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年之姬 第二十章:舅舅說,媽媽沒了

    也許是毫無物質滿足感另若清在忙碌的打工和課程中慢慢的忘記了李澈和沈佳煒。她一如既往的周一周二蘇格書店，周三周四咖啡館，周末做商城促銷模特。媽媽的美貌遺傳給了若清，爸爸給了她一雙筆直的大長腿，這足以讓她可以靠一些模特工作養活自己。但若清卻很少接模特的活，具體為什麼，她也說不上來。就是不太願意在公眾場合將自己的身姿以那麼少的布料任男男女女圍觀。

    但自從沈佳煒宣告在她看來無效的主權後，校園裏的人看若清變得不一樣了，多了一份羨慕，又多了一份厭惡。

    吳玫走進寢室，剛放下手裏的書本，就把頭歪着，睜大她的大眼睛，對着上鋪還在看小說的小美說到：「你聽說了嘛？我們系裏都在說若清和沈佳煒一塊了！」

    小美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的小說，然後以嫌棄的語氣回答道：「什麼嘛，你現在才知道，是全校都在說好嘛！你沒看若清這幾日好像很少去籃球場看書了。出了打工就是教室，一定是厭煩極了」

    「誒？！你說，若清不會瞞着我們真的跟沈佳煒在一起了吧？那張佳佳可要哭塌了長城了。」吳玫繼續露出一臉的驚訝。

    小美合上小說，從床上做了起來。

    「不至於吧，若清什麼時候瞞過我們啊！都是傳聞吧。」

    「也對。可，可是，我聽說張佳佳現在都絕食在家不上課了呢！」

    「啊！真的假的！還絕食！還不上課！老師不管啊！」小美張大了嘴巴，活生生可以放得下一隻雞蛋了。

    「人家老爸可是主任，當然想不上課就不上課啊！你以為是你啊，窮溝溝里來的。」

    「那是，我們窮溝溝里的小孩，才不會動不動就絕食呢，食物是上天給我們最好的恩賜啊，身體也是上天給我們最好的寶物，怎麼能虐待寶物呢？那是違背天理的，要遭報應的。」小美說到食物，滿眼都是尊敬的光芒。

    此時若清剛推開寢室門，就聽到絕食二字，也饒有興趣的湊到吳玫身旁。

    「你說誰絕食呢？誰家孩子是掛科了還是失戀了？」

    吳玫太專心和小美的對話了，連有人走進了寢室都毫無知曉。突來的聲音把她嚇得半死，她捂住胸口，閉着眼，語無倫次的喊了起來。

    「哎呀！！若清！你走路都不出聲的啊！嚇死我了！」

    若清和小美大笑了起來，「你還說呢，你說誰的壞話呢，說的那麼投入，連我推門的聲都聽不到啦！哈哈哈！」

    「壞話？我說出來嚇死你！」

    「你倒是說，我看能不能把我嚇壞。」若清回到自己的床位，翻出了一本小本子。

    「那，我說了哈！你可不能生氣哦！」

    「哎呀，你倒是說啊！」

    「就是，張佳佳絕食了，好像是因為沈佳煒要和她分手，最近課也不上了，要死要活的，然後…….聽說是，沈佳煒已經跟你在一起了。」

    一口氣說完這些，吳玫怯怯的看着若清。上鋪的小美也大氣不敢出，為吳玫着急。他們都知道，平日裏若清雖然很親和，但寢室的人都深知，她有着自己不願意給大家交流的部分，親和、玩笑，大部分只是她為了彼此的關係而做出的讓步，在寢室之外的人眼裏，她是一個冷美人。

    「哈哈哈，你們是哪裏聽來的謠言啊！我和沈佳煒交往，你們會不知道嘛！別傻了，你們可別把張佳佳絕食的責任推我身上啊！我可擔當不起呢！再說了，你們親眼看見人家絕食了嘛。」

    其實對於張佳佳絕食這件事，若清早有耳聞，但是不確定是真是假，流言蜚語，真實性極低。對沈佳煒宣告主權這件事，她本不想在意，如今好像不得不在意了。

    小美和吳玫都舒了一口氣，幾乎異口同聲的說：「就是啊！你交往怎麼會不告訴我們啊！」

    「我就覺得若清不會喜歡沈佳煒啊！痞子氣十足呢！」小美好像對若清的擇偶標準非常自信。

    吳玫也跟着說：「對，對，我也是這樣認為的，而且那天球場裏若清就一直看着李澈啊，我還是覺得李澈和我們家若清比較配啊，想想你們散步在校園裏的畫面，都是偶像劇啊！」說完這番話，吳玫好像陷入了韓劇中的想像中，露出一臉的花痴狀。

    若清看着他們傻傻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放心吧，我如果真和男人交往了，會第一時間告訴你們的，你們可是我最好的姐妹啊！」

