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三公子咬牙先挑開話題,「羅大人,你究竟需要什麼條件方肯相助在下?只要你提出來,我凌三辦得到的定不會推讓。」形勢比人強,他若不開口挑明,這事兒還不知猴年馬月才辦得成。
大夏國的皇商地位雖不能與官家相比,但亦是半官的存在,故凌三公子非常渴望得到這個稱謂來光宗耀祖,再說有這稱謂將來行事也能更方便,更重要的是對於他徹底執掌凌家也是必須的。
羅昊等了這麼久就等凌三公子這句話,遂放下茶碗,笑着道:「凌三公子,相助你取得皇商之位也行,只是我也需有一個理由來說服家父,若沒有家父的首肯,估計此事也難成。」
「羅大人請說需要什麼?」凌三公子道。
「凌三公子爽快,那我也不含糊,凌家不需要付出錢財,只需要凌家充當我定國公府的耳目,以及在戰時能順利快捷的提供物資,就這兩點而已。」羅昊眼放精光的盯着凌三公子看。
凌三公子倒抽一口涼氣,這羅家好大的胃口,這比直接送上銀子還毒辣,若應下,他凌家就直接成了定國公府的附庸。難怪這羅昊雖然一開始嚴辭拒絕了他,但卻又時常暗示他此事仍有商議,就是打這主意?
羅昊也不急,沒再朝凌三公子看去,而是含笑看着妻子逗着凌協玩,那淺淺的笑容看得出心情還不錯。
曲清幽兩耳都聽着這兩人的對話,看來丈夫要達成目的還是有一定的難度。凌三公子肯捨得一部分利益,卻未必願意讓自家偌大的商號成為他人的附庸。
半晌之後,凌三公子與一眾幕僚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才朝羅昊搖頭道:「羅大人,你這要求太刁鑽了,恕凌三不能答應。還是希望羅大人再考慮一下我之前的提議。」
羅昊笑着站起,「那太遺憾了,凌三公子,既然談不攏那就算了,銀子我羅家不缺。娘子,夜也深了,我們回府吧。」
曲清幽也笑着站起,把凌協塞回給方氏,「凌三奶奶,他日有空到我那兒坐坐,把娃兒帶上,我實在喜歡他。」
凌三公子眼看這對夫妻就要離開,忙又攔着道:「羅大人,何必那麼着急呢?凡事還有商量的餘地。其實我凌家並沒有那麼聰慧的耳朵,沒有你想像之中那樣靈敏。」他從沒有想到羅家居然是看中這點。
曲清幽突然插口道:「夫君,我那天與你到京煌酒家用膳,聽了不少趣事,對了,我可有與你說過?」
羅昊奇道:「這你倒沒說過,有何趣事?」
凌三公子兩眼朝曲清幽看去,這婦人到底要說什麼?沒事她搭什麼嘴,淨添亂。
曲清幽笑着把大皇子趙秩最近的流言說了一通,然後又嘆道:「酒家果然真是好地方,人人要吃飯,天下事也要在飯桌上來談,凌三公子,你家可真是消息靈通之地啊,連皇家之事也能彼此交換意見。夫君,你說是不是?」狀似天真可愛。
「嗯,娘子所言甚是。」羅昊突然笑着當眾攬着妻子的腰,摸了摸下巴道:「對了,誹議皇族可是不輕的重罪啊。」
凌三公子心頭一驚,這曲夫人突然說這些,是不是打算以誹議皇族的罪讓他在京城呆不下去?甚至是要凌家萬劫不復?要讓一商戶消失對於帝王或者權貴來說都是容易的事,何家不就是那被棄的卒子?據他探聽到的消息,何家主就是被勒令自殺的,更何況何家現在死的死,散的散。他突然開始後悔要競選皇商了,如果一開始不是熱衷這件事,現在也不會越踩越深。羅家已經盯上他,虧他這麼久都沒有看出來?
等凌三公子回過神來時,羅昊已經摟着妻子走出了內室,他忙追上去,方氏糊裏糊塗地跟上去,她聽了半天都沒弄明白丈夫與羅大人究竟在談什麼?一眾的幕僚都面面相覷,臉色難看,三爺這回看來是惹下了大麻煩,若三爺不能成為家主,他們也得不到什麼好處。
「羅大人,曲夫人,請慢一步。」凌三公子追上來道。
「凌三公子還有何話?」羅昊笑道,「我娘子不堪熬夜,若睡得太晚,明兒起來眼必定會腫,若沒事,我們夫妻真要告辭。」
曲清幽精神不振地靠在丈夫身上,正好應驗了他的話。
凌三公子覺得這兩人當真是絕配,一樣的陰險,原本對這曲夫人他並不重視,只是覺得女人心軟,才會讓妻子去上演苦情記,現在看來全然不是,這女人絲毫不亞於羅昊,不,猶有過之,給他扣一頂這麼大的帽子。
「羅大人,我們不妨回去再談談。」然後又轉向曲清幽道:「曲夫人,我那兒有一瓶消腫用的靈藥,非常的靈驗,難為曲夫人再待片刻,可好?」
曲清幽頗為難地看着羅昊,「夫君,我們還要待嗎?」
羅昊安撫着哄道:「既然來了,就再待一會兒吧,乖,再忍忍吧。」然後又對凌三公子道:「凌三公子,有話就快點說吧,我看也不用進內室了,在這就好。」摟着曲清幽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凌三公子也趕緊坐下,一臉的為難道:「羅大人,你這要求真的讓我很難做,這事情需稟報家中長輩方能定奪。只是競選皇商之事已迫在眉睫,還望羅大人先幫在下這一次,之前我承諾的利潤決不會爽約,至於羅大人的提議,若家中長輩商議過之後我再與羅大人一個交待,不知羅大人可答應?」
曲清幽卻吃笑道:「凌三公子這話真好玩,若人人都到京煌酒家用膳,用完又不給銀子,說我下次再來光顧到時再一併結算。夫君,你說這話好玩不好玩?」
羅昊狀似為難地看向凌三公子,「連我娘子都這樣說,這話我還真不好對家父開口,要不然家父定會責罵一番。」
凌三公子站起道:「羅大人,你就這麼看得起凌家,讓我凌家成為你定國公府的附庸?」
羅昊仍是笑道:「我何時說過是附庸?只是合作而已,況且也算是互惠互利,有我定國公府在背後為你凌家撐腰,凌家這皇商可是坐得穩而又穩。」
曲清幽眯着眼睛看着羅昊,突然道:「夫君,你這可是官商勾結。」
羅昊撫着妻子的頭髮,「娘子,困了就再忍一會兒,別亂用成語,什麼官商勾結?只是互相合作而已。」
官商勾結?
