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boss成為可攻略角色 52.叛逃

    眼前光景從漆黑轉亮,許笑飛環顧四周,他置身的不再是漫眼黃沙、巨樹連天的業果荒漠, 而是一個城鎮中的小集市。

    片刻以前,也許還是個普普通通的市集。街邊包子鋪摞得老高的蒸籠還騰騰地冒着白汽, 沿街排開的攤子上貨物花色不多,吃穿用度倒還齊全。街心停着一輛馬車,空氣里仿佛還迴蕩着車輪駛過時轆轆的聲響, 但本該套着一對駿馬的車轅上, 已空空如也。拉車的馬就和車中乘客一起不知去向。

    放眼望去,連一個人都看不見。

    滿城人竟似在一個眨眼間消失了,留下一座空曠鬼城。寂靜如死,只有他慢慢走在青石板路上的腳步聲在響。

    許笑飛心裏發毛。

    他忽然察覺袖角又被拽了一拽, 低頭一看,那真身是一朵會吞吃人的小花苞,容貌圓潤可愛的小女孩, 就站在他腳邊, 仰臉看着他。

    這地方還能呼吸的大概只剩他們兩個了。

    對上許笑飛的目光, 她甜甜地笑着向前跑去, 又回頭對他招了招手。

    一頭霧水的許笑飛只好跟上。

    走了一會兒, 轉過街角,面前出現了一座尤為巍峨的府邸,黛青色的匾額上書「因果」二字。

    在前領路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了進去。

    殿前兩側花壇里花木正盛,經由白玉砌成的步道走入大殿,許笑飛終於看見了人影。

    在這空蕩蕩的主殿中,一人正獨自坐在榻上自斟自飲,翠綠色的衣衫鋪展如流雲,披落的長髮以一根點綴綠葉的細藤條挽起,聞聲向他們抬眼望來。許笑飛只覺心神一清,這人相貌之俊雅,氣質之高華,實在是他平生罕見。

    小女孩奔了過去,一頭撲到那人懷裏,脆生生地叫了一聲「阿爸」!

    啊?

    許笑飛頓時一訝,他一直以為這小女孩不會說話,她根本從未開過口。

    綠衣人點點頭,拍拍她的腦袋,隨即又看向許笑飛。

    &謝你從妖蜥口中救下小女。」

    許笑飛心中迷惑,只覺有一百個問題要問,先問道:「你是誰?這裏又是哪兒?」

    對方倒也耐心答道:「我是業果仙樹的樹靈,也是這因果城的城主,這裏自然就是城主府了。」

    樹靈?許笑飛瞧着依偎在他身側的粉裙小女娃,想起她的真身是一朵小花苞,不由道:「那她就是……」

    樹靈道:「她是我枝頭的一朵花苞,我點化了她,讓她陪我解解悶。有時放她出去走走,不過走也走不了太遠,越不過這業果荒漠。」

    許笑飛有點明白過來,他又回頭瞥了眼外面。

    空無一人的城鎮……

    &麼說來,原先住在城裏的居民,就是業果仙樹困住的魂魄嘍?」

    相傳成熟業果脫離枝頭的那一剎,被困樹中的魂魄也會脫離桎梏,重入輪迴。就是這個緣故,令此座城池立時變作空城麼?

    &樹靈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卻沒招呼許笑飛坐下的意思,冷淡道,「你把小緋送了回來,我可贈你一物作為答謝。不過,你雖把她收為靈寵,她卻不能跟你走。她的本體是樹上花苞,不能離樹太久。」

    小緋也在聽着他們的對話,眨巴着眼睛,戀戀不捨地看着許笑飛。

    &物麼——」許笑飛沒有多想,就開了口,卻有一個聲音,立即代他說了下去。

    &有青綠善果的一成如何?」

    許笑飛大吃一驚。

    這居然是臨硯的聲音!

