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無道則只覺胸中五內如焚,氣血在逆流倒涌,難受無比。『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之外的壓力還沒什麼,已經被他的這式術法,抵禦化解了九成以上。剩下的部分,也無法對大陣構成衝擊。
難的是無名山體內,那些積蓄已久的『南明離火,與儲k天神雷,,也因這一劍的震盪,開始暴走躁動。
莊無道只差些許,就已控制不住,讓整個山體炸開。
「這是『兌澤撼山劍,,出自坎元水經注,,傳至於上古五劫時代,乃是四品極絕級功法。這許維應是將這一式,聚成神通,至少連竅三處,又借用三十七重法禁劍器之力,才有這般浩大神威、威能已接近於二品聖靈。不過這樣的術法,他也施展不出幾次。」
莊無道面色發白,聽了雲兒的安慰之後,心神才略略放鬆。
不過金丹修士,已能施展三輪的神通術法。這樣的『兌澤撼山劍,,許維依然能施展兩次。
莊無道依然感覺壓力沉重,而此時再望四周,只劍這座簡陋的木質大廳,赫然已經在壓力之下,震散粉碎開來。
整個山巔,空空蕩蕩,只剩他一人端坐。而那定海王許維,不知何時已飛空至七百丈高處,與他平平對視。
「原來是你方才操控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的,就是你這豎子?」
那許維眼如刀鋒,目光中既有殺意,也含着幾分欣賞:「小小一個練氣境修士,能傷我至此,你的術法天資,當真不錯。怪不得蘇秋當日,只獨獨帶你前來,你們宣靈山一脈,果真是人才輩出。可笑外人還以為你們宣靈一脈已無後繼之人。然而汝越是出色,本王越是難抑殺機——」
這卻不是在廢話,就在許維說話之時,那豐河之內,又有無量的水潮升騰而起。仿似一座小山,規模巨大,體積甚至還超越了眼前這座無名山峰。
不過也就在此時,莊無道另一個術法,也提前完成,漫天的赤色火焰。由無名山為中心,向四周擴展開來。
尤其那條豐河,河面之上,全是升騰跳躍的南明離火。觸水不熄,火焰反而更為旺盛、蒸發出大量的水汽,不斷的升騰而上。
「焚山煮海?」
許維微微意外,而後唇角旁又溢出了譏諷的笑意。「此法倒是不錯,以南明之火,斷我根源然而此處大河縱橫。水流滔滔,又如何是你這南明離火,能夠斷絕——」
只是話音未落,許維的語音就是微微一窒。可以感覺到,那豐河流下的河水,正越來越少,甚至已經影響到,他身後即將成形的術法。
似乎也想到了什麼,許維的面色變了一變:「你讓上游北堂古月二家,截斷了豐河?為何我不知曉?」
能夠有實力,將一整條豐河徹底截斷,只有越城豪族北堂古月兩大世家聯手,才能辦到。
然而太平道與移山宗為這一戰籌謀已久,豐河上游處的情形,始終都有人日夜監察。這兩大世家,真要截斷松江,他許維絕不可能一點消息也無。
莊無道淡淡的看了許維一眼,並不說話。此時他只覺時間不夠,無瑕分身,哪裏還有時間,去向這許維解釋?
