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下馬威使得太快了,周嬤嬤沒想到剛進了這羅家的大門,就遭受到了如此的挑釁,臉上赧意一片。
曲清幽道:「我這不是今兒個才進了夫家,我這嬤嬤一時改不了口也在情理當中,鍾嬤嬤,你說是不是?」
鍾嬤嬤沒想到代為出頭的居然是新嫁娘,縱使心裏不以為意,但仍道:「老奴哪敢置疑二奶奶,若老奴說話有得罪的地方,還望二奶奶見諒則個。」
「鍾嬤嬤多心了。」曲清幽笑道。那笑容是淡雅的,頗有些味道。
鍾嬤嬤看不透曲清幽的笑容,低着頭行了個標準的禮退了下去,一路上,這老太婆都在琢磨這二奶奶的性情,原本想在今兒個殺殺她的威風,他日她也不好騎在她的頭頂上,不過看來這算盤難打的響。
「鍾嬤嬤,我讓你去傳的話傳到了嗎?」
這聲音讓鍾嬤嬤從沉思中醒來,抬頭一看赫然是羅梓桐,遂臉上陪笑道:「三姑娘的吩咐老奴哪敢不照做?只是這二奶奶似乎也不是好糊弄的人,如若知道我假傳了二爺的話,老奴怕吃不了兜着走。」
「這你就放心了,大哥這次發的病頗為厲害,二哥正奔去太醫院接那脾氣古怪的沈太醫呢。哪來的功夫到新房去?若是他日問起,二哥只有贊鍾嬤嬤的份,畢竟你一句話就讓他寶貝的娘子不用枯坐等着。」羅梓桐的話說得頗為諷刺。她無論如何就是看不慣曲清幽。
鍾嬤嬤得了這府里嫡三姑娘的話遂也放下心來,想那二奶奶是新嫁娘自個兒是不好出面的,哪會知道她背後的小動作?
新房裏,曲清幽把一干僕人都遣了下去,只留下幾個貼身侍候的下人。
「姑娘,這羅家也太欺負人了吧?這樣置姑娘於新房不理,就讓一個不知所謂的老太婆來說幾句話。」鶯兒氣道。
「該叫二奶奶了,別到時又給人抓着把柄,指責我們幾個無所謂,就怕說二奶奶連個下人也教不好。」鸞兒遞上棗茶給曲清幽,讓她溫溫腸胃。
曲清幽接過喝了一口,方才覺得腸胃舒服一些。
「要不婢子去偷偷把二爺請過來?」鵑兒眼含希冀地道。曲清幽朝她看了一眼,那一眼讓她頗為不自在,低着頭不說話。
「現在不是請不請過來的問題?而是……」她的話沒說完,咬了咬下唇,心裏已拿定了主意。就她與羅昊的接觸來看,他們雖然還未到愛情這個程度,但是他不至於會讓她剛進門第一天就成笑柄。
「周嬤嬤。」曲清幽叫道。
這嬤嬤自剛才被那鍾嬤嬤搶白了幾句,臉上一直不好看,現聽到姑娘叫她,忙道:「姑娘,不,二奶奶,老奴剛才給二奶奶丟人了。」
「不過小事一樁,嬤嬤又何必放在心上?」曲清幽笑道:「況且還真是多得了這鐘嬤嬤,要不然我們還蒙在鼓裏什麼事也不知?豈不是更糟?」
「呃?」眾人均不解地看着曲清幽。
鶯兒更是道:「姑娘,不,二奶奶莫不是氣糊塗了?」
「別瞎猜,沒的事。」曲清幽示意周嬤嬤靠近,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聽得那老婆子原本有些萎靡不振的情緒瞬間高昂了不少,眼裏的光芒也是一閃一閃的,然後拍胸脯道:「老奴這回無論如何都會為二奶奶把這臉面掙回來。」
「嬤嬤到時見機行事就行了。」臨了,曲清幽又吩咐一句。
周嬤嬤忙點頭讓她放心,然後抬腳就走了。
鸞兒等人好奇但也未敢朝曲清幽發問,就連她們這些未出嫁的人都知道洞房之夜新娘未落紅的後果會如何?
