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三+西遊]大聖約我來巡山 30.第三十二回
孫悟空搭在江衍琛脖頸處的雙手越收越緊，目光之中一片赤紅，殺氣肆意，混混沌沌根本無法倒映出任何人的身影，如同從地獄帶出的熊熊烈火，遇神殺神，佛擋殺佛。這一刻，他散發出的暴戾足以讓一個普通人嚇破膽。
江衍琛掙扎了幾下，覺得窒息感越來越強烈，忍不住要喊出技能，然而這個時候系統卻發出了聲音。
&放技能即會破除偽裝，俠士是否確定？」
只是遲疑了那麼一下，便覺得耳邊轟鳴作響，眼前一黑，幾乎要失去意識。……臥槽難道在復活不到二十四小時內，自己又要去復活營地報到了嗎？雖然死不了，也不能這樣折騰自己啊！江衍琛欲哭無淚。
而在下一刻，他便聽見什麼東西破空而出，直直向自己這邊飛射過來。自己脖子上的壓力驟減，他身體一下鬆懈，順着洞壁滑了下去，捂住脖子咳的驚天動地。微微抬頭，卻發現孫悟空右手抬起，握成爪形，一把圓月彎刀被他截在手掌外，只不到兩厘米的距離。
他面無表情，死死盯住面前的琉璃城城主。
城主眉間丹砂鮮紅如血，襯得他膚如凝脂，面如冠玉。此刻，他的臉上卻掛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手裏拿着另一把彎刀，泛着寒意：「喲，看來我的來的不甚湊巧呢。」
江衍琛從地上爬起來，想要拉住孫悟空對城主解釋什麼。然而孫悟空右手一甩，彎刀翻了個身，明晃晃的直衝城主飛了過去，與此同時，他抽出金箍棒飛身而去，嘴中擲地有聲：>
城主手中彎刀格擋，凌空一騰，側過身的瞬間金箍棒貼着他的胸膛擦了過去。
落地的剎那，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胸口，冷笑道：「多年沒有人能如此近我的身。」
孫悟空卻仿佛什麼聲音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清，眼中溢滿殺氣，此刻他就像一個大殺四方的魔頭，除了血流成河，否則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
兩人兵器「當」的一聲短暫相接，城主的身形瞬間消失。
&好！」江衍琛大叫，「悟空後跳！」
孫悟空側着頭耳朵一動，金箍棒瞬間向左揮去，「當」又是一聲，城主顯出身形，略顯詫異。卻勾起一抹微笑：「瞧瞧，我聽見什麼名字了？悟空？孫悟空？」他的眼神輕飄飄的落到江衍琛身上，看得他一身冷汗。
&是這個石猴，倒確實有些能耐。」他輕笑道，卻無心戀戰，側身一閃抓住江衍琛道，「那麼你呢，小狐狸，你究竟是誰？」
身後傳來孫悟空的怒吼之聲，城主抓住江衍琛的領子飛身將他帶出去朗聲道：「石猴，跟我來看一場好戲吧。」
孫悟空騰雲而起像一團火焰般沖了出來。
江衍琛閉上眼睛，經過青銅鼎的旁邊他仿佛又聽見了什麼嘶吼聲，撓的心肝都顫抖了起來。接着領口一松，他覺得身體重重砸在了地板上，戰戰兢兢的睜開眼睛卻愣住了。
這裏正是高層的大殿，而之前空空如也的大殿上卻坐了三個人，其中的兩個，還是江衍琛極為熟悉的。
&僧玄奘，來自東土大唐，前往西天取經，途徑此處，遇到了些麻煩。」殿中小和尚頂着一個鋥亮的光頭，身披寶光袈裟，手持九錫禪杖，雙手合十彬彬有禮，他的身後跟着兩個男子，一個是豬八戒，另一個便是小白龍敖烈。
