道沒有那般的簡樸。不同於人族的街道,這裏並沒有叫賣的攤子,來來去去的人群在看到穆君榮珏與穆清黎時面上神情各異,都不由的停下腳步看着他們。
皇城之中眾人短短時間都已經知曉魔主出世,更是知曉羅家純血來到的消息,如今看着兩人自然猜想到了他們的身份,對君榮珏的敬畏,對穆清黎仇恨,對兩人如此到來的疑惑,眼看着兩人的身影向着王宮的方向而去,心中的疑惑更勝,直到看不見兩人的身影,才不由的竊竊私語起來。
「魔主,那男子定是魔主罷。」
「魔主身前之人只怕就是獨闖皇城的羅家純血,為何她與魔主看起來那般的親密?」
「莫非是魔主將羅家純血給捕獲了?羅家純血怕是已經成為魔主是的禁寵。」對人族的恨意,子魔族人有時也會將人族擊敗後不殺,反而將之當做禁寵來折磨,以報曾經族人同樣經歷的仇恨。
「看他們的去向,似是王宮。」
隨着他們一聲聲的疑惑議論,穆清黎兩人也已經慢慢靠近了王宮的所在。經過一路的遊走,穆清黎發現子魔族的實力的確了得,就論一開始圍困她的士兵,個個都是劍師以上的古氣修為,以慶陽的身手來看至少也是劍尊。
四大家族的實力如何穆清黎雖然並沒有去深探,但是也有幾分的了解。羅興祥身為劍帝,其他三家家主中上官家家主同樣為劍帝,黑家家主微弱,只有劍尊修為,東方家主也是劍尊巔峰。
不論四位家主的實力如何,羅家除了羅興祥一位劍帝還有一人,便是大長老,他們兩人之下就劍尊不過十幾人,再下面之人已經不需要去在意。從羅擎天哪裏聽說,其他三家的實力與就和羅家相當,在外界人族眼中,劍尊已經是最強之人,劍帝只出現在歷史中,四大家族中人在他們的眼中自然是蒼天大樹一般的存在。可是在她的眼中卻還夠不成威脅,她當初就說過有把握在四大家族的壓迫中將羅擎天帶走,也是因為清楚四大家族的實力,她才會想出這個辦法。
子魔族的實力如何她不清楚,但就憑她看到的就絕對不會弱,甚至可能超過四大家族。不過既然君榮珏親口承認其中沒有人能夠戰勝他們,單憑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了。
「吁。」耳邊傳來清幽溫潤的聲音讓穆清黎收回思緒,抬頭看去便見已是到了子魔族王宮的所在。
子魔族王宮並不似人族那般的大氣磅礴,富麗堂皇,反而尤其的大巧不工,全由石頭砌成,撲面而來的是沉重莊嚴的肅然之感。
君榮珏拉住將韁繩,伸手溫柔將她抱下馬匹,對王宮站立守衛的子魔族人死若無睹,緩步向着子魔族王宮走入。周圍的士兵一時皆是手足無措,唯有亦步亦隨的在兩人四周,其中有人低呼:「是魔主!」
這聲低呼將所有人都給驚醒,眼看着君榮珏毫不停留的步伐,不管心中多少的驚疑終是屈膝跪地,高呼出聲:「見過魔主!」
這聲高呼喊出他們心中的敬畏與敬仰,聲音震天。穆清黎抬頭看着子魔族王宮,唇瓣微微輕勾。就憑這道聲音,這王宮裏面隱藏的人就該都出現了吧。
就是這個時候,君榮珏腳步一頓,抬目看向了前方,穆清黎同樣微微抬首,頭上的斗篷帽子隨着她的動作而傾後了些許,一縷雪白的發從中滑落出來。
在他們眼前站立老者,老者面容枯瘦,周身籠罩在一件黑色斗篷中,若非他一雙眼眸精神有神,只讓人覺得他下一腳就要踏入了棺材一般。
這老者不是別人,正是莫離的師傅,那位長居觀星台上的老者。
老者目光在君榮珏的身上流轉一圈就落在他懷裏的穆清黎身上,眼底一閃而過感嘆與讚賞,說不出的複雜,緩聲道:「族內諸王已在等候,兩位這邊請。」
穆清黎眼底閃過一抹興然,眼前這位老者不卑不亢,對她沒有半分的敵意,對君榮珏也沒有像其他子魔族人一般的狂熱敬仰,這份平淡並非偽裝,而是真實他對兩人的態度。偏偏這種態度卻不該是子魔族人該有的。
君榮珏微微點頭,懷抱穆清黎就隨老者的步伐前行。
老者帶他們來到的地方正是王宮最深處觀星台下的一處密室大殿,大殿四周不見任何出口內閣,寬敞高大無比。隨着三人的進入,只見裏邊已經坐着數十人,這些人有男有女,不管是年輕還是老年皆有,但是一點卻是同樣,便是他們皆生得尖長的耳朵,頭上的兩道在黑髮若隱若現的角,若非已是不惑之年看不出了容貌者,其他人皆是俊男美女,讓人賞心悅目。
看到君榮珏的身影,在坐着的數十人都站立起身,對着他屈尊行禮,恭敬道:「見過魔主。」
穆清黎目光在他們身上掃過,將他們的神態都看着眼裏。不可否認他們對君榮珏的恭敬都是真,可是也可見他們其中一些稍年輕者看向她時目光閃過的憤恨與冷意,顯然對她的存在很是不滿,若非現在有君榮珏在,只怕早就忍不住動手,殺之後快。
帶領他們前來的老者為君榮珏拉開一張桌椅,示意他坐下,隨後便自行坐在一處,微微低頭,整個人都似隱入黑暗中。
隨着君榮珏坐下那張椅子,剛剛站立的子魔族眾人也都隨着坐下,每個人面色都的一片的沉靜,卻沒有一人說話,整個大殿中都如其中的裝飾一般,如此肅然而沉悶,壓抑。
穆清黎低低勾唇,隨手將頭上的黑色斗篷帽子拂下,一頭雪白如錦的秀髮暴露在外,額頭上的血色晶石猶如顯眼,雪白與血紅如此強烈的對比之下更透露出一股說不出的妖異,一雙琉璃般的眸子黑亮,將在場一瞬間的神色變化都收入眼中。
在正對面坐着是一位子魔族老人,他身穿深藍長袍,兩鬢斑白,正是此時子魔族的族長莫斷魂。在看到穆清黎完全暴露在外的面容後,眼中只是波光微微一閃就全然沉澱為顧忌深沉。羅家純血,其美貌哪怕是子魔族都無法相比,魔主被其迷惑也不無可能。
「這位,想來便是羅家純血罷。」莫斷魂沉沉說道。
穆清黎毫無所懼抬首與他對視在一起,端靠在君榮珏的懷裏,輕輕點頭,然後目光環視四周所有人,最後目光還是落在他的身上,淡淡問道:「你就是現在的子魔族掌權人?」
莫斷魂隱晦看了君榮珏一眼,發現他沒有半分開口的意思,心中不免更加壓抑,面上還是平靜回答穆清黎的話:「子魔族內重要事務皆由在座諸王一起抉擇,老夫不過是做最後決斷而已。」
這話說來沒有確切的答案,滴水不漏,讓人找不到破綻。
穆清黎知曉他對自己的防備,如今能夠在這裏平靜的對話也是來着君榮珏。從君榮珏的懷裏起身,感覺到手掌上的微涼,正是自己的手掌被君榮珏的握住。眯眼輕笑,對視上他一雙幽靜包容的眸子,對他點點頭。
君榮珏無奈中透露出寵溺的淺笑,隨着她的意放開了手。
兩人的互動都被在座子魔族諸王看在眼裏,幾人暗地中蠢蠢欲動,面色都不由的黑沉了許多。
穆清黎站立在原地,面對周圍子魔族眾人或隱晦或明目張胆的仇視目光不為所動,嘴角一分笑意,只是笑意不達眼底,琉璃珠一般的眸子的一片的寒涼平淡,緩緩開口:「明人不說暗話,想來你們一定也在疑惑我們為什麼會突然來到這裏,所為的是什麼。」
她話一出,在場眾人都出現一瞬間的騷動。莫斷魂手掌微微一抬,大殿中便再次恢復寂靜,他眼眸如電直視穆清黎,道:「你想說什麼。」
