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朵以為,自己做的心理準備已經夠了,再次碰到他,不會再像上次一樣狼狽,至少可可以平靜地朝他打一聲招呼。
可是,當他再一次出現在她眼前時,她卻仍舊是——
她沒有跑開,可是也沒有如自己想像的一般,可以開口跟他打招呼,她靜靜地站在那裏,看着倚在車邊的男人,他同樣也在回視着她,靜靜無語。
不知過了多久,他按掉手中的煙,朝她一步步走來——
「好久不見。」
他在她面前停了下來,俯下視線凝視着總是午夜迴蕩在他夢裏的清麗容顏。
轉手撫上她臉頰,觸上多年不曾再碰過的雪膚,他眼裏是難以察覺的想念,而她眼裏……有着明顯的愕然——
在聽到他那一句輕輕的『好久不見』後,江心朵心中淡淡的疼扯了出來。
然後,下一秒,他的手被她揮開了。
「范先生,請自重。」
既然他也知道他們是好久不見,而且還是一對早已離了婚不再有任何關係的男女,那便不該在大眾廣庭之下對她做出這種親密的舉動。
自重?
她眼裏的那無法掩藏的防備與疏離讓范仲南眯了眯眼。
他知道她怨他恨他,都會是正常的,甚至他在心底也明白,她或許不會原諒他。
可真正面對她的毫不掩飾地對他流露出最真實的情緒的時候,他卻怒了。
卻只能強壓下所有的情緒,只能……緊緊鎖着她的容顏。
江心朵抑下心底的紛亂,清澈如水的黑眸似無懼意地回視他。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走了。再見。」
她已經可以平靜地與他說話了,這樣便好了!
她微斂眼眸,抬手撩過隨風亂揚的長髮,與站在身前的男人擦身而過。
她才走出了兩步,突然,一道力量強扯住她──
她就像一隻難逃絲網的蝴蝶,被人緊緊地逮住,柔弱的身子陷入那具寬闊的胸膛里,男人強有力的束縛讓她無法動彈。
「范仲南,你放開我。」江心朵手中提着的包徒然掉落在地。
她覺得自己好失敗,再次被他摟進溫暖的環抱中,鼻子竟然酸酸地想哭。
她不想,不願意承認,自己還是深受他影響。
「朵朵,我以為你已經忘了這個名字。原來,你還記得。」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迴蕩着,剛毅的下巴在她柔軟的發頂摩挲着。
「我恨不得早就忘記。當作從來不認識。你不要再碰我,我不要你碰我。」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掙開他的臂彎,最後只是讓她發現,自己在他面前仍舊是太柔弱,根本無法撼動他的強悍。
「如果你真的忘記了,我會讓你再一次把他記在心上,刻在你的生命里,永遠無法忘記。」他收緊雙臂,幾乎要將她纖細的骨架給揉碎。
「范仲南,你憑什麼以為我心裏還有你?這個世上的男人那麼多,你可以不要我,我當然也可以要別的男人——」
「你只有我,只有我……」
他語氣堅定的陳述像是一把利劍刺入她的心房。
這樣的信任,為什麼要在他們已經離婚後的五年?
當年,她大着肚子,什麼事也沒有做,他就憑着幾章照片跟一個視頻認定她是婚內出軌。
她不會知道,那時的她是多麼的絕望,多麼希望他可以查清事實不要再誤會她,而在他那樣無情的誤會之後,她卻還是傻傻地對他抱着最後的希望。
可她等來了什麼?
離婚,然後,他與別的女人要訂婚了。
一句解釋的話也沒有!就算是騙她也不願意。
那現在,他又忽然在她面前,抱着她說這種話,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是,這麼多年來,她仍想他。
可那又如何呢?
