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堯條件反射地往後靠了靠。
因着之前葉霖的過分舉動,蘇堯此番是下定了決心與他保持距離,因此騎馬時兩人並不似上次一般靠近。只是此時,蘇堯卻覺得,還是離葉霖近些能更安全。
這是個什麼運氣,一出門便遇見刺客……她只知道也理解對社稷策論對答如流,卻不知道他身手如何,今日該不會是她們的祭日吧。
坦率講,蘇堯已經開始喜歡上蘇瑤的生活,她不想這麼快就掛掉……她想,看看結局……
葉霖感受到她的小動作,唇邊微微翹起一個弧度,聲音卻一如既往地清冷,「傳訊叫十七快些。」
黑衣人中一人領命,轉身消失在了茂密的叢林中。
蘇堯扭頭去看葉霖。情況有點不對頭?這黑衣人竟是聽葉霖的話的?
葉霖只勾出一個淺笑,神情有些寵溺,任她靠在胸前,解釋道,「都是我的影衛,莫要害怕。」
蘇堯:……
影衛影衛,顧名思義,不就是藏在暗處默默保護主人的麼,葉霖把這麼多影衛都晾出來給她看,還真是對她毫無戒心……蘇堯忽然覺得,如果她若是刺殺葉霖,一定是最容易得手的。
好似,他對她從不設防。
&下平日出門,也……」帶這麼多人?
忽然間獲悉真相的蘇堯有些不敢相信。每日被這樣多躲在暗處的眼睛盯着,怪不得葉霖總能做到旁若無人。原是他一直活在注目之下。
能悄無聲息的跟上馬的速度,葉霖的影衛輕功真好啊……
葉霖也不忌諱,搖搖頭道,「只今日,城郊偏僻人雜,方才多帶些人罷了。」
他不會說,是因為今日是有她在身邊,他擔心不能護她周全,才將東宮三分之一的影衛都調了出來。
蘇堯默默地點點頭,她怎麼忘了,眼前這個人可是風口浪尖上的人,恐怕不知道有多少勢力盯着他想要暗害他,她還跟他到郊外來,不知道是他瘋了還是她瘋了。
&亦不必緊張,攝政王和世子這幾日皆不在京中,皇后也有旁的事要忙,不會真的有刺客。」葉霖索性攤開來和蘇堯說清楚,她需要明白,作為一個太子妃,究竟應該面對哪些風險,這樣,他照顧不及的時候……不,他一定會把她照顧好。
蘇堯點點頭,注意力卻放在了這句話的後半句上,皇后在忙旁的事,葉霖不喚「阿娘」卻直呼皇后這她不能理解,皇后非要置自己的孩子於死地,她就更不明白了。
就算葉霖登上皇位,那不也是她兒子麼,為何非要執着地扶植自己哥哥篡位。就算帝王家,也不至於此吧。
待兩個人下了馬,那一眾黑衣人也隱沒在了樹林中,蘇堯弱弱地試探道,「殿下與娘娘……」
話說到一半,蘇堯便不說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有心搞清楚,日後見了皇后方能不犯渾,也知道該要拿出何種態度來面對她。只是這終究是葉霖的私事,她拿出來問,並不知道葉霖是否會生氣。
沒想到葉霖卻像聽見了一個稀鬆平常的問句,點點頭,四兩撥千斤道,「皇后並非吾的生母。」
蘇堯一怔。她沒想到原是這麼一回事。
這,沒道理啊。當今的皇后娘娘膝下子嗣稀薄,可就葉霖這麼一個嫡子,如果葉霖不是封皇后親生的,那他生母是誰,又為什麼會成為太子呢?
蘇堯別的不知道,卻知道葉霖不是長子,按着年紀排下來,他行三,上面還有兩個已經封了王的哥哥。非嫡非長,葉霖這個太子便立得蹊蹺了。
葉霖倒是很寬容,「想來蘇家立法嚴苛,定不會有人在你面前議論皇族是非,來長寧以後你又病着,不知道也不怪你。」
見蘇堯還是瞪着大眼睛不說話,葉霖笑笑,繼續道,「吾的阿娘,是早前過世的先太子妃。」
蘇堯:……
這一天叫她無言的事情太多了。原來封皇后之前,還有個短命的先太子妃啊……蘇堯腦袋裏飛快轉過看過的野史,今年是景仁十七年,帝登基之日立封氏女華為後……那便是說,葉霖的母親,最多活到他一歲的時候?
