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天,一直沒停的跡象。陳諾在車邊跺跺腳,想把靴子上的雪跺掉,車門先一步從裏面打開,悅耳的男音隨之傳出,「上來。」
雖柔,卻不容拒絕。
陳諾朝裏面看了一眼,乖乖應聲,腳又踏了兩下,這才彎腰坐進車裏。
剛在副駕坐好,手裏就多了杯熱可可,沈南周拍去她身上的落雪,摘掉頭上浸濕的毛線帽,又拿干毛巾給她擦頭髮,還不忘把暖風口對着她,跟伺候老佛爺似的,一絲不苟。
想到某個場景,陳諾咬着吸管抿嘴笑起來,大眼彎彎的像月牙,說不出的靈動好看。沈南周被感染,也跟着彎了唇角,問,「笑什麼?」
實話當然不能實說。陳諾鬆開吸管,撲閃着鴉黑的睫羽,似有感而發,「我發現你對我越來越好了。」
小丫頭沒說實話瞞不過沈先生的火眼金睛,但也沒必要較真,順着話問,「對你好不好嗎?」
&然好呀,不好我能笑嘛。」說着拍拍他的肩,「不過革-命尚未成功,沈先生還需努力。」
她似話中有話,沈南周眉峰一挑,「意思是近期求婚不成?」
陳姑涼很淡定,聳肩,攤手,「誰知道呢?」
這小樣兒,實在很拉仇恨。
沈南周手扶額,滿臉無奈,「頭一回知道你這麼記仇。」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否則那天絕不會衝動之下隨口求婚,讓小丫頭抓住了把柄落了口實。
晚上吃過飯,兩人在客廳看電視。陳諾窩在沈南周懷裏看得聚精會神,沈先生卻心猿意馬,唇在白皙的頸子上慢慢滑動,不時用力吸-允一下,留下點點紅痕。手也不老實,眼看就要摸到目標,茶几上的手機叮鈴鈴——叮鈴鈴——響了起來。
沈南周:「……」
陳諾撲哧笑了,拍開他的手,探身去看是誰來的電話。見屏幕顯示[藍玉],把手機遞過去,示意接電話。
等他接通,她從他腿上跳了下來,拿起杯子去飲水機那兒接水,還沒來得及喝,他電話已經講完。
沈南周走過來,嘴角含笑,看上去心情不錯。想到某種可能,陳諾問,「是阮家的事有結果了?」見他點頭,她也跟着笑起來,「好快啊。」早上剛聽他提起,晚上就有了好消息,運氣實在不錯。
偷東西雖然不好,但偷得是阮家,陳姑涼真的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就是有點擔心,「阮家會不會找過來?」
沈南周說不會,「找藍玉就是不想節外生枝。放心,藍玉做事向來周全,不會留下把柄。」
隔天,陳諾就見到了阮家的那個寶貝,一個巴掌大的青銅編鐘。外形古樸,鐘身鐫刻着一圈銘文,字跡特別小,螞蟻似的密密麻麻,根本看不清。
沈南周手托着編鐘看了片刻,對藍玉頷首,「東西沒錯,是這個。」
藍玉從沙發上站起來,「東西沒錯就行,那我先走了,飛機要晚點了。」
沈南周也不留他,跟着站起來,「這次謝了,替我和方寧問好。」
藍玉笑着點頭,看了眼陳諾,對好友眨眨眼,「辦婚禮的話記得給我發請柬。」
&心,忘不了你。」說着在他肩上捶了一下,像普通哥們兒,雖然話不多,那種氛圍卻很不一樣,有種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思,這和他與白芨還有元智相處時有明顯的區別。沈南周說他跟藍玉關係極好,這個極好,陳諾想,應該是不摻水分的。
送走藍玉,陳諾也沒多糾結沈先生的友情問題,而是指着編鐘問,「這個東西也能入藥?」
&個怎麼能入藥?」他比她還詫異。
陳諾:「……那你還那個什麼。」『偷』畢竟不好聽,所以口頭上直接含糊過去。
沈南周不再逗她,笑了笑,拿起茶几上的小鍾,跟她解釋,「這個是煉藥容器,別看小,卻是寶貝,阮家拿這個當做超度亡魂的東西,實在是暴殄天物,讓明珠蒙塵。」
超度亡魂什麼的……陳姑涼決定無視。
又看了眼樸實無華的小鍾,實在看不出哪裏不一般。陳諾認清現實,自己就是個普通人,長了雙普通的招子,還是不做勉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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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下學期,臨近畢業時,陳諾開始忙起來。畢業論文要趕,答辯要準備,還有些零零碎碎雜七雜八的事,等全部忙完,陳姑涼瘦了五斤,把楊琪給羨慕的,深恨自己怎麼是學醫的,要連讀七年才畢業。
