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在說什麼?」羅梓桐笑問。
「不都快乞巧節了嗎?正想裁幾件時令的衣裳好過節呢。」金巧惠道。
「那可有選好的?算上我一份,到時宮中有宴會穿去也好看。」羅梓桐道,「對了,大嫂,你可知二嫂也是馬球高手呢,有時間我們在府里比劃比划過過招。」
「找個時間倒是可行,不過我們可不比你是閨中女兒最是悠閒。」金巧惠道。
「大嫂沒時間,二嫂不會也推脫我吧?」羅梓桐轉向曲清幽笑問。
曲清幽放下手中的茶碗,用帕子按了按嘴角,道:「小姑有此雅興,我又怎好拒絕?只是我剛來,府里很多事都不熟悉,況且這事兒還要婆母應下了方好。」
金巧惠忙接口:「二弟妹說的倒是,看我連向婆母請示都忘了。」
「母親那兒我去說,只要兩位嫂嫂別推脫就好了。」羅梓桐笑道,「對了,昨兒夜裏二嫂恐怕等了不少時辰吧?大家忙亂的都忘了去給二嫂傳句話了。」
金巧惠一聽這小姑又提起昨夜的事,不知她接下來還會說什麼來讓人鬧心,忙道:「昨兒都是我們疏忽了,都忘了給二弟妹捎個口信,讓你別急,二弟妹可不要記在心上,都是我這大嫂不好。」
曲清幽忙拍拍金巧惠的手道:「這事兒都揭過了,大嫂怎還放不開?弟媳怎會計較這些事?況且生病又不是病人願意的,只是剛好那麼不湊巧而已。」
金巧惠聽了這話一臉的感激,正欲再說些什麼,羅梓桐就搶白道:「是啊,真不湊巧了,大婚之前大哥的病府里的大夫都說不礙事,起碼三五日內絕不會發病,誰知啊?唉!」臨了,還嘆了一聲,那種欲言又止的話,頗令人猜疑其中是否有何名堂?
金巧惠放在炕下的手死勁攥着帕子,暗喘了一口氣,臉上頗有些後悔道:「是說不礙事,都怨我讓他多喝了一杯,想着是喜事應該不礙事的,誰知最後卻鬧得全府都不安寧。」
曲清幽朝羅梓桐看了一眼,看她臉上依然笑意盈盈的,這小姑真是厲害,遂道:「大嫂若還是自責,下回弟媳都不敢往大嫂這兒來了,免得總讓大嫂心裏不安生,倒是弟媳的罪過。」
金巧惠忙拉着曲清幽的手急道:「別,別,我難得有個說話的人,你來我正歡喜呢。」
「那大嫂就把昨兒的事都忘了,別總是放在心上。」曲清幽笑道。
「忘,早忘了。」金巧惠也是笑逐顏開。
羅梓桐暗自冷笑一聲,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演什麼妯娌情深的戲碼?她就不信曲清幽心裏會沒點想法?況且她已經把話說得這麼清楚了。
羅顯坐久了體力就會難以支撐,羅昊與曲清幽倒是不好再打撓,趕緊找了個理由回去,羅梓桐也跟着二哥二嫂一塊兒離去,金巧惠忙送了出去,臉上頗有些歉意,「下回弟妹再來坐坐。」
「那是一定,大嫂若有閒時也到我那兒聊聊。」曲清幽臨上騾車時笑道。
直到騾車駛遠了,金巧惠方才轉身進去,趕緊去看丈夫喝藥了沒,掀簾進去見李姨娘正在餵藥,忙上去接手換下李姨娘。
羅顯抬頭一看是她,「二弟與弟妹還有桐兒都送出去了嗎?」
「送了。」金巧惠餵完了藥,拿帕子給丈夫擦了擦嘴角的藥液。
羅顯叫道:「巧惠?」
金巧惠忙看着丈夫,他想說什麼?
