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消沉而無志氣的范仲南,是范婉媛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看到。
她可以算是看着他長大,看着他一步步地走到如今的成功。對於親情,他一向比較淡薄,除了照顧好她們的生活起居,其它方面他關心的極少極少。
可就算是再薄情寡義的男人,終究還是會為了一個女人柔軟低頭那麼一次。無關身分,地位,財富,只關情,只關愛,只關彼此。
他愛那個女人,愛到自卑了,因為自己錯綜複雜難以言語的身世。
「你怎麼可以懷疑她對你的真心。」范婉媛語重心長道,「有什麼話不可以跟她說?這些事情早已過去了,你不應該只是一味地隱藏。沒有一個女人會喜歡自己的枕邊人對自己藏着掖着,朵朵不是想打探你的*,她只是關心你,fran。你不能主動一點向她坦白一些嗎?」
坦白?范仲南嘴角勾起笑,他發現,面對她純粹得像是早已看穿他的眼裏,他還真是無法坦白出口。
「我的事情會自己處理。」最後,他這樣回了范婉媛。
「你自己會處理?坐在這裏淋了一個晚上的雨你想到什麼辦法處理了嗎?fran,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貴在真城相待,特別是情人與夫妻,容不得欺瞞。就算你現在還不能向她坦白,那態度能不能好一點?」
一向不喜歡任人在耳邊嘮叨的范仲南被范婉媛說得有些煩了,「我說了,我跟她之間的事情我會處理。」
他伸手趴了下一頭被雨水淋濕的頭髮,從地上站起來,「你不要插手太多。該說的事情我會跟她說,不該說的我一句也不想談。」
什麼叫該說,什麼叫不該說?范婉媛撐着傘,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真想把手裏的傘直接砸過去。
真是超討厭的大男子主義!
還是小時候的他可愛多了!
范婉媛轉過身子,那他剛才坐過的地方蹲下身子,借着微弱的光,看着墓碑上那個才三十歲多頭,臉帶笑意的男子——
伸手,拂掉滴落在他臉上的雨水——
「哥哥,fran長大了,娶了妻子,還有兩個可愛的孩子。可他還沒有從那段陰影中走出來,我該怎麼幫他呢?」
范婉媛從小花園回到主屋時,洛岩正在客廳慢條斯理地喝茶,壁爐的火生得很旺,整個偌大的客廳里都是暖呼呼的。
「fran呢?」她走到他身邊坐下來,後面的老僕人訓練有素的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走了。」洛岩放下茶杯,「你們聊了什麼。」
「說了兩句,他沒聽進去。」范婉媛喝了口茶才應道,「大男子主義,不見棺材不落淚。」
洛岩輕笑,他們范家人哪個不是脾氣硬得很?眼前的這位大小姐倔強起來也是很可怕的。
「笑什麼?」范婉媛瞪他。
「沒什麼。」洛岩輕應,「很晚了,回去還是住這裏?」
「你想住下來嗎?」范婉媛環視一周幾十年不變的一切,心中不無感嘆。
再恨再怨,這裏是她出生,長大的地方,她與媽咪早年美好的記憶都在這裏。而那個人早已不在了,她或許應該要時常回來看看才對。
而她與洛岩雖然結婚幾十年,他可在這裏住下的機率大概還不到十次。
天氣冷,又晚了,在這裏住下是最好的選擇。
「帶你去我的閨房看看。」范婉媛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來,拉起洛岩的手就興沖沖地往樓上走,像個十幾歲的少女般。
「裏面有什麼秘密嗎?」洛岩含笑着問道。
「上去就知道了。」
兩人像初識情滋味的少年少女般,手牽手上樓。
剛為他們收拾好房間出來的老管家,看着他們親呢的模樣不由得微笑看着,原本以來大少姐與姑爺這段婚姻大概會走不到盡頭,沒料到他們終是一起走過了那麼多年的風風雨雨。
他不由得想到了他盡忠了一輩子的那個男人,現在會不會後悔當初自己的所作所為呢?
