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塵宗外人多耳雜,並不方便。絕塵子與玄碧雖有**在身,不懼旁人偷聽,卻也不願在此惹人注目。
只是在返回離塵總山之巔,那間『觀雲殿』之後,幾人才議論了一番太素天朝的動靜。
莊無道沒怎麼在意,這些事情,雖與他息息相關,可卻是他使不上力氣的,只能等待結果。
離塵道種雖有議論宗門大政之權,可他對此界行事,各方勢力的詳細隱秘,都不能盡知,有時候判斷起來難免出錯。
且絕塵子與摩天大仙端木秀玄,都俱是智慧超絕之輩,也無需他來出謀劃策。
只是莊無道在離去之時,卻發現的無理的面色,不知因何故,顯得蒼白可怕。
莊無道隱隱猜到了幾分究竟,這麼說來,傳聞中第二代五元齋主在『七劫』時曾傷於那遮天魔主之手,其實這幾十萬年來,一直都是在苟延殘喘的消息,多半是真。
六劫是皇魏天朝取得了一件半步鴻蒙級的至寶,引動諸教爭奪,使七家玄門覆亡,皇魏天朝國滅。
而七劫就是這位遮天魔主崛起,統帥魔獄大軍,橫掃諸界。玄釋二門,甚至那魔淵冥獄,都被這位打到滿地找牙。
傳說此人一身具三十二門鴻蒙神通,全盛之時有七位大羅人物效力於其麾下。
便是魔獄至尊魔淵大帝,對其也是忌憚有加,一度曾被奪去了第二層魔獄。
五元齋主亦是那個時代,被遮天魔主擊傷。就不知這傷勢到底如何?真要落到如北冥一般的下場。
心中這般猜測着,莊無道過卻見那五元齋主,仍是談笑自若,揮灑自如,全不以生死為意,半點異色不露。
讓莊無道,暗暗生敬,無論真相是怎樣,這位齋主都果非尋常之輩。
這日之後,莊無道又修養了半個月時間。不過期間大多時候,都是呆在了聶仙鈴那裏。
此時無天正在為九脈法會做準備,無心他顧。莊無道卻借着指點聶仙鈴的名頭,賴在了聶仙鈴身邊。
名為指點,其實是行騷擾之實。不過他現在已身登太上,更得了北冥之一身道業,也確實有着指點聶仙鈴的資格。
只是當十餘日之後,莊無道從聶仙鈴的空靈島出來,卻是遭了無數人的白眼。
尤其是皇極峰一脈,只要是預見,都對他怒目以視。
聶仙鈴是皇極峰爭奪九脈首席,最具潛力的人選之一,被所有人看好,冀以重望。
故而在這些皇極峰弟子看來,他這個打擾聶仙鈴修行之人,自是罪不可赦。
莊無道自己也覺罪過,隱隱有了些悔意。倒不是後悔來尋聶仙鈴,而是時間不對,太招惹人注目。
這一日,也正是五元齋主設宴之期,莊無道猜測那位,怕是真有要事與他商談。當下也不帶墨靈,就孤身駕着那輛新近重煉後的『車龍輦』,前往離塵總山不元的五元總齋。
不過在那處,他只呆了大約半日,就已返回。
去的時候心情還算不錯,回來的時候,莊無道心情卻頗為凝重。
那五元齋主只與他商量兩件事情,其一是與無理有關,其二卻是一常交易。那五元齋主之意,是準備令五元齋與他聯手做一做生意。
五元齋掌握着許多他不曾有的資源,天仙界中天玄州之東,乃至東海,甚至還有東元紫日神州,各處諸多靈物的出產都捏在了五元齋的手中,而『無量玄夜王』也有着能令前者艷羨有加的渠道。
以往蒼茫魔主,雖是以神恩的方式以物易物,可由於資源來路的關係,賜下的神恩,都是偏向於魔道。
然而有了五元齋之後,就可兩家兼顧,能夠吸引更多的玄門信徒。
無量玄應王乃是魔神,信徒其實極少,其中大半的信奉者,都是修士。所以這一點,對他來說極其重要。至於交易的收穫,反而是居於次要。
而那五元齋方面,也可藉此機會,打開更廣的銷路,讓每年的交易額,至少激增三成。
兩家合作,正是相得益彰,互利之事。能夠談成,對雙方都是一件喜事。
而讓他心情不暢的,則是五元齋主與他談論的那第一件事,那其實也是一場交易。
「這真是多事之秋——」
唏噓一嘆,莊無道目望着遠方,神情晦暗。離塵宗鎮壓庇護着周圍三千由旬之地,此處他以重明觀世瞳望去,可見四處兵戈之氣不起,周圍滿布祥雲。
然而這祥和,不知還能維持多久?他能夠看到,那祥雲之下暗藏瀰漫的凶危煞力,暗伏的潛流。
之前不解,可當見過了五元齋主之後,莊無道就已經明白了過來,為何離塵宗那些隱在暗中的敵人,會對無理下手。離塵宗為何又要傾盡全力,將那無理救出。
無論是對五元齋,還是離塵宗而言,這無理都比任何時候都重要得多。
那無理性情手段韜略,都算不上絕佳,然而這位在能夠繼承五元齋的人選中,卻已是難能可貴。
不過此事眼下還不是太急,至少也要待得三五百年後——
三五百年,自己又能夠走到怎樣的地步?
