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藝的表演全部結束之後,來自大禹國的妁華公主已經知道,除了開始的禮物之外,今晚她是沒辦法給大荒一點下馬威了,她的心情有些不好,沒一會兒就藉口不勝酒力而告辭了。
她還住在宮中,離開之前,也曾跟蘇輕盈說明日拜訪『他』。
蘇輕盈只得應下。
主角走了,剩下的,都是大荒的文武百官,大家看着大荒內真正掌權的攝政王蘇恨天一臉陰沉,心中有些不安,怕不小心觸了霉頭,就也紛紛告辭。
蘇輕盈吃的有些撐了,事實上她也很想離席,不過礙於一會兒她還有事請教蘇恨天,就只能耐着性子守在夜宴上。
越來越多的文武百官離去了,偌大的夜宴不過是半刻鐘的時間,就只剩下蘇輕盈,蘇恨天和大荒丞相白沉星了。
白沉星之所以沒有離去,是為了跟蘇恨天商議妁華公主的事情。
此時,月光如流水一般灑在繁茂的樹木上,在地上印出零星斑駁的陰影,一陣夜風吹來,蘇輕盈打了個寒戰,再抬頭,看到頭頂的彎月高懸,心中才恍然想到,竟已經這麼晚了。
她低下頭,去看端坐在一旁,一身紫色華貴蟒袍的蘇恨天,蘇恨天臉色並不好看,雙眸微闔,似是在閉目養神,蘇輕盈並不敢去打擾他,便將目光移向了另一個人。
夜色下,她並不能很清楚的看清白沉星的相貌,只能感覺到那人身上風雅溫潤的氣質,白沉星在喝酒,動作輕緩優雅,一舉一動,宛若是一副畫卷,令人賞心悅目。
蘇輕盈只記得梨落曾說過,大荒三位權勢最高的男人都長的非常好看,攝政王蘇恨天尊貴俊美,丞相白沉星溫和俊雅,神威將軍慕長風冷峻沉着……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好天賦,常人無法企及。
蘇輕盈想着,用手支起下顎,頗為有趣的看着白沉星一杯一杯的喝下去,心說這位丞相大人是有心事?在喝悶酒?這么喝不會醉麼?
其實白沉星只是想要飲酒,所以就飲酒了,和心情無關,甚至他此時的心情還稱得上是輕鬆的。
蘇恨天一張眼就看到蘇輕盈饒有興趣的看着白沉星的模樣,眸光一沉,他起身了,帶起一陣風聲,也帶翻了座椅,顯然動作極大,座椅翻到的聲音,在深夜裏,顯得非常的清晰。
蘇輕盈收回放在白沉星身上的目光:「王爺可是要回去了?」
蘇恨天對着一旁的宮女太監揮手,等他們都離開了,蘇恨天才緩緩的走近蘇輕盈。
蘇輕盈看着他頎長的身影慢慢靠近自己,有說不出的壓力,心也一點一點的沉下去,她甚至本能的,有些不安的將目光看向一旁喝酒的白沉星,希望白沉星能說些什麼制止此時明顯不好惹的蘇恨天——有白沉星在,蘇恨天應該不會對她怎麼樣吧?
蘇恨天在蘇輕盈的桌前,俯身看蘇輕盈,漆黑暗沉的目光中所蘊含的神色蘇輕盈一點都看不透,她有些緊張的繃緊小臉,黑白分明的雙眼睜的大大的,有些不安和忐忑的看着蘇恨天。
看到這樣的她,蘇恨天在胸口燒了一夜的怒火,忽然就熄滅了幾分,然後他開口道:「不錯。」竟是誇獎了蘇輕盈。
「本王讓你做的,都做到了。」蘇恨天直起腰身,那張俊美尊貴,很有壓迫感的臉一下子就離開了蘇輕盈的視線,蘇輕盈輕輕的呼了口氣,回味過來蘇恨天是誇獎她的,嘴角不由露出一抹淺笑來。
「王爺,接下去,朕要怎麼辦?」
白沉星在一旁聽着兩人的對話,心說蘇恨天找的這個小皇帝可真是聽話,這麼聽話,倒是省了不少事。
誰知,蘇恨天沒有回答蘇輕盈的問題,反而是側首看向在一旁一直喝酒的白沉星,開口叫他:「白大人,你過來。」
「恩?」白沉星心中疑惑,但也放下了酒杯,起身整了整衣袍,才向前:「王爺有何吩咐?」
只有兩人的時候,他們會用師兄弟稱呼彼此,有外人在的時候,就是白大人和王爺了。
蘇恨天重新將視線放到蘇輕盈身上,嘴上的話,卻是對白沉星說的:「大荒之中,精通琴道的修行者屈指可數,白大人更是其中佼佼者,先下本王這裏有位學生想要學琴,不知白大人可願教授?」
聽了他這話,蘇輕盈有些驚訝——她怎麼都沒想到,蘇恨天說給她找師父,找的竟是當朝丞相白沉星,不過白沉星這樣年輕,真的能教她麼?再轉念一想,她其實是會彈琴的,即使白沉星教不好也沒關係,她主要不是為學琴,而是為修行。
此時,偌大的夜宴里,只有蘇恨天,白沉星,還有蘇輕盈三人,蘇恨天這麼一說,白沉星如何還能不知道蘇恨天口中說想學琴的那個人是誰。
只是白沉星覺得奇怪,小皇帝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傀儡皇帝,蘇恨天怎會如此上心?還讓他親自去教……蘇恨天是不是太重視這個小皇帝了?
況且,今夜之前,蘇恨天壓根就沒跟他提過這件事……
以他的性格,他多半會直接拒絕……但是今晚……
白沉星將目光落在有些緊張,正殷切的看着他的小皇帝臉上,從初見這個小皇帝時,就覺得小皇帝年紀小白白嫩嫩的一團很招人喜歡,那雙黑白分明清澈透明的美眸更是讓他想起另一雙眼睛。
可能是他酒喝得多了,有些醉了,所以,看着那雙眼睛,他竟然沒有多想,直接對着蘇恨天點了點頭:
「只要皇上願意學,微臣將傾盡全力教導皇上。」
「你猜到是他了?」蘇恨天斜睨白沉星一眼:「我原以為你不會答應,甚至連勸你的說辭都想好了。」話里話外已沒有本王,白大人這樣的稱呼,而是變成你、我——顯然兩人私交極好。
白沉星臉上掛着溫和的淺笑:「如果我真的拒絕,師兄你又打算如何說服我?」
蘇輕盈在一旁很是激動,想到自己終於有師父,終於可以修行就克制不住的開心,可惜她不是修行之人,在這樣昏暗的夜裏,並不能很清晰的看到自家師父的長相。
「我原本打算這麼問你——通十六竅,打算以琴做本命物修行的琴師,師弟真的不感興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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