穆清黎淡笑道:「毫不隱瞞的告訴你們,如果不論上我和珏兩人,你們的實力的確已經超過了四大家族。」單單從她進入這裏,在座的眾人總體的實力算起來的確超過了四大家族四位族長與四家長老們。
她的話再次衝擊在在場子魔族眾人的心神上,年輕一些的子魔族人眼中或許閃動一絲難以掩飾的驚喜,老一輩的子魔族人卻是一經聞言看着她的目光更加謹慎顧忌。
她為什麼能夠這麼直接的告訴他們這件事情,只因為她有絕對的自信。其中言語中說的是不論上她與魔主,他們的實力超過四大家族,那麼若是輪上他們兩人呢?結果又該是如何?他們還不至於因為她這話就沾然自喜,只怕她接下來還有什麼話。
穆清黎將他們的表現都看在眼裏,微微一笑,依了他們的意願再次開口道:「不過,哪怕是這樣,只要我們參入其中就可以決定兩族任何一方的勝敗。」
「笑話!」一名約莫二十四五的男子突然站立起身,看着穆清黎的目光升騰起熊熊烈火,怒斥道:「你何能將魔主與相提並論,魔主是我族魔主,其會助你人族?」
穆清黎絲毫不惱,淡淡看了那男子一眼,冷淡寒霜的目光刺入男子的心底,不由便是趔趄後退將身後的椅子推動發出輕微的聲響,卻在寂靜的大殿中格外的清晰。在男子瞬間惱羞成怒的神色下,穆清黎淡道:「我們會不會幫助人族就要看你們的抉擇。」
「什麼意思?」那男子聞言不禁就頭口而出。
「坐下。」莫斷魂這時低斥一聲,那子魔族男子頓時恭敬的坐回了原位。隨着其他人都因為穆清黎這句詭異的話語而盯着她,莫斷魂猶如磐石始終沉靜,對穆清黎道:「此話之意,還請閣下詳解一番。」
莫非並非她迷惑了魔主,而是魔主迷惑了她不成?然而從至始至終都是她出面,而魔主卻在後方一言不發來看,怎麼都似一切有她主宰一般。
穆清黎不緩不慢道:「人族和子魔族的仇怨不是一時半會可以解除的。」在大殿眾人頓時嘲諷的目光下,她毫不在意的繼續說道:「只要珏不出手,結界在三年之內也會被破開,到時候兩族的爭鬥不可避免。但是我不能看着人族被你們迫害,珏也同樣不能看着你們被滅族。」
莫斷魂心中雖然同樣對她的話不恥,還是接口道:「閣下莫非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不成?」此話說的平淡,但是在場的眾人都聽出這話深處透露出來的譏諷。
兩全其美的辦法?兩族的恩怨已深,只要有勝的一點希望,他們就不會放棄。更何況子魔族在這個地方困了這麼久,若是繼續下去總有一天會被滅族,他們如此謹慎小心的活着,為的不就是儘量保全族人生存,為了有朝一日可以衝出天日。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結界力量隨着時間的消磨已經再也無法支撐,只等破裂讓他們傾巢而出,以報心中之恨,這等機會他們豈是會放棄?哪怕他們肯放棄,人族也不會放過他們。
穆清黎眉目微微一挑,回視道:「戰爭只會增加傷亡而已,哪怕你們實力超過四大家族,但是人族的數量卻比你們多了太多,只要消息傳開你們哪怕逃得開,但是你們其他族人卻沒有辦法逃過一劫。」淡淡掃過蠢蠢欲動的子魔族人,見他們沒有真實的舉動才微笑道:「你們做這麼多,不但是為了一解心頭之恨,更是為了讓族人衝出天日,過上更好的生活,可以盡情的繁衍擴大,而不是像是這樣時刻擔憂着滅族的危機。」
莫斷魂冷冷看着她,道:「閣下還是明了的說了罷。」
穆清黎一笑,「爽快。」手掌一招,一旁一張木桌被這道控制極好的掌風推到面前,手指凝結劍氣便在木桌上刻畫,眨眼之間一張縮小的簡單地圖就出現在桌面上,手下一掌就將木桌推及眾人的中央,面對眾人微微疑惑的目光,穆清黎開口道:「這是人族的地域地圖,我要說的很簡單,在其中西面多是山野盆地,地域廣闊,可以分為你們的領地。」
「嘶……」輕微的呼吸聲在寂靜的大殿中顯得清晰,眾人看着穆清黎的目光各有不同,或是迷惑或是譏諷。
穆清黎淡笑:「子魔族更喜歡這樣的山林地域不是嗎。」
莫斷魂面色不變,冷硬道:「你想要我們投降不戰?你又如何能夠代表四大家族來做此番決定,我們又豈知曉你是否欺騙我等。」隨着他的話語落下,大殿內的子魔族人都是憤恨瞪向穆清黎。
穆清黎眼眸淡靜,一字一頓道:「就憑我們有將你們一網殺盡的實力。」
莫斷魂被她這般目光望着,全身都隨着她的話語都徒然一僵,整個大殿的氣氛也隨着她的話語而更加壓抑沉悶。
「狂妄!」原先的子魔族男子再次忍不住從椅子上站起對她一聲怒斥,面色發黑的瞪着穆清黎,「刷!」的長劍出削隔空直指着她,似下一刻機會衝上去將她斬首示眾。
君榮珏眼眸微微一抬,子魔族男子手中長劍突然寸寸斷裂,而他眼瞪如牛,「唔!」的悶哼一聲,徒然身體傾瀉就要趔趄後退,可是腳步也無法動彈,也在這一刻整個大殿中突然冰寒入骨,便見除了穆清黎與君榮珏所在的地方外地面層層結冰,凍結在他們的腳下,連同桌椅與周圍牆壁也凝結了一層冰霜。
子魔族眾人心中皆是大喝,正要發作,卻聽見莫斷魂一聲低咳而不動,面色全然不佳的看着穆清黎。
莫斷魂卻是看向她身後的君榮珏,若說這冰霜毫無疑問是穆清黎所為,可是剛剛斷了男子長劍,傷了男子的人卻是君榮珏,此番的所為顯然表態他站立穆清黎一方。得到如此的認知,莫斷魂心中升騰怒火與怒火之下的悲哀,又無從發作。
穆清黎嘴角輕輕勾起,眼眸卻蒙上讓人捉摸不透看不清的寒霧,口吻冷淡無情,「強者為尊,你們根本就沒有辦法拒絕。」
大殿中的子魔族人許多都不由的看向她身後的君榮珏,只要君榮珏能夠助他們的話,他們便有反駁之力,可是不管他們怎麼看,君榮珏都沒有半分言語的意思,目光除了停留在穆清黎的身上,其他一切不過如同過眼雲煙,淡漠寡薄。
莫斷魂隱在袖內的手掌緊握,面頰不可察覺的輕輕顫抖,可見他同樣強忍的怒意。
女子清透無波的聲音尚在耳邊迴響。
「其中的利害你們自己都明白,是出來這片困土平靜的生活,還是滅族不過是你們自己的一念之間。」
「今日的結果是因為我和珏剛好出生在這個時代,所以有不得不管的理由,等我們兩個哪天不在,之後兩族的恩怨是隨着時間而被磨平還是更加激烈我們都看不到,到時候結局如何也不再關我們的事情。」
今天參入兩族的恩怨里不過是因為其中有她在意的人,在她在世的時候不能放任不管,等她與君榮珏離世的時候,這裏的一切自然就不關他們的事情,到底會變成如何也不再是他們的事情。
莫斷魂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還是妥協?看着眼前兩人,單單從這滿地冰霜與君榮珏簡單的一手就可以看出他們兩人實力的深不可測,正如她所說,有將他們一網殺盡的實力,一旦少了他們幾人,有兩族爭鬥他們子魔族可還有勝利的希望?