眼神迷茫,莊無道最後是搖了搖頭,好在這次收穫還算不錯,付出了一個承諾,卻得到了一件他想要的東西。
才將這些念頭壓下,可下一刻,莊無道又皺起了眉頭,看向了眼前。
遠處正有一輛『南斗玄龍輦』,飛空遁來。這片天空,明明廣闊得很,哪裏不可遁行?然而這輛輦車,卻好巧不巧,偏偏要對面迎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裏面可是無法師弟?」
玄龍輦內傳出的聲音,正是無地,瞬即後就有了一個玉樹臨風般的身影,現出在了輦車之外,神色中微含異樣:「你方才,可是去了五元齋,不知是所為何事?」
莊無道本是懶得搭理,連這輦車都懶得出去,不過聞言之後,眼裏卻是多了幾分戲謔:「我是去了五元齋,可這與無地師兄何干?齋主特意設宴相請,難道還要向師兄稟告一聲不成?恕我直言,師兄你未免管得太寬了。」
「胡言亂語——」
那無地的臉色陰沉,不過語氣勉強還算是平和:「我只是想告誡師弟一句,齋主他近日狀況不佳,又日理萬機,我等這些小輩的事情,若無必要,還是莫要打擾齋主為佳。」
莊無道一聽就知這無地又是誤會了,多半以為他來五元總齋,是為無理來尋五元齋主告狀來的。
這也不奇怪,此番離塵宗將無理平安救歸,功勞都安在了閉關不出的玄夜仙君身上。便是他莊無道,也是被搭救的其中一員。並無幾人知曉北冥仙宮的詳細因由,僅有的幾個,因宗門規律之故,都不敢將真相道出。且為防意外,那玄用仙尊與李求道等人,這幾百年內都不能離開離塵總山。
所以外人所知的,是他莊無道與無理,一樣陷在了北冥仙宮。因玄夜仙君與玄碧仙王及時出手,才得以安然回返。
這無地大約是以為,那無法對他做了什麼,特來五元總齋討尋公道。
這下他是徹底沒了興趣,莊無道一聲哈哈大笑,就策着那車龍輦繼續前行。
不過那無地,卻不肯就這麼簡單的將莊無道放過,同樣是一聲冷哂:「還有一事相詢,這次離塵九脈法會,師弟仍不肯參加?據我所知,無法師弟這些年都未有任何的善功。我離塵宗資源有限,這些年養着你這個閒人,可知有多少秘傳真傳弟子非議?無理師弟當日曾言,要奪你苗裔秘傳身份,我本不認可。然而若師弟再這般混吃度日下去,那麼無需無理師弟,本座會親自出面,奪你苗裔之身。」
他是宣靈山首席,自然是有這個資格,儘管過程麻煩一些,要取得幾位太上長老認可。可如肯付出代價,並非是辦不到。
「九脈法會?並無興趣,這次回歸離塵之後,莊某仍需閉關。」
莊無道的車龍輦,毫無停留之意。那後面幾句,更是渾然不放在心上。
這無地能夠辦得到的話,那就儘管去試試看好了。九脈法會,他是真的沒空,也沒心思與這些遠不如自己的人去爭勝負高下。
那無地見狀臉色頓青,看着那揚長離去的輦車,半晌時間才勉強壓住了心中邪火,沒有當場發作出來。
也就在這時,一道遁光匆匆飛至,飛落了下來。正是無理,立定之後左右看了一眼,才暗舒了一口氣道:「師兄不是在閉關,準備法會之爭麼?為何來了此間,剛才可是與那無法師,無法師弟起了衝突?」
言談之中,除了意外之外,還夾雜着幾許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不滿。
真要是這兩方衝突起來,吃虧的只會是無地,也會引發天大的麻煩。
正好是變故陡生,需要鎮之以靜的時候,他實不願無地,再去招惹無法師兄,
無地卻已是敏感的察覺,先是眉頭微皺,隨後又聲色不動:「只是有些擔心師弟而已,這次回來後,可還安好?不知那玄碧師叔與齋主,可有怪罪於你?」
無理聞言,神情也難看了起來,面含苦澀:「麻煩大了,玄碧師叔罰我遍抄三次離塵道藏第九部,尊父也罰我四千年內禁足,且每月都需受三十離火雷鞭。」
所謂的『離塵道藏』,乃是有絕塵子整理,共有經文十二部,合計一億三千九百六十七萬卷。
哪怕只是第九部,也達一千二百四十四萬卷。一卷卷的抄下來,無理用三五千年的時間,都未必能夠抄完。
不過無理也知,那玄碧仙王這是寓教於罰。那『離塵道藏』的第七部,對他裨益極大。
尤其是在無法師兄帶回了一顆七十二竅紫金問玄丹,使他有望重築道基之後。
這三遍經文抄下來,他一身道業道果,必定會更為雄厚。只需服用了紫金問玄丹,未來元始可能仍需機緣,太上之境卻已可期。
不過這都不能解他此時心中的哀愁傷感,胸中悔意,至今都難以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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