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與金巧惠進來時,曲清幽已經在一旁等候了。
唐夫人冷眼打量了曲清幽一番,臉色蒼白,一副虛弱無力靠着丫鬟扶的樣子,看樣子不像裝病,「聽說你得了風寒?怎不在屋裏歇歇?」
曲清幽忙行禮,她早已聽了周嬤嬤與鸞兒的稟報,於是道:「都是兒媳不孝,煩婆母親自來一趟,只是小病而已,已經吃過藥了,現在這會兒好了不少。」
唐夫人越過她,往炕上一坐,指着下人拿來的藥,道:「別說我這當婆母的不關心你,這是給你的藥,按時吃了。」
曲清幽自是應下,金巧惠上前親熱地扶着她往另一邊炕上坐下,「二弟妹可真要好好養養身子。」說了好一通安慰的話,然後又縮了縮鼻子,皺眉道:「二弟妹,我怎麼聞到你身上有股酒香味啊。」
曲清幽忙抬袖子來聞,大驚道:「看我都病糊塗了,這昨兒穿的衣物我都還拿來穿,昨兒姨母置宴為表嫂慶賀,我喝了一兩杯,席間丫鬟倒酒不小心灑了些,我的衣衫被濺上少許,嗯,果然就是這股子的味道,聽大嫂這麼一提,我都不好意思了。」忙低下頭一陣的羞赧樣。
金巧惠皺着眉看了她一會兒,她今早收到的消息不是這樣說的,忽而一想這弟妹哪會那麼容易就被她抓到痛腳,於是又笑道:「這有什麼好害羞的?看來是二弟妹的病還沒好全?吃了藥,就全好了。」
唐夫人自是收到風而來的,不過看來她這二兒媳不像騙她的樣子,隨意問道:「你姨母可還安好?」
曲清幽這才抬頭笑道:「好着呢,還說等表嫂生了個大胖兒子定要讓婆母賞光出席孩子的洗三呢。」
唐夫人一聽到別人都要抱孫子了,免不了又朝兩個兒媳道:「你們倆的肚子也要爭氣才行,趕緊給我生一個孫子。」
金巧惠與曲清幽一聽忙低頭小聲道好。
唐夫人坐了一會兒後,叮囑曲清幽要記得按時吃藥,並且還免了她幾天的請安立規矩,然後就帶着金巧惠走了。
說了一個謊,就要承受謊言帶來的蝴蝶效應。
下午時分,穆老夫人遣人來問候,就連兩個嬸母也不甘落後,親自上門來探病,曲清幽自是免不了又要應酬一番。
就像現在,羅梓桐與羅梓杉兩人剛好那麼湊巧地來看她,羅梓杉還是一如以往般話少,但看得出真誠。
真正讓曲清幽詫異的是羅梓桐的態度,話雖不冷不熱,卻沒有了往日那暗中挑撥的陰險,就像現在說的,「二嫂可得好好養病,要不然難為的還是二哥,還要照顧你這病人。」
「那倒是。」曲清幽歪靠在床上道。
「看二嫂精神頭似乎不濟,四妹妹,跟我一塊兒回去吧,別擾了二嫂休息。」羅梓桐硬拉着羅梓杉起身告辭。
曲清幽自是忙讓鸞兒送客。
兩姐妹出了院子,羅梓桐就放開了羅梓杉,「我知道你想在二嫂身上圖謀什麼?四妹妹,我可警告你,若你不是真心想與二嫂交往的,就少來這院子。」
羅梓杉臉一紅,心裏卻在詫異這三姐不是一直與二嫂不對盤的嗎,什麼時候這麼維護二嫂的利益?「二嫂待人好,四妹自是願意與她來往。」
「那你記得你說的話,若是讓我知道你與安姨娘不安好心,小心我不放過你。」羅梓桐放出狠話。自從與二哥談開了,她再不喜歡曲清幽也不待見別人在她身上鑽空子尋利益。
曲清幽睡了好久,起床後又猛灌了幾碗周嬤嬤暗中弄來醒酒的藥水,這才覺得身子舒坦了不少,歪在炕上朝周嬤嬤道:「你去暗中查一查,把別人暗插在我們院子裏的人尋個由頭遣走。」