憋屈,實在憋屈,卻又無從反抗。
莫斷魂默默深吸了幾口氣息,好一會才開口道:「你又豈能決定這一切。」他嗤笑一聲,「要知道四大家族可是比同樣恨不得殺之我們後快,豈會還分割人族領地給我等。」
穆清黎聽出他言語中的一點鬆弛,只道:「死與活,輸與平,當他們處在你們這個時候的處境,他們的選擇會是什麼?」
莫斷魂呼吸一窒,聽出她言語中背後的意思,也就是說她打算用同樣威逼利誘的辦法對付四大家族?心中莫名的有幾分的暢快,等四大家族同樣被本族純血如此逼迫到這般的處境,想來憋屈程度自然不會比他少。
「也就是說,若是他們不同意,你會動手殺了他們不成?」莫斷魂目光深邃,深深注視着穆清黎,想將她看透。
穆清黎淡道:「執迷不悟者,該死。」
一句話,表明了態度。
這話不止是回答了他的話,同樣是說給他聽。
死與活,輸與平,該如何選擇?只要不是傻子都會選,只是做出這個選擇終究艱難。
不知不覺,地上的冰霜漸漸的融化成為水,穆清黎返身回到君榮珏的懷中,抬頭看到他看來包容支持的目光,面對莫斷魂等人的冷淡眸色早已瀰漫上溫色,璀璨如同將漫天星辰都碾碎了融入這雙漆黑的瞳孔中。
寂靜中,穆清黎顯然看到他們雖然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但是嘴唇微微的動彈只怕是在傳音商議中。她也不着急,靠在君榮珏的懷裏半眯眼眸,目光一轉又看了眼從剛剛就坐在暗處的老者,這人的身份倒是奇怪,能夠進入這裏卻不參與到商議里,至始至終都沒有一點的反應。
時間慢慢過去,直到大殿內再無一人動唇,神色卻是各異。穆清黎才抬頭看向對面的莫斷魂,微微挑眉,等候他的答案。
莫斷魂從椅子上站起身,深藍色的長袍將他的身子襯托的更加瘦長,面色肅然,道:「我族同意不戰,不過還有幾個要求。」
「說。」穆清黎道。
莫斷魂走至畫有人族地圖的木桌,轉目看向暗處坐着的老者,「星先生,還請過來一觀。」
暗處的老者聞言緩緩起身,不一會就走到莫斷魂的身邊,目光落在桌子上刻畫的地圖,一會道:「無錯。」
莫斷魂點頭,手指點在地圖一處,這才對穆清黎道:「此處需在其內,另外我希望閣下能夠保證人族不會闖入我等地域內。」
穆清黎抬目在他手下一點看了一眼,在可接受範圍之內,在那處之外就是一處寬大長流,顯然他們是將那當做兩族地獄的界線,「四大家族會給人族下達提醒,若是有人闖入其中,隨你們處置。」
子魔族喜好在山林地盆地生活,更加喜好親近自然,也是因為如此才能更好的給他們劃分領地,畢竟沒有開墾的山林之地許多,少有人跡出現,將那等地方分為他們有所,他們心中滿意,人族也不會因此而需要遷移,兩全其美。
莫斷魂點頭,隨後道:「另一事,便是此番決定之大怕是族人難以平靜,所以需要魔主配合我等安撫族人。」說着,他看向君榮珏。
君榮珏抬首,淡道:「好。」
子魔族雖然妥協,但是顯然對穆清黎偏見極大卻不能發作,一番談妥,各自離去時,君榮珏也隨莫斷魂同行,其他子魔族人皆是或是冷怒或是顧忌看着穆清黎一句話沒說將她當空氣一般的跟隨兩人離去,穆清黎卻是只要他們不動手動嘴也毫不在意。
一天後。
穆清黎一人緩緩行走在子魔族王宮的石路上,幾個躍身就上了一處高聳屋檐,看着子魔族人敲響族鍾召集族人聚集。君榮珏就站立在一處高台上,身着一襲玄色長袍,暗紅色的紋繡。他長發簡易只束了額前幾縷,露出玉石精雕的面容,面上無波,眼眸淡泊幽深,猶如水墨丹青畫,仙人從畫中而來。
在他的身邊站立的正是莫斷魂,兩人身後可見昨日大殿中人皆在。
伴隨着一天的整頓,這子魔族族鐘聲響起,皇城中子魔族人都聚集在高台下,看到君榮珏等人的身影爆發出強烈的喧呼聲,從這些聲音中與他們的神情中都可以看出他們心中對台上人真正的敬畏與信仰。
隨着子魔族人越來越多,從穆清黎此處看去一眼密密麻麻,莫斷魂的聲音也在此時響起:「族人們,此時此刻,有一個好消息與壞消息告訴你等……」
他的聲音平穩厚重,讓下方子魔族人都不由安靜下來,聽着他的述說。
莫斷魂所說的一切正是昨日他們商議的結果,不過卻沒有完全將其中內容清晰而出,伴着他的話語,下方子魔族人一時驚怒一時沉思變化多端,不管是哪裏群族,只要人多了,那麼想法永遠無法真正的統一,在子魔族中亦是有偏激之人,或許認為哪怕死去也不願如此居住一方,同樣有子魔族人心中並不可希望戰爭,能夠得到這樣的結果反而欣喜,更多的則是聽從着莫斷魂的引導與決斷。
有人在吶喊魔主,有人在默念祈禱,有人在激憤不已……
穆清黎坐在屋檐上,雪白的髮絲隨着微風輕輕飄揚,靜靜看着下方俊容的身影,嘴角啐着一抹清淡的笑意,思緒慢慢的飄遠,一會側頭朝一旁看來,道:「有事?」
在她所看之處出現一人,那是一位老者,披着一身黑色斗篷將全身遮掩,正是星先生。
星先生腳下無聲的走到她一米遠處停了下來,目光同樣投向下方正發生的一切,目光深遠蘊含複雜,不久後幽幽t嘆息,轉頭看向穆清黎,道:「羅家不過利用你,你性子本無情,何不借子魔族之手傾覆四大家族?」
穆清黎看他一眼並不答話。她無情?雖然經過傳承之後她同樣感覺到自己的感情變得冷淡了許多,但是那不過是對待別人而已。羅擎天在意四大家族,要是四大家族真的遇難,他不會在世不管,何況要是真的四大家族真的和子魔族爭鬥一起,那麼就算四大家族敗了,子魔族同樣傷亡不會少,到時候人族如何?這一切都不是她和君榮珏想要看到的。
星先生等候許久也不見她回話就不再期望,微微一笑,說道:「你做了我一直不敢做也做不到的事情。」
穆清黎眼中閃過一抹瞭然,側眼看他,淡道:「哪家的?」
星先生與她對視在一起,然後緩緩伸手將頭上的黑色斗篷帽子撫下,露出一頭蒼白的發與屬於人族的耳朵,道:「東方家,東方乾溥。」
東方乾溥?
穆清黎腦中靈光一閃就隱約想起一些簡單的信息。東方乾溥是如今東方家家主東方乾泉的同父異母的弟弟,聽聞他英年早逝,哪裏會想到他竟然會在子魔族中,而且深入子魔族皇城而不被殺,再看他的一番作為與言語,完全站在子魔族一方。
只是東方乾泉如今也不過中年,東方乾溥應該更年輕才是,怎麼弄的如今這般蒼老的模樣。
東方乾溥看出穆清黎的疑惑卻只是淡笑,平淡道:「當初我亦是想將兩族恩怨了結,只是心知不可能,最終選擇的是這條道路。」
心屬之人是子魔族的女子,卻無法放手,得到的是四大家族所有人的逼迫,最終他選擇陪伴心愛人踏入這片領地,發出毒誓以保承諾,看着心愛人嫁為人妻,看着她死去的模樣,心中的罪孽,痛楚,道義折磨,直到如今。
若是當年他再勇敢堅持一些,若是她同樣願意放開子魔族的責任陪伴他一起離開,或許他們已經躲藏在外界人族一處地方平淡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惜,一切都成煙雲,不復存在。
東方乾溥看着虛空,目光空茫,似是看着什麼,陷入自我思緒中。
穆清黎也不出聲,只是看着下方的君榮珏,就在此時莫斷魂已經將該說的都說完,子魔族人全部將目光投向了君榮珏的身上,但見君榮珏面對千萬雙眼目淡漠以對,淡淡開口:「我是魔主。」
我是魔主……
因為他是魔主,他從進入這裏便背負了這個責任。因為他是子魔族的魔主,所以他與他們同在,有庇護他們的理由。
這是他的認知,也是他給出的承諾。
一句話,四個字,淡漠而平涼,卻讓下方子魔族人都洋溢出驚喜信任的笑臉,痴狂的歡呼。
穆清黎揚唇笑了起來,眼底柔和又帶着驕傲。他就是如此,只要入了他心,那麼只需這般淡淡的一句話,就可以讓任何人信服。
子魔族一直生活在仇恨中,但是他們的生活簡單,在族內沒有多餘的勾心鬥角,族人之間都多是互相幫助。從古時他們就是一個隱居不出的群族,如今的他們性子除了仇恨更多單純,古時若非逼不得已,他們根本就沒有想過戰爭,也是因為這樣的性子,因為信任,如今的笑臉才如此簡單。
台上的君榮珏似有所感,轉頭向着她所在的方向看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觸,交融。
東方乾溥此時也被子魔族人熱烈的喧譁聲中驚醒,一眼看着相望的兩人,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轉身緩緩離去。這兩人真是讓人嫉妒啊……
若是他也能夠有這般的實力,是否也就可以與她廝守了?