陳諾當時聽完她的吐槽,整個人都囧了,一臉無語,「真想減肥就多鍛煉,少吃零食,別吃宵夜,晚飯最好也別吃,肯定瘦的快。」
&吃宵夜還行,不吃晚飯……不如殺了我。」
&就多鍛煉,報個健身房吧,我同學一個暑假瘦了二十斤。」
楊琪搖頭再搖頭,「健身房裏都是美女帥哥,我才不去丟人現眼。」
&說荷葉泡水挺減肥的。」
&個沒用,我試過了,半月個還不一定瘦一斤呢。」
陳諾無奈,「那你還是別減了,就保持這樣吧,其實也不算很胖。」
楊琪沖她翻白眼,「你說這話違心不違心,我135斤,你86斤,我都快頂你兩個了好不。」
陳諾:「……」
回到家,沈南周正在廚房做飯,聽到動靜,他探出半個身子,「回來了?」
她說嗯,換好拖鞋,跑廚房,見火上果然正燉着湯,立馬苦了臉,「雞湯、魚湯還是大骨湯?」雖然她是食肉動物,但也架不住一天三頓的喝補湯,尤其補湯里還放中藥…那滋味,真是誰喝誰知道。
沈南周笑的很溫柔,「放心,都不是,」還沒等她鬆口氣,他掀開砂鍋蓋讓她看,「甲魚湯,放了西洋參,沒放中藥,味道應該不錯。」
陳諾給的反應是連退兩三步,頭搖得堪比撥浪鼓,「這個打死我也不喝!」
雖然姑涼態度很堅決,但沈南周對付她相當小case,等到吃飯時,還是閉着眼視死如歸的乖乖把湯喝了。
原因?
很簡單。
沈先生是這麼和她說的,「只要今天把甲魚湯喝了,從明天開始就再不用喝補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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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四年,給陳諾留下的深刻記憶不多,她和同學之間總是若有似無的保持着安全的距離,即使是關係還算要好的張琳,相交也不算深。
但此時此時,站在領獎台上,手捧畢業證書,她心裏的那份激動卻並不比身邊的同學少多少。畢業了,從中學到現在,十年時間,今天,終於要徹底告別校園。
說眷戀,有點矯情,但確實有些不舍。別的同學離開校園後,會奔赴另一個人生戰場。她的未來,短期內已經有了固定設定,如無意外,從此後,和這些同學,可能都不會聯繫了。
惆悵,總是難免。
坐進車裏,陳諾把畢業證遞到沈南周面前,臉上笑容絢爛,「看,我畢業了!」
沈南周捏着她的下巴啜了下她的唇,並不說別的,只是笑問,「畢業就這麼高興?」
&呀,終於脫離苦海啦,以後都不用再擔心成績了,也不用早起上學怕遲到什麼的,多好。」
沈南周指尖滑過她飽滿的唇瓣,眼眸幽沉,「確實,不錯。」
至於哪裏不錯,就靠各人意會了。
陳諾呵呵乾笑,她發誓,真不是自己思想不純潔,實在是他語氣表情動作都在傳達某個意思>
好吧,事實證明,陳姑涼意會的很深刻,之後的半個月,她再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還有比她更苦逼的嗎?!!!
大學畢業,徹底解放,以後都沒有暑假一說了。阿蠻打電話邀請她和沈南周去意大利玩兒,說介紹艾瑞克的小外甥給她認識,就是那個長得特別像天使的蝙蝠妖。
但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臨出發兩天,沈南周接到元智的電話,說推演出阿婉已經轉世了,但具體在什麼方位卻算不出,需要沈南周支援。
這是正事,雖然遺憾,但陳諾也只能推了阿蠻的邀約。阿蠻對此表示理解,還在電話里安慰她,「反正你大學都畢業了,以後機會多得很,沒事,我這兩年和艾瑞克都會住在意大利,什麼時候都方便。」
兩人又聊了會兒,臨掛電話時,阿蠻突然讓陳諾把手機交給沈南周,說是有話跟他說。
陳諾直覺她要說的話應該和阿婉和元智有關,沒多想,就把手機移交給旁邊一直在站自己便宜的某人。
沈南周接過電話,沒怎麼出聲,只不時的應聲嗯,前後不到一分鐘就掛了電話。
&蠻和你說什麼?」到底還是有點好奇。
把手機放到床頭柜上,沈南周下巴抵着她的頭蹭了蹭,低聲說,「阿蠻提醒我,如果藥材收集齊了,就儘快煉藥。」
陳諾反應很快,驚訝的抬頭看他。
沈南周的唇落到她圓睜的杏眼上,涼意綿綿,像冰一樣,澆滅了她剎那燃起的燥意。
阿蠻的提醒,顯然是要他們防備元智,甚或……白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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