凌三公子的雙眼突然凌利地掃向曲清幽,這女人真是一語道破其中玄機,凌家畢竟是商家,這偌大的家底搬不走,而定國公府可是百年公卿世家,又是當今皇后的娘家,實力雄厚,若與之結盟,於凌家也是有好處的,之前是他太執着於把兩者劃清界限了。想通之後,他拱手道:「羅大人,我們可以商談一下細節問題。若曲夫人困了,可由賤內陪伴在廂房裏歇歇。」
羅昊道:「娘子先去歇一會兒吧,待會回家我再去喚你。」他的娘子果然不凡,一言一行都能與他配合得上,當初娶她為妻確是他做過最明智的決定。
曲清幽見事情已經談妥,起身與方氏往旁邊的廂房而去,在通往廂房的路上,方氏羨慕道:「曲夫人命真好,羅大人很疼你呢。」
曲清幽笑而不答,是因為她有用所以才對她好嗎?若是她沒有一點用處,估計他很快就會丟下她而去,轉而對別人好,這不是她想要的愛情,他終究還是給不了她。她在廂房裏閉眼躺了一會兒,方氏領着丫鬟退出去,說有事叫她們即可。
曲清幽睡得並不安穩,總覺得好像坐着船一般,一晃一搖的,兩手一揮,誰知手卻被人抓住,嚇得驚醒,睜眼一看,卻是丈夫,「嚇死我了,我還道是誰?」
羅昊把她抱得更穩一點,「除了我,你以為還有誰可以這樣碰你?」
曲清幽轉眼看了看,兩人都在馬車裏,「你們談完了?」
「天都快亮了,該談的都已談妥。」羅昊撩着紗簾讓她看外面天邊那一絲朝霞。
「你該上早朝了,好在我昨兒個有把朝服收拾在馬車裏,現在換上剛好。」曲清幽忙挪到一旁坐好,幫丈夫把身上的外衣脫下。
羅昊任她給他穿上朝服,抓着她的手握了握,道:「回去好好睡一覺。」
「我知道了,不需要擔心。」曲清幽笑道。
羅昊突然攬着她熱烈地吻了起來,曲清幽也情動地摟着他的頭。「真希望現在在府里。」羅昊不舍地放開她的唇。
隔着紗帘子,曲清幽看着那頎長的身影消失在眼帘,正準備吩咐馬車起程回府去,誰知卻遇上不速之客?
定陽公主掀開紗帘子笑道:「可是曲夫人?」
這聲音是定陽公主,曲清幽沒想到會碰上她,忙將身上的頭髮與衣物弄亂,半撩着紗帘子無力道:「正是妾身,公主殿下這麼早哪去?」
「我自是要到皇宮中去,倒是曲夫人這麼一大早就出府?倒是稀奇。」定陽公主笑道,那雙眼睛卻是仔細地睃巡着曲清幽的面部表情。
曲清幽狀似嬌羞地低下頭,脖子上的吻痕不經意間露了出來,定陽公主一怔,頓時哈哈大笑,「明白,明白,看來羅卿家與曲夫人的感情真是好,連上早朝這段路也不捨得放開夫人。」
「公主取笑妾身,倒讓妾身羞得無地自容。」曲清幽俏臉一紅,聲音綿軟,明顯一副情事後不勝嬌羞的樣子。
等到曲清幽的馬車走遠,車內的人道:「公主,要不要派人去查一下這羅昊夫妻倆,哪有官夫人一大早就出現在馬車裏,這不合理。看來昨晚必然是有事外出。」
定陽公主擺手道:「人家夫妻恩愛,一大早在馬車裏歡好而已,不用疑神疑鬼,還是快想想如何讓大皇子的流言消失更好。」一提起流言,她就心煩,越是制止就越厲害,好在這流言只是隱約涉及她,並未提到她與趙秩那不可告人的情事。再說在馬車裏歡好的事她做過,看曲清幽的樣子不像是裝的。
曲清幽回府後給唐夫人請安之後,就回自己院中歇去,一覺睡到下午方覺精神好了不少。剛起床梳好頭髮,穿戴整齊,鸞兒就匆忙步進臥室,「二奶奶,國公夫人宣你過去。」
曲清幽也一愣,這個時候唐夫人是不會找她的,現在所為何事?不及多想,她忙趕去唐夫人的院落。她才剛進唐夫人的暖閣,就見唐夫人與金巧惠都坐在炕上,唐夫人陰着臉,一見到她忙喝道:「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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