東方乾溥搖頭苦笑。不,哪怕他有了這般的實力,他也未必能夠做出這般強逼的事情來,她也無法像君榮珏的那般與他達成共識罷。
真是嫉妒都嫉妒不來,他們對彼此的信任,深情,他們敢作敢為的性子……
兩族結界裂縫每次出入都不超過三人,更是不可每次過後皆要等候許久才能再次進入,甚至隨着進出次數過多反而不可再行使用,如若不然反而會被結界中的能量所撕裂。這也是為何每次不管是四大家族還是子魔族很少進出的原因,一是怕陷入重圍,二則是如此實在危險,且得不償失。
隨時時間的過去,結界的裂縫也不斷的加多,子魔族只知曉每次四大家族人都在出現在戰地,卻不知曉他們出入的裂縫位置在哪裏,而四大家族同樣不知曉子魔族發現的出入裂縫在何處,才會不時在外流露些許個出子魔族人來。
穆清黎在進入子魔族時就從羅興祥哪裏得到了地圖,自然知曉回去的辦法。
此時四大家族結界處依舊一片的安靜,四周站立着四人守候。隨着結界裂縫處突然吹拂而來的一道微風,四人都警覺的轉頭看去,卻見一縷雪白銀絲漂浮,日光下蒙了熒暈,一瞬間的夢幻恍然觸了心底,眼前已經出現兩人身影。
女子一頭雪發心頭血晶毫不遮掩,精緻如畫的容顏,一襲白底墨蘭長裙。在她一手被修長白玉的大掌包裹,隨着手臂看去,與她相依着的是一名男子。男子俊逸無匹,眉宇蘊含清韻,眼眸如清透潭水,溫柔寵溺讓人恍然如在夢中,一襲女子相似的衣料長袍,兩人站立一起似極了天人下凡。
穆清黎看了一眼仲怔四人,拉着君榮珏向前走去。
「羅家純……」其中一人回神,朝穆清黎的廂房就恭敬一禮,「見過黎小姐。」穆清黎那日前往子魔族時他就在其中,此時也總算認出穆清黎的模樣。只是對於君榮珏他卻是滿心疑惑,更多的則是震驚。
羅家純血冷心冷情這是如今的四大家族人都知曉的事情,然而此時此刻卻與一男子執手而行,神態親近,實在是讓人不驚都不行。哪怕這男子相貌生得當真極好,兩人站立一起更是相襯之極,可是為何羅家純血去一趟子魔族就帶回了這樣一人,雖然這人頭上不見尖角,可是他的一雙耳朵卻……真真切切的很是相似子魔族人的耳朵。
穆清黎並沒有理會,和君榮珏的身影不消片刻就遠去。
「那男子……莫非是子魔族人?只是黎小姐怎麼與他那般的親密,莫非黎小姐被這子魔族男子迷惑了不成?」這會兒,守衛的左邊一人不禁說道,口吻深處隱隱透出一些嫉妒來。
行禮的男子這會也站直了身子,搖頭不明道:「我觀那男子頭上沒有尖角,只是那耳朵……」
「難不成是黎小姐帶回來的禁寵?」一人玩笑說道。
「那般模樣,哪怕是子魔族也難見罷?」
隨着他們幾聲議論,穆清黎兩人卻已經走近了羅家所在。
羅家大院一處花簇閒庭,羅逐地與正與羅擎天兩人對面而坐,在他們的面前放置的一張棋盤,上面已經不滿黑白相間的棋子。此時羅逐地正放下一子,對對面的羅擎天無奈笑道:「大哥,你又輸了。」
羅擎天「啊?」的一聲,低頭看向棋盤,果然發現上面自己所執的黑子已經潰不成軍,皺了濃眉,「怎麼又輸了。」
羅逐地開始收拾棋子,聞言無奈道:「大哥心不在焉,自然會輸。」
羅擎天攤手看向遠處不言,眉宇之間可見憂慮。
羅逐地自是知曉他心中所愁為何,勸導道:「大哥,黎兒的本事在我們之中你是最清楚不過的,若是連你都擔憂如此,那我們這些人可就更放不下心神了。」
羅擎天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對他的話不是不明白,只是這些日子過去他始終放不下心來。畢竟穆清黎要去子魔族的原因到底是什麼他也不清楚,實在由不得不憂心。
「家主!家主!」就在這時一名羅家弟子突然飛奔而來,已是用了身法輕功。
羅逐地與羅擎天頓時對視在一起,皆是從石凳上站立起來。心想怕是有什麼大事發生。羅逐地道:「發生什麼事情如此驚慌?」
羅家弟子在兩人面前站立,連聲道:「回家住的話,是黎小姐回來了,而且她身邊還帶了一名疑似子魔族的男子,這會兒正往大殿去了。」
兩人被男子的話語給一驚再驚,羅擎天二話不說就已經疾步出去,羅逐地揮手讓那弟子下去也就快步跟上羅擎天的身邊,疑聲道:「黎兒身邊怎會帶着子魔族人?」
「你問我,我問誰去?」羅擎天此時心中又驚又喜。喜是穆清黎安全回來,驚的則是羅逐地這會的問題。黎兒一向對男子不加以顏色,尤其嫁給了太子後更是少於男子交往,整個心神都給了太子,又豈會與別的男子有糾纏,如今這帶回來了子魔族的男子?這麼多人看着是不會有假的,偏偏實在不符黎兒的性子才對。
想着,他腳下速度更快,只想快些見到穆清黎,與她問個明白,也好看看被她帶回來的子魔族男子是怎麼回事。
等羅擎天與羅逐地趕到羅家前殿的時候發現殿外守着數人,面色嚴肅。在這些人的目光下兩人面色也不由更加嚴肅一些,直徑走入大殿內,一眼最先看到的便是坐在一旁一頭雪白長發的穆清黎,還有她身邊與她相伴而坐的淡泊男子,兩人似天生就該讓人仰望,傾慕的,單單安靜的坐着也讓人一眼最先就注意到,心神也跟着被吸引。
不止是兩人,在其他位置上也坐着數位人物,正是羅家的諸位長老,羅興祥也在其中。
從看到穆清黎身邊男子後,羅擎天面色就止不住驚詫,連連上下打量了數眼,直到君榮珏與他看來,淡笑道:「外公。」
這聲外公他叫得自然,聽者卻是面色劇變,乾巴巴驚異道:「太……太子?」君榮珏的容貌並沒有多少變化,依舊如此清冷俊逸如仙,氣息淡涼漠然,讓人完全看不出他的年紀,可是他即是驚異為何他會出現在這裏,還有他髮際的尖細耳朵,還有隱隱說不出來的一些不一樣的感覺,只是這不一樣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裏不一樣,這才讓他一時無法完全確定眼前人就是君榮珏。
君榮珏微微點頭。
羅擎天心下泄了一口氣,又看他身邊的穆清黎,也不疑其他,能夠與小黎兒親近的男子也唯獨他一人了。只是他怎麼會變變成這樣,又為何和小黎兒一起出現在這裏,這實在太多疑惑。不過他也知曉這個時候不是詢問的好時機,所以也就沉默的看了穆清黎一眼,在得到她安撫的微笑後,直徑坐在一邊的椅子上。
羅逐地將他們的互動看在眼中,其實不止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將目光與心思落在他們兩人的身上。發覺大廳內氣氛實在有些詭異的沉悶,羅逐地抬頭看沉默不語的羅興祥,便看向穆清黎打破沉靜道:「黎兒,你平安回來便好,這位是?」
穆清黎嘴角微微一勾,「我夫君。」
我夫君……
簡單明了,並未多餘的解釋,哪怕在場眾人心底都有了一些的猜測,但是聽着她親口道出感受到底是不一樣的。
羅逐地不禁再次隱晦打量君榮珏,對於君榮珏他自然沒有見過,但是對於家族內的情報很是自信,他的背景與性子都大概從字面上的所知瞭然,本來並沒有多少在意這個外界的一國傀儡太子,哪怕他當真是有些本事。如今看來卻感受完全不同,那份不需要可以表露的淡漠,與身居來般的高深從容,就如同黑夜的大海,平淡無波,卻無比浩蕩,讓人看不見他的盡頭,更不知道他深處的能量,單單是望着就已經從心底瀰漫上無盡的虛茫。
這個感覺本來不該是從一個如此年輕的人身上感受到,哪怕是在座上面的羅興祥也無法給羅逐地這樣的感受,但是眼前的君榮珏卻偏偏如此,讓他尋不到一點的破綻。而穆清黎在他的身邊,卻一點沒有遜色下來,反而相得益彰,更顯得兩人的相溶與不凡。
羅逐地一時思緒入神,直到突然感受到君榮珏淡淡而來的一眼才猝然回神,略有些尷尬的低低訕笑一聲,卻不知該如何與他開口。畢竟如今他的身份實在古怪,他那雙似極子魔族的尖細耳朵,與剛剛所得消息,穆清黎從子魔族裏帶回來的男子,現在看來極有可能就是他,這樣的身份實太過敏感了。
「咳。」一聲乾咳聲將人的注意力吸引,卻見正是上位上的羅興祥發出,他冷掃了羅逐地一眼,在羅逐地離開原地走至他身邊位置坐下,才看向穆清黎兩人,說道:「丫頭,尚不論你所言要事是何,我已下令讓人前去通知三家家主前來。如今你該說說,你去子魔族發生了些什麼……」目光一掃,冷森望了一眼君榮珏,「而這位疑是子魔族人又是怎麼回事。」
面對羅興祥雖然看似溫和,實際內含質問的口吻,穆清黎眼眸已是冷淡一片,淡道:「我已經說了,他是我的夫君。」從椅子上起身,一手握着君榮珏,對一旁的羅擎天示意一眼,就道:「既然已經去通知三家家主,那麼等下午大家都到了的時候再做議論吧。」說完也不顧羅興祥的反應,轉身就離去。
羅擎天看了一眼羅興祥顯然沉怒下來的老臉,無奈穆清黎的對其的絲毫不敬,甚至是無力的行為,卻也絲毫沒有怪罪穆清黎的意思,造成眼前這一切的本就是羅興祥。小黎兒表面閒散,但是心卻跟個明鏡似的,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她心裏都清楚明白的,若是老頭子真心待她,她也不會像如今這般根本不給予老頭一點的面子。
想着,他也從椅子上站立起身,對羅興祥眾人隨意的示告退一禮後就也走了出去。
羅逐地雖然也想與穆清黎談論一番,卻看得明白的此時的狀況,眼看着羅興祥漆黑一片的面色與冷銳的目光,他也不知道這倒是是好是壞,道不清楚這到底是誰的過錯。
羅家黎院。
羅擎天緊步與穆清黎來到這裏,下人佈置好了茶水就被他一揮手遣退,對面前的茶水根本不予一眼,立馬就沉靜着臉對正對面坐着的穆清黎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小黎兒還不給外公好好交代?」言語時,目光幾次三番看向君榮珏。
他的神色語氣雖然嚴厲,但是穆清黎還是清楚的聽出他背後的擔憂關心。
穆清黎點頭,便將她去往子魔族後的事情簡略的說了一遍。看着羅擎天在聽着時不斷變化的面色,當最後聽到她與君榮珏兩人絕對的所作的計劃後,更是再也無法保持平靜的瞪大眼睛從位置上徒然站起來。
穆清黎也知曉這個事情對於他來說必然是一個刺激,所以也不急着再說說什麼,只等着他自己好好想想,平靜下來。
好一會,羅擎天也連續沉沉吸了幾口氣,目光不斷在兩人身上來回,目光來不出的複雜,即是震驚又欣慰,驚喜,糾結,猶豫……
他怎麼想到眼前這兩人,一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唯一孫女,一個外界一國重病傀儡的太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或者是從這兩人相視時開始,一切就都開始變化。她每做一件事都可以驚人眼,而他也從暗處出現在眾人的眼前,時時刻刻的陪伴在她的身邊,顯露出從來不為人知的手腕與氣魄。
然而這一切都不算什麼,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兩人竟然就這樣不知不覺的成長到了這樣的地步,他們竟然以一己之力震撼整個子魔族,逼迫他們妥協,哪怕這其中也給出了相應的好處,可是他出生在四大家族,自然知曉兩族的恩怨之深,若不是他們真的有這樣的實力,如何能夠將子魔族完全鎮住。
這一切若不是從穆清黎的口中說出,他怎麼都無法相信,而且他明明知道穆清黎並非在開玩笑,他還是不禁的有些恍然入夢的虛幻感。這兩個小傢伙,其中一個本來還避禍在自己羽翼下,另外一個本來性命都堪憂的人,怎麼好像眨眼之間就站在了這樣的高度?
