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底有座荒島 6.聽,他的聲音

    嘟嘟嘟嘟嘟——

    簫離剛問出口,電話就被切斷了,等他再打過去,已經是盲音。他神情一凜,暗罵自己大意了,回過頭對四月說:「我先出去一下,你好好休息。」說完也不等四月有什麼反應,匆匆推門離去。

    四月啞然,默默收回了視線,這短短的三天,一下子經歷了那麼多,她突然有些措手不及。床頭柜上躺着個削了一半蘋果,旁邊堆了一圈圈長長的蘋果皮,仔細一看,果皮還連着皮肉。簫離說的果然不錯。

    她扯了扯嘴角笑了笑,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麼。於是,她收起了笑容,閉上雙眼,嘴角向下的弧度,讓她看起來有些冷漠。

    ***

    在病床上躺着的時間過得尤其快,幾天後護士給她拆了線,傷口依然疼痛着,但已經可以慢慢活動了。她有時候會嘗試着下床走幾步,只是沒有出這個病房。夏白沒有再來看過她,也許是因為她很忙,不過護士端來的食物倒是種類豐富,每天都不重樣,都是既好吃又營養的食材,顯然是有人吩咐的。

    四月已經覺得很滿足。

    倒是簫離本該很忙的人,在幾天後的一個下午又過來了。

    四月心下驚奇,當偵探的都這麼閒啊。

    這簫離似乎有讀心術,敲了敲她的額頭,好笑道:「我好心過來看你,你就這麼嫌棄我啊。」不過看她這幾天臉上比原先多了點血色,心裏倒是放心了些。

    &天天氣挺好的,我帶你出去在醫院附近走走吧。」

    四月剛想拒絕,男人已經不容置喙地把拖鞋擺正好,雙手扶着她的肩膀,打算強架起她。四月見狀只能無奈地抿抿嘴,妥協了。她穿着拖鞋,胳臂被簫離攙扶着,走得很慢。

    甫一出了門,撲面而來的陽光讓她迷了眼。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曬過太陽了,以前忙着燒烤生意,都是晝伏夜出,根本沒有閒情逸緻享受陽光。更早的時候,她習慣了陰暗,根本沒有機會見到陽光。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不適應,簫離不動聲色地側了側身體,擋住了那刺眼的光線。

    &啊,一看就是不常出來走動的樣子,要多曬曬太陽,多進行光合作用嘛,哈哈。」簫離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似乎藏着一絲溫柔。

    四月抿了抿嘴,露出一個淺笑,忽然想到了什麼,問他:「那個何許怎麼樣了,你們抓到他了嗎?」

    男人聞言,眼裡冷了冷,笑容失去了溫度,「他的行蹤飄忽不定,我們剛有點頭緒,他就能躲到我們不知道的地方,狡猾的像條蛇。」

    四月回想着那短暫的一面,想起自己躺在手術台上,何許留給她的最後一個眼神,又溫柔又憐惜,忽的覺得遍體生寒。

    那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啊,初見只覺得他溫柔又爽朗,很容易讓人對他撤下心防,可當最後離開時,他又能毫不拖泥帶水的果斷撤離,笑得冷酷而慈悲。

    &提他了,一想到他就鬱悶。」簫離帶着她坐到了一旁的休閒長椅上。

    四月回過神,感受到了陽光照在她身上的暖意,微笑道:>

    臨別時,四月問簫離有沒有夏白的聯繫方式,簫離聽了愣了愣,似乎是沒有想到她沒有夏白的電話號碼。他沒有多問,只是笑着提了一句:「把你從倉庫送到醫院後,還是我給夏白打電話把她叫過來的呢,估計夏白心大,忘了給你留個號碼方便以後聯繫了。」

