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招財貓指着米拉的黑眼圈笑個不停,米拉一怒之下給了她三個銀幣的封口費,笑聲戛然而止,而且喵大人還很嚴肅地監督起其他人來了。
翠絲和吃貨留在村里照顧馬車,其他人一併上了山。剛開始一段路還非常輕鬆寫意,頗有遊山玩水的意味,可隨着山勢漸高,過了一個陡坡後,戲子第一個受不了了:「不行不行,走不動了,我要好好歇歇。我說你們打架非要拉我上來做什麼,難道讓我演個肉包子騙狗頭人出來?」
快腿從枯草上取下一束狗毛:「看來沒有追丟,而且這一帶氣味加重,應該快到他們的活動區域了。」
米拉面無表情地道:「這個不用你說,我自己也看得出來。」
快腿一怔,順着米拉的目光看去,只見前面的山岡之上出現了一隻身材瘦小的狗頭人,正在埋頭向他們走來。
這個狗頭人全身衣服破敗不堪,很多地方只剩一點布片遮住要害,偏偏背着一杆錦緞織成的大旗,在風中獵獵飛舞。他手裏拿着兩塊竹片,口中還念念有詞:「天皇皇,地皇皇,大汪叫我去巡山。當里個當,當里個當,當里個當里個當里個當。閒言碎語先不講,表一表英雄好漢武二郎。當里個當,當里個當。」
米拉心中暗喜,藝術果然是不分國界和種族的,他特意整了整衣服,恭聲答:「請問……」
狗頭人如遭雷擊,飛快地跳在一旁,亮出一根短棍指向米拉:「鬼鬼祟祟的人類,你們偷偷把我包圍起來,有什麼企圖?」
米拉心裏腹誹不已,明明是你自己撞過來的好吧,但是相同的藝術追求讓他覺得不應該簡單粗暴地對待面前這位說唱藝術家。米拉再次賠笑道:「我……」
「等等,你等等。」狗頭人用棍子指住米拉,另一隻手在懷裏使勁翻找着什麼,找了一會掏出片樹葉照着讀起來:「人類操作手冊……聰明的人類……強壯的人類……軟弱無能的人類,汪,就這個。對付軟弱無能的人類,應該大吼一聲: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要是嘴裏迸出半個不字,汪,管殺不管埋。」
招財貓大笑起來:「哈哈哈,被狗頭人當作是軟弱無能的人類,想想真是美妙極了。」
米拉氣得雙手發抖,旁邊的快腿悄悄遞了根樹枝過來:「上吧,去把他狂妄的口水變成悔恨的眼淚吧。出擊吧,魔力寶貝。」
米拉深受鼓舞,精神抖擻地擺了個架勢,卻聽見快腿在身後嚷道:「買了啊買了啊,團長敗,一賠一點二,團長勝,一賠三點五。」於是一群無良人士紛紛買米拉敗,只有招財貓大叫道:「你們也太拿團長不當幹部了,我買團長勝,十個銅幣。」米拉正大感欣慰,又聽到她補充道:「再買團長敗,二十個銀幣。」
米拉一怒之下,揮舞起樹枝向狗頭人攻去,耳邊傳來快腿滔滔不絕地解說聲:「各位觀眾各位聽眾,現在向大家直播的是本屆華山論劍第一輪的比賽,對陣選手分別是紅方的米拉和藍方的狗頭人。隨着一聲輕響,比賽開始了,一個白鶴亮翅,一個黑虎掏心,一個泰山壓頂,一個葉底偷桃,雙方你來我往,激烈地戰成一團。」
過了五分鐘,「各位觀眾各位聽眾,歡迎再次回到我們的比賽現場,只見米拉一個懶驢打滾躲過對方的力劈華山,又一個懶驢打滾躲過一招撥草尋蛇,再一個懶驢打滾躲過長河落日。」快腿張大嘴巴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從目前的狀況來看,紅方選手已經在方圓十米的地面上滾了個遍,難道他在熟悉地形準備出奇制勝?且讓我們拭目以待。」
半個小時以後,「米拉選手又一個懶驢打滾……不對,他站起來了,米拉終於站起來了,這是他的一小步,卻是人類的一大步。這一刻,他不是一個人,他不是一個人。只見米拉左手畫圓,右手畫方,抖抖索索的在空中畫了個太極圖案,而對方立刻腳步歪斜,似乎被內力帶得連路都走不穩了。」
「夠了,」招財貓站了起來:「別再碎碎念了,這都什麼玩意啊?」她憤怒地走到狗頭人面前,掄起法杖劈頭蓋臉地砸下去:「我讓你打假拳,讓你打假拳。」
狗頭人連續被打了十几杖,忽然大叫一聲:「住手」,倒把招財貓唬住了。