她想他,卻也怨他。
她愛他,卻也同時,深深的痛恨。
「范仲南,你好殘忍,真的好殘忍。」她強忍住那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意,嬌嫩的嗓音在發抖,「五年前,你不給我半點解釋的機會,想丟下我就丟下我,可我仍舊是那麼傻,帶着孩子去找你,可你給了我什麼?你不想要我們了。好,既然你不想要,我也不是痴纏的人。這些年,沒有你,我一個人帶着孩子過着自己平靜的生活,你有問過一聲嗎?現在忽然跑出來找我,這到底算什麼?算什麼?」
「你又把我跟孩子當成什麼?想丟就丟?想要就要?」
范仲南抿緊了唇,沒打算反駁她的說法,任她激動地叫着,捶打着他,他只是緊緊地擁着她,感受到她的柔弱深陷在他懷裏的熟悉感覺。
只有感受着她的體溫,那空蕩了許久的心終於被填滿了。
他果然是,不能沒有她。
他真的不能沒有她。
「范仲南,你說話啊!為什麼不說話?你是心虛嗎?你也會心虛嗎?你不是跟別的女人訂婚了嗎?你還來找我幹嘛?我跟你早就沒有關係了,也不想再有。你走開!」
江心朵從來不知道自己在面對那些曾經的痛時,會是這麼的不冷靜。
她以為自己可以遺忘的,可是,面對他,她仍舊做不到無動於衷。
她好氣好氣自己!
「朵朵,回到我身邊。我們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他想結束就結束,想重新開始就重新開始?
這個世界是他說了算嗎?
江心朵定定地望着他深邃的眼眸,久久沒有說出話來。
最後,她開口了,根本不知道從哪裏找到的聲音,從她的嘴裏慢慢而出——
「不,我永遠不會回你的身邊。我們之間,早已結束了。」
他沒有再開口,只是深深地望着她,原本緊摟着她的手臂力道鬆了下來——
江心朵略略推開他,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包,這次,她如願地與他擦身而過,但——
「結束不是你說了算的。」
他從身後扯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向走那停在路邊的車子而去。
「你要做什麼?」她想掙開他的手,可是他力道大得要命,腳步又快又急地拖着她走。
走到車邊,他打開副駕駛室的門,「進去。」
「我不要。」江心朵緊緊扳着車門,回眸瞪他,誓不鬆手而與他僵持着。
「上車。」
「不要。」緊抿着紅唇,她直視他深不見底的黑眸。
「我讓你上車,就給我上車!」他黑眸里閃爍着被她的倔強激起的怒意。
「你沒有權利這樣命令我。」她仰高容顏。「范仲南,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你——」
沒有任何關係?范仲南緊緊抿着雙唇瞪着她。
「你放開我。」江心朵想掙脫他的鉗制,「你到底想做什麼?」她揮舞着手,氣紅了臉,猛地拿手上的包槌他、打他。
轉眼間,他的臉已經被她的指甲抓出幾道紅痕。
偶爾路過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他們的爭執,范仲南的臉色真是難看到了極點,用力將她強推上車,然後鎖上車門,迅速地回到駕駛室上車。
「范仲南,讓我下車。」她怒着一張俏臉。
她明明已經跟他說清楚了,他為什麼要這樣野蠻不講理?
他沒有打着車,緊抿着唇,身子側了過來,她下意識地往車門縮,可他長手一伸就把她抓了過去——
「你——」江心朵想出聲,但卻被他疾俯而下的唇緊緊封吻住。
驀瞠又眸,她的眼底有着驚嚇——
當他想撬開她的唇時,『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安靜的車內響起。
范仲南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一向柔柔弱弱的她竟然因為他的親吻而甩了他一巴掌?
她真的有那麼恨他?