    看來張佳佳絕食，要去了解認證，否則真是因為自己，那可要不得。若清心裏卻擔心起了張佳佳。

    「對啊對啊！若清可是我們的寶貝啊！」

    「你是嫉妒若清吧！還寶貝…….」

    寢室里開始打鬧起來。

    手機響了，清脆而急促的鈴聲，並未打亂2個莫名樂開花的開心果的笑聲。

    若清拿着手機走出了寢室。

    這是一台很貴的手機，在哪個年代，手機也是富貴人家的必備品。舅舅好不容易克服舅媽的嘮叨和白眼，給若清買的。給的時候，還特意囑咐，「在學校要把手機隨時帶在身上，有什麼急事要立刻給舅舅單位上打電話，不要打給家裏，家裏是你舅媽接聽。沒錢了也要急事跟舅舅說。」話雖然這般，但若清除了學費外就不會從舅舅家裏要錢。平時的生活費都是靠自己兼職打工而賺，雖然辛苦，但是用的踏實。舅媽，畢竟是一個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在中國人骨子裏的傳統里，血緣是最好的紐帶，是默認彼此的證明。如果你今天要大動干戈，突然有人告訴你，對面這個你要揮刀的人是你姐姐的小孩，你會下不了手，並莫名的開始哭泣。這就是血緣延續的家族體系，親情體系。

    若清走到走廊的最末尾處，那裏一片翠綠，小道上的樹枝曼進了走廊，他們戀戀不捨的不斷往牆壁處伸去。春天的氣息撲面而來，帶着一絲絲春風，整棟寢室樓仿佛要融化在這美妙的春天裏了。

    「喂，舅舅，是我，正想今天給您打電話呢。」

    「啊！若清啊！近來學校可好啊？功課怎麼樣？」

    「很好呢，都很順利，舅舅你呢？」

    「恩恩，舅舅很好，家裏一切如故。就是……」

    舅舅的聲音開始變了，沉了下去。

    「舅舅，怎麼了？你和我舅媽又吵架了嗎？」若清想不到什麼理由會讓舅舅覺得不順利。

    舅舅還是沒有說話了。

    「舅舅？」

    「舅舅？」

    春風開始有點急促的吹在她的臉上，她開始莫名的不安。

    「你媽媽，在醫院裏，醫生說，沒多少日子了……」

    她的心開始砰砰的跳，很急促，呼吸也開始接不上了，更多的是不相信，他懷疑舅舅是在嚇唬她，她眼睛睜的大大的。人的潛意思里，面對悲劇會首選抗拒，不願意相信，這是出於一種自我保護意識。

    「舅舅，你說什麼？我媽他怎麼了？我前段時間走的時候她不是好好的嗎？」

    「醫生說，是癌，沒時間了，她不想讓你知道，就瞞着你了，你還是立刻回來吧！」

    嗒嗒嗒，眼裏的門閥啪的打開了，眼淚嗒嗒嗒的掉了下來。

    「舅舅…….我這就回去！」

    掛了電話，若清衝着進了寢室，把吳玫和小美嚇了一條。眼淚嗒嗒嗒的不斷的滴在地上，她胡亂的收起了背包，聽不到吳玫和小美的聲音。

    「若清，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吳玫拉着正在收拾東西的若清，急切的問到。

    「怎麼了？你收拾東西幹嘛？要去哪裏？發生什麼事了？」

    若清哐當一下放下手裏的背包，抬起頭，只見她滿臉淚水，頭髮也亂了，一根根細發附在臉上，可憐極了。

    「舅舅說我媽媽快不行了！」悲痛的大哭起來。

    「怎麼辦？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辦？爸爸，我好怕啊！」她又開始無措的不知道在收着什麼東西。

    接着是一陣的撕心裂肺的哭泣，穿透了寢室的牆壁，路過的同學嚇得不敢往她們寢室看。

    吳玫和小美也開始哭了起來，她們不知道要怎麼辦。吳玫抱着若清的頭，「沒事的，說不定是你舅舅跟你開玩笑的啊。」說完這句她就後悔了，誰會拿生命開玩笑？

    「對！一定是我舅舅想騙我回家，我要回家找舅舅算賬！」

    吳玫也立刻收拾了自己的背包，準備和她一起回去。

    若清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寢室，沒有察覺到吳玫跟着她。

    媽媽快不行了，媽媽快不行了，一定是舅舅騙我的，一定是舅媽的陰謀……對，一定是陰謀。她一路上心裏默默的念了起來，仿佛這一刻，神明會聽到她的默念，然後給她一個她想要的結果。

    「我要一張回漠鎮的票！」

    「我也要一張回漠鎮的票。」吳玫緊接着跟上。

    汽車碰碰的啟動了。依若清的心跳的更快了，眼淚掉的更大顆更急了。她已經意識不到自己哭成這般，這一刻，世界好像是靜止的，又好像是只是她夢裏的一幕。

    吳玫坐在她身邊，她沒有意識到。吳玫心裏揪成了一捆繩，也跟着痛的很。但是她不敢說話，她知道此時的依若清是何等脆弱，只要稍微一碰，也許就會倒下，再也起不來了。這一面的脆弱，只有她知道，在寢室，她一直小心翼翼的保護着她。

    汽車緩緩的開動着，車窗外的景物緩緩的移動着，變化着。

    爸爸，你不要帶走我媽媽，爸爸……

    你為什麼那麼殘忍，你丟下若清一個人還要帶走媽媽嗎？

    爸爸，爸爸，我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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