    話音未落,他就見臨硯從殿外施施然走了進來。

    他的風姿依然閒靜,臉上神色淡漠,看不出心中所想。

    許笑飛目不轉睛地瞧着他。他們倆碰面的次數,少也不少了,許笑飛仍很期待每一次的相見。他記得上一回才是三個月之前,他心裏想念得卻像是過去了三十年之久。每次碰面,臨硯好像都會給他帶來一點意外。這個人總擅長以別人想不到的身份,出現在別人想像不到的地方。

    樹靈也有些意外,道:「你們認識?」

    臨硯道:「剛巧是舊友。」他笑了笑,「這一成善果,他不會不同意的。若我猜得沒錯,他本來也打算要這個。」

    許笑飛笑道:「一點也沒錯,我就要這個。」

    索要此物,當然是為了沈驚瀾。

    他向臨硯走近幾步,站到那人身邊。熟悉的氣息向他湧來,寧靜如不起風時的湖水,清冷如遠山上的雪……這當然就是如假包換的臨硯,許笑飛卻微微一怔,他好似察覺到了,這氣息里掩藏的一絲淡淡的疲憊。

    就像平滑如鏡的湖水上的一絲皺痕,和落在雪面上的一抹塵灰。

    只是轉瞬,這絲疲憊就已消失不見。

    許笑飛知道,是藏在了更深的地方。他也將心裏浮起的憐惜與嘆息按捺下去,只悄聲向臨硯問道:「我真想不通,你是怎麼來的?難道你也救下了樹靈的一個小女兒?」

    臨硯道:「我來得比你早多了。」

    他們的對話樹靈也聽在耳中,插了一句道:「這位臨公子是我的座上客,他替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麼難題?」許笑飛心生好奇。

    樹靈道:「我不知他是如何得知我的窘境,不過,他成功把那頭貪睡的老烏龜叫醒了!」說到最後,眉頭微蹙,語調激揚,不復原先的雲淡風輕。

    虛空裏立馬有個聲音咆哮道:「你·說·誰·是·貪·睡·的·老·烏>

    語聲暴躁,好像怒火燎燒,偏又語速緩慢。

    樹靈一點不懼,沒好氣地反駁道:「當初你馱着我來到這片荒漠,只說爬累了想小憩片刻,一睡就睡了八千年!果子都熟了好幾批。本來說好你讓我紮根於背甲,我把果子都留給你,你一睡不醒,這下可好,果子都被猴子們偷摘了,你的龜子龜孫為了護果,也被猴子們斬殺了不少。老烏龜,老王八,你說說你有何用!難道你還指望我這棵動彈不得,全無攻伐之能的樹將偷果的猴子們趕跑?」

    許笑飛聽得無言以對。原來正道由來已久的一大盛事「品果大會」,在這仙樹眼裏,就是一群蠻不講理的猴子上門搶果子。

    他這一長串說下來,老玄龜開始還有心辯駁,奈何語速實在跟不上,氣勢漸矮,最後哼哼兩聲道:「你·看·着·吧,我·這·就·把·猴·子·殺>

    許笑飛一驚。他們在這兒說話的時候,看來那老玄龜仍在外界追殺正道,不知戰況如何?這老烏龜一覺就睡了八千年,只怕歲數至少有幾萬載了,修為相當深厚,正道的處境恐怕不妙。

    他默念咒文,神識的範圍一下子擴張開來,越過了他腳下的城池,原來他們正身處仙樹的核心,這裏自然還是風平浪靜。而外界,已然天翻地覆。

    一大片一大片的荒漠,都被烈焰灼成了琉璃狀。散落數處的屍骸,猶冒着滾滾沖天的濃煙。

    剩餘的正道諸人已退守營地,架起禦敵結界,苦苦支撐。

    玄□□頂懸着一輪烏雲大小的八卦圖,以黑炎結成,徐徐旋轉,從八卦的中心飛射出千萬道流火,不住轟擊在結界上。結界光華震顫,搖搖欲墜。

    許笑飛看得心驚膽戰:「前輩手下留情!我們若是知道這業果已歸前輩所有,絕不會冒犯來摘。當年害過前輩後代性命的,也已換了一批人,並非我等造的孽!」

    這一回他們剛要下手,就被這老玄龜制止了不是麼?

    他對正道諸人其實也沒有心懷多少悲憫,但這些境況險惡的人們當中,還有他的大師兄韓樾,以及多位好友。他怎能眼睜睜看着這些人去死?