「范仲南,我說過。我們之間結束了,那便是真的結束了。」
她朝他再度吼出上劃清界線的話,打開中控鎖下車,走人。
而他這一次,沒有再追上來。
范仲南坐在車裏,望着那越走越過錯的身影,伸手撫着她被打過的那邊臉,臉色陰沉得嚇人。
——
她究竟是如何回到家裏的,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反而對過程的記憶有些模糊。
她跟他重複了兩次,他們之間已經結束,甚至還打了他一巴掌,可他的反應出乎意料地平靜。
或許是他根本不在乎,之所以回來找她,只是因為他大老闆有空,想找個女人來消遣一下罷了。
但她不會再那麼傻了,一次的傷害,已經讓她至今無法恢復,她不會再傻得與他扯上關係。
江心朵會在陽台上,望着滿天的繁星,不斷地告訴自己——
結束了!真的結束了!
「媽咪,你在說什麼?」
懷中抱着粉紅色kiity的小貝貝走了進來。
「貝貝——」江心朵轉過身子,把女兒摟進懷裏,「睡不着?」
剛才她明明看着她在床上閉上眼睛才關燈回房了,這小傢伙怎麼又跑回來找她了?
在她上預備班之前,她們母女倆一直是睡在一起的,可上了幾天小學的小傢伙說,她長大了要自己一個人睡。
於是,她便給她佈置房間。
不過,她三天兩頭還是跑回來跟她一起睡。
估計今晚又要跑回來了。
「媽咪,剛才你說結束了,是什麼東西結束了?」小貝貝揚起粉嘟嘟的小臉堅持不懈地問着。
「媽咪只是想到以前一些不開心的事情,幸好現在早已結束了。」她笑着捏捏她的臉。
忽然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他來找她,目標不是她,而是女兒吧?
雖然當初他嫌棄女兒不能做他的繼承人,但是誰知道他現在又想什麼呢!
江心朵下意識的摟緊女兒,「貝貝,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可以離開媽咪,聽到沒有?」
「媽咪,會發生什麼能讓我離開你的事情?」小貝貝不解地望着媽咪嚴肅的表情反問道。
媽咪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媽咪也不知道。但是你先答應媽咪,絕對絕對不可以離開媽咪,聽到沒有?」有時候女兒的早熟讓她很頭疼。
雖然有些懵懵懂懂的,但小貝貝還是乖乖地點頭,「媽咪,你放心吧。貝貝永遠不會離開你的。」
「貝貝,媽咪好愛好愛你。」她把臉埋進女兒軟軟的小身子裏。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她都不會讓貝貝離開她的。
——
倫敦。
「爹地,你什麼時候回來?」范逸展望着屏幕里爹地有些陰鬱的臉色。
猜測着,爹地是不是出差不順利?這一次,是他見過的爹地出差最久的一次,已經過了一個星期還沒有回來。
「還不確定。」范仲南語氣陰鬱地回了一聲。
昨天下午被她甩了一巴掌後,他整個人都懵住了。之後也沒有再去追她。
在她對他如此敵對的情況下,他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對。但是讓他這樣離開是不可能的。
「哦。是工作不順利嗎?」范逸展猜測了問了一句。
「不是。你最近有假期嗎?」范仲南不想把自己的負面情緒帶給兒子,所以口氣緩了下來。
范逸展想了想後才回道,「沒有。爹地有事情?」
「那算了。」本來是打算讓兒子過來,可是他這樣把兒了帶到她面前,對他們現在這樣的關係似乎沒有什麼作用,說不定還會讓她更恨他,更氣他!
「爹地還要在這邊停留一段時間,有什麼事情你找sara,她會幫你處理。」范仲南交待道,「或者你要不要去sara那邊與她一起住?」
「嗯?」范逸展想了想後才回道:「我明天放學問問sara。」
「可以。你自己做決定。但是要做的功課不能落下。」
「爹地,你放心,我會的。」
「去睡吧。」
范仲南關掉了視頻,起身走回吧枱前,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加入冰塊後搖了搖,聽着冰塊撞擊玻璃的聲音,清脆悅耳——
可他聽到的,卻是那天她對他控訴的那些話——
他要怎麼做,她才會原諒他,才會同意回到他的身邊?