穆清黎也感覺到羅擎天已經漸漸恢復,便出聲喚道:「外公。」
羅擎天被她的呼喚而低下頭看她,目光還有一分的茫然,隨即就恢復了清明。深吸的氣息,穩下心神,他看向君榮珏,似是不確定的問道:「也就是說太子是子魔族的魔主。」
穆清黎點頭。
羅擎天弊眉:「太子怎麼會成為魔主?」
穆清黎看向君榮珏,這一點她並沒問他。
君榮珏回視她,微笑道:「我母親是子魔族人。」
穆清黎點頭,同時眯眼閃動着生氣的波光,這樣的光彩從她接受傳承後,也只有在他的面前才會出現。不管他身份如何,只要眼前的人是他那就夠了。
羅擎天看着兩人的互動,默默看穆清黎的模樣,心中輕嘆,眼底浮現慈愛欣慰。只有在太子的身邊,小黎兒就與往日一般,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他們也不曾有過一點的變化。
完全平靜下來後,羅擎天面色就嚴肅起來,沉靜不無擔憂說道:「小黎兒,你讓老頭子通知其他三家前來就是為了商討這個的事情?」
「沒錯。」
羅擎天嘴唇抿緊,眼中閃過為難,又問:「所用辦法也與子魔族那般?」
穆清黎知道他雖然為了外婆叛出羅家,但是心中對四大家族的情分卻是一點不少,這也是她出手的原因之一。剛剛聽到那一切他雖然沒有說什麼,只怕心底終究還是糾結的很。
「外公,除了這個辦法,還有什麼辦法能夠做到?」穆清黎知道他心中為難,但是要說的還是要說。子魔族與人族其實就和前世的東方人和西方人一樣,兩方的熱都是雙腿雙腳,一雙眼睛一張嘴,只是一些細節上的又不同,只是古時人將兩族人的矛盾激發,隨着時間的推移使着矛盾越來越大,然而從究根究底來說,先做錯事的還是人族。
成王敗寇,子魔族如今被困在那個小小地方內,穆清黎也並不打算分辨這到底是誰對誰錯,誰又過分了,誰又可憐了。一切不過是技不如人,強者為尊,誰贏了誰就是對的,這是一直以來的定論,實在沒有公平可言。
然而此時,她有這個實力,所以她就算威逼又如何,誰也無法無法將她如何。當初四大家族因為實力更勝一籌所以將子魔族困壓,沒有人可以反抗,如今她實力更勝一籌,所以將兩族鎮壓而平和相處,同樣沒有人可以反抗。
羅擎天被她的話問得無言。他不是痴人,自然知曉她話里的意思。幾次三番張口發出的都是無意義的啞音,最終他輕嘆一聲,對穆清黎無力道;「這事怕是沒有那麼簡單,四大家族不會那般容易妥協。」
「他們會妥協的。」穆清黎平淡說道,沒有故作的自信,更沒有一點的自傲,只是平淡的闡述:「子魔族的帝級人數超過了他們,若是結界破裂,到時候輸的只有他們。要麼死要麼眼不見為淨,是人都會選。」
羅擎天張口想說什麼,卻聽穆清黎話語未聽,淡淡微笑:「哪怕他們的這個時候不妥協,那也不過是沒有見到真實的證據而存在僥倖的希望,等到結界真的破開了,他們就會明白。」
雖是在笑,羅擎天卻看到她眼底並沒有一點的笑意,漠然淡靜的似沒有一點的在乎,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纖細的身姿卻蘊含讓人不得逼視的威嚴無形在心頭瀰漫。
羅擎天看着,突然發覺一件他一直忽略的事情。
他時常會覺得穆清黎的確是長大了,萬事皆有自己的主見與分寸,但是在他的心中她始終還是個不到二十的孩子,總是忍不住為她的擔憂,哪怕知曉她的本事也會覺得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做的,也不是她該做的。
然而此時想來,只不過是因為穆清黎在他的身邊總是親近的,從來不會多加的掩飾自己的情緒,更是善解人意,偶爾撒嬌的俏皮。而他卻忘記了,在別人眼中的穆清黎又是如何?就是這般的冷淡,從容不迫,冷靜自持,不知不覺已經產生上位者的威嚴讓人信服,敬仰。
孩子總是有長大的時候,而不過孩子多大了在親人的眼中永遠都是孩子,但是有些事情卻也該讓孩子自己去解決,既然尋不過過錯,也無法去參與,那麼就在他們的背後支持又如何。
羅擎天搖頭釋然微笑,在穆清黎投來微微疑惑的眼神下,伸手在她一頭讓他心疼的雪白髮絲上輕輕無摸,安撫而暗含鼓舞包容道:「外公已經老了,這些事情也只能交給你們這一輩的年輕人了。」
穆清黎微微一怔,隨後輕笑出來,那笑從嘴角一直瀰漫上那雙琉璃的眼眸,從眼底滲透出來的笑意讓她如此看着如同一個普通精緻的天真歡樂的少女一般。
君榮珏感受她微微收緊的手掌,溫柔微笑。
時間眨眼過去,通過羅家派出人馬的通知,三家家主皆是心有疑惑卻也毫不猶豫趕到了羅家所在,通過羅家弟子的帶領進入羅家議事殿中。
當三家眾人剛剛走入議事殿中就看到其中一張椅子親密無間坐着的兩人,這一眼讓看者都不由的愣了一下。其中東方乾泉側頭看了身邊的東方墨一眼,發現他眼底深處的悲切,心中不由一嘆。他原來本還想東方墨能夠對穆清黎有些好感而讓兩人結成良緣,哪裏像這個女子竟然成了自家兒子心劫。
早知曉如此,他寧可兩人毫無交集,也不想自家兒子如此不斷傷神。
在上官家主身邊此時不僅是有她的夫人,還跟隨着一名身着紅衣與上官夫人走在一起的女子,這女子在看到議事殿裏的穆清黎與君榮珏兩人時不由就張口差點驚呼出聲,幸得及時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口,發覺身邊的娘親警示的輕瞪了自己一眼,女子微微討好的吐吐舌頭就乖巧的跟在上官夫人的身邊,不過目光還是不時的看向穆清黎的廂房,目光之中閃動驚詫,瞭然,感嘆等等神采。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外界糾纏在君榮霖身邊的上官妖妖。從回到家中突然聽說羅家純血的時候,她本來心情不佳還沒有心思的去在意,但是隨之聽說到了她的名諱與一些事跡就由不得她吃驚了,所以今日聽說羅家純血回歸,而且着急三家有要事情相商的時候就不禁的撒嬌,軟硬兼施才得了跟隨而來這裏的機會。
這一眼看到穆清黎與君榮珏兩人,她就已經確定這兩人正是她在墨家莊看到的兩人,哪怕兩人看似都有了些變化,尤其是擁有表掉羅家純血雪發血晶的穆清黎。
隨着眾人一個個的落座,議事殿寬大,所以哪怕其中已是聚集多人也不覺一點的擁擠。
羅興祥手持拐杖,看了一眼神色無波的穆清黎,壓着怒氣就對議事殿中在坐眾人道;「今日請諸位前來實屬黎兒言有重要事情與諸位相商。」
隨着他的話語落下,眾人的理所當然的將目光落在穆清黎兩人的身上,尤其是在她身後的君榮珏的身上不斷打量,越看卻是越疑惑,越是心驚。一些心思緊密的之人已經從兩人如此親近的舉動,加之從前查探穆清黎的情報中才想到這人是誰,只是沒有想到她竟然就這樣明目張胆的將外界人帶入四大家族中?