豐河這一整條河系,上下都在移山宗監控之中。然而卻還有松江,依然掌握在離塵手中。
截斷松江,確非易事,損失巨大。要提前築壩,更需數百位修習冰水二系術法的練氣修士,同時施法。然而相較大片國土,淪落於他人之手,再怎麼沉重的代價,東吳皇室也能承受。
所謂的『豐河,,其實不過只是松江的一條支系。那松江既已中途截斷,豐河自然也是再無水源。
不過莊無道雖不答言,那許維就已自己想通。
「不可能是豐河,就只有松江。松江沿途三千五百里,有大小湖泊一百九十二處,足可容納松江四個時辰的水量好,果然好得很」
話音方落,那座巨型水山,就已伸展出了九隻巨大頭顱,形象兇惡猙獰。張開了血盆大口,利齒獠牙,猛地咬在了無名山峰之巔。
那明明是凝水而聚的利牙,卻偏偏是鋒銳無比,竟赫然將那無形屏障生生的咬破,探入了進來。
「這是相繇,相繇法相,上古凶神之一據說九頭中哪怕只有一頭不斷,則不死不滅。這個許維,居然能將相繇化身招引下界,手中必然有一件沾染了相繇血液的寶物。劍主小心了,這些水液都有劇毒。」
莊無道不敢分心,靈決再引,使身周數百上千的符文,都一一閃耀。
「都天無量,陽炎計都」
這一式術法,卻是莊無道,仿自節法真人的『上霄陽炎計都雷符,。當初莊無道欲學師尊,凝聚出一式類似的玄術神通,最後因雲兒的指點,才改了主意。然而在此之前,卻也真是下苦功鑽研了一陣。
此時只能勉強施展,不過當那『上霄陽炎計都雷,完成之時,立時一道紫光,在莊無道頭頂上方處匯聚。
那外圍是無量的儲k天神雷,,將一團壓縮到了極致火焰,包裹在內。
如利箭一般,穿梭而出,穿入到了那相繇,法相的身軀之內。直抵核心,而後猛然爆開。裏面巨量的南明離火炸裂開來,立時使這座龐大的、山,碎裂。罡風排卷,所向披靡,摧毀着周邊一切,一直擴散至數十里開外。
不過在禁陣之內,仍有些水液殘留,滴落了下來。那水中所含劇毒,瞬間將一片地面,化為烏黑。
莊無道不敢有絲毫大意,極力修復着法陣中那些破損之餘,也將一朵朵的南明離火,散開四周。將這些毒液燒化蒸發,不留哪怕一丁點的殘餘。
知曉這些毒液,哪怕只剩一滴,也依然是在許維的掌控之中,也依然有着莫大的威脅。
而此時整個無名山上下,百餘名修士上至築基,下至練氣,也無不都士氣再振。
「這是什麼術法?」
「似是節法真人的上霄陽炎計都雷,不過似是而非,小師叔他學的還不到家。」
「松江斷流,豐河無水,這許維有難了小師叔昨日外出,難道是就為準備此事?」
「四個時辰,只要截斷四個時辰,接應蘇師叔他們從離國趕回,無名山就可安然無恙」
都知曉豐河一旦斷流,這位定海公許維,失去了豐河水系支援的無量之力,也不過就比普通的金丹中期修士稍強一線而已。
一旦失去了這位實力之強,本是遠超金丹後期的戰力,這六大金丹對無名山的威脅,已是降低了數個層次。
那許維在半空中,卻仍是冷笑不已,神色依然自負,眼中毫無半分沮喪,滿布陰翳。
「這是你師尊聞名天下的上霄陽炎計都雷,能破碎相繇法相,果然不錯—
話語微頓,那許維就猛地一聲長嘯:「兩位猿兄,此時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莊無道的瞳孔,頓時一凝,幾乎縮成針狀。糾纏了這麼久,總算來了麼?
一瞬間,莊無道就覺山體震顫,山底之下,一聲有如擂鼓般的悶響之後,轟然動盪。下方山腳,大片的地面正在塌陷崩潰,兩隻身軀的六百丈巨猿猛然咆哮嘶嚎,帶着滔天的水潮,從地底中飛躍而出。一條條的地脈,不斷的崩斷,那些隨地脈而匯聚來的五行之靈,也紛紛消散。一時之間,無名山外所有的靈機,都紛紛斷絕。
幸虧是莊無道,早有準備,傾盡全力的壓制山體之內,以正反兩儀之力,束縛住那些南面離火與都天神雷,才未使其炸開。
然而整座無名山,也不可避免在緩緩的下沉。位於萬丈地底,那處巨大的地下空間失去支撐崩潰,使得無名山周邊方圓三十里地,都在下沉崩塌。
而此時山下方的所有離塵修士,則都是一顆心沉入到谷底深處,面色蒼白。除了竇文龍早已知情,只神情陰冷,依然保持着鎮定之外,大多都眼現惶然不安之色。
「怎麼回事?」
「我這裏的地脈已被截斷,這山下怎會有妖猿?」
「這是什麼猿類?三階妖猿,哪裏來的兩頭三階妖獸?」
「不止,這地下還有數百妖猿。二階妖猿,怕是有二十頭以上」
「該死許維引我宗入東離,果然一開始就是早有預謀,居心叵測這裏早就有埋伏。三十里方圓的地湖,之前怎麼就沒發覺。」
「一萬兩千丈地底深處,誰人的靈識,能探及一萬兩千丈之下?當初誰又能想到?」
若是之前莊無道的表現拙劣,不給他們,此時明明看到了一絲希望,卻徹底斷絕,尤其讓人絕望。
無名山外,一時間只聽得那位定海公震天的大笑之聲,龐大的水潮,從地下深處不斷怒涌而上,再次飛掀而起,聚成了龐大的水山。而那兩隻三階水猿,則是聚水為棍,一左一右,直撼無名山腰處
「轟」
一聲巨震,使天地動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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