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蓮香恨恨瞪着那廝時,卻忘記了自己的走光,而那廝在領受了十秒的「殷切」目光後,終於看不下去了,「黃市長,還發什麼呆?趕緊往上拉一點,丟死人了!」語氣甚是嘔心與鄙視。
至於他這會尊稱人家為領導,一則有要事相商,應該尊敬點,二則他覺得叫人家領導,佔便宜更加爽快。
黃蓮香按捺着火氣,捏住浴巾一角往上了拉,總算蓋住大半,不過她很開放,喜歡露一點溝,大抵如此才能更加充分地證明她的份量,而那廝也比較尊敬她的臭美,目光掃向那裏的頻率也不低,人家就是光明磊落,原則上不會背地裏偷偷欣賞。
做人,太虛偽是不行滴!
黃蓮香深呼幾口,讓自己平靜了一點,嚴厲注視着那廝,終於官腔十足地開口說道:「你有什麼事?」她想把場子給找回來。
「隨便聊聊唄。」那廝卻伸開雙手愜意地靠在池壁上,不以為意的淡淡說道:「上次發給你的電子版研究報告看了一點沒有?有什麼感想說來聽聽吧。」
那廝要死不活的軟釘子態度,讓黃蓮香心裏又是一堵,原本她想整點領導氣派,可人家那種淡定,境界還要更高,忿忿說道:「沒怎麼看,感想也不多,只是覺得你的夢想很強大,而具體的東西我一樣也看不到。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不相信,還跑這裏跟我羅嗦什麼?」那廝瞪了瞪眼,「我可不是隨便的人,像這種頂風約會,煩惱很多,吃虧很大,很影響我的形象。你那麼大年紀可以不在乎,我還年輕,不在乎能行嗎?都還沒結過婚。」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極少如此氣憤(就算有,也是以前被那廝氣的)的黃蓮香馬上站了起來,擺出一副走人罷談的架勢,不過她沒有立即轉身。
那廝搖了搖頭,嘆了一聲,語氣平靜幾分,「黃市長,別激動,你也不是小孩了,肩上經常挑着沉重的擔子,心理素質怎麼還這麼不過關呢?唉,我好象有點看走眼了,真要這樣的話,那我還真不敢找你合作,那樣風險太大了。我需要的是一個有魄力、大行不顧細謹的豪爽之人。其實前面的種種,你可以看成是我對你的一個檢驗性面試,當然你同時也是在面試我,像我這種能如此心平氣和地和你在這種特殊環境下單獨約會的人,還這麼淡定,心理素質應該過硬了吧?那麼你就可以相應更進一步地信任我。」
「回頭來說,你一失足成千古恨這點,那只是意外而已,我真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至於接住你,那確實是本能(佔便宜的本能),如果因此而損害了你的形象,我只能說一聲不好意思,並且不和別人說起。哦,還有那個……你胸部走了一點小光的問題,我盯在那裏是為了提醒你,這種事不好開口提醒,那樣你會更難堪的。如果那裏真的完全暴露,我可以保證,絕不會多看一眼,我做人還是有底線的,佔便宜只在無傷大雅的前提下。」
洋洋灑灑的一大篇,一時吸引了黃蓮香的注意力,讓她在一氣一惱一羞之間,越來越充分地感受到了那廝的超級無恥。不過那廝說的也不是完全沒道理,對他的一些話,比如做人底線、無傷大雅、等等,黃蓮香還是相信的,畢竟那廝平時身邊就老圍着一群出色美女,貌似關係基本還停留在純潔層次,而且在內心深處都信任他,純粹的色狼是不可能做到如此的。
黃蓮香主動又坐了下來,正色說道:「好了,之前的事就不再說了,現在正式談事,希望你嚴肅一點。」
「那當然。」喬鋒淡淡一笑,身子卻向側前方移去,一時惹得壓力大增的黃蓮香再次大驚,「你要幹什麼?」
那廝不置可否,很快坐在黃蓮香的身邊,與她保持了一個拳頭的安全距離,雙手抱胸,目視前方,這才振振有辭說道:「既然正式談事,當然要嚴肅一點,你不覺得我們倆前面那樣互相看着對方的噴血身子,很不文明麼?其實黃市長你的身材是很棒的,看多了可能會影響注意力的集中,當然你看我也是一樣。」
不等黃蓮香廢話,他馬上又道:「好了,現在正式說主題思想,我們之間就沒必要藏着掖着太多,直接一點吧,浪費過多休息時間是可恥的。我先問你,那一攬子計劃你敢做嗎?」