羅興祥對穆清黎道:「丫頭,如今四家人都在此,你所言的重要事情也該說了罷。」
穆清黎眼眸微微一抬,靜靜看着投來目光的眾人,看到上官妖妖時也沒有多少在意停留,緩緩說道:「想來你們也知道我今天剛剛回來,在之前的日子都在子魔族裏。」
東方乾泉溫和道:「黎兒所言要事是與子魔族有關?」
穆清黎點頭,在眾人頓時顯得肅然起來的神色下不急不緩的口吻卻說出一道震撼他們心田的消息:「我深入子魔族領地,已經進入子魔族的皇城王宮。」
「什麼?」她剛剛說完,上官家主就已經急躁的脫口而出,深深盯着她急聲問道:「你所言是真?」
穆清黎只是抬眼看他一眼,不給予回答,直接繼續言道:「子魔族實力深厚,劍帝修為者就超出了四大家主,另外他們的魔主也出世,實力和我相當。」雖然沒有和君榮珏比試過,但是君榮珏說過子魔族沒有一人能夠戰勝他,而在穆清黎看來,子魔族中莫斷魂那群人同樣無法戰勝她,這樣說來相當也差不多,至少有個根據。
短短的一句話,卻隨着她每多說一字就讓他們心中震撼更多一分,直到穆清黎這一下停頓,黑家家主出聲道:「既然你說的是真,那你有如何能夠毫髮無傷的回來?」
穆清黎道:「帝級傷不了我。」不等黑家家主繼續發問,她已經說道:「而子魔族魔主不會傷我。」
一陣的沉默,好一會才傳來東方乾泉意味不明的話語:「子魔族魔主不會傷你?」而他身邊坐着的東方墨卻似是徒然驚覺,一雙眼眸猛的深視向她身後的君榮珏,在隱約看到他髮際的耳朵時手指微微一顫,嘴唇抿成了直線。這裏面或許也只有他對穆清黎的每一句話沒有半分的質疑,只因他知曉,她不會隨便開玩笑,更沒有撒謊的意思。
上官家家主此時又是添了一句,口吻泛起幾分的譏笑:「既然子魔族魔主不會傷你,帝級傷不了你,你為何不直接殺了那群帝級,為家主建功?」顯然他並不相信穆清黎的這番話語,心中卻對她居然拿這些莫名須又敏感的話題來開玩笑。
每個人的面色不一,但是相信穆清黎的人卻少之又少,或者亦是有半信半疑者。
穆清黎早就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幕,面色不變淡道:「兩族結界已經開始脆弱,不出三年就會完全破開,到時候四大家族不會是子魔族的對手。」眼看眾人聽到她的話而蠢蠢欲動,張口似要將呵斥她竟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語。穆清黎眼眸一睜,瀰漫冷霜,冰寒的氣勢威壓瀰漫整個議事殿,讓欲要開口的人也不由的將所有話語徒然卡在喉嚨中,看着她的目光閃動不可置信。
劍王之後就可以「勢」壓人,一直以來穆清黎都從來沒有這樣認真的發出自己的氣勢,如今這番發作才讓在場的所有人真正發覺她的實力之強,哪怕是身為劍帝的羅興祥等人也被這氣勢所呀,有種無法抵擋的壓力,可見她當真如她所言,劍帝無法傷她。也就是說她剛剛說的話並不是欺人?
何況有這樣實力的人又何必欺人?那麼她又為何不殺了那群子魔人?如今在這裏說這些到底是為何?
一道道的疑問衝上眾人的腦海,此時此刻,整個議事殿中一片的寂靜,只有穆清黎與君榮珏兩人面色如常。
穆清黎站起身,清冷的目光掃過眾人,字字清晰迴響在殿內:「為什麼不殺了子魔族劍帝?魔主為什麼不傷我?」感覺身後隨着她一起站立起身的君榮珏,傾身就靠在他的胸膛上,無視眾人震驚的目光,「因為子魔族魔主是我的夫君,他要庇護子魔族,既然是他想要護着的,我也同樣護着。」
「大逆不道!」此時此刻,羅興祥面色完全一片的漆黑,其他人與他也差不了多少,他一手直指穆清黎,咬牙切齒:「你身為羅家人,竟然被子魔族人迷惑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你別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呵。」穆清黎冷淡一笑,看着他道:「大逆不道?」不屑與他多加解釋,她從袖中丟出一物,平鋪桌面上,正是從羅家拿出的人族地域地圖,在地圖上顯然一處被毛筆花了一道區域,就是許諾給子魔族的居住區域。
穆清黎道:「我已經和子魔族達成協議,兩族休戰,將毛筆畫出的區域分為他們的領地,兩族各自不可侵犯。」
她的話再次將眾人給炸的有些恍惚,羅興祥冷笑道:「你與子魔族達成協議?莫不是與子魔族狼狽為奸,助他們謀取本族!」說出如此重話,可見他的確盛怒之極。
穆清黎眼中一閃而過寒芒。
君榮珏輕輕拂過她的背脊,子夜的瞳孔抬起掃過羅興祥,那等目光比之穆清黎的冷淡更多了一分說不出的詭魅,猶如暗黑中侵蝕人魂魄的黑洞。羅興祥剛好察覺,向側躲過依舊感覺到脖子寒涼濕潤,不需要無摸他已經知曉,他在關門關上走了一趟。
眾人都發現這一點,心中震撼莫名,眼瞪着君榮珏,卻在穆清黎的氣勢下又難以動手,隱隱瀰漫上張弓待發的緊張感。
穆清黎知曉君榮珏是有意饒過了羅興祥一命,畢竟他還是羅擎天的親生父親。就在這沉靜之際,穆清黎平淡卻犀利的話語緩緩響在眾人的耳中,震在眾人的心坎上。
「只要珏不出手,結界在三年之內也會被破開,到時候兩族的爭鬥不可避免。我已經說過,你們的實力比不上子魔族,到時候輸的也只會是你們。」
「我並不想看着人族迫害,珏也同樣不能看着子魔族被滅,子魔族那邊已經妥協這個的安排。」
「我和珏不會對立,更不會相鬥,想知道他們是怎麼妥協的嗎?」穆清黎環視在場個個沉靜的面孔,微微淡笑,卻笑不入眼,字字清晰:「因為我說,就憑我們有將你們任何一方一網殺盡的實力。」
「嘶……」吸氣聲徒然響起,明明微弱,但是此時卻清晰傳入每個人的眼中,誰也不知道那吸氣聲到底是來至自己還是被人,或者是兩者都有。
穆清黎毫不在意,平緩道:「死與活,輸與平,這個就是他們當初需要作出的選擇,而現在這個選擇同樣落在你們的頭上。」頓了頓,她看着眾人的反應,只見他們如今早在不知道什麼放鬆了身體,神情各異,驚異,憋屈,憤怒,很鐵不成等等。
上官家主這時沉聲道:「你的意思是說,若是我們不妥協,你們就會幫助他們殺了我們不成?」其他人聽到這話看似沒有多少反映,但是目光卻都不由的緊緊注視向穆清黎。
穆清黎微笑:「他們也問過這個問題若是他們不同意,你會動手殺了他們不成?」將莫斷魂的話語一字不漏的道出一邊,看着眾人更加深切的目光,穆清黎道:「而我的回答是……」
「執迷不悟者,該死。」
執迷不悟者,該死……
上官家主面色頓時一閃而過怒火但在穆清黎清冷的目光下無法出聲反駁,其他人面色皆是不佳,顯然非常不滿意她的回答,只是不願意又如何?
「今日的結果是因為我和珏剛好出生在這個時代,所以有不得不管的理由,等我們兩個哪天不在,之後兩族的恩怨是隨着時間而被磨平還是更加激烈我們都看不到,到時候結局如何也不再關我們的事情。」
「強者為尊,你們根本就沒有辦法拒絕。」
穆清黎頓了頓,在眾人的目光下說道:「這兩句話是我說給子魔族人聽的,同樣是說給你們聽的,你們的選擇是什麼?」
你們的選擇是什麼?
從穆清黎開始說話開始,他們的心情就一直在受着煎熬,那種無力又憋屈。穆清黎明明是四大家族的人,怎可幫助子魔族?然而他們同時也心如明鏡,穆清黎說這些時,君榮珏一句話未言,也就是說他的確是站同她的話語的。而他身為子魔族魔主,此時此刻又是否可以說是在幫助四大家族?