——
那天的爭執過後,范仲南一直沒有回來,從范婉媛那裏知道他每天吃住都在公司後,江心朵乾脆也不再理會他了。
范氏財團的運營恢復了正常,范熙然因為參與mc與英華投資及海蘭證券組成新的財團,工作變得異忙碌而沒有回范家住。而孩子們的假期尚未結束,這天午餐過後,難得天氣晴好,無雨雪,她決定帶兩個孩子到外面走走。
車子才駛了大門,就接到了弟弟的來電,要與她見一面。
她不想見他,卻拗不過他,與他約好了見面的地點後讓司機開車過去。
她與兩個孩子到達約定的地點時,他已經在外面等着。
許久沒有見到江遠航的江貝貝一下車就朝他沖了過去,「舅舅,你好壞。在倫敦也不來看我們。」
江遠航還是很疼愛這個外甥女的,抱起親了她幾口才應她:「抱歉,舅舅這段時間太忙了。」
「學校都在放假耶,你忙什麼啊?」江貝貝從舅舅身上滑下來,朝與媽咪站在一起的范逸展招了招手,「舅舅,他是我哥哥。哥哥,過來嘛。」
兩個孩子對於大人之間發生的事情完全無知,范逸展早就從妹妹嘴裏得知他有一個還在上中學的舅舅,此時第一次面對面相見,卻覺得舅舅似乎對他沒有對妹妹那般喜愛,因為他臉上雖然有笑容,眼神里卻帶着一絲審判。
他年紀雖小,卻已懂得察顏觀色,人家喜不喜歡他,他一眼就可以知道了。
江遠航確實是在觀察范逸展,雖然他長着一張與江貝貝幾乎一模一樣的臉蛋,可是他眼神里的某些東西是小貝貝沒有了。
那種東西,他在范仲南眼中看到過很多次。
看來,在什麼人身邊長大,總是會跟那個人脫不了關係的,而且,他姓范,不姓江,這讓他怎麼也無法敞開心扉像對待小貝貝一般。
一大一小的男孩,都在打量審視着對方。
「舅舅,他是我哥哥,你不想認識他嗎?」江貝貝搖了搖他的手有些不滿。
「小逸,過去跟舅舅打招呼。」江心朵牽着兒子的手與他一同走過去。
就算弟弟對范家有儲多不滿,但他們身上仍舊有着牽扯不清的血緣關係。
「你好,我是范逸展。」他沒有跟妹妹一樣親呢地叫他舅舅,只是很有禮貌地朝他伸出小手。
小小年紀就這般沉穩老練,果然是范仲南生的兒子,江遠航嘴角輕扯,回握住他的小手,「你好,我是江遠航,你可以跟貝貝一樣叫我舅舅。」
「謝謝。」
江心朵瞪了一眼弟弟,「什麼叫可以叫你舅舅,你本來就是。」
「我只怕小傢伙在國外長大,不習慣中國人的稱呼。」江遠航不在意地聳聳肩。
「媽咪,我們可以進去了嗎?」范逸展抬頭望着媽咪,本來他們是要去兒童博物館的,可媽咪臨時接到了他的電話才改變了行程。
媽咪說他們也是親人,沒有見過面,所以他聽從媽咪的建議同意過來,可是他並不像在墨爾本的外婆還有姨姨對他這麼有好感,不過,他也不強求每個見到他的人都可以喜歡他。
「好。一起進去。」江心朵牽着兒子女兒一起進去。
沒料到魏一鳴也在,看到那兩個有着幾乎一模一樣臉蛋的孩子,他驚訝不已地望着。
「一鳴哥?」江心朵驚訝地開口,他不是因美國了嗎?
