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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同一時間,燎原寺講經堂內,證如禪師那本來白裏透紅,年輕俊俏的面孔,此刻在那昏黃的燈光映照之下,忽明忽暗,似如枯樹死皮。
渾身上下腥氣襲人,身軀四肢都裂開數十處傷口,不時滲着血液。這些傷口都只寸許長短,不過卻深可見骨。復原的極快,可往往才一癒合,另一處就又會裂開。
而此時證如握着信簽的手,則正青筋畢露,死死的緊攥着。而不遠處陪坐的龍含與釋恆兩位大僧正,此刻亦是驚奇交加。
「居然突破了練虛境,真正是不可思議。」
那龍含驚愕之外,語中更隱含羨嫉不解:「怎會是她o離寒天宮覆滅之後百萬年以來,這聶仙鈴當是首位突破天限之人。今日之後,這離塵宗,聲勢只怕愈發浩大,能以抑制。就不知上界幾位禪師,要何時才能降臨此世?」
那釋恆不說話,只面色凝重,眼含探究的看着證如。後者沉思良久,而後一聲沉重嘆息,霍然起身。
「我當再往靈京一行——」
隨着證如的語音,他一身上下的傷口,都在頃刻間恢復。面上的肌膚也恢復了紅潤,晶瑩如玉,氣機自晦。看似一切如常,毫無異樣,其實是所有的傷勢,都暫被壓制。
短時間內無妨,可一旦時間拖延太久,必定損傷更重。
「靈京o」
釋恆頓時就有明悟,疑惑道:「禪師可是欲與那位靈皇,再會上一面o莫非禪師,這次是準備向那大靈讓步不成?這聶仙鈴,竟能使禪師忌憚至此?此女的一身修為道業,難道還能真的勝過那莊無道?」
「修為定是勝過的,天一修界的首位練虛,又得碧霄真君傳承,豈同小可?不過要說此女戰力也凌駕於莊無道之上,卻是未必。最讓我心忌的,仍是此子。」
證如微搖着頭,輕拂了拂衣袍之後,就往那殿外行去:「老衲只是感覺不安,了卻了聶仙鈴與離寒天宮諸事之後,那莊無道又會有何舉動。所以方才心驚肉跳,難以自己。二位不會怪我一驚一乍,小題大做?」
「怎會?」
龍含的臉色蒼白,一位佛門禪師的心潮感應,豈可輕忽?
「只是,我憂那大靈,未必就能如禪師之意。大靈忌憚我三聖宗已非一日,我看此時這燕氏,最多也就是袖手旁觀,坐觀虎鬥。」
「此事我豈能不知?不過我猜那靈皇,這次必定會心動。」
此時的證如,已經行到了大殿的門口,遙望着遠方雲空。
「加上赤陰城,總共三顆鎮龍石。離塵手中,亦有兩顆,此可為大靈萬世之基那位靈皇若還心疑猶豫,那麼我燎原寺,也不是不可受其冊封。」
此言道出,似乎天機感應一般,大殿之外,驀地一聲轟然雷響。龍含釋恆都俱是身軀一震,面色蒼白的互相對視
受大靈冊封,也就是說燎原寺將真正臣屬於大靈。就如數十萬年前,歷代皇朝鼎盛之時,各大修行宗派臣皆服於朝廷之時一般。受龍氣庇佑,也需受其驅使。而一旦生出背離之心,則必定受龍氣反噬,被天地厭棄。
這樣的條件,那位大靈皇帝自然是樂於接納,可這又置燎原寺於何地?
龍含第一時間,就眼現掙扎不服之色。釋恆卻是再次沉默,只暗暗思忖,在那南方惡地,證如到底遭遇了什麼,對那莊無道怎就心忌至此,甘願付出如此代價?
上界宗門,難道就真的不將下界燎原寺放在心上o可若是如此,那又為何要付出如此昂貴的代價,在此界傳下道統
「自然,這是最不得已之策。即便我燎原寺願意,其他幾家,亦未必情願。今日之言,只是讓你二人有個準備。
證如對身後二人的心思變化,似毫無所覺:「我這裏另有使人皇延壽之法,應可讓那為大靈皇帝心動。不過真到不得已時,二位也需分清楚輕重才好。對那離塵宗,也不可有半分輕視那人動靜,亦需時時注意。還有,可仔細查一查,那聶仙鈴究竟是如何成就的練虛之境」
龍含釋恆,先都是鬆了口氣,然後又心神微凜,目中皆現出若有所思之色。釋恆更是眸光一閃:「禪師之意,是指那聶仙鈴突破練虛,是另有依憑?」
「果不愧是釋恆大僧正,這還只是猜測,不過以估計,應該不離十,」
證如背負着手,一聲冷笑:「那莊無道,莫非還真以為此舉能瞞過世人?哪怕那靈皇不為自己壽元心動,可這練虛之契,他麾下諸多元神,又豈肯輕易錯過?」
此刻不止釋恆,便連龍含都已明白了過來,這或是一次絕佳的機會,聽這位禪師言中之意,竟是準備不惜一切,也要將那人誅滅——
他心內卻是不以為然,最多還有三年,就是上界那幾位合道禪師降臨之時。三年之後,那離塵彈指可滅,哪怕莊無道聶仙鈴此刻高據天機碑前二位又如何?