「老奴知道了。」周嬤嬤皺着眉又道:「二奶奶,桃紅與嫣紅那兩個狐媚子如何處置?老奴總覺得留下她們倆會是個禍害。」
曲清幽何嘗願意讓那兩個人在自己的眼前晃,「嬤嬤先別管她們,只要派人盯緊就好,別讓她們弄出禍端。我怕若遣走這兩個,別人就會迫不及待地送來幾個,還是先留着。」古代的所謂長輩都喜歡給晚輩安排幾個侍寢的人,給你你還推不掉,現在有這兩個丫頭在,別人還不至於那麼快就向她的院子塞人。想了想後,她又附耳與周嬤嬤吩咐了幾句。
周嬤嬤一聽,忙道:「相信她們不至於有這個膽?」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嬤嬤,你還是按我的話照辦。」曲清幽道。
周嬤嬤點點頭,「對了,昨兒二奶奶不在家,鵑兒那丫頭竟然跑去二爺的書房,看來這妮子也不安分呢。」
「那二爺是何態度?」曲清幽這話看似問得悠閒。
周嬤嬤道:「好像也沒多長時間就被二爺趕了出來,今兒個就沒見她在屋裏侍候,依老奴看她似乎連大丫鬟也當不好。」
「那就降一級,安排她在別處當差。」曲清幽道。鵑兒的不安分早在她還沒嫁之前就看出來了,留着她是為了試試羅昊而已,既然已經沒有用處了,乾脆就眼不見為淨。
鵑兒被降級的事很快就在愛蓮院裏傳開了,桃紅始終記恨她,時常找機會折辱她。
羅昊忙完了事情推掉了一些不必要的應酬趕緊回家看娘子好點了沒有,一進暖閣,就見她歪在炕上,手一揮讓丫鬟出去,忙脫了鞋上炕,抱着她察看一番,「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還不是有人硬扯我病了,結果眾人都來探病。」曲清幽狀似抱怨的話。
羅昊笑着道:「是,是我的錯,就該說我娘子是喝醉了,昨晚纏着我一宿貪歡所以起不來……」
曲清幽羞紅着臉伸手捂住他的嘴,「還說,什麼叫得了便宜還賣乖,說的就是你。」
「正經點,好些了嗎?」
曲清幽看着他眼中的關懷,笑着歪在他的懷裏,「早就沒事了,偏你還操心。」
羅昊在她耳邊吹氣道:「再醉一次好不好?」
曲清幽瞠大眼,「你還想有下次?」
羅昊頗為留戀地道:「娘子喝醉時特別的有味道。」特別是她纏着他不停求歡的樣子清純而又嫵媚。
曲清幽看他那一臉笑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伸手把炕枕往他身上砸去,嗔道:「休想。」
有人倒霉有人就會春風得意,鸞兒最近是走路也生風,現在在這院子裏的下人,除了周嬤嬤外最得寵的就是她。
「要不是有二奶奶賞識,我還在鄉下教私塾呢,這不瞅着個機會親自來謝謝二奶奶。」鸞兒的大哥感謝道。
「可不是嘛?二奶奶,不是我說,一看你就是有福的,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鸞兒的大嫂一張大餅臉擠出諂媚的笑說着自以為是恭維的話。
「大嫂。」鸞兒急急喊了一句,阻止她說出更不得體的話。
鸞兒的大嫂斜睨了小姑一眼,「我又沒說錯,看你現在跟着二奶奶也是吃香的喝辣的,偏還留着我與你大哥在鄉下受苦,有一餐沒一餐的,你看你大侄兒都餓瘦得不成樣,有了銀子也不往家裏寄,有你這樣對家人的嗎?」扯着自己那個正在猛吃點心的大胖兒子不分場合地抱怨着。