    見老玄龜不理,許笑飛又求懇地望向樹靈。樹靈「哼」了一聲道:「你看我做什麼,難道我會替你求情?」他像路邊道旁一棵最平凡不過的野桃樹一樣連自己的果子都護不住,憋屈了數千年,如今總算有人撐腰,深覺揚眉吐氣。

    話未說完,他的袖子又被小花妖小緋扯了扯。

    小緋道:「阿爸!」她好像還是不會說話,唯一會說的就是這兩個字,仰着頭用水汪汪的眼睛瞧着樹靈。

    樹靈被她看得嘆了口氣,臉色漸漸緩和下來:「罷了罷了,猴子已經死了幾隻,此事也不能全怪你們。不過這老烏龜正在氣頭上,我也勸不動他。」瞥見許笑飛的神色,又道,「也不是毫無辦法。我乃木神句芒手植的仙樹,老烏龜是句芒大人飛升前的靈寵,句芒大人宅心仁厚,曾叮囑我們,凡事留人一線生機。」

    許笑飛連忙問:「這線生機落在何處?」

    樹靈道:「只要你們能接下這老烏龜的五招,他就放過外面那群猴子。」

    許笑飛不假思索道:>

    既然如此說了,他哪裏還有後退的道理?

    他已應下聲來,反應遲緩的老玄龜才傲慢道:「五·招?三招都嫌·太>

    &們?」一直在旁安靜聆聽的臨硯道,「這是將我也包括在內?我可不會出手,」他皺了皺眉頭,語聲冷漠,「我巴不得外面那些人死得一乾二淨。」

    許笑飛也不意外,朝他溫柔地笑了笑,朝前走上一步,道:「沒關係,我一個人接也行。」

    樹靈肅然道:「那你留神!老烏龜,你也別下手太狠,要是把他弄死了,小緋要鬧我的。」小花妖小緋,又在揪他的袖子。

    &知>

    他的身前,陡然浮現出一個身披重鎧,周身黑火繚繞的青年男子身影。面容英俊,眉宇間帶有暴躁之色,從氣息來看,正是那頭萬載玄龜的靈體。

    周遭的景象也隨之變化,變作一片看似無涯無際的空間,一朵朵蓮花黑焰在白茫茫的空間裏漂流,而他們正懸浮於半空。

    玄龜化形的男子也不廢話,道:「接·招>

    張口一吐,黑炎噴出。

    黑炎飛射的速度,比他的語速要快多了。

    與之同時,許笑飛也執劍在手。一道道黑炎來得快,他的劍也快,劍勢連綿不絕,每一道黑炎即將近身之際,都被他劍光攔截,劍劍斬火。

    片刻後,他掌心那把長劍,秋水般清亮的劍身,已變作亮到驚人的赤紅。當玄龜停下噴火,許笑飛的身形也隨之停止,劍尖下指,五指鬆開,他已握不住這把劍。

    金鐵汁液瀝瀝滴落,隨着熔毀的劍身一道墜往下界。

    &

    披着重鎧的男子伸手指天,頭頂上空浮出黑火織成的八卦陣圖,從陣心噴出火柱向許笑飛當頭罩去。比方才的黑炎,更為霸道熾烈!