狗頭人輕輕撫摸身上被招財貓打出的傷痕,悲憤地道:「果然是個高手,居然連續打中了我的百會、印堂、膻中、肺俞、氣海等死穴。再見了,我可愛的朋友們;永別了,我親愛的媽媽。」說完,他一翻白眼,就地倒下死去。
「作弊,」快腿悲痛欲絕地道:「你把他打死了,怎麼算輸贏?」
招財貓也是一副驚訝的表情:「這傢伙太不經打了吧,我就輕輕敲了幾棒子就把他打死了?剛才有個廢物還和他打了半個多小時呢。」
米拉臉上一紅:「我那是戰術,以退為進,你不懂。」
還沒分出勝負,參賽選手就意外身亡了,幾個人都圍着快腿要求退款,快腿自然絕不認賬,表示根據大賽組委會的最終解釋權,所有不可抗力造成的損失都是不退不賠的。正在鬧得不可開交,大塊頭忽然叫道:「糟糕,我們被包圍了。」
果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附近已經圍上了幾十上百隻紅着眼的狗頭人,還在低聲議論着:「汪汪,四十七汪被他們殺死了,怎麼辦?」「我看昨天六十三汪失蹤也是他們幹的,這些邪惡的人類殘暴兇狠,真是我們汪星人的大敵。」
雙方正在對峙,戲子剛才看見招財貓大發神威,早就羨慕不已,現在好不容易看見這麼多肉腳,大叫一聲法杖揮出,頓時打翻兩個狗頭人。戲子得意洋洋地橫杖而立,大有睥睨天下捨我其誰的氣勢。
既然已經開打,快腿他們也都吶喊着沖了上去,特別是獨眼一柄連鞘長劍縱橫捭闔,如秋風掃落葉一樣殺得狗頭人落花流水,等到米拉也醒悟過來抄起一把匕首準備跟上去痛打落水狗時,地上已經躺滿了一群哭爹喊娘的傷員。
米拉悻悻地朝一個他認為姿勢不雅的狗頭人踢了一腳,表示自己也參加了這場激烈的戰鬥,然後笑嘻嘻地對獨眼道:「這些傢伙怎麼辦?全部殺了嗎?」
獨眼沉吟道:「按說以狗頭人這樣的實力,任何一個傭兵團都沒有清剿不了的道理,為什麼前面來的人都失敗了呢?我看其中必有蹊蹺,不如到他們的巢穴去看個究竟。」
聽到他們的話,狗頭人又低聲議論起來:「汪,他們要去我們的狗窩了。」「汪汪,不能帶他們去啊,我家一窩小狗崽子還沒睜眼呢。」「大汪二汪三汪四汪一直到一百二十四汪,我們一定要團結起來,絕對不能向邪惡勢力屈服,光榮和勝利一定會屬於勇敢的狗頭人的。」
招財貓朝那個叫得最凶的一指:「你,前面帶路。」那傢伙立刻點頭哈腰應了聲是,馬上屁顛顛地找來許多山藤把小夥伴們都捆了起來,自己牽着藤頭喜滋滋地走到最前頭去了。對於同伴異口同聲的職責,他嗤笑一聲:「叫我狗奸?你們懂個什麼?我這是曲線救窩。「
從剛才看見這些貨的樣子,米拉已經對他們的落魄有了個初步的認識,可是當他踏進這個臭氣哄哄的洞穴時,他還是忍不住潸然淚下,一方面當然是被氣味給熏的,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看到了狗頭人悲慘困頓的生活情況。
比較起來,狗頭男人或許是因為要經常出去討生活,身上還能看見一絲半縷的布條,而洞裏的女人們就只能胡亂地披一些樹皮草葉,為了遮羞,她們只能半蹲在地上或跪或走。有幾個婦人敞開胸懷正在餵奶,看見米拉他們闖進來,只是略微地轉過身去,胸前兩個乾癟的布口袋就那樣晃來盪去也不稍作遮掩。
洞穴里非常潮濕,不時有凝結的水珠滴落,而在乾燥一點的地方,擺放着不少乾草壘成的小窩,許多還沒張眼的狗頭嬰兒就那樣一堆堆地蜷在草窩裏,讓人不得不對狗頭人的生育能力大感佩服。
一個還沒到米拉腰眼的狗頭女孩歪歪扭扭地走過來拉住米拉的褲腿,一雙眼睛裏滿是好奇和親切,米拉掏出半個桔子遞給她,女孩嘗了一口,頓時笑開了花,伸出長舌頭在米拉手上舔了又舔。
米拉摸了摸狗頭女孩的頭,女孩眯起眼睛,發出舒服的咕嚕聲,就象小狗依偎着主人一樣。快腿使勁向米拉打着眼色,示意他儘快手起刀落,米拉心裏掙扎了半天,還是搖頭拒絕了。
獨眼嘆道:「看來前面幾批傭兵和我們遇到的情況是一樣的,不是沒有能力斬草除根,只是下不了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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