——
那天不甚愉快的見面之後,范仲南又像上次一樣,連續三天沒有再出現在她面前。
江心朵提着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
這天放學後,江心朵剛進門,江母就走出來道:「朵朵,你有朋友從倫敦來看你。你先去招呼人家吧。」
倫敦來的朋友?不會是范仲南吧?江心朵頓時停下了腳步,臉也僵住了。
不過,她媽見過范仲南,應該不是他才對。那她哪裏有倫敦的朋友?難道是范婉媛?
看到女兒呆站在那裏,江母擦了擦手,「媽咪以前沒見過他,他說是你的大學同學,叫洛斯,媽咪才讓他進家裏來等你。你去看看吧。」
大學同學?洛斯?
他怎麼會知道她在這裏,而且跑來找她了?
才想到他的人,洛斯就頂着一臉驚喜的笑出現在她眼前。
「洛斯!?」雖然不解,但說實話,見到他還真是讓人挺開心的。
真是久別重逢啊!
「朵朵,好久不見了。」
江心朵驚喜的笑臉,讓洛斯也露出燦爛的笑容,開心地給她來個大大的擁抱。
「你怎麼會來這裏?」
「我可是找你找了好久,才好不容易從我媽咪那裏知道你在這裏。」
隔了五年了,可是他對她那種感覺似乎一直沒有變,唯一讓他覺得改變的,朵朵似乎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美還是一樣美,卻好像又多了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江心朵真心把他當好朋友,是在當年,她抱着小貝貝站在三藩市那家私人醫院的門口,等那個男人等得快要絕望時,他從車子裏跳出來的模樣,如同騎着白馬的屠龍王子對她說——
「我帶你去倫敦找fran。」
可是,後來種種的原因,她終究還是斷了與他的所有聯繫。
今天,他竟然又出現在她面前——
江心朵像好哥們似的用力拍他一下,「你在看什麼?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過來這邊,媽咪,他是我朋友,以前是國大商學院的交換生。」
「那你們先聊會。晚飯馬上就好了。」看到自家女兒與來人很熟的樣子,江母也放心了。她能有異性朋友很好,而且這個叫洛斯的年輕男子不僅長得英俊挺拔,為人也謙和有禮,跟自家女兒年紀相當,如果可以的話,最好他們不僅僅只是同學、朋友。
江母心滿意足地往廚房而去,不一會又端了一大碟切好的水果出來。
「你剛到墨爾本嗎?」江心朵邊吃邊聊。
「下午的飛機,剛把行李整理好就來找你了。」
「你要在這邊呆多久?出差嗎?」
他大學沒畢業的時候就已經去公司實習了,更何況現在已經過了五年。他應該也是個金字塔頂端的精英人士了吧?
不過,他身上一整套運動休閒裝倒不像精英男。
容容上次說的那個地下情人,會不會是洛斯?畢竟當年他們是扮演過男女朋友,很難說不會假戲真做。
雖然容容說他們之間絕無可能,但這個世上怎麼可能會有絕對的事情?
洛斯笑着搖頭了,「no,我是來這裏讀書的。」
五年前,范氏財團突生重大變故,剛剛大學畢業的他也是一頭栽進了每天忙到爆肝的工作中。好不容易所有的一切都走上軌道了,他怎麼可能還讓自己整天忙得像個陀螺一樣?