「下回別再幹了,我累了,讓秀玉在這侍候就行了,你昨兒也累了去睡個回籠覺吧。」說完,不再看妻子躺到床上。
金巧惠怔了怔,丈夫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偏偏她都聽懂了,臉色變了變,吩咐李姨娘小心侍候轉身出了去。
剛回了自個的屋裏,她的奶媽嚴嬤嬤就湊上來道:「依老奴看這二奶奶不是簡單的人物,見大爺與大奶奶沒去榮華堂,就自個兒巴巴的來敬茶,多數人都還做不到呢。」
金巧惠坐到炕上,喝了一口茶水,「她若沒有兩把刷子,以二叔的為人哪還會娶她啊?昨兒個夜裏她使的那手不就知道了。」說完,閉上眼歪在炕枕上不說話,任由一旁心腹丫鬟給她扇風。
騾車駛出沒多久,就有人來請羅昊,說是國公爺找,羅昊趕緊下車往老父的院落走去,朝曲清幽吩咐一句:「你先回去歇歇吧。」臨走之際,不忘用眼神警告羅梓桐,讓她別搞小動作,羅梓桐別開頭看向一邊的風景。
等自家二哥走遠了,羅梓桐方才笑說:「二嫂的命真好,看二哥多疼你。」
曲清幽笑道:「夫婿疼娘子不都是應該的嗎?他日小姑出嫁了自也會有人疼的。」
羅梓桐道:「就怕不像二嫂這麼好命。對了,二哥與二嫂的院落我都還沒去瞧過呢,這次不若就到二嫂那兒打擾打擾,二嫂不會不歡迎吧?」
「哪會?自是歡迎之至。」曲清幽笑道。
侍女小心把兩人扶下,羅梓桐抬頭一看院名就「卟哧」一聲笑開了,「我還真沒聽說二哥喜歡蓮花呢?」回頭一看曲清幽頭上的蓮花鈿,「看來是意有所指。」
曲清幽但笑不語,領着她進了院子。
羅梓桐是知道二哥的新院落里修了個荷花池,原以為也不會好看到哪?誰曾想那偌大的荷花池配上兩岸隨風飄動的柳枝竟是份外的妖嬈美麗。二哥這新院落是老祖母親自指定的,還說由着二哥去弄,母親當時聽說要修荷花池沒少反對。「沒想到二哥把這院落弄得美輪美奐的,我看了都羨慕。」
曲清幽笑道:「小姑若喜歡,搬了來住也行。」
「我也就是嘴上說說,若真搬來,二哥二嫂准嫌我礙眼了。」
「小姑說的是哪兒的話。」曲清幽親自掀竹簾讓羅梓桐進去。進了暖閣,兩人坐下後,丫鬟們趕緊上茶。
羅梓桐喝了一會兒茶後,眼睛在屋裏掃了掃,然後疑惑道:「怎麼屋裏的人這麼少?」
曲清幽道:「今兒個還來不及見見院裏原先的下人,留在屋裏的都是我帶來的舊人。」
「二嫂,不是我說你,對通房丫頭就該狠力一點,像你這樣軟綿綿,沒準將來就會騎到你頭上,不把正房夫人放在眼裏。」羅梓桐說得份外親切,而且一臉的擔憂更是感同身受。
曲清幽不動聲色的喝着茶,羅昊婚前的那些子事她早就知道了,只是她初來乍到就拿舊人來說事,那她在這府里也就不用混了。她狀似不經意的用茶蓋撥了撥飄浮的茶葉,抬頭也一臉真誠地道:「小姑的一片好心,二嫂真要多謝你了。只是男人嘛,有上那麼一兩個也是正常的。聽說都是老祖母先頭賜下的,我也不好讓她們在跟前侍候。」
羅梓桐搖頭嘆息道:「二嫂真乃仁人也,若換成我定也要鬧他一鬧,起碼自己舒心了,才好讓別人也舒心,二嫂說是吧?」最後一雙晶亮的眼眸盯着曲清幽看。
「當然是大家舒坦了日子才好過嘛。」曲清幽道。
羅梓桐還接着攛掇了幾句,都被曲清幽四兩撥千金的應付了,最後她看着這二嫂輕輕地笑了笑,轉頭看着一旁的白白,抱起來:「我之前還納悶來着,聽說貢品里有一隻袖珍貓兒,我還巴巴地想去求姑姑給我,誰知卻晚了二哥一步,沒想到卻是送給了二嫂。」
「這貓兒有些懶,養着倒是頗為好玩,除此外也沒啥用處。」曲清幽看着白白在羅梓桐的懷裏扭了扭,不甚安分的樣子。
兩姑嫂坐着喝茶聊了一會兒,仍未見羅昊回來,倒是唐夫人派人來催說是讓羅梓桐到她那兒用晚膳。羅梓桐這才告辭出了來,曲清幽忙送出去,跟這小姑說話真是少一點精力都不行。
返回院中時,鸞兒悄悄地道:「二奶奶,要不要召見一下這府里的舊人?」
「今兒個忙活了一天,明兒個再說吧。」曲清幽道。
誰知她剛返回踏進外廳,就見屋裏已站滿了人。
曲清幽的目光掃過鍾嬤嬤,又看了看她身旁兩個穿着與一般丫鬟不同的女子,心知必定就是那兩個通房丫頭。
其中一個臉若桃兒般嬌俏,見她看向她,她也正大光明的朝她看,絲毫沒有身為下人的自覺。
而另一個模樣兒挺標緻,嫣紅衫子穿在身上倒也是極為合身,見她看着她,急忙低頭行了個福禮。
至於其他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下人都悄悄地抬眼打量這新二奶奶。
曲清幽收回目光,緩慢地步向那首位,有意思,居然想先發制人,這國公府的下人確是高杆。
鍾嬤嬤昨天輸了第一仗總覺得鬧心,今兒個想了想,又在桃紅的鼓動下終還是不等二奶奶的號令就先出手。
鍾嬤嬤抱着賬冊朝前跨了一步正欲說話,誰知鸞兒就搶先道:「你們這是幹什麼?二奶奶可有召見你們?你們就私自進來,可還有把主子放在眼裏?」
鍾嬤嬤看着鸞兒笑道:「這個丫頭說話重了,老奴是心想啊,二奶奶事兒忙,怕忘了奴婢等人,再說這院裏的人二奶奶若認不全,要找人侍候也難,故老奴就私自做主了一回,領着他們來給二奶奶請安,讓二奶奶過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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