聽見他的話，江衍琛頓時如墮冰窖，他不敢相信，但是眼睛卻不會欺騙他。眼前的這個和尚，分明和他長得一模一樣，連說話的聲音也沒有差別，可是，眼前的這個和尚是玄奘，那麼他呢？他又是誰？
&大師久等了。」城主雖然有些孤高，卻並非不懂禮節之人，他略頷首，看也不看地上的江衍琛，甩了甩袖子走向了台階上。
&入琉璃城，便是緣分。想必大師過來，怕是有什麼不情之請吧？」他淡淡道。
&的一聲，大殿門驟然被轟開，「咣當」砸在地上，孫悟空如同一團火似的沖了進來，卻在踏入大殿的一剎那，抱着頭痛苦的跪了下來。
&他手上青筋畢露，握成拳頭，一拳擊打在地面上，條條縫隙出現地面突而裂開，竟是硬生生的被他砸出了一個坑。
&悟空。」江衍琛一驚，連忙向他沖了過去，卻在同時聽見大殿之上的「玄奘」瞥了他們倆一眼輕聲道：「沒錯。貧僧確實遇到了些麻煩，這麻煩，就是這殿上跪着的，他是我的大徒弟，孫悟空。」
&胡說！」江衍琛再忍不住，他半跪在孫悟空面前看見他面露痛苦之色，怒從中來，「你根本不是什麼玄奘，更不會是他的師父！」
玄奘低頭看向他，分明被如此質問，面上的和善之色卻不減，看上去便令人平添好感：「他是不是我的徒弟，恐怕還輪不到你這隻小狐狸評判是非罷。」
說罷，他緩緩走到孫悟空身邊喚道：「悟空。」
江衍琛起身攔在孫悟空身邊，豎起眉毛，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你休想靠近他。」
&空，」那玄奘卻不看他，「你的二師弟和小師弟都在這裏，你為何不跟我走？」
江衍琛看向他身後的豬八戒和敖烈，卻驚異的發現這二人目光呆滯，毫無反應，這才察覺哪裏不對。從進門開始這兩人便一言不發，按照往常來說，見到孫悟空如此狼狽，他二人不該什麼反應也沒有才對。
孫悟空跪在地上，抱住頭，低低的怒吼壓抑着從他喉中發出：「你滾……」這個和尚每靠近自己一份，疼痛便加劇一份，哪裏聽的到他在說什麼。
緊箍咒。江衍琛在心底默念了三個字，死死的盯住眼前的玄奘，這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心中突然有了大膽的猜測。
玄奘卻不再看他，轉身，微笑道：「城主，我大徒弟不知道在你這裏經歷了什麼，竟成了這副模樣。」
城主饒有興趣的挑眉：「你這麼說，便是在怪我嘍？」
&來也是奇怪，我從門前經過時，看見了城中的那口青銅鼎，心生怪異，便忍不住探查了一番。」玄奘說這話時頗有輕描淡寫的意味，「接近時卻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城主，不知道，我大徒弟的魂魄是不是真的那麼好用呢？」
江衍琛心底一驚，抬頭看向城主，卻見他臉上笑容更甚，眼底卻一片寒冰。玄奘看見他這副表情，抿了抿嘴唇，低頭看向孫悟空道：「悟空，還不跟為師走麼？」
&這裏容易，想走，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城主長袖一甩，恍惚間江衍琛聽見了銀鈴作響，一股異象飄散，接着視線一晃，視線中霧靄瀰漫，什麼也看不清楚。
有誰在耳邊喚了一聲，他茫然的搖了搖頭，揉了揉眼睛，霧卻漸漸散去了。
他看見孫悟空抱着頭靜靜地跪在那裏，連忙想要跑過去，卻奈何面前像是阻擋了一副空氣牆，明明近在咫尺，卻怎麼摸不到他。
急的江衍琛直跳腳，喊道：「悟空！孫悟空！」可那猴子卻充耳不聞。
