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昊心底一笑,不甘心她獨美於前,很快反客為主。
就在兩人要玉成好事之時,門外傳來了鍾嬤嬤那道古板的聲音,「二爺,二奶奶,到敬茶的時辰了。」過了一會兒,她又說:「不然等會兒國公爺與夫人就要派人來催了。」
見過煞風景的,但沒見過這樣煞風景的。
原本情意綿綿的兩人突然感覺好像一盆冷水從頭頂上澆下來,羅昊與曲清幽從激情中回歸,兩人對視一眼。
曲清幽畢竟是女孩子,臉上頓時就燒紅了。
羅昊手握成拳往床板上一捶,新婚第一天給翁姑敬茶若遲了,往後她就難在父母面前掙個好印象了。
他縱有不甘,再有不舍,也得起床,看到她的神情頗有些羞怯,他俯在她的耳邊笑道:「我們找個時間再繼續吧。」
曲清幽沒有回答,而是嫵媚一笑,羅昊又不甘心地留連了紅唇一陣才甘心爬起。
曲清幽的臉還是赧然的,也慢慢地起床準備梳洗。
羅昊偏頭看去時見她臉上帶笑,遂攬過她的腰道:「在想什麼?」
曲清幽收起嘴角的笑容,回頭看着他道:「在想某人的糗事啊?」
羅昊聽她在取笑他,不甘地咬了咬她的耳垂,「下次你可別想逃。」然後又怒道:「真該把那鍾嬤嬤給遣了。」
曲清幽一聽忙道:「別,內院的事不是你一個大男人該管的。」見他還要說話,她忙伸手掩住他的口,「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剛嫁進來,此時不好大動干戈,不然會惹閒話的。」
羅昊吻着她捂着他口的手指,曲清幽一把推開他,轉到屏風後將穿得凌亂的衣物拉齊平整。
待她從屏風後頭步出時,看到羅昊拿着匕首割在手臂上,頓時血液就滴到了那一塊白巾上,頓時在白巾上開出了朵朵血花。她看得心一緊,忙拿帕子按在那傷口上,眼中含着淚花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她說不下去了。
羅昊笑道:「傻瓜,你以為這血是白流的,你可是要還回來的。」
曲清幽突然抱住他的腰,哽咽道:「你才是傻瓜。」她從未想過在這個時空裏會有男人這樣對她,把她如珍寶般捧着。
羅昊笑了笑,「得了,我們倆都成傻瓜了,對了,我的傻瓜娘子,時辰不多了,快喚人進來侍候吧,要不待會她們再聽不到我們吩咐,就要闖進來了。」
聞言,曲清幽放開他,幽怨地瞥了他一眼,拿出帕子把那傷口小心包紮起來,這一刻,她感覺到心開始跳動得飛快。
門外的鐘嬤嬤與周嬤嬤兩人都大眼瞪小眼,各自都為昨晚的那一場爭執而憎惡着對方。
就在鍾嬤嬤等不及正想再出聲提醒一下之時,房內就傳來羅昊的聲音:「都進來侍候吧。」
鍾嬤嬤一進內室,首先就衝到新床那兒查看那塊白巾,看到上面染上了血花,臉色陣紅陣白說不出的味道。
正由鸞兒梳頭的曲清幽斜眼看去,正瞧見鍾嬤嬤那莫名的神色,不動聲色地回頭看着銅鏡里的鸞兒為她盤發。
鍾嬤嬤聽到眾人高呼:「給二爺、二奶奶請安,祝二爺和二奶奶百年好合。」方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忙走到曲清幽的面前行了個禮。
曲清幽笑容可掬的讓她們都平身。
其中兩個老婆子進去拿了那塊白巾,看了一眼頗為滿意,轉身對曲清幽道:「老奴就先告退了。」驗貞這種事是不會當着新娘子的面進行的,自是由府里的老人拿到前堂去給來觀禮的族親展示新娘子的貞節。
鸞兒給曲清幽梳了個雙環高髻,露出潔白的額頭,髻上插着蓮花金鈿,一支流蘇金步搖,看來落落大方。
淨完臉後進來的羅昊看着曲清幽那妝扮,靠近她看着銅鏡道:「難怪別人說新娘子是最美的。」
「淨臭美,別人聽到了都當你在黃婆賣瓜。」曲清幽回頭看着他嗔道。
羅昊牽着她的手道:「我可是發自肺腑的,娘子不信,可真傷我的心。」他的臉下搭,可是眼中卻飽含笑意。