黃蓮香總算讓自己一直很激動的心情平靜下來,認真說道:「敢不敢是一回事,能不能做是另外一回事。我還是以前的意思,可以明確回答你,只要你能給出讓我信服的實質性證據,我就敢做!」
喬鋒點頭不置可否嗯了一聲,繼續問道:「如果計劃展開,你感覺主要阻力會在哪些方面?」
黃蓮香很不爽這廝的談話方式,感覺就像老師對學生提問一樣,不過她也知道,那廝一向如此,想改變他?做夢罷了!壓住不良情緒,說道:「你那邊資金鍊的阻力我不清楚,那正是你應該證明給我看的。至於我這邊的話……主要是官場的固有阻力。」
「官場的固有阻力?」那廝馬上就這點繼續深入,不屑道:「說那麼藝術做什麼?不就是你玩我,我玩你的鬥爭麼?」
「你知道就好。」黃蓮香面色忽然沉重幾分,嘆道:「湖山和麓城的局面,其實很複雜。」
「有多複雜?」那廝淡淡又問,他有時特喜歡十萬個為什麼。
黃蓮香轉頭恨恨瞪了他一眼,「你的問題還真多,你覺得我能回答你嗎?做官也是有底線的!」說完馬上又目視前方,因為她發現,那廝借着「被迫」和她對視的機會,眼睛又不懷好意地盯在了自己的胸口,簡直受不了。
「哦……」那廝恍然大悟,「原來政治是這麼深奧的東西。但我總不能什麼都不知道吧?前面一段時間,我天天在網上看你們省市兩級主要領導的照片和履歷,感覺一個比一個還要深沉,實在受不了這麼多的笑面虎,我覺得還是蓮香你的照片最好看。咳咳,黃市長,不好意思啊,我好象說錯話了,不小心就和姍姍一個口吻。哎,她那人就是沒大沒小,怎麼能叫你蓮香呢?」
「談正事,就要正式一點,老東扯西扯做什麼?你以為是過家家啊?」黃蓮香恨鐵不成鋼地說道。至於那什麼蓮香之類,則主動被她過濾了,那冉大嬸叫她蓮香,她一向都覺得格外親切,而那廝叫她蓮香,她則簡直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哭笑不得。老娘做你媽都夠了!又一個倚老賣老的典型。她卻是忘記了,人家冉大嬸做他媽也夠了,卻還不能和他平起平坐。
喬鋒謙虛接受了大領導的教誨,點了點頭,「蓮香你說得很對。不過那政治方面的事情,你也總該對我有點不違反你做官底線的提示吧?」那廝向來是個得寸進尺的人,見對方對蓮香二字沒有激烈排斥,便又想着多增加一個私人稱呼,這樣更顯親切。
黃蓮香忍着沒發作,雲裏霧裏地提醒了一句:「矛盾是普遍存在的!」
「這算什麼提示?」那廝忿忿說道:「初中政治課本上就有了。」
「做官,主要在於悟性。」黃蓮香若有所思地道:「而每一句話,都有它的特殊含義,不管這句話有沒有被人說過或者聽過,不同環境下有不同的理解。」
「這樣啊……」那廝有點小悟,「矛盾好象代表兩個勢力,一個矛,一個盾,對吧?」
黃蓮香不知道那廝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但絕對是一個能氣死人的人,不情不願繼續提醒道:「還有既不是矛也不是盾的。」
「既不是矛也不是盾?」喬鋒像發現了新大陸,眼前一亮,「那應該還有既是矛也是盾的吧?像什麼牆頭草,風吹兩邊倒?」
「在官場裏面,這種人是最可恥的。」黃蓮香淡淡說教道:「原則上這算不上一個勢力,他們固然能夠投機占點小便宜,但終究是會被人唾棄的,沒好下場。」
「這麼說,那就是三種勢力了?」喬鋒一向很謙虛,很好學,「省里和市裏的矛盾應該是統一的吧?我前段時間無聊,看過幾本官場小說,都是這麼說的。」
「……」黃蓮香無語了好一會,才道:「大體上是的!」
喬鋒忽然問道:「蓮香你應該既不是矛也不是盾吧?」
「我是干實事的!」黃蓮香不置可否。
「那省里有哪些人是干實事的?」那廝緊緊咬上。
黃蓮香終於受不住了,恨恨說道:「你還有完沒完啊?」
那廝哼了一聲:「干點實事,為人民服務,本來就是黨和國家賦予你們的偉大使命。我作為一個納稅人,客氣詢問一下你們誰是干實事的,還七里八里,有什麼了不起的?鬥爭就這麼好玩麼?窩裏鬥,其實是最可恥滴!」
頓了頓,他又道:「我和賈先生有過一面之緣,覺得他很有高風亮節的氣度,說實話,我真有點佩服他。」
「哪個賈先生?」黃蓮香卻是摸不着頭腦。
「佳佳她爸啊?」那廝轉頭看去,「你別告訴我,你還不知道她爸是誰吧?」
「我沒打聽過,只感覺她家應該不簡單。」黃蓮香搖了搖頭,問:「她爸是誰?」