「一鳴哥是想跟你告別。」江遠航率先坐下來。
「我暫時要總公司那邊一段時間。」魏一鳴淡淡地解釋,受這次金融危機的影響,美國總部也受波及了,他要回去那邊幫忙處理棘手業務。
他朝兩個圓睜着大眼的小朋友露出淡淡的笑容,主動朝他們要招呼,「hello,我是魏一鳴。」
「你好,我是貝貝。」江品萱朝着魏一鳴露出可愛的笑容,那抹甜稚的笑容似乎與某張年代久遠的臉蛋重合,讓他有片刻的失神。
「我是范逸展。」
兩個小朋友好奇地望着魏一鳴失神的表情。
「媽咪,uncle怎麼了?」江貝貝不解地開口,讓魏一鳴回過神來,伸出大手輕揉了一下她的發頂,「sorry,叔叔看到你,好像看到了你媽咪小時候的模樣。」
江心朵聽到魏一鳴提到小時候的事情,也是心緒如潮。
那時候剛回到江家,陌生的一大家子,沒有一個善意的目光是對她的,如果沒有一鳴哥陪伴的那些年,她都不知道是怎麼適應過來的。
歲月如梭,他們都已經長大,走在了不同的道路上,再也回不去了。
安排兩個孩子坐好,點了他們愛吃的點心,才有空慢慢聊開。
「最近范氏沒問題了吧?」魏一鳴右手攪了一下咖啡,望向江心朵道。「抱歉,我不知道帶小航入市會惹來這麼大的麻煩。」
魏一鳴真誠道。
事情爆發之後,他才驚覺身邊的這個少年,遠比他以為的深藏不露多了。江家與范家的恩怨他無意過問,只希望朵朵可以過得好,那便行了。
之前與范仲南的那個賭約自然也是不了了之,就算賭約他真的贏了,他也不可能把她搶回來的。
所有的不甘心在經歷這段時間的變故之後變得從容許多。
「是他自己要變壞怎麼怪得了別人?」江心朵瞪着仍舊一臉不知悔改的弟弟,在心中暗罵,他非得哪天在陰溝里翻了船才會知道外面的天地有多大。
如果不是她,現在他大概已經蹲牢房去了。
想到蹲牢房,這幾天不知道謝亞麗母女如何了?
「小航,你有沒有再見到大媽她們?」她問道。
「沒。」江遠航一點也不想提她們母女倆,「反正死不了,擔心什麼。」
江心朵嘆了口氣,不再提。這幾天范仲南沒有回來,她也沒機會問他,再看看吧。
「一鳴哥,你要離開倫敦了嗎?」她想到剛才弟弟說他要告別。
「會捨不得我嗎?」魏一鳴不經意問道,「有時間去紐約,記得找我。」
「希望你一切順利。」站在朋友的立場,她當然是捨不得他的,可是,他們這輩子也只能做朋友了呀。
「小航你要多多管教他了。」魏一鳴睨他一眼,「年紀小,易衝動,愛惹事。」
「一鳴哥,幹嘛這樣說我?」江遠航不滿地撇嘴。
「你本來就欠教訓。如果你再不把心思放在讀書上面,我會告訴媽,讓你回墨爾本。」
「姐,你幹嘛向着外人?我所做的一切還不是為了江家?你都沒跟人家姓范,整天向前外人啊。」江遠航一提就有氣。
「你不喜歡我們范家嗎?」一直有在聽他們講話的范逸展嚴肅地問道。
「很難。」江遠航輕飄飄回了兩個字。
「為什麼?」范逸展追問道。
「對啊,我也想知道,舅舅為什麼不喜歡范家,我爹地跟哥哥,還有sara,sally,sharon她們都是范家人耶。」
「大人講話,小朋友不要插嘴。舅舅是胡說八道,不要理他。」江心朵急忙安撫兩個孩子,怕他們受到不良影響。
「姐——」
「你閉嘴,我不想跟你說話了。」
「好了,你們姐弟就不能像以前一樣嗎?」魏一鳴看着就要爭吵的他們,「小航,江家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不要整天惦記着,讓你姐難做,你自己也不好過。」
「一鳴哥,如果是你的父親被人害死了,你就能這麼輕易的原諒嗎?」
不提還好,一提到自己父親,魏一鳴臉色沉了一下來,「小航,我爸雖然現在還健在,可是他以前是怎麼離開江家,我又是怎麼到美國去的,這些事,我真要追究起來,要向誰追究呢?你嗎?」
魏父當初在江家做管家二十多年,為他們江家鞠躬盡瘁,最後因為他與朵朵鬧出的那個緋聞,被江漢生無情的驅逐出江家,而他當年研究院畢業,工作才穩定,卻被江漢生打壓得不但失去工作,甚至在新加坡完全無法立足。
如果不是導師的幫忙,把他介紹到美國工作,那他現在又是什麼樣的呢?
真要去追究,向誰追究?
難道他就不曾經怨過恨過江漢生?可是,在他獲得今天的成就而江家早已落敗,不復存在之後,他想通了,看開了。
冤冤相報,無盡頭的。
聽到魏一鳴的反駁,江遠航跟江心朵都沉默下來了。
他們江家何嘗又不是對不起人家一鳴哥呢?一鳴哥有前來報復嗎?