    四月沒提夏白之前找過自己的事,只點點頭表示贊同。

    &你手機給我。」簫離大爺似得朝她攤開了掌心。

    四月默默地把手機遞了過去,又默默看着對方迅速而熟練的按了一連串數字,改好備註然後保存。

    &是夏白的號碼,我把我號碼也給你保存好,等過幾天我約夏白和你出去大搓一頓,就當同學聚會了。」自顧自說着,他用四月的手機撥通了他自己的電話,等到褲兜里傳來了鈴音,他輕巧地將手機丟還給她。

    &也該多出來聚聚,手機通訊錄里只有個阿遇是什麼鬼,沒有交際圈子那活的多沒勁啊。」簫離邊將四月的號碼保存好邊囉嗦的叮囑她。

    &她輕聲應着,

    &了,我也該回去了,局裏還有事,你先好好休息吧,改天我再過來看你。」他將手機揣到兜里,拍了拍褲腿,又大大伸了個懶腰,那模樣就像一隻睡眼惺忪的大懶貓。

    &路上小心。」

    &會的>

    &再見。」

    等到簫離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後,她攥着手裏的手機發了會兒呆,然後翻開通訊錄,已經多了兩個聯繫人,而夏白和簫離兩個人的名字正大大咧咧地排在了阿遇的前頭。

    四月猶豫了一會兒,慢吞吞地點開了夏白的名字,然後出現了一串號碼,她粗粗地掃過,對於最後一個數字印象特別深刻。夏白留給她的那張紙條上的號碼,最後一個數字下筆過於用力都劃破了紙,那是數字9,而此刻最後一個數字赫然是1,果然是夏白寫錯了。


    應該是寫的匆忙不小心寫錯了吧。這個念頭在四月的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後她也沒放在心上,只小幅度地挪動身體,小心的在床上躺好。她現在最重要的是要養好身體,等阿遇回來,兩個人安安分分的經營着燒烤攤,爭取早日把欠夏白的錢還清。

    她安心的等着夏白的好消息,這一等又一個星期過了。

    身上的傷口已經結痂,只要不是劇烈的運動,她基本上可以自己走路了。住在醫院小半個月,這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雖然是夏白支付的,但她不能就這麼心安理得住下去。

    夏白遲遲沒有出現,也沒來個電話,四月不由得有些擔心,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思來想去,她決定給夏白打個電話,可這會兒仍是白天,她怕夏白在忙,打電話過去會打擾到她。

    晚些時候,醫生來給她檢查了傷口復原的情況,說恢復的很好,已經可以出院了。四月也覺得再這麼待下去身體都快發霉了,便開始計劃着出院。晚上吃過晚飯,四月看了看手機,計算着時間,在八點半時給夏白撥了個電話。

    等待接通的時間段里,她心裏有些忐忑,畢竟,即使曾經關係多麼好,十年未見,再好的友誼也會蒙了塵。鈴聲響了一陣沒人接聽,直到傳來嘟嘟嘟的盲音,四月遲疑了一下,又重新撥了過去。

    心裏計劃着如果沒人接聽的話那隻好明天再打了,又想着明天出院該辦的手續,回家又要採購哪些燒烤食材,想的多了難免分心,電話接通也沒有發現。直到電話里傳來了人聲——

    &

    沒有聽到預期的聲音,四月難怪有些錯愕,電話里的人似乎有些不耐,又重複問了一遍。

    他的聲線有點啞,如有玉石摩擦而過,就連不耐煩的語氣,也低靡到近乎引誘。

    一時間,四月腦海里首先想到的是簫離給了她錯誤的號碼,停頓了幾秒,她試探性地問:「你好,我找夏白?」

    &

    對方似乎是在笑,沉沉的,悶悶的,總有股潮濕感,那奇特的嗓音傳到她耳里,耳朵都似乎有些發麻。四月有些納悶,難道她又打錯了電話?