    許笑飛也在瞬間做出應對,四把劍劍尖朝上,環繞身周四個方位,每道劍光以一化多向兩邊綻開,演化成無數道交織劍氣,璀璨劍光沖天而起。

    劍氣與火柱相交,纏鬥了剎那,同時崩碎,許笑飛身子一震,吐出一口血來。這一招也算撐過去了。

    &

    男子厲聲道,繚繞在他周身的黑火,全部湧向他的右手,凝聚成一柄光華內斂的純黑□□,他提起槍尖,指向許笑飛。

    許笑飛則以劍氣結成一重披在身上的素白衣袍,輕薄如紗,衣袂飛揚,宛若仙衣飄飄。

    下一刻,□□夾帶風雷之勢,穿透了凝結在許笑飛周身的劍衣,從他胸口貫穿而過。

    這一擊看似平平無奇,但能夠硬接的人,天底下還沒有幾個。

    眼見鋒銳的槍尖從許笑飛背後鑽出,樹靈都有些不忍再看。卻見玄龜撤回□□後,許笑飛捂住胸口,身子搖晃,卻還沒有倒下,又不禁奇怪。

    如一件柔順的長袍裹住他的劍衣,徐徐消散。

    也露出了他胸膛上貫透前後的可怖傷口。

    樹靈定睛一看,在他捂緊傷處的指縫之間,有冰晶的光澤幽微一閃。仔細查探,在那裏還殘留着一股寒霜之氣。

    玄龜手中的槍身,眨眼間也爬了一層冰。

    樹靈終於辨認出來,這是令血肉之軀,短暫地化為冰晶的冰息之術?如果是為他人施展,更需耗費大量靈力。

    這是水系術法,不是許笑飛能使得出的。樹靈望向退在一旁的臨硯:「你不是說你不想攙和的麼?」

    冰息被破,他遭受反噬,臉色也有些蒼白。

    臨硯還沒答話,許笑飛就搶着道:「我知道,他是為了救我!」

    他不顧自己腳步踉蹌,湊過去主動挽住了臨硯的手臂,笑道:「你才捨不得看着我死,是不是?」


    臨硯不出手,他倒也不至於死,但所受傷勢,一定會比現在還沉重得多。

    &了,我·便·放·過·他招已過,老玄龜如約停了手。

    樹靈也將準備好的一隻裝滿善果的翠玉圓球,拋給了臨硯:「你替我叫醒了老烏龜,報酬是三成善果;他救下小女,報酬是一成善果。共有四成,都在其中。」

    &謝。」臨硯也不客氣,將之收入乾坤袋。

    樹靈又隨手一指,一條黑白相間的階梯步道,從這虛無空間裏浮凸而出:「你們走吧。」

    小緋聞言跑到許笑飛跟前,淚眼汪汪,遭樹靈斥責「別鬧!」,委屈地垂下了頭。許笑飛拍拍她的小腦袋,哄道「以後再來看你」,又破涕為笑。

    兩人並肩離開時,猶聽到樹靈在對那老玄龜嘮叨:「我在這荒漠裏待了八千年,此處風物早就看膩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快走快走,我想去海邊看看。唉……你這烏龜爬,爬到東海也不知要猴年馬月……」

    &知·道了,囉>

    &竟嫌我囉嗦?唉,早知如此,我當初就找那通天鱷去……」

    &能·行?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

    ……

    從此再沒有多少人見過這棵上古時期木神句芒手栽的業果仙樹。傳言說,有人在茫茫無際的東海上曾邂逅一座仙島,島上生着百丈高的巨樹,樹上結的青果甘美可人。待那人記下方位,以後再尋,仙島卻又不知所蹤。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許笑飛聽他們吵得有趣,悄悄看向身邊的人。

    想起他們先前碰面,也都像這樹靈和玄龜一樣吵吵鬧鬧的,倒是越吵感情越好。就連注視着這個人,心裏都會為一股溫熱的水流蓄滿。

    他又想起某一次他找到臨硯,臨硯正在荒僻山野里,無人涉足的深谷之下,守着一株將要開花的月見曇。這是一種極其罕有的仙材,在花開最盛時摘取,才能保留藥效。他也坐下來,陪他一起等。在靜謐的月光下,看含苞待放數百年的珍稀曇花,冰霰般的花瓣一片一片地綻開。

    為了不驚擾這嬌弱的曇花,他們從始至終都沒有說上幾句話,即便說話也是壓低了聲音。但這一幕場景,已勝過千言萬語,永遠鐫刻在他心底,被他時時回想。

    步道的盡頭就是一扇發出微微白光的門扇,他們走得不緊不慢。許笑飛受的傷更重些,被臨硯攙扶,更是理直氣壯地掛在他身上,道:「疼疼疼……那老烏龜下手還真重,我走不動路,借我靠一靠。」

    忽覺那人身形一滯,許笑飛問:「怎麼了?」

    臨硯道:「……沒什麼。」他垂下的睫毛里,好似掩藏着什麼,許笑飛知趣地沒有再問。

    穿過那扇門扉,許笑飛就被一股沛莫能御的大力狠狠拋了出去,這一剎那,扶着他的那個人,也抽離了手臂,從他身邊離去。

    眼前光景一變。

    許笑飛一眼就發覺,他竟被遣回了正道營地,人群的中央。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他,無數道神識往他身上掃去,不由慶幸臨硯沒有和他一起傳到這裏。

    胸腔里仍氣血翻騰,他腳下一個趔趄,大師兄韓樾已閃現面前,將他扶住:「小師弟,你受傷了?」

    周遭傳來竊竊私語,很快,私議聲就響亮起來,變作毫不遮掩的質疑。

    那頭背負着業果仙樹的巨龜,已然緣故不明地退走,調動龐大的龜軀,朝着另一個方向頭也不回地緩慢爬去。正道眾人剛從岌岌可危的境況中喘過氣來,便開始反問:品果大會舉辦了如此多屆,為何這一回偏偏出了岔子?究竟有沒有人從中作亂?

