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音有些着急,自然這着急之中還帶着對月華的埋怨,這本是她給月華設下的套,怎料最後卻是被夙樓擋去了,看着夙樓倒在她眼前,她也已顧不得那麼多了,從藏身之處顯影,漓音輕輕的扶起夙樓的身體想要將他喚醒。
月華只覺天地之間的一切都遠離她而去,她滿心滿眼只剩下了那在她面前相擁的二人,已經刺進皮肉深處的指甲提醒着她,若是難過,便該轉身立刻離開這裏,當作未曾發生一般。
可她偏偏移不開眼,目光像是黏在那兩人身上。
明明痛徹心扉,卻仍不願放手麼。
月華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心口的地方,很痛,痛到快要麻木了,這數千年來,她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直到那抱着夙樓的女子轉頭看了她一眼,女子精緻的眉眼間滿是怨恨之意,月華只覺自己就要被這種如有實質的目光凍僵了,幸而女子只看了她一眼,便抱着夙樓消失在了原地,月華看着瞬移過後空無一人的地方,仍舊有些回不過神來。
可是她卻依然留在原地,月華雙眸中無神迷茫,對她來說這一切發生的實在是太快,她完全沒法消化。
還未看清便被夙樓擋下攻擊,只能說明他一直都是隱了氣息跟着自己,還未從這件事中回過神便又見夙樓暈倒,她一直覺得,強大至此的人怎麼會輕易被打倒,所以看着夙樓在替她擋下攻擊後又一招讓那人魂飛魄散更是覺得無不妥處,怎料那人話都沒說完便這麼倒在了她面前,等她終於想起看看他是否受傷時,卻見一女子從夙樓身邊顯影,神情急切的抱起了他。
月華自認在人間待的算久,她認得那種表情,那是深深的執念和愛意。若是沒猜錯,這人便是漓音了。
白澤躲在月華的身後也看到了這一切,他心底自責,然而身為應善意而生的神獸,白澤天生不會戰,而今當時不能幫得上忙,現在看着月華難過,他卻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看到她忽然雙腿失力的跌坐在地上,白澤想了想,只得化為原形挨着她坐下,用柔軟的皮毛蹭着她的小腿,無聲的安慰她。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月華都已經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她忽聽身旁傳來有人輕嘆的聲音,還帶着些許的笑意,「你才離了我幾日,便把自己弄成這般模樣?」
月華抬起眼來,一雙桃花眼中滿是令人心碎的光芒,她看着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你為何會在此?」
月華的面前,桃夭一身淡色絲質長袍,腰間繫着白玉,手中提着酒壺,一雙星眸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你們走後我覺得無趣,便也出來遊玩,路經此處本是打算順路拜訪故人,不料在這裏撞見你們。也真是有緣。」桃夭一邊解釋給她聽,一邊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別坐在這裏,會着涼的。我可沒時間照顧人,若是你生病了,我照樣扔下你走。」
月華借着桃夭的力從地上站起來,這才感受到自己究竟在這裏待了多久,渾身的血液都有些凝固了。此刻全身的筋骨血液才開始重新流回她冰冷的身體。
「那你大可不必管我。」月華站穩後抬眼瞪着桃夭,這人真是,明明總是一副笑容燦爛的樣子,實則是頑皮至極,總愛逞口舌之快。
桃夭看到了月華眼裏的怒火,知道此時不好刺激她,便順着她的意來,桃夭的臉上掛着慵懶的笑,「別,我的錯好不好,現在天色不早了,不管有什麼事都要先填飽肚子對不對,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
月華有些提不起興致,她還在想剛才的事情,聽到桃夭的話,她也只是懶懶的問道,「桃夭,你說,人在什麼情況下,會覺得心痛呢?」
桃夭看了月華一眼,笑的別有深意,「心痛也分許多種,不過你目前這種情況,。」桃夭的眸中帶着篤定,還有深埋的擔心。「月華,你喜歡他。」
桃夭話音剛落,便遭到了月華的反駁,「怎麼會,我與夙樓不過幾面之緣,我又為何傾心於他?」
「這便要問你自己了,那麼月華,你為何要傾心於他?這種答案,難道不是只有你自己才能知曉麼?」桃夭靠在一旁的牆上,語氣深沉。
月華一怔,自己多日來聽聞漓音之事時的失態,不可抑制的憤怒,此時莫名的心痛都找到了出口,情之一字,自古便是難言箇中滋味,是苦是喜都要切身嘗過才知其中千般變化。
只是...恍悟之後便是席捲而來的苦澀,自己身負孤世姻緣,即便傾心於人又有何用,到頭來不過徒添傷痕。
桃夭站在一旁把她的臉色看了個一清二楚,知她心中難平,桃夭便有了決定。
「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這回也不問月華的意見了,他拉起月華便走。
蘇州城外,晚翠山谷中,忘歸橋邊。
一座木屋,圍着深色籬笆牆,屋前幾處綠竹掩映,屋後十里蒼翠古木,山谷之中的忘歸河旁,架起忘歸橋,而桃夭所尋之人,便正是這晚翠谷的主人。
月華先前被桃夭拉着前來,此時倒是當真被這天地自然雕琢的景色所吸引,月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頓覺自己胸中的抑鬱之氣少了些。她開口問道,「這是何處?當真是個世外桃源。」
之前一直縮小了身體趴在月華的肩頭睡覺的白澤也醒了過來,它跳到地上瞬間變回了水靈靈的青蔥美少年,揉了揉眼睛,白澤扯着月華的衣角問道,「月華,這是哪裏?這裏靈氣好充沛。」
桃夭滿意的看到月華的臉色好了起來,一張魅惑的臉上也滿是笑意,「此處是晚翠山谷,這裏聚集天地靈氣,因着地勢險惡常年無人來,所以這滿山的靈氣未被破壞,是修煉之人理想的府第。」
桃夭笑的有些神秘,他們進入他的地盤已經有些時間了,他也該來了吧。
正思付間,便聽身故之內響起了清脆婉轉的笛聲。似山間遊走的清風,又似近在耳畔潺潺的溪流,月華有些沉醉在這曲子中了,能夠奏出如此動人之曲的人,想必本身也是個豁達之人罷。
桃夭聽見這曲子,臉上露出了少有的發自內心的笑,聲音也變的爽朗起來,「澈兄,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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