曲清幽朝他嬌媚地一瞥,看得羅昊心裏如貓抓一般,眼前的美人現在只可觀不可褻玩,實則大撼矣。「好了,我說錯了,別勾引我了。」羅昊與曲清幽耳語道。
曲清幽嘴角一笑開始打量起了這日後的居所,從內室到暖閣的部置居然與倚蓮院相差不大,就連暖閣里的那隻香鼎都是一樣的。出到廳堂,大至也是差不多的,差別只在於沒有那一幅大型的秋日殘荷圖,改掛了一幅夏日荷塘圖。
羅昊見她的目光在那幅圖上,笑道:「怎麼?不喜歡嗎?」
曲清幽看了看那畫中開得茂盛的荷花,道:「你畫的?」
羅昊道:「雖然你的畫不錯,不過我不欣賞那幅秋日殘荷圖。」每次當他的目光掃過那幅圖時,總覺得心裏不舒服。
曲清幽的心狠狠地撞了一下,當她與羅昊步出廂房,下到台階來時,如果不是身邊的人提醒她她已經出嫁了,她真要以為回到了曲府,回到了那個她生活了十多年的院落。
眼前那一簇簇盛開的荷花在風中搖曳,八角亭上的薄紗飛舞,這一切一切地景象都與倚蓮院相差無已。
一路上,曲清幽都沒有說話,由着他牽着她的手出了院門,瞄了一眼牌篇,終於發現了一樣是不同的,因為上面從倚蓮院三個字換成了愛蓮院。
坐在紅氈騾車裏,曲清幽半天沒吭聲,羅昊也沒說話,只是伸手環着她在懷裏,看着她發愣的樣子,她是他的娘子,他願意寵着她。
曲清幽突然回神看着他道:「你為何把院落佈置得與倚蓮院一樣?」
羅昊輕啄了她的紅唇,「在熟悉的環境裏,你要適應新的身份會比較容易一些。」
曲清幽伸手撫着他的臉,頗為感動地道:「謝謝你。」
兩軍對壘,攻心為上嗎?曲清幽想到,今天她似乎被這個男人感動了,也似乎被他掌控了兩人舞步的節奏,他的寵與她想要的愛還差得太遠,她會努力讓自己愛上他,但更重要的是她也會努力讓他的寵變為她想要的愛。
前世聚會時,好友君戀欣曾邊搖着高腳杯優雅地啜飲着紅酒邊說:「暮唯歷經浮沉,如飄萍,信宿命,不信人心:愛會變,心會冷,人會死,諾言會消失。」然後又笑道:「男人的諾言其實都是不可信的,只有牢牢地掌握了他的心,讓你成為他生命中的那座燈塔,時時照着他前進的方向,愛才會永遠留存。」
羅昊,是你自己送到本姑娘面前的,這一次,她不要再與愛情擦肩而過。
直到外頭傳來了聲音:「二爺,二奶奶,到了。」
他們親熱的行為方才停止,略微收拾了一下之後,羅昊方才掀簾下了騾車,伸手把曲清幽小心地扶下了車。
昨日蓋着紅蓋頭,曲清幽未瞧清這定國公府的正堂是啥模樣,大氣恢宏是第一感覺,與不遠處雕着麒麟浮雕的影壁互為輝映,果然端的第一世家的豪氣。上書:榮華堂。
輕移蓮步地跟在羅昊的身後朝不遠處邁進,還未進去,就已看到了裏面人頭涌涌。
羅昊特意回頭朝她溫柔一笑,「別怕。」
曲清幽回他一個堅定的笑容。
羅氏是一個大宗族,開枝散葉後人數更多,在燕京里的族人不少,本家娶二房媳婦,本來不應該是件多大的事情,但這個媳婦將來有可能成為宗族的主母,因此來看這未來定國公府的當家主母成為不少人熱衷的項目。當然意圖挑刺的就更多了。
當他們看到那一對新婚夫妻走進來之時,竊竊私語聲頓時就斂去了,一派地安靜,鴉雀無聲,兩眼都朝那上身穿石榴紅窄袖襦衫,下着一條絳色石榴繡花裙,外面披着一條刻金絲的茜色披帛,腰間掛着的紅蓮禁步一點聲響也沒發出。抬頭一看那長相,明眸皓齒,膚色緋緋。
一身紅的穿着就算是新娘子也難免幾分俗氣,但讓人意外的是眼前這女子愣是穿出了淡雅的氣質,那合體從容的微笑,端的好氣派。
一些族人又開始議論紛紛,沒想到本家二房媳婦居然比那大媳婦還要大氣幾分,一些老人更是頻頻點頭,雖說出身不如那金氏,可就這氣派非金氏可比。
曲清幽臉上一直掛着淡雅的笑容走到正堂中央,不一會兒,以穆老夫人為首的長輩才一一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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