    終於,第一個人將矛頭指向了莫名消失,又莫名現身的許笑飛:「我們親眼看着你由玄龜接應,被一名花妖帶入了那業果仙樹中,你是否能解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另一人道:「這還需要多問?只需看看他的臉,再看看他擅長的劍術……六十年不算太長,當年之事,真當我們都忘了,眼睛都瞎了嗎!」

    &師弟,」不管旁人怎麼說,韓樾望定許笑飛的眼睛道,「你告訴我實話,你方才究竟在哪裏?」

    許笑飛道:「我先前機緣巧合,在這附近救下了那小花妖,她是業果仙樹的樹靈點化的一朵花苞。為答謝救命之恩,她帶我去見了樹靈而已。」

    在因果城裏遇見臨硯的事情不能提,別的都沒什麼好隱瞞的。越是閃爍其詞,越會讓別人心生猜疑。

    不過……許笑飛心裏清楚,就衝着他這張臉,不論他說什麼,只怕都難有人信。

    他只解釋給想聽的人聽。

    許笑飛說完苦笑:「大師兄,你可信我?」

    &信你。」韓樾點點頭,回得斬釘截鐵。

    方才提出質疑的那人,立時不依不撓道:「韓樾,他雖是你同門師弟,你也不要被他蒙蔽了雙眼。剛才人人自危,只有他不知去向,他這輕飄飄的辯白,實在不能說明什麼!憑什麼如此碰巧,讓他恰好救下與業果樹靈有干係的花妖?若是早有牽連,更能說得通!」

    &一面之詞,如何聽得?」

    &失蹤時去了何處,做了什麼,只有搜魂,才能讓大家心服口服!韓樾,這也是給他一個機會,你若想還他清白,只有這個法子。」

    搜魂?

    許笑飛眸色一暗,這自然是萬萬不能。

    不待他開口,韓樾已道:「我將他帶回去後,本派定會將此事查驗清楚,給大家一個交代。若他真的做了不該做的事,本派不會姑息。不過,」他話音一轉,「他是我逍遙門下弟子,也是我的師弟,如今沒有確鑿證據,我絕不讓他受搜魂之辱!」

    他雙唇緊抿,神色堅決。一隻手還攬着許笑飛,而凜冽的劍氣,已從周身散發而出。

    情勢之嚴峻,他當然看得出來,必要時候,他已經不惜一拼。

    他的態度,表達得相當明確。

    大師兄……

    許笑飛喉頭哽住。他自覺沒有愧對天下正道,雖與臨硯常常私下會面,卻從未向天絕教出賣過正道的分毫消息,更不曾相幫天絕教,對正道中人下過毒手。他為了這些人接下玄龜的三招,也沒有期求過回報和感激。

    但這些事本來就是說不清楚的。

    他與天絕教左護法的私交一旦暴露,不論他有沒有做過什麼,他都將為天下正道不容,也必將連累逍遙派。

    韓樾的表態,令眾人情緒更加。

    &樾,你不要是非不分,太過護短!」

    &過搜魂而已,又不是將他打殺!真如他自己所說,什麼事都不會有。你若真的信他,又何必擔心?」

    他們有的斥責,有的勸誘。

    韓樾作為逍遙派首徒、又是上屆論道大會青年組第一,打下的名號很是不小,但今日在場的,還有不少是他師長一輩,無需賣他的面子。

    眾人在斥責勸誘的同時,已將他們兩人包圍。

    許笑飛看得分明,他若不答應搜魂,今天就很難脫身了。

    這時,又有一人越眾而出,面容平凡,青衫落拓,許笑飛認得,這是來自正道第一大派崑崙的一名長老,也是在場眾人中堪稱德高望重的一位人物。他望着許笑飛道:「師弟剛剛告訴我,他感知到了你身上殘餘的一股微弱的水性靈力,是冰息術!此術高深,非是一般人能夠施展得出。他剛巧與那魔教左護法臨硯交過手,依他所言,臨硯恰是其中一個。此子勢單力孤,就怕那魔教妖人率着部眾也埋伏左近,我們要當心了!」

    許笑飛心中一驚,竟然被人說中,而且,他確實能感知到,臨硯還在這附近。

    不能遲疑了!