他才不想讓自己的一輩子像爹地或fran一樣賣命給范氏,要不然,他不到三十歲,身體的各項機能肯定就要退化了。
所以,他現在藉口要讀研究院,跟自己老爸辭職後就跑來澳洲了。
其實他的藉口真的很爛,他真要進修讀書,倫敦幾個知名大學的商學院知名度遠勝過墨爾本大學及悉尼大學。
不過,讀書真的只是個藉口,他的目的是江心朵。
反正她早就跟fran離婚了,他要追求她,沒人阻擋得了。
他只是不知道範仲南已經先他一步來了。
可就算是他來又如何?當年他對朵朵這麼狠心,而且又欺騙了她那麼多事情,她會原諒他才怪。
「讀書?你還需要讀書嗎?」江心朵笑了。
「學無止境,中國人不是說活到老學到老嘛!」洛斯這幾年跟他老爸可是學了不少中文,現在不僅說得更好,而且也理解得更深了。
「墨大還是悉大?」
「墨大商學院。」
「那我們不是又成同學了?」她在墨大修的兩門語言學專業還要兩年才能畢業。只是她與同學一向交往不深,不過,以後去學校應該有個可以聊得來的洛斯同學了。
「是啊,江同學,以後請多多指教。」
「好說好說!」
「你真的變了好多。」
人還是那個人,可現在的她柔媚中帶着俏皮,讓他更是心動。
「變了不好嗎?」她歪着頭問。
哪有人永遠不會變的呢?她只希望自己可以變得更好。不過,她的變化也僅限於在自己認可的好朋友面前。
其實她仍舊是不喜歡與她人有過多熟捻。大概是她一直都是從事着無需與人有過多交流的工作的原因。
洛斯搗腮想了一下,「好,也不好。」
她瞪他一眼,「什麼意思?」
「好呢,就是說,我很高興看到你的新生活過得很愉快——」這樣的她讓他更心動,「但是你真的很沒有良心,離開倫敦之後就消失不見了。跟我媽咪聯繫也從來沒有想到過我。」
就到這個,江心朵只能裝傻。
洛斯也不會真的與她計較,「能再次找到你,並能跟你再次成為同學,朋友,我還是很開心的。」
「我也很開心。」江心朵又笑了,「對了,這幾年你有沒有跟容容聯繫?」
老是繞着她的話題,等會一定會繞到范仲南身上,所以,她還是決定改變話題,順便探探口風。
「楊容容啊?」一提到楊容容,洛斯聳了聳肩,「沒聯繫,不過,倒是見過一兩次。」
「見過?在哪裏?」
「倫敦。」她去范氏找季哲,不小心讓他看到的。
「你真的跟她沒有假戲真做?」
「會不會扯太遠了?我跟她假戲真做?倫敦的美女那麼多,隨便撈一個都比她溫柔可愛。」洛斯忍不住撇撇嘴。
楊容容這個男人婆,做哥們還可以,做女朋友就不要了。
她肯定比他媽咪還可怕,因為她媽咪至少不會動武,他跟楊容容交手,還未必次次能打贏她呢。
他可不喜歡野蠻女友。
不過,他不喜歡,不代表別的男人不喜歡!
總之與她有姦情的人不是他!
他那個想法才從腦海划過,江心朵就自言自語道:「那跟她有地下情的男人又是誰?」
「喂,你是不是應該多關心一點你眼前的人?我知道你們關係非同尋常,但好歹我也算是遠方來客嘛,這麼忽視我——」
「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哪有忽視你啊?」江心朵回瞪他。
「我剛來到這裏,臨時找的房子空空的,你陪我去買點東西好不好?真是可憐我活了二十五年現在才開始要獨立生活——」反正他是打定主意要賴定她了,就算是裝可憐也無所謂。
「你是大少爺嘛,倒杯水還用人伺候,現在才來搞獨立會不會太晚了?」江心朵取笑他。
「有這個覺悟總比沒有的好吧?」洛斯才不管她會不會取笑呢!反正他只要達到目的就行了。
兩人談話間,庭院那邊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還伴着小朋友們的愉快的笑鬧聲。
「我家貝貝回來了。」江心朵笑着從沙發上站起來。
洛斯聽到她說她家貝貝回來了,臉色有了些許驚訝,但很快地他又恢復了平靜,「是嗎?讓我看看是不是另一個禍國殃民的小美人?」
果然被他說中了!果真是個美人啊!