而如今的封皇后,竟是專寵十七年,無所出……
她看了那麼多野史,還真就沒看到一本上提到葉霖母親的事,原先她以為雁朝開明開放,極其自由,哪知任何時候,都有些密辛,是旁人不知道的……
怕是只有這長寧帝都的百姓,方能知道得更多些了。
北苑不能提的思過冷宮,早就仙逝的先太子妃,蘇堯忽然覺得,原來太子妃,也算是份高危職業。
話題進行到這,蘇堯也不敢再往下問了,她不想知道太多,知道的太多容易掛啊……
沉默之時,那個沒頭沒腦被通知「快些」的十七已經騎着一匹馬出現在了路的盡頭。
蘇堯直起身,朝那匹棗紅色的馬張望,「十七,是他的名字嗎?」
葉霖搖搖頭,「東宮的影衛沒有名字,只有排行。」
蘇堯點了點頭,想到什麼似的,不經意地問道,「那……相府那個呢?排行多少?」
葉霖沉默了片刻,道,>
他想同她,長長久久……
蘇堯點點頭,不再追問。她忽然問起東宮在相府的影衛,也只不過是告訴葉霖,她雖然知道,卻活得坦蕩,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那邊葉霖卻遷開另一個話題,說道,「我見你如今已經掌握了要領,一會兒便獨騎玄颯吧。」
蘇堯:……
她雖知道自己有着蘇瑤的底子,可葉霖卻是不知道的,他究竟把自己看做了怎樣的天才,才能如此放心?
葉霖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笑了笑道,「你莫要慌,吾會在一旁看着你,不會出事的。」
蘇堯這才點點頭,也不再說話,只盯着那棗紅的馬發呆。她盤算着想要和他保持距離,沒想到葉霖比她做的徹底。
一直到那匹棗紅馬到了近前,十七翻身下馬,蘇堯才回頭問道,「阿瑤能不能騎這個?」
&要騎赤念?」葉霖難得地挑挑眉毛,似乎有些不高興。
蘇堯點點頭。赤念,一看就沒有玄颯招葉霖喜歡嘛,都沒起個奇怪的名字。玄颯是葉霖最喜歡的馬,她還不是怕到時候春獵玄颯傷了碰了,葉霖再生氣麼。
沒想到一向好說話的葉霖竟然冷冰冰地拒絕了。
蘇堯看着他那緊緊蹙着的眉頭,只好無奈地攤開手妥協道,「既然殿下不願割愛……相府的馬確實也並未差上許多……」
葉霖這才慢慢展開眉頭,卻是打斷了蘇堯的話,「不,春獵那日,你吾將玄颯借給你。」
蘇堯什麼都不知道,可他卻清清楚楚,前一世的春獵之日,蘇堯便是騎着赤念,哪曾想赤念發了瘋,差點將蘇堯掀下馬去,他在遠處看台鞭長莫及,若不是徐慎言出手救她……
他不能叫蘇堯冒險。
禮部尚書之事已經沒有按着原先的軌跡發展,若是這一次徐慎言沒能剛好在她身邊,若是他不出手相救……若是,蘇堯因此對徐慎言另眼相看……
葉霖不能想像那樣的畫面。
蘇堯不能騎着赤念去,也不能騎着相府那些他不放心的馬去。
蘇堯哪知道葉霖心中所想,只當這又是他一項隱秘癖好罷了,因此也就乖乖妥協了。講真,只要葉霖不介意,什麼馬對她來說不是一樣?反正她就是個新手罷了。
打消了蘇堯想要換騎赤念的想法以後,蘇堯的表現總體來說還能叫葉霖滿意。
也許真的是因為蘇瑤這具身體本身善於騎射,蘇堯獨自騎馬竟然沒有什麼障礙,很快就適應了。
以這個狀態練習,等到了春獵之日,說不定真的能矇混過關。
至於射箭,蘇堯壓根連想都沒想,騎着馬射箭,這簡直就是騎自行車不扶車把的水平啊,她不敢,平衡不好!
她早打定了主意,等到了春獵她就撒開腿跑,等跑出了眾人視線她就不怕了,打不着獵物也沒什麼嘛,那她跑那個方向剛好就沒有,也沒人能說什麼吧!
蘇堯打定了這個主意,和葉霖一路縱馬,直到日暮四合方才回府。
蘇夫人只當蘇堯又被留膳,只是請安時提點她幾句,便放她回了閨房。
躺在柔軟的榻上,蘇堯只覺得全身無力,根本不想再起來,將錦鳶支去了小廚房取東西,渾身酸軟地倚在外間的榻上,抬頭說道,「你出來吧。」
四下寂靜無聲,只有夜風微微拂起單薄的簾帷,隱隱綽綽間看不清楚。
蘇堯笑了笑,這個影衛還蠻盡忠職守,是怕她訛詐他出來嗎?
&已經知道了,只想見見你,同你說些事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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