在場的大人忽然沉默了下來,兩個小朋友也不敢打擾,你看我,我看你,最後江貝貝還是乖乖地吃點心,而對點心興趣不大的范逸展則是取出背包里的pda開始上網。
「對不起,一鳴哥。」
最後,還是江心朵首先開口打破沉默,而江遠航則是緊抿着嘴看着窗外不說話。
「你也是受害者,不需要跟我道歉。」魏一鳴坦然一笑,才又望向江遠航倔強的側臉,「小航,我也不是想倚老賣老來勸你什麼。只是想置身處地地告訴你,你的痛苦,你的怨恨,我都可以理解。可有時候一個勁的鑽牛角尖,自己便成了傷害自己最深的人,讓你陷入無法自拔的痛苦與怨恨的人正是你自己。當初我一個人孤身去到美國,每次我一想起命運對我的不公,感覺到迷茫無所措時,我就會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不開燈,不開窗,讓黑暗完全包裹自己。可是,有一次,我越躲越痛苦,索性起來打開窗簾,從外面直射進來的陽光讓我豁然開朗了。」
「一鳴哥,我不是你。沒有這麼多文藝細胞把生活看得如此通透。」江遠航終於開口,卻仍舊堅守着他自己的想法。
「不。你只是需要時間。」魏一鳴坦然道。
他年紀還小,但經歷的事情確實是他比更坎坷得多,可是這麼多年,他不是一樣走過來了嗎?是事實的真相讓他一心一意被仇恨蒙蔽了。
「一鳴哥,謝謝你。」謝謝他對她們江家的諒解。而他那一番話也讓她有被點醒的感覺。
「傻瓜,跟我說什麼謝謝。」魏一鳴莞爾一笑,伸手習慣性伸手摸一下她的頭頂。
一旁看着的范逸展卻開口嚴肅道:「叔叔,中國有句俗話『男女授受不親』,你不可以隨便碰我媽咪。」
「你媽咪跟我就像你跟貝貝一樣,我們一起長大如同親兄妹,我為什麼不能摸她?」魏一鳴故意逗那個穩重的小傢伙。
孩子,她的孩子,她與那個男人的孩子啊!他們再親,也比不過她與那個男人親,他們是睡在同一張床上的夫妻,就算曾經的分離也阻止不了他們在一起。
下輩子他如果還能比他更早的遇見她,他一定不會再傻得任她從眼前離開。
「如同親兄妹,但不是親兄妹啊!」范逸展很快地反擊。
江心朵尷尬地笑着捏着他的臉,「好啦,小逸,大人在說話呢。」
「爹地告訴我,當有什麼不理解的時候,小孩也可以跟大人抗議的。」
「快點吃蛋糕。」江心朵把自己面前的那塊推到他面前,想堵住他的嘴。范仲南真是的,這樣教孩子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我不喜歡吃,妹妹,你要不要?」范逸展把面前的小蛋糕又推到正在努力吃東西的妹妹面前。
江貝貝嘟着嘴嚷嚷,「要、要……」
「慢點吃,都給你,不要嗆到。」范逸展擔心地看着妹妹。
為什么小女生都那麼喜歡吃甜點啊?
看到兩個孩子已經轉移注意力,江心朵重新把臉面對弟弟,問出在她腦子盤旋許多天的問題,「小航,他的電腦被人入侵,是不是你做的?」
「是又怎麼樣?」江遠航滿不在乎道,他又沒有入侵成功,而且還被人當場抓住,他沒料錯的話,抓他的人就是隔壁關景睿那個臭小鬼。
年紀小小道行如此高深,竟然敢來抓他,下次他回墨爾本,非揪他出來暴打一頓不可。
只是,等到下一次他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身價早已大翻天,誰敢碰他一根毫毛?
而雖然在猛吃點心的江貝貝卻仍舊是耳尖地聽到了,胖呼呼的小手指着他,「舅舅,你怎麼可以這麼壞?竟敢入侵我爹地電腦!」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范逸展帶着些許地不滿問道。
「只是想探探他在投資哪幾支股票而已。反正我跟一鳴哥與他的賭約已經輸了。」
「什麼賭約?」江心朵只想問他為什麼要入侵他的電腦,沒料到他們之間竟然還有她不知道的所謂賭約。
難道是那天晚上他們去范家跟范仲南談的事情就是什麼鬼賭約?