紅撲撲的臉蛋像是上了一層上等的胭脂,又長又翹的睫毛撲閃撲閃的,黑亮的雙眼閃着雀躍的光芒,而她那濃密的眉毛讓她的柔美中多了一份英氣,如果不是她扎着辮子,他一定會以為是在英國的那個小子在演男扮女裝。
當她伸出小手,張着紅潤潤的小嘴兒叫着他『洛斯叔叔,你好,我是江品萱,小名貝貝』那一串自我介紹時,他第一次覺得小孩子是這麼這麼的可愛——
「貝貝,你好。」他朝她伸出寬大的手掌,與她軟嫩的小手握住。
「洛斯叔叔,你長得好帥!」江品萱笑開了臉。
「你也很漂亮,貝貝。」
「媽咪,洛斯叔叔是你男朋友嗎?」
小傢伙下一句話卻讓在場的大人都頓住了。
「快去洗手吃飯了,小孩子懂得什麼叫男朋友?」江心朵哭笑不得地伸手捏住女兒的小臉。
洛斯卻面不改色的對着貝貝道:「如果你不反對的話,從明天開始我就追你媽咪。」
「叔叔,那你可不能欺負我媽咪哦。」
「我疼她都來不及了,哪會欺負她?」
他半真半假的話讓江心朵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你再胡說八道,我可不管你的大少爺獨立計劃了!」
「開玩笑也不行嗎?」
「不行,再說一句就趕你出去。」江心朵也兇巴巴道。
「ok,我不說。」洛斯有些着迷地看着她因為生氣而變得生動的臉蛋。
「還看?」
「吵什麼呢?都去洗洗手開飯了。」江母從廚房出來,看着這和樂的一幕,臉上的笑更是深濃了。
她家的朵朵好久沒有對一個男人這樣好好的說話了。
「洛斯叔叔,我帶你去洗手。」江品萱很是主動地拉着洛斯的手走。
「好。一起去。」
一高一矮的身影往廚房而去,遠遠地還傳來他們的對話聲。
「我媽咪是不是很漂亮。」
「漂亮極了。」
「那我呢?」
「更漂亮。」
「洛斯叔叔,那我長大了是不是會比現在更漂亮?」
「對。」
真是好自戀啊!
不一會,江靖雅也回來了,對於洛斯的到來,她跟江母一樣的想法。
這一頓晚餐,因為多了一個會說好話哄小朋友的洛斯,飯桌上很是熱鬧。洛斯不僅會哄江品萱,就連一向不是很喜歡跟陌生人說話的江宇豪也被他折服了。
因為洛斯不但對於他喜歡的籃球非常在行,就連電玩,他也是講得頭頭是道,讓江宇豪恨不得馬上結束晚餐,拉着他上樓去殺兩局。
可惜,晚餐後,洛斯少爺想拐大美女陪他去買東西,所以,誘拐兩個小朋友的事情就只能約好明天了。說不定會被兩個小朋友天天邀請來家裏也難講。
看來,他這次真是來對了。
從江家出來,他臉上的笑容一直沒停過。
「撿到錢啊,那麼開心?」江心朵把手上的車鑰匙丟給他。
這是姐姐江靖雅的車子,她這個運動神經不是非常協調的人一直到現在還沒有學會開車。
「去,說得我這麼庸俗?」撿到錢算什麼啊?
「撿到錢就是庸俗啊?開車啦,等會百貨公司要關門啦。」本來她是打算帶他去附近的超級市場買,他大少爺非要去精品百貨公司,無奈了。
兩人上了車,打着車後,洛斯側過臉看了一眼江心朵,吩咐道:「安全帶系好沒有?」
「好啦。你是不是更年期這麼囉嗦?」江心朵睨他,懷疑道,「喂,你的開車技術行不行?」
洛斯大笑,「你膽子別那么小好不好?我的技術可是超一流的。別人想坐都沒得坐。」
「是哦是哦,那就出發吧。」
車子啟動後,江心朵才明白洛少爺開車的技術真的是太高超了!
他簡真是把馬路當成是他家開的啊!