這時一個小和尚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江衍琛震驚的看着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歡快的走到孫悟空身邊張開口喚道：「大聖！」
孫悟空似乎怔住，他緩緩放下手，有些不確定的看了看眼前的小和尚：>
&聖大聖，你跪在這裏做什麼？」小和尚拽着他的胳膊將他拖了起來，「跪在這裏不累嗎？陪我玩玩吧？」
孫悟空有些恍惚，卻不由自主的被他拽起來，目光在他的身上逡巡遊弋，連聲音也有些顫抖起來：「你，你沒有死？」
&說的什麼傻話呀？」小和尚回頭燦爛的笑着，露出兩個討喜的梨渦，招了招手，「我不是在這裏好好的嗎？」
孫悟空看着他，眼中的血色慢慢褪去，目光也變得柔和起來，看着他，唇角彎成了一個弧度，像是怕打擾了什麼似的，連笑容都很輕，輕的風一吹就會散去。
&聖，我跟你回花果山吧？好久不回去啦，好想念呀。」小和尚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懷念臉盆那麼大的桃子，又甜汁又多。還有水簾洞，冬暖夏涼，真是一個好去處，這世間怕是也沒什麼地方比那裏更逍遙啦。」
&孫悟空點點頭，目光卻一刻也捨不得從他身邊離開。
&也不想去什麼西天取經啦，這世間，哪兒那麼多說的透的道理呢？明白了這些又有什麼用處呢？還不如和你一起回花果山，整日裏逍遙自在，樂得清閒，管什麼晨鐘暮鼓，古剎禪意，通通都不要啦。」小和尚歪着頭，滿臉的期待，「你說好嗎，大聖？」
&大聖看着他，輕輕點頭。
&聖，你真好呀。」小和尚笑的眯起了眼睛。
這裏是琉璃城城主製造的幻象，而這幻想的內容便是孫悟空內心最強烈的願望。因為製造幻象者太過於強大，以至於站在旁邊的江衍琛也被卷了進來。而現在外面又是什麼情況？一直被困在這裏會怎麼樣？
江衍琛緊張的敲着空氣牆不停地喊道：「悟空！孫悟空你醒醒啊！」
孫悟空卻背着他，和小和尚並肩坐了下來。
小和尚的手上憑空變出了一朵菖蒲花，粉嫩粉嫩的，在空中搖擺：「紛紛擾擾，來來往往，成佛成魔，自是我心。」他輕輕一轉，菖蒲花像個竹蜻蜓一樣輕飄飄的飛上了天。
孫悟空抬起頭，看着菖蒲花悠悠揚揚地飄在空中，漸漸飛遠，直到慢慢消失。他目光一暗，聲音略顯沙啞着問道：「痛麼？」
小和尚一愣，奇怪的看他：「大聖你說什麼？」
孫悟空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小光頭，撫了撫他的眉間，輕聲道：「死亡來臨的時候，痛麼？」
小和尚的笑容僵在臉上：「大聖你說的什麼胡話，我怎麼會知道？」
&痛吧……」孫悟空輕輕颳了刮他的鼻頭，喃喃道，「身上流出血，很痛吧？頭被割下來的時候，心裏想的是什麼？有沒有怪我沒去救你？可有怨恨？」
&這呆子，花果山早就沒有了呀，桃子也沒啦，水簾洞也被毀啦，你還要跟我回哪裏呢？這天地茫茫，我們倆能去哪裏呢？」
&了我麼？」小和尚怔怔望着他，眼角滑過了一絲淚痕，「痛呀，很痛。但心裏一點也不怨恨。我知道你會找到我，然後帶我回去的。」
&找到你了。」孫悟空擦了擦他的淚水，「小呆子。」
&是你呀，終究不是他。」
接着金光大盛，金箍棒在他手中揚起，發出萬丈光芒，幾乎要突破蒼穹，直衝雲霄，他抬手，揚起一陣烈風，小和尚的身影在他棒下被擊的粉碎，破開塵埃，破除雜念，隨着風輕輕一吹便散去了。
孫悟空的目光直直看向江衍琛這裏：「我找到你了，呆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