總而言之,正如莫斷魂所料,四大家族果真經受了一遍與他們當時一樣的煎熬。
誰叫穆清黎與君榮珏生在一個時代?誰叫他們兩人居然相戀相知?若非如此,他們也無需如此,直接戰鬥一起即可。
沉默中,好一會,羅興祥緩緩對她開口:「我等若不妥協,你當真要殺親叛族?」
穆清黎眼底閃過一抹譏諷,道:「結界一開,你們若不妥協,不是子魔族的對手,被他們殺與被我殺還有區別?」若要說公平與歩公平,這其中反而是子魔族更不公平一些,他們實力較之四大家族已是高出一截,到時候真的相鬥一起,雖然死傷會慘重,但是勝的還是他們。
這樣的結果穆清黎也大概明了一些,畢竟子魔族一直以來在逼迫中成長,若是不爭就是滅族之禍,如何能夠不傾盡一切的修煉。而四大家族在結界的庇護下卻少了那種緊張感,自然鬆懈許多,從而照成這樣的局面。
羅興祥聞言眼皮又是一抖,緊抿唇盯着穆清黎,眼中隱晦的閃動殺意憤恨。雙刃劍,當真是雙刃劍,只是沒有想到這把劍還沒有殺敵就已經割傷了自己。
穆清黎等候了一會,發現依舊沒有答覆,握着君榮珏的手掌轉身就欲要離去。
「你去哪?」羅興祥脫口一聲怒喝。隨着他的話語而起,隱藏在四周的死士顯然都是有了些許的動作。
穆清黎眼睫輕垂投下淡淡的陰影,眼底已是一片的冷淡,腳步好沒有半分的變化,只餘下女子珠落玉盤又清冷的聲。
「你們留不下我。」
話語落下,「砰砰砰!」連續的聲響,只見地面已經躺下數到軀體。
「你們在僥倖的奢望,不過也的確還有時間讓你們慢慢的考慮,或許等待一切擺在眼前的時候再做決斷。」女子的聲音平淡的沒有起伏,但是在場眾人卻感覺到一股被說中心思的屈辱,抬頭看去,那兩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議事殿的大門外。
東方墨靜靜看着,嘴角不知不覺已經被咬出一縷鮮血。他對四大家族與子魔族的恩仇並無多少在意,唯獨在意的也不過是那人而已。看着陷入各種情緒中的四大家族眾人,他默默起身而行,東方乾泉看着張口卻無言。
上官妖妖從來到這裏小口就沒有合上過,好一會才緩過勁來,眼中既是興奮又是羨慕複雜。從墨家莊一別她就知曉穆清黎很出色,只是如今的她再次站在更高的地方,對穆清黎這般面對四大家族家主毫無所懼的姿態而興奮,羨慕則是羨慕她與君榮珏這般身後的感情。
他們明明該是對立的敵人,此時此刻卻始終站在一起,沒有一點的懷疑顧忌,哪怕他們的實力當真如他們說的唯獨對方才能夠成為對手。但是他們選擇的卻是站在一起來強逼兩族妥協,卻不是抵受不住道德倫理,家人族人的期望壓力來違心與對方爭鬥,這樣或許自私,卻誰能說不是他們感情堅定呢?若非他們感情堅定,只怕就憑他們的身份與現在所處的局勢就足以讓他們紛紛痛苦,一點小小引子就互相忌諱。
想着想着,上官妖妖不禁抿了抿唇。她想起了君榮霖,四大家族不允許與外通婚,不過只要君榮霖通過考驗得到等人而入贅上官家,他們就有在一起的可能。當她與君榮霖提出此事時,哪怕他們兩人的感情已經有了些進展,君榮霖還是面色沉了下來並沒有答應,當時她也是一時意氣,氣惱的就跑了回來,如今看到穆清黎兩人不禁想來,若是君榮霖真的為了她入贅上官家,受到重視還好,若是被人背地裏鄙夷侮辱……她真的會開心嗎?
感情,當真是要兩個人一起勇敢,那麼她到底該怎麼辦?
她不由想,若是四大家族真的妥協,那麼沒有子魔族的威脅,他們是否還要守着陳舊的規矩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隱居不出?是否還是不能下嫁外界之人?
漫漫無邊海域,船舫漂浮。
羅擎天看着穿上靠坐在一起的兩人,他們面上都帶着柔和而清閒的清透,穆清黎正拿着畫筆在宣紙上勾畫着什麼,不是與君榮珏細語幾句,說的什麼地方的時候不時嬉笑幾聲,眯得月牙似的雙眸璀璨如星,而君榮珏會因她的笑顏同樣勾起嘴角,眼底專注只此她一人寵溺溫柔。
看着這一幕羅擎天臉上還帶着幾分的愁悶也消散開來,如此其實也很好不是麼。
因為一開始就從穆清黎得知那些消息,他並沒有去議事殿,實在是不想去看眾人的反應。直到穆清黎兩人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竟然是讓他與她一起離開。他也沒有多少驚異,便隨着她一起坐上來帆船出了四大家族之地。從穆清黎口中得知議事殿的結果,他不禁輕嘆,這樣的結果與他想的差不多,不過也正如穆清黎說的,等事實擺在眼前,四大家族的人就會明白的做出決斷了,而這段時間他們實在不需要繼續在那裏待下去。
想通了一切,羅擎天也就向着穆清黎兩人走來,邊走邊笑道:「這段時間小黎兒都在畫些什麼,說得這麼開心?」
穆清黎抬頭一笑,笑顏如花,雪白的發在陽光下隱隱呈現銀暈,眉心的血晶與凝脂白玉般的肌膚相稱,白得更白,紅得更紅,構成妖精一般的驚心動魄的容顏,絕代風華。
羅擎天眉頭不由一皺,眼中閃過憂慮,就聽穆清黎道:「我正和珏商量建城。」
「建城?」羅擎天壓下心底的憂慮,拉過一邊的椅子坐下,低頭看着桌上的地圖與數張宣紙。
「恩。」穆清黎手指在地圖上滑動,邊說:「往後子魔族的領地就在這裏,這邊是人族,我和珏決定自己在這個地方作為自己的城鎮。」眯眼笑着看了一眼身邊的君榮珏,「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新家,這座城作為第一座人族與子魔族都可以進入的城鎮。」
君榮珏眼波漾動,只是溫柔看着她。
羅擎天訝異的看了她指的地方一眼,那個地方地域很是不錯,剛好在兩族領地中央,周圍有群山,既不會荒涼也不會太過熱鬧,更好的是易守難攻。再想兩人的心思,竟然會想到人族與子魔族都可進入的城鎮?不過以他們兩人如此的實力,的確可以威懾得住人,便是打趣道:「怎麼不想着建國算了?還可以坐上皇后的位置。」
穆清黎翻了下白眼,說道:「麻煩。」更何況,一國實在太大,尤其混雜,至於皇上皇后之類的,實在不是他們在意的。
難得再看她這番可愛的模樣,羅擎天失笑出聲,隨即道:「這個想法不錯,你們都已經做好打算了?」
穆清黎笑道:「這城的名字還沒有想好,不如外公給取一個?」
羅擎天乾笑幾聲:「外公一個粗人能想什麼好名字。」話是這樣說,他眼睛卻是發亮,頗有些當初東宋時脾氣古怪,不時老頑童的模樣。
穆清黎「撲哧!」一笑,看向君榮珏,君榮珏握着她的手掌,同是含笑入眼。
羅擎天也發現自己被兩個小輩給逗弄了,干瞪兩人一眼,自己卻也笑了起來,笑道:「既然是人族與子魔族皆可入的城,不如就隨俗名為雙子城。」
「雙子城?」穆清黎點點頭,毫無意見道:「那就雙子城吧。」
名字已是定下,羅擎天又看向她桌上的宣紙所畫的各個區域,問道:「這些是?」
「這個啊。」穆清黎歪頭就靠在君榮珏的身上,笑道:「既然是我們的家,勢力什麼的也多搬回這裏,這裏是以後墨家定居的地方,另外還有這裏的佈局。哪怕是鎮卻也不歸屬任何一國的城鎮,其中的機關什麼的分佈佈置也大概在這裏,還有這……」
隨着穆清黎的款款而談,羅擎天才發現對於這個還只是一個計劃的雙子城,穆清黎的確付出很大的熱心與認真,想到她口中以後的家,再看穆清黎含笑的面龐,羅擎天也欣慰的笑了。
時間就在海上慢慢的過去,隨着快接近了死海外界人族的碼頭岸邊,羅擎天才將這些天一直瀰漫心頭顧慮對穆清黎說出口:「小黎兒,你如今的模樣,一旦入世,只怕過於招人眼目。」哪怕君榮珏的耳朵同樣有些與人族不同,但是還不至於讓人過於在意,但是穆清黎這頭雪發血晶,讓人注意都不行。
穆清黎一直都看出羅擎天幾次欲言又止,沒有想到竟然示為了這個事情。輕笑一聲,穆清黎道:「別人怎麼看就怎麼看,何必去在意那麼多。」
羅擎天沒有想到自己多日鬱結的事情,在穆清黎看來竟然如此簡單,看着她是真的沒有一點陰霾的模樣才放心來。他本怕她會因被外界這群不知萬事的人當做異類而難受,如今看來還是他過於憂心了。
隨之,穆清黎手指捲起自己一縷白髮,又是笑道:「而且這樣的情況也不是不能解決的,要說眉心的四魂冰晶的確詭異了一點,以後繃跟髮帶遮住就可,白髮雖然也奇怪,卻也不會那麼不能接受吧,再大不了染黑就可了,就是麻煩了一些。」說起來她並不在意自己這個模樣,畢竟前世什麼顏色的頭髮沒有見過。
羅擎天聽着也笑着點點頭,只要她不在意不難過,一切都是無所謂了。
穆清黎側頭又對君榮珏眯了眯眼,翹起嘴角道:「神仙哥哥,你說我這個模樣好不好?」
君榮珏低笑,「什麼模樣都好。」只要是你便足以。
穆清黎挑眉,笑得似只小狐狸,「珏越來越會甜言蜜語了。」靠入他的懷裏,聽到他沉穩又略帶急促的心跳,哪怕他的體溫還是比較平常人要涼許多,但是意外的就讓她覺得溫暖而安穩,鼻尖皆是他身上熟悉的冷香。穆清黎嘴角翹着就靠在他的懷裏閉眼前面安睡。
只要身邊在意的人不在意自己的樣子,別人怎麼看怎麼想又關她什麼事呢?