在他的風馳電掣中,二十分鐘內他們到達了精品名店匯集的南亞拉區。
他熄火後,得意洋洋的轉頭,她卻沒有任何的動作。
「朵朵——」他側過身子叫她,才發現她原本紅潤的小臉變得蒼白無比,讓人看了心疼不已。
「你真的是可以去參加比賽了,但是下次別帶上我。」
她說得有氣無力了。
「抱歉,我真的——開得太快了嗎?」他回憶了一下剛才他的速度,好像也沒有多快吧?
可是,朵朵好像暈車了?
要怪就怪這輛車的各項功能太差了!他明天馬上去換一輛高性能的車子,保證她坐起來就算他開得再快也不會有暈車的感覺。
江心朵拉開安全帶,動了卻仍然虛弱顫抖的腿,打開車門,下了車後努力地站直雙腿,才感覺到自己在踏在地上。
「你要不要緊?」洛斯鎖了車緊張地問道。
「買東西啦!」江心朵瞪他一眼,徑自往燈火通明的百貨公司而去。
洛斯馬上邁開長腿跟了上去。
男人買東西,倒是沒有多大講究的。
而洛大少爺對於民生用品更是一竅不通,全都是江心朵作主買的。
兩人逛了兩個多小時,洛斯手上是滿滿的戰利品。其實有一半是她買給家裏那兩個小朋友的。
「要不要我提一點?」兩人從百貨公司出來,江心朵看着提了幾大袋東西仍舊步伐穩健的洛斯,有點過意不去。
「就這點東西還難不倒我。現在知道我的用處了吧?以後你逛街我保證隨叫隨到。」
如果不是手裏提着東西,他一定會拍胸脯保證。
「好,記住你說的話。」以後有什麼需要男人做的苦力活,她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洛大少爺。
走到車邊,把東西放好在後備箱後,江心朵站在車門邊有些猶豫不決,她是不是應該自己坐計程車回去算了。
知道她的擔心,洛斯舉手發誓,「我保證,開回去不超過六十。」
龜速就龜速好了,誰讓這脆弱美人還沒習慣這風馳電掣的感覺呢!
「是啊,最好這樣啦你。」江心朵最後還是被洛斯強拉上車,坐在副駕駛室旁邊,江心朵一邊繫着安全帶,一邊念着:「我們時間很多的,你真的不必趕……」
看着她緊張兮兮的模樣,洛斯又笑了,兀自發動引擎……
也許,換一種角度來說,開慢車也是一種浪漫呢?
這一路回去,確實是慢了很多,但對於洛斯來說,卻似乎更快樂了。
洛斯住在墨爾本大學附近的學區房,但是他的停車位還沒有弄好,所以把車子停在外面,兩人提着東西走進去。
夜晚的風清拂而來,昏黃的路燈下,還有三三兩兩散步的人。
洛斯側臉望着江心朵,繼續剛才他們在回來的路上那個話題——
「你不覺得我做男朋友真的很不錯嗎?又高又帥又會賺錢,還能當免費的勞力工——」
「是啊是啊,你洛大少爺魅力無邊,等你入學後一定會有很多美女自動送上門的。」他們也不是說到他在英國時被女人倒追的往事,他還真是有夠自戀的。
「那你會不會送上門?」他仍舊半開玩笑半認真。
「喂,洛斯同學,我是你的好朋友哦,不是那些倒追你的女人!」
「那你現在不是跟我上門嗎?」洛斯故意逗她。
「你活膩了,竟敢吃我豆腐?」江心朵伸手想揍他,他邁開長腿就甩掉了幾大步了。
「我錯了,以後不敢亂說話了。」
兩人笑笑鬧鬧地跑到他公寓樓下,而停在不遠處的一部黑色房車,這時剛好打開車門,走出一名身材高大俊挺的男子。
「fran?」動作是不是太快了?
江心朵剎車不及直接撞到了洛斯的後背,再聽到他那一聲低喊,轟地,腦袋忽然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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