    他身形一閃,掠上半空,乾坤袋裏一共十三把飛劍,都被他盡數招了出來,環繞在他身側。

    強行壓下傷勢,許笑飛縱聲長笑:「到底被你們察覺了,可惜,可惜!你們身為正道,卻一個個奸猾似鬼,看來我也只能騙過我這真君子大師兄!」

    轉瞬間,他就好像換了一張臉。

    變得完全不像是他自己。

    他只用密語傳音,對韓樾最後道了一句「大師兄,對不起。」

    往後,再也沒有「大師兄」這三個字。沒有逍遙派弟子許笑飛,沒有常常惹事、又漸漸成長到可以獨當一面的小師弟許笑飛。

    只有一個背叛宗門、棄絕師長的魔頭許笑飛。

    他沒有再看韓樾臉上的神色。

    還好,這三年來,他已刻意地為逍遙派多做了許多事、上交了許多法寶,也算為這一天做出了些許補償。

    以後再找機會,為韓樾做上一二。

    韓樾並非他的同謀,也不知曉他隱瞞的事情,又是逍遙首徒,他這一走,不會再受到多少刁難。

    在放話的同時,許笑飛心念電轉。

    臨硯雖在附近,卻不能將眾人引到他身邊,還是自己逃命去吧!他也受了傷,才損耗了大量靈力,而且,未必帶來了天絕教的手下。

    十三把靈劍一道發出沖霄的劍氣,體內戰意也節節升騰。

    頂着眾人的攻勢,許笑飛且戰且退。

    他已發覺,越是緊急關頭,他爆發的力量就越強大,越驚人。就如沉睡的巨龍驚醒,從他體內咆哮而出。

    每添一道傷,他的視野就越發清晰幾分。漸漸地,所有往他襲來的招數,來龍去脈,演化變遷,都一一在他眼中定格。

    而他的劍意,是這定格中唯一的變數和主宰。

    如烈日般壯美,如殘虹般淒艷。

    一劍消解過去,一劍逆轉現在,一劍預見未來。

    他在此際,再度臨陣突破!

    鮮血逐漸染透他的衣袍,對面人實在太多,他本來也受了不輕的傷。就算臨陣突破,他也快要支持不住了。就在他覺得再也無法支撐的時候,滾雷般的蹄音傳來,仿佛從天際駛來的馬車停在了他身邊。車中有人探出了手,道:「上來。」

    語聲冷淡,卻不啻仙音。

    許笑飛由驚轉喜,一把捉住了那人的手,下一刻,他就被拽進了車廂里。

    巨馬般的兩頭鹿蜀,足踏雷火,四蹄如風,拉着車身無可阻擋地奔遠了。

    &車廂里好寬敞。」許笑飛服了傷藥,在軟和舒服的毛皮上躺了下來。

    &你為什麼擠着我?」臨硯道。

    &為我……想?」許笑飛笑道,一點不覺羞愧地繼續靠在他身邊。

    &了,」又問道,「我有件事很奇怪,先前在那仙樹里不能問。你究竟是怎麼叫醒那頭老玄龜的?」

    業果樹靈和龜子龜孫努力了八千年,其間又經歷多番大戰,都不能讓這貪睡老龜轉醒,許笑飛實在想不通,臨硯是用什麼辦法喚醒它的?

    臨硯道:「它不是我喚醒的。我早知道那老烏龜即將轉醒,只不過做了做樣子而已,當然,是煞有介事地做了做樣子。」

    許笑飛失笑:「它什麼時候睡醒,這你都能知道?你有沒有發現,你挺神棍的?」

    如靈蛇宮大司祭白斐的師尊,可推算出六十年後,唐軒竹和他的會面,這已是仙人以下,卜算之術所能達到的極致。但此番卜算,需要消耗巨量的心血。臨硯好像隨隨便便就能知曉一些別人無從得知的秘辛,若靠推算,要消耗的人力物力,簡直難以估量。

    臨硯淡淡道:「過獎。」

    只不過利用穿越者的先知優勢而已。遊戲劇情里,這老玄龜確實是剛剛甦醒。

    許笑飛雙手抱着頭,望着車廂頂,忽然道:「這回來得匆忙,我還沒來得及給教主備一份見面禮……」

    臨硯道:「教主哪裏看得上你的東西。」

    許笑飛笑道:「說得也是。」

    鹿蜀奔馳如電,兩日後進入幽州地界,許笑飛掀開遮窗的帘子往外張望。他本來是第一次來幽州,對眼中所見,卻不覺陌生。

    這裏雖窮山惡水,但景象入眼,不由得心生一絲親切,就像他的故鄉一樣。

    位處幽州的天絕教總壇也漸漸在望。

    許笑飛開始想着那在教中深居簡出、久未謀面的教主,臨硯一定也在想,因為他忽然道:「我和教主聯絡過了,他已知曉我們要來,要我們一到,就去見他。」

    &雖然傷口還在發疼,許笑飛已坐起了身,眼睛裏發出了光。

    他也很期待,再一次見到沈驚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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