君榮珏細細將她滑落在眼睫與面頰上的雪白髮絲拂到兩頰,輕柔的微微移動抱姿讓她睡得更舒服些,看着她安睡如同水晶精緻的容顏,專注溫柔。
羅擎天看着兩人,欣慰又感嘆,心道還是留些空閒的空間給兩人,便無聲的走了另一邊的船頭。
幾日後,三人一起從死海中回歸上岸,從死海的名聲開始後,這一帶就少有人跡,三人的身影也沒有任何人看見。為了避免額外不必要的麻煩,趕路時穆清黎還是披上了斗篷,多一件衣服而已也多不了什麼不方便。
連日來的趕路,直到當初為了尋找羅擎天而停留的漢運城,君榮珏的身影還是引起不小波瀾,三人就已經進入了異客居中。
從漢運城異客居中掌柜哪裏得到了春夏秋冬等人的消息,其中所言除了這些日子發生的一些事情外,便是保證會將她吩咐下來的任務辦好。
穆清黎此時正泡在溫熱的池水裏,在她身邊正是君榮珏。從他們出了死海她就派人傳消息給春夏秋冬等人,讓他們直接給墨家莊還有殘天等人交代,為將來建造雙子城做準備。
君榮珏眼眸低垂側目,便見近在眼前的她面頰嫣紅,濕熱的雪髮絲絲縷縷黏在面頰,眼眸漸漸蒙上水色,似是脆弱純淨得輕輕碰了都會傷了她一般,卻又有一股驚人的魅惑,誘人之極,尤其是對君榮珏而言。
「黎兒。」他的聲音微微壓低,有些暗啞,緩緩語音似輕羽一般,撩撥得人心裏痒痒。
「唔。」穆清黎應着,眼眸一抬就看入那一眼的黑,子夜的黑,又蘊含着幽暗莫名的情愫,她自然是懂的。下一刻下巴就人溫柔又不失強硬的抬起,嬌唇已經被人吻住。
多日不見,加上相間之後兩人不是在處理兩族事務就是在死海上有羅擎天在,之後趕路也多是山林,真正親熱的時候少之又少,如今動情在一起,不知不覺已經一發不可收拾的痴狂。
整個浴池處都瀰漫上曖昧的氣息。
這一夜的激情,穆清黎直到最後一刻疲憊的睡去時,耳邊似響起那溫柔熟悉得安心的聲音。
小妖精……我想你……
小妖精……
穆清黎不由覺得好笑,他從來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但是每每對她說的話都是由心而發,用最真摯的感情說出想說的話,不會輕佻不會做作更不是刻意為之。
對了,那日他們相見的時候,他並沒有說什麼,但是他是想她的……就像她在接受傳承也一直在想着他是麼。
神仙哥哥,我也想你。
我們再也不用分開了罷……
穆清黎沉睡後嘴角已是勾起。
日月門是江湖也算是一等勢力,只是日月門門派坐落之地除了門中弟子就少有人知曉。然而就在這段時日日月門突然就迎來一群不知名的人物,直接出言要日月門離開此地,開出好處讓人難以拒絕。只是日月門門主卻是想要殺人奪財,哪裏知曉這群人根本就不是自己可以對付,卻因自己的一時貪念而讓整個門派遭了橫禍,幸好他僥倖逃出。
也在逃出之後他才知曉,這片土地不止是他的日月門,就連周圍的山村與那座廢舊城鎮也被人給佔有。之後就發現這群人開始對這裏動工建造,他才明了這群人竟然是要在這裏建造領地,這處偏僻之處國家怎麼會此時在意上了?而且按那群人在日月門的做法又不像是國家官兵所謂為,實在是讓人奇怪。
隨着日子過去,眼前本來已經荒涼的幾乎成為廢城已經完全變化了一番模樣,高聳的城門上掛着寫有「雙子城」三字,而原本周圍的百姓也進入城中生活。原日月門門主就其中之一,他記得有一日一名白髮似仙般的女子手持一柄幾乎透明的寶劍在雙子城外的一塊石碑刻下一排字,那一日他完全驚為天人,甚至以為自己產生的幻覺。
後來他才聽說那女子是這座雙子城的城主夫人,而她在石碑上到底刻了什麼,他親自一觀,發現上面卻是寫着的卻是條條戒律。
入城者,不可私鬥?
子魔族又什麼?實在讓人不明,不過憑他一品劍尊的修為,看着這石碑刻字都能夠感受到一股心悸的「勢」,可見那刻下這石碑的城主夫人比之他修為更加高深?
可惜已是他人妻子,而且這雙子當真是神秘的緊,就不知這雙子城城主又是何人,竟然有這等的氣魄,刻下那等石碑,看樣子不似是某個國家所附之城,莫非是人私城不成?這樣說來的話,那人不是傻子就是真的有大能量。
雙子城建成,雖然也沒有達到穆清黎想要的結果,但是以這麼短的時間做到這般已經很不錯。
毫不猶豫將穆勝等人都接入城中居住,跟隨者穆勝一起而來的還有藍秀玉母女與付曉煙母女兩人,至於他們再次回到穆勝身邊這事她已經從春夏秋冬哪裏聽說,經過前段日子的磨礪,穆梓薇與穆芸芯兩人顯然都改變了不少,如今入住雙子城中也不無不可,穆清黎也不怕她們再翻出什麼波浪來。
伴隨着雙子城的發展而起,穆清黎也算計好了時間,與君榮珏啟程四大家族之地。
四大家族從穆清黎離去後就呈現出一股異樣的氣氛,尤其是發現結界的裂痕伴隨着這三年的時間不斷的加多,四大家族中人心頭更像是壓了一塊石頭,好似連天空也連日變得烏雲密佈一般。
「啪啦啪啦啪啦……」猶如玻璃支離破碎的聲音不斷響起,最後完全破碎落地。這一天整個四大家族都完全震動,而隨着結界的破碎殆盡,當子魔族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看着子魔族人前方領頭的數十人,感受到他們身上所帶來的危機感,羅興祥等人一顆受着幾近三年煎熬的心神也隨着失去希望,卻又有幾分莫名輕鬆的感覺。
或者他們其實也是在給自己一個理由妥協,誰又會想死?相比被困在一片區域內的子魔族,他們卻是生活在一片安穩的天地,對子魔族顧忌,卻因為有結界的存在而鬆懈,如今當真相擺在眼前。
死與活,輸與平,這個就是他們當初需要作出的選擇,而現在這個選擇同樣落在你們的頭上……
你們在僥倖的奢望,不過也的確還有時間讓你們慢慢的考慮,或許等待一切擺在眼前的時候再做決斷……
女子的冷淡的話語浮現腦海,宛如隔日,此時此刻,他們的決斷?
子魔族人並沒有動,四大家族的人微有騷動卻也沒有動手,唯有兩方人馬站在最前方數人互相對視。
莫斷魂直視對面的羅興祥,緩緩開口:「不知魔主與穆姑娘在何處。」
誰也不曾想,兩族人馬相對,他們會有如此平靜對話的時候,而這一切不過都是被那兩人所威懾而已。
羅興祥撐着拐杖沉默了許久,在莫斷魂微微皺眉冷寒的目光下,最終出聲道:「他們正在外界,不久便會到來。」隨着每個字吐出都似隨着瀉出一口氣來,而其他三家聽到他的話語,面色都慢慢鬆懈下來許多,眼底更有一絲的釋然。
從羅興祥開口,已是表現出他的立場……他妥協了。
「如此,便等候他二人再言。」莫斷魂平靜說道,然後轉身返回子魔族地域,並未一分對要等候兩人而不滿。
羅興祥同樣轉身而去,撐着拐杖,身體似是更加彎曲了一些,但是有隱隱又覺得他的身軀卻輕盈了一些。其他三家家主同時轉身而去。
當穆清黎兩人到來時,兩族人馬都顯得異常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沉靜。這並不意外,本是該見面廝殺的兩族,此時此刻哪怕知曉不可相鬥,也不可能歡笑暢談。
這場交談簡單之極,不過幾句言語便已結束,莫斷魂帶領子魔族人前往原定之地,而四大家族看着他們的去向,皆是沉默。
兩方雖然迫於穆清黎兩人絕對實力的威逼而造成這樣的局面,但是如今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他們都心知只要有穆清黎兩人在,對方都不敢作何,就是因為有這樣安全的處境,他們的才有心思想的更多。
其實兩族為何非要弄個你死我活?若是對方當真不會犯我,我不犯他,並無任何不妥不是?
子魔族喜好生活在山林之地,而人族卻在繁鬧的陸地,這片大陸地域廣闊,多他們的不多少他們不少,若是不是故意為之,誰又犯得了誰?
「哎……」羅興祥一聲嘆息,待嘆完才徒然僵住,卻不知自己為何而嘆。
不知何時開始,或者是有人刻意為之,外界開始出現傳言與書籍。
說書先生有言:當今世上實有兩族,除了我們人族之外,大江河的另一邊無盡山林中住着另一族人,名為子魔族。子魔族不管男女個個生得極美,尖細而長的耳朵,頭生有兩角,喜好山林自然生活。他們不喜與人族交往,所有擅自闖入其中者都被處死,而各國已下令不准擅自插足子魔族的生活領地。
當今世上有一私城,名為雙子城。此城城主聽聞是子魔族人,城主夫人更是一頭雪發頭生血晶,兩人皆生得如仙,有傳言兩人修為已到了劍神,無人能敵。雙子城是座奇城,也是唯一人族與子魔族可以共存一起的地方,能入雙子城定居者皆是有大福者。
有人說雙子城所言不止是兩族子民,更也代表着城主與城主夫人兩人的感情深厚,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絕世佳話。
更有人說,能夠在雙子城相遇成緣而結為眷侶者,定是可以得天祝願,一生相伴。
還有人說……
各種傳聞太多太多,有真有假,有虛有實,只是子魔族與雙子城卻是真的存在。
相隔兩方的兩族。
一座中央奇城。
不管是對人族還是子魔族來說,雙子城都一座任何都無法代替之城,這裏他們可以放開一切,安心慢慢的感受兩族不同之美,卻不會受到危險與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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