「咳。」鸞兒的大哥見這婆娘越發不成樣,遂咳了一聲,他怎麼就娶了這麼個貨色?略微抬眼看着上方的二奶奶仍是那樣好脾氣地笑着,想來大家閨秀就應是這樣的,再回頭看自家這婆娘仍喋喋不休地說着窮啊沒銀子啊的話,就更鄙夷了。
「大嫂。」鸞兒急急打斷,她的臉真被她丟光了。
「我有說錯嗎?二奶奶,你有所不知啊,這小姑自幼也是我拉扯大的,銀子啊什麼的也沒少使……」
曲清幽笑着道:「當人嫂子的確也不容易,雖說安排的是書吏一類的職務,但認真辦差,也還會有升遷的機會。你們初來京城也不容易,周嬤嬤,你把前兒才送來的銀子拆封,取五兩銀子給鸞兒的大嫂拿去做安家費吧。」
鸞兒本來想讓自家大哥來見主子,就是想博個好印象,往後能再搏個更好的前程,誰知這粗鄙的大嫂偏哭窮的來訛銀子,「二奶奶,安家費我都給了,不用二奶奶破費。」
鸞兒的大哥臉一紅忙推卻。
鸞兒的大嫂一把推開丈夫,伸手就把周嬤嬤拿來的銀子塞進袖子裏,周嬤嬤看着這粗婦就是一陣的不屑。
「二奶奶是大戶人家的奶奶,不在乎這點小錢,我們還正等着這錢救命呢。」鸞兒的大嫂笑着露出一口的黃牙。
曲清幽自也不會與這等人計較,虛應了幾句,就讓鸞兒送了出去。
鸞兒原本赧紅的臉一出了定國公府的大門就變得氣怒不已,「大嫂,有你這樣的嗎?我前兒不才給了你一兩銀子?」
「那一兩銀子哪夠使啊?」鸞兒的大嫂呲牙裂嘴道。
「你!」鸞兒氣得想掄拳,轉而一想,與這等粗婦是無法溝通,一把扯過懦弱的兄長站到牆根,放低聲音道:「大哥,別說我做妹子的不提醒你,找個機會你還是快點把這惡婦給休了,隨便再娶一個也比她強。」
「這不是忘恩負義嗎?她嫁我時,我們家窮得連鍋也揭不開,況且還生了娃。」鸞兒的大哥猶豫道,若不是念着這點,他早忍不下去了。
鸞兒冷哼道:「大哥,你娶她是她就已經是一個破爛貨,你也彆氣惱,以為我小就不知?她若不是被人破了身子,村裏的人容不下她,哪還會嫁給你啊?你被人明里暗裏的嘲笑了多少年,難不成就想讓自個兒的前程全斷送在她手上?」
鸞兒的大哥臉一陣臊紅。
鸞兒見那大嫂要往他們兄妹處看來,忙又道:「你可知我們奶奶是何出身?先別說這夫家,娘家就是吏部尚書,若能攀到這棵大樹,何愁將來沒有好前程?你多想想吧。」說完,不待大哥答話就轉身進了府。
鸞兒的大嫂一把揪着丈夫的耳朵,「你那妹子跟你說了什麼?她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鸞兒的大哥忙扯下妻子的手,惱道:「你也不看看場合,現在是大街上,在你眼裏可還有我這個夫君?」說完,抬腳就走。
鸞兒的大嫂一見周圍人都朝她指指點點,忙呸了一口,「看什麼看?」徑自上前去追丈夫。
八月正是那荷塘產蓮子的時節,曲清幽邀上府里一眾年青女眷來划艇摘蓮子。
凌三公子的妻子方氏抱着孩子進來時,正見到一眾衣着光鮮的女子在荷塘中穿梭,笑聲不斷。兩眼一搜尋發現曲清幽正一身淡紅衣裙在荷葉叢中,伸手摘下一個蓮蓬。
曲清幽抬眼看到她,忙讓人備小艇讓她到荷花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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