魏一鳴略顯尷尬地輕咳一聲,「也沒有什麼。就是大家切磋一下各自投資手段而已。」
「切磋需要大半夜也去找他嗎?還立下賭約?小航,你輸了多少?」
「姐,我們沒有輸錢。我那時候去找他只是想讓他確認那張支票的事情,順便探探他的底。一鳴哥跟他賭,如果他輸了,不能跟你結婚,他們要公平竟爭。」江遠航無恥的出賣了魏一鳴。
「他也同意?」江心朵想不到這兩個男人竟然拿她當賭約?這算什麼?
「同意啊。姐,這件事,范仲南不會連這件事也不告訴你吧?」江遠航就是不想讓范仲南好過。
「你不必再挑撥我跟他的關係。這件事你們三個都有份。實在是太過份了。」江心朵氣惱地從位置上站起來,「小逸,貝貝,我們走。」
兩個孩子很快地配合媽咪站起來,江心朵一手牽一個就走。
「朵朵,那件事只是——」魏一鳴站起來,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想解釋,她卻連頭也不回一下。
他無奈地坐下來,瞪着一臉故意的江遠航,「你這小子,總有一天栽跟頭。」
江遠航聳聳肩:「等到那一天再說。」
——
新加坡。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的是很奇妙。
楊容容做完檢查後拿着准媽媽手冊出來時,又在醫院大廳里碰到了馬培育。
「hi,好久不見。」馬培育笑着上前招呼,「什麼時候回新加坡的?我昨天碰到你爹地,他還說你在墨爾本分公司,怎麼今天人就出現在這裏了?」
馬同學,你一連串的問題,想要我先回哪個啊?
楊容容白他一眼,「我回新加坡辦點私人事情,我爹地並不知道。你哪天碰到他千萬別給我說漏嘴了,聽到沒有?」
說完後還握緊拳頭在他面前揮舞了一下,
「原來你瞞着你爹地回來啊?那來醫院幹嘛?不舒服?」馬培育被她揮舞的拳頭嚇得後退了兩步,卻又好奇地打量着她好像變得圓潤不少的身材,臉色也紅潤,剛才他甚至還能感覺到她揮拳時的力道。
「關你什麼事,囉嗦!」楊容容啐他一口,正想轉身離開,手提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她為他特別設定的鈴聲。
這段時間因為公司的事情,他忙得幾乎不着家,當然沒空理會他父母那邊,也沒空理會她肚子是不是又圓了一圈,滿三個月呢!他卻不知道他做了爹地。
那天與他父母不歡而散後,她最終還是沒有跟他說起。
但看這情況,估計也不瞞不了多久了!
還是找個機會說吧,結不結婚是另外一回事,瞞着他又是另一回事。
她嘆口氣拉開手提包,找手機,卻翻了半天,手機拿起來時,另一隻手上拿着的准媽媽手冊卻掉到了地上。
她一邊接電話一邊蹲下身子想要撿起來,另一隻大手代勞了。
「喂,還給我。」楊容容想不到馬培育這男人這麼多事,誰要他撿啊!把她原本想要給孩子他爸看的東西給先看了!
「容容,怎麼了?」那麼季哲在電話接通後,卻聽到她傳來一聲呼喊有些擔心地問道。
「沒事,我等會給你電話。」楊容容不由分說地掛了電話,「馬培育,馬上閉上你的眼睛。」
可惜,馬同學的眼睛沒瞎,早把封面上准媽媽手冊幾個字及持有人名字看個一清二楚了。
就算還給她無所謂了!不過,對於這個女人會未婚懷孕又瞞着家人的事情他還是有些驚訝,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對那個讓她懷孕的男人有些嫉妒,為什麼不把她娶回家?