幾位歸元神大修聯手,離塵宗根本就無抗手之力,又何需對大靈讓步?
暗暗腹誹,龍含面上卻是半點異色不顯,只雙手合十,道了一聲佛號,
此時證如則已跨空而去,遠離大殿。遁速看似不急不緩,卻已盡全力,而此刻這位禪師的眼中,卻是隱含無奈,還有着一絲絲決然之意。
這莊無道與離塵宗,真要等到那幾位合道師弟降臨之後再行解決,豈非顯得他證如無能?哪怕不能將此子,如願誅殺。也需在三年之內,儘量將整個天一修界先握在手中
此外他方才,也確是心悸難安。擔憂這三年之中,那莊無道未必就會就這麼老實等待。
這是他最擔憂之事,也不能預作些準備,但願這次靈京之行,能夠一切順利——
※※※※
赤陰城北面萬里處,無量的劫雷天火,正從胎膜之外逸散而出,方圓數萬里內,都赫然是烏雲壓頂,電閃雷鳴。
而就在這刺目的雷光達至鼎盛之時,莊無道與羽旭玄驀然間同時出手,都是探手往虛空一抓,而後無數的蘊元石,各種草木靈珍與金石之類,就似噴泉一般,從那離寒天境之內飛涌而出。
按照約定,雙方七三分成。此時的赤陰城,雖已與離塵近乎翻臉,莊無道也仍不願違約。
各自辨認過這些靈物的價值,而後取捨分配。雙方間都有着默契,不過卻自始至終,都是一言不發。
直到最後一部分靈物,都全數從天境之內泄出時。一道淡紅色的光影,也從這天境之中穿飛而出。正是聶仙鈴,駕馭着一口緋紅色劍光,只一個閃爍,就到了莊無道的身後,與秦鋒並肩而立。
此外還另有一道氣機身影,一個閃逝,就藉助漫天的雷火,再次隱遁了形跡。不過諸人也都只是望了一眼,認出那依稀是玄聖宗樂長空的模樣氣機,就未去在意。
空中那緋紅光影,已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那口被聶仙鈴降服後的衤紳誅絕滅劍,,便連莊無道也不禁側目。
此時的衤紳誅劍『,已經恢復了本來的模樣,五尺長短,劍身緋紅。那裹挾其上的怨氣煞力,也徹底消散無蹤,看似與一般的劍器沒什麼兩樣。不過莊無道卻能感應,這口前身應該是離寒天宮鎮教法寶之一的『七殺誅仙劍,內,依然含蘊着磅礴無比的精元。
這口劍,雖已恢復到法寶的形態,可依然俱有着衤紳誅絕滅劍,的部分異能,類似於魔噬之器,可吞噬他人的血氣元力,積蓄於劍身。可提升此劍材質,增劍決威能。
這與莊無道之前的預料相差無幾,只是最後保存的法禁層數略低,只有七十四重禁制。而真正使他意外的,是聶仙鈴。
晉升練虛境之後,聶仙鈴一身真元氣機,都無什麼變化。一切如常,就似一年前,聶仙鈴進入那離寒天境之前,仍為元神境時,
若非是剛才確實感應到那離寒天宮內,那突破天限之後引發的劫雷,還有天機碑碎石上,聶仙鈴排位的變化。莊無道幾乎就無法確定,這位師妹到底是否突破了練虛境界,
「仙鈴總算不負師兄所望」
御劍站定之後,聶仙鈴就淺淺一笑,然後眼含異色的看向對面的赤陰諸人:「多謝師兄所賜道緣,也多謝師兄的護法」
音落之時,卻是紅光漫天。可見四面八方,都是一重重緋紅的劍影顯化。成千上萬,模樣與那神誅劍相近,而劍鋒所指,正是那羽旭玄為首的赤陰諸人,
那十餘位赤陰元神都面色微變,羽旭玄亦是目光一沉,大袖微拂,就有十隻百丈陰凰飛空而起,越空萬丈,穿臨而至,
而在羽旭玄的上空處,更是現出十道巨大的雷電光團。同樣劍意勃發,與那緋紅劍光隱隱對抗着。
羽旭玄雖為元神之境,道基卻已近合道,藉助身後赤陰城大陣之力,抗衡聶仙鈴的劍勢壓迫,全不落半點下風。
不過此時,包括周圍水怡鴻德在內幾位元神修士,卻都是冷汗涔涔。七殺無妄劍號稱誅仙神決,此時微勢盡顯。明明聶仙鈴的身影就在對面。可幾人卻只覺此女的劍意,簡直是無所不在。
那誅神之劍,似乎可從身周任意一點刺出,收取他們的性命。殺意亦接近實質,刺人心神,讓人不能不防,不警惕有加。
二人間意念氣機衝撞,便是諸人中修為最是深厚的鴻德,也插不進手,甚至動彈不得。而僅僅片刻,就有幾人的肌膚之外,現出了絲絲創口。
無形的交鋒,持續不到半刻,羽旭玄終是現出了不支敗勢。那十隻陰凰,直接就被聶仙鈴斬碎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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