我靠!那廝恨鐵不成鋼地道:「蓮香,你的政治智慧也太差了一點吧?不管閒事也太誇張了一點吧?這不都擺在枱面上的東西,湖山這地方,姓賈的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有幾個?不過我是不會親口告訴你的,你說過的,做官主要在於悟性,我現在必須學會做官的一套一套,要不以後不被人給陰死才怪。媽的!」越發有了學做官藝術的覺悟。當然,他是絕不會做官滴,想做也沒得做,正如學習殺人技術一樣,主要還是不被人給殺掉。
「嘴巴乾淨一點!」黃蓮香被嘔心得不行,其實她早猜到了那位姓賈的大人物,只是沒去驗證而已,而此時被那廝給訓,又惱得不行,還得忍着認真談事:「你這時提起那個賈先生,是什麼意思?」
「想知道他是矛,還是盾,或者不矛不盾。」喬鋒鄭重說道:「我希望你能告訴我這一點,我現在列的存在大量未知數的方程式,暫時還只有你這個稍微確定一點的已知數。再多知道一個,方程式就要明朗不少,那樣我可以少花很多精力去想無聊問題。」
「他和我不一樣。」黃蓮香略一遲疑,還是說道:「他是干實事的,但同時還是矛盾的一方。喬鋒,你要知道,其實官場的事情,遠比你想像的要複雜得多。好了,你都問過我很多,該說說你那方面的事了。」
喬鋒早有準備,點頭脫口而道:「我過去是幹什麼的,這個不能說,不過我不干違法的勾當,暫時沒有違反過國家憲法與刑法,至於其它什麼行政法規之類就不知道了,我不怎麼懂。我所能告訴你的是,過去十年我都在國外混,尊重聯合國人道主義的基本原則。我認識一家國際投資公司的老大,她……」
「(洋洋灑灑一通後)總之,這家公司投入折合一百億國幣的資金沒有任何問題,並且有充分能量拉來一百億其餘友情公司的投資,如果有必要,總數還可以增加到三百億,有足夠的餘地,當然原則上不會投三百億,除非迫不得已。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還想要更確切證據的話,過幾天乾脆讓他們組團前來我省進行投資環境考察吧,指定由你接待就行,就當你引進的外資,也算是大功績了,怎麼樣?不過話說在前頭,你嘴巴緊一點,別把我給抖出來,要抖由我自己來抖。當然啦,這本來也不是真見不了光的事,但人嘛,能少麻煩就少點麻煩,如此而已。」
黃蓮香沉思一番,說道:「這樣吧,我下周再認真研究一下,和上頭的人溝通溝通,下周五晚上給你回復,如果可以的話,你就讓你那偉大的投資考察團下下周過來吧,我省現在迫切需要引進外資,這樣能解決很多就業問題。」
「還能大大提高GDP,以及政績。」那廝不忘微笑着嘲諷一番,正色道:「我這邊沒什麼問題,就看你那邊了。話說,我們已經坐在同一條船上了,以後的風風雨雨,就一起共同面對吧,不管多少阻力,一起把它劈掉。為人民服務,就不能過多考慮個人得失,必須敢作敢為敢當!」一時間豪氣萬千。
黃蓮香有些意外,深受感染,她發現那廝此時很偉大,認真點了點頭,接住了那廝接過來的一隻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倆人隨即默默地泡了一會,各自沉思着。
那廝忽然開口:「蓮香,我問你一個問題啊?」
「什麼問題?」
「這個問題是私人性的。」那廝有點不好意思(才怪),「你怎麼一直不再婚呢?」
黃蓮香又被惹起了莫名火氣,先前那廝好不容易給她留下的好感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恨恨說道:「你覺得有幾個能配得上我的,而我又看得上的人?」
「那倒是。」那廝亦以為然,感慨說道:「我其實是站在人性角度來看問題的,除了做官,蓮香你同時也是一個女人,大好青春年華一瞬而過,真有點不值啊。」其實他也就隨便說說,聊點私事,多拉近點關係,如此罷了。
「……」黃蓮香再次沉默了,那廝挑起了她一般很少發作的傷感情緒。女人四十豆腐渣,她可做不到像冉大嬸那般灑脫,何況人家還是有老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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