如果是他,立馬拉去註冊登記,掛上馬太太的名號!就算以後天天被打也甘之如飴。
「孩子他爹地呢?」他訕訕地笑着把那本東西遞給她。
「問那麼多做什麼?」楊容容迅速把本子放進手提包,「馬培育,你最好當作什麼也沒有看到。」
「這麼緊張幹嘛?什麼時候請我喝喜酒?」
「不知道。別擋路,我走了。」她還要回個電話給季哲。
他們會不會結婚還是個問題呢!就算不結婚又如何?想到上次去他家與他父母相見的情形,她已經對婚姻沒有任何幻想了。
兩人不結婚,一起把孩子養大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這陣子她是這麼想的,鬱結的心情也開闊了。
「是不是季總?他不願意結婚嗎?」楊容容不想多談,可馬同學卻緊追不捨,讓楊容容想打個電話都煩。
「是他的又怎麼樣?結不結婚是我們的事情,好嗎?」馬同學,你操的是哪門子的心?
「難道你要未婚生子不成?楊容容,你爹地一定不會同意的。」他爹地可是一心盼着她早點找個男人嫁了呢!
昨天見面的時候,他還鼓勵他去墨爾本找她玩呢!
「我要未婚生子也是我家的事情,關你什麼事啊?」
「我在關心你耶。」
「不要你關心。」
兩人在人來人往的大廳里大聲地說着話,未料到這樣的對話已經讓人聽了去。
「沒想到楊小姐思想這麼開放,未婚生子也可以在大眾庭之下宣揚。」
聽到那個從後方傳來的聲音,楊容容回頭——
這個世上,不僅是有緣人會相見,冤家也會路窄的。
楊容容怎麼也沒想到,又在這裏碰到錢曉柔,還有季母。
錢曉柔明顯是陪季母來的,說完話後臉上是幸災樂禍的表情,而季母的臉色也不好看。
「錢小姐,關你什麼事?」這裏不是季家,她可不會給她半點面子,就算季母也在又如何?反正她就是不喜歡她了,大概她怎麼做,怎麼討好也沒用的,所以,她現在說話又變得毫無顧忌了,「我楊家不要說養一個孩子,就是十個也養得起。」
「你真的有孩子了?」季母望着她尚平平的肚子,如果她真的孩子,那他們家季哲更是不可能與她分開了。只是,她實在是無法說出她會因為孩子而喜歡楊容容的話。
「是。」楊容容不卑不亢道。
「多大了?阿哲知道了嗎?」如果她兒子知道的話,肯定不會一點也不透露的。
看到季母這麼關心楊容容肚子裏是否真的有孩子,錢曉柔臉上的表情變得幽怨,「季媽媽,她懷的孩子未必是季哲哥的,如果真是季哲哥的,會是其它男人陪她來醫院嗎?」
「錢小姐,你再說一句對我孩子不敬的話,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楊容容怒意橫生的地瞪着她,讓她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季媽媽,我只是想確定一下,她怎麼那麼凶?」
「這位小姐,你知不知道血口噴人四個字怎麼寫?不介意教你。我跟容容只是朋友,別誣衊她的名聲。」馬培育一臉嚴肅地警告道。
「朋友也只是你們自己在說,誰知道!」錢曉柔咬着唇,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上次,在equinoxcomplex餐廳,我跟季哲哥去的時候碰到你們在一起吃法式浪漫大餐,還有一次,你們手牽手一起在醫院門口——」
「楊小姐,這孩子真是我們家阿哲的嗎?」季母聽到錢曉柔這麼一說心有淒淒的問。特別是看到容容與馬同學站在一起的模樣,怎麼看怎麼像是親呢,現在的年輕人,男女關係複雜可不是老一輩人可以理解的。
如果剛才錢曉柔剛才的話已經讓楊容容很生氣的話,那現在季母的懷疑無疑是當眾給她甩了一巴掌,她現在是怒火攻心了,可是心裏越是惱火,她臉上卻笑得更開心了。
主動伸出手親呢地挽住馬培育的手,言笑宴宴道:「就算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季哲的,我也要帶着他嫁給他,讓他做個現成的爹地。」
「你——你——」季母實在是被楊容容的話氣得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而錢曉柔則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臉皮怎麼這麼厚?」
「我就是臉皮厚也不關你的事,這輩子季哲都是我的男人,沒你的份,最好滾遠點!」放下話後楊容容提着包揚長而去。
而跟在她身後的馬培育卻覺得自己有可能成為倒霉鬼,不是被人揍一頓,就是——
總之絕對沒有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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