大夏國的新娘第二天都是得驗貞的,也就是說要把那塊見證了夫妻敦倫的白巾在眾親友面前揚過,表示新婦是純潔的,並不是二手貨。若這晚新郎未進洞房,只得曲清幽一人,那塊白巾會白得實在太扎眼了,知情的人自不會多話,但是不知情的人呢?像一些比較遠的族人,哪會知道這一晚只得新娘一人,後頭還不得議論紛紛,他們夫妻就算出面闢謠,又能堵得多少悠悠之口,她的清譽也就算完了。
會使這計的人真是太毒了,曲清幽沒想到剛來第一天就會有人給她下這種絆子,不過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該是想如何能安然度過這一夜,然後第二天還能不失面子。
「鸞兒,你去院門處守着,若是見着二爺就趕緊開門。」曲清幽道,見鸞兒領命要出去,她想了想又補充,「別管那些原來的老婆子,如若她們干預,你不妨拿我的名號來發話。」
鸞兒出去後,曲清幽朝鶯兒與鵑兒道:「你們倆就在屋裏侍候吧。」
曲清幽這邊忙着布署,羅昊那邊同樣也是忙得很。
羅顯的病是出自娘胎的,一出生就身子弱,吃了多少天材地寶才能把小命拖到今天,每次一發病,唐夫人都會急得如那熱鍋上的螞蟻。她傾注太多心力在這大兒子身上,就連二兒子與小女兒都是一直由婆母照看,以至她現在更疼這個大兒子。
唐夫人抿緊着嘴唇來回踱步,兩眼一直不停地張望。「昊哥兒去了那麼久怎還沒把人請回來?他到底在磨蹭什麼?不知道他大哥這條命脆得很嗎?」忍不住背後數落次子幾句。
羅顯的媳婦金巧惠在一旁守着出氣多入氣少的丈夫,哭道:「都是媳婦不好,沒把夫君的身子照顧好。還勞累二叔新婚之夜還要奔忙,明兒我都不知拿什麼臉見二弟妹?」
不提今天是大婚,唐夫人還沒有那麼氣,怒道:「新婚之夜有顯兒的病重要嗎?她若連這道理也不懂,哪還配當這定國公府的媳婦?再說誰知是不是她命格不好,一進門就把之前好了不少的病人給沖了?」
金巧惠一見婆母發脾氣,忙住嘴,專心地侍候丈夫。
羅梓桐朝大嫂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大哥的情況,還不算太糟,遂扶着唐夫人坐下,端了一碗茶遞過去,「娘,別急,二哥很快就會回來了。」
唐夫人接過茶碗正要喝一口,外面就來報:「老夫人來了。」
穆老夫人在丫鬟珍珠的扶持下進了來,頗為嚴厲地道:「之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發病?」
金巧惠忙站出道:「是孫兒媳婦不好,沒照顧好,就因前些個日子夫君身子不錯,今兒個又恰逢二叔大婚,我就讓他多喝了一杯,誰知……」話未說完就抽帕子嚶嚶哭了起來。
「這也怪不得她,歸根到底還是顯兒的身子太弱了。」唐夫人惟護着大兒媳。
穆老夫人看了金巧惠一眼沒吭聲,徑自坐在了首座上,朝府里的大夫道:「顯哥兒的病你們都醫不了嗎?巴巴的讓新郎倌去把那沈太醫請來,府里養着你們這一群人有何用?」
「老夫人息怒,老夫人息怒,都是我等無用,按之前的份量給顯大爺下了,可不見效啊。」一群大夫忙道。
唐夫人道:「婆母,大夫已經盡力了,現在就看昊哥兒是否能把那沈太醫請來,要不然我可憐的顯兒就難活命了。」說完,也掩面哭了起來。
「都別哭了,還記得今兒個府里辦喜事嗎?」穆老夫人大喝一聲,頓時,哭聲止住了。唐夫人的嘴角抿的死緊。
羅梓桐上前嬌俏地攬住穆老夫人的手:「老祖母別發怒,若氣壞了身子,桐兒可不依的。」
穆老夫人的臉色方才和緩了一些,「就你這丫頭的嘴甜。是了,可有派人知會一聲新娘子,讓她等晚一點。」
老夫人的話音剛落,眾人面面相覷,他們都把那一個新娘子給晾到了一邊,唐夫人咳了一聲,「她等多一會兒有啥子關係?」
穆老夫人正欲發作,兒子定國公羅闕攜着一串人進來,裏頭更有那脾氣古怪的沈太醫,忙把這事先放下。道:「沈太醫,您可來了,快給我那孫兒瞧瞧?」
沈太醫只是鼻子「嗯」了一聲,往病床走去,「你們這麼大一群人都聚在這裏,是不是想病人死得更快?」
眾人一聽忙退了出去,金巧惠想留下照顧夫君,不過卻知這沈太醫為人固執古板,最不喜女人在一旁添亂,遂退了出去。
羅昊剛把臉上的汗水擦乾,有這沈老頭在,估計大哥的命是可以保住的。於是問道:「你們可有知會清幽?讓她先吃點東西墊墊,我遲些再過去。」
穆老夫人聽到這話,眉尖就一皺,這孫兒素日裏就精明,可這會兒這話不應他開口,平白為自個兒媳婦招話柄。她還沒來得及發話,唐夫人就冷笑一聲:「究竟是你大哥的命重要,還是你那媳婦沒吃東西重要?」
「母親,我不是這個意思。」羅昊忙道,「只是都快三更了,她一個新娘子等着,我怕她焦急。」
穆老夫人道:「我剛還想派人知會一聲二孫兒媳婦,你別急,媳婦你也別抱怨了,若昊哥兒不是心急他大哥,他能第一時間就去把那難纏的沈太醫請來?」
唐夫人見婆母維護次子,「媳婦也不是那個意思。」
「既然不是這個意思,就別多話。」一家之主的羅闕朝唐夫人一瞥,唐夫人心裏的那口氣就更堵的慌。
鍾嬤嬤這時候站出來道:「老奴剛從二奶奶那兒過來,二奶奶聽說了大爺突然發病,就讓老奴來傳話,說讓二爺先忙着,今晚不用過去了,她已先歇下了。」
鍾嬤嬤的話音剛落,周圍的人都怔住了一會,然後有些就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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