    &問,夏白在嗎?」

    男人沒有說話,他舉起高腳杯對着燈光處晃了晃,酒紅色的液體在透明的杯中旋轉翻騰,醉人的酒香徐徐散開。電話的另一頭,女人同樣在沉默。他微微閉上眼,長睫顫了顫,幻想着那邊的女人會有的表情。

    &不起,我可能打錯電話了。」半晌,女人稍顯冷淡的嗓音響起。

    啪!!!

    霎時,玻璃破碎傳來的刺耳聲幾乎要穿破耳膜。四月感覺不舒服地皺了皺眉,心跳得緩了緩,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是故意的吧。」似是要證明她的判斷,男人壓低了聲音,充滿惡意的一字一句道:「林四月,你真是陰魂不散。」

    帶有報復性質的說完這句話,顧青顏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眼尾掃到雪白浴袍上沾染的那一抹緋色,他厭惡地皺了皺眉,索性將浴袍解下來扔在了沙發上。

    臥室昏暗的光線下,男人瘦削的上半身□□在外面,白得晃眼的一身皮肉有一種病態的美感。他隨手扯過一條被單披在身上,踩着軟底卡通玩偶拖鞋,邁開長腿踢開了次臥的門。刷刷刷將房間的所有燈都打開,房門大敞,他直接裹着被單鑽進了被子裏。

    外面動靜大了點,夏白也顧不得擦拭體乳,邊擦着頭髮邊走出來,猛一看到地上凌亂的碎片和沙發上的酒漬,房間裏又空無一人,她忽的有些心慌。

    穿過長廊尋找着顧青顏的身影,四處觀望,眼角的餘光瞅見有一間客房的門開着,些許的燈光散落在了門外的走廊處,匯聚成一團溫暖的光圈。夏白心放踏實了,她走到那間客房門口,目光盯着床上蜷縮的一團,不禁有些失笑。

    咚咚咚——

    她曲指扣了扣門,依靠在門邊,放柔了聲音說:「不要這樣睡,會把自己悶壞的。」

    男人翻了個身,背朝着她,拉低了些被子,聲音有些冷淡:「今天你睡主臥吧,我要睡了。」

    夏白聞言心突了突,纖眉微蹙,潔白的貝齒死死地咬住下唇,「可是,你這樣會……」男人打斷了她的話,輕描淡寫地說:「乖,你也早點睡吧,我困了。」纏綿迷人的語調中帶着不易察覺的疏離。

    他甚至沒有回過頭看她一眼。

    鼻尖有些酸楚,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散去了眼底瀰漫上來的濕意。顧青顏不喜歡女人的眼淚,他喜歡女人的嬌聲軟語,溫柔細膩。原來,過去的歲月到底是留下了點什麼。

    獨自一人回到了主臥室,面對着滿室的狼藉和清冷,她心裏有一瞬間的茫然。呆立了片刻,她轉身去拿打掃工具,默默地收拾了起來。等整理好後,剛洗過澡的身上已然有了黏膩感。

    她極累的靠坐在沙發上,忽發覺屁股下壓着什麼東西,手摸索到了抽出來,原來是她的手機。隨手打開了屏幕,劃開屏幕鎖,界面上赫然出現了一排通話記錄,而最新的一通記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按時間推測正好是她洗澡的時候。

    聯想起顧青顏剛才的異常,電光火石間,她突然知道了這個號碼是誰的。

    青顏他認出林四月了吧,早在那一個下雨天,他就認出她來了吧。她早該意識到的,為什麼她三番兩次提到四月欠下的高利貸,他都會轉移話題避而不談,他分明就是想讓四月自己找上他。

    她覺得自己有點可笑,千方百計的不讓他們見面,以為這樣她就可以守護住這虛幻的幸福。喔,她差點忘了,顧青顏和林四月,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過愛情。

    十年之前,她夏白是天之驕女,十指不沾陽春水,十年之後,她是地上任人踐踏的泥。她學會了委曲求全,學會了妥協和忍讓,但有些東西,她說什麼也不會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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