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偏執狂 40.第四十章

    &都是在演戲啊！！！」

    紀魚恍然大悟，氣得就揮手錘了一下溫祁的胸口，溫祁卻是沉沉笑着，抓着她的手，眼底儘是寵溺。

    &有演，確實有點多，不過就是還清醒着而已。」

    &為什麼要喝這麼多啊，其實可以拒絕不喝的。」

    &為他們是你的親戚，我想給你面子。你還知道說我，我算是能喝的，但是你一個不會喝酒的人，上次婚禮你不照樣喝了？還喝得醉醺醺地讓我把你扛回來。」

    紀魚知道溫祁在說上次老同學結婚的時候，她被那群同學灌醉的事。那也是沒有什麼辦法，遊戲玩輸了，得願賭服輸嘛。

    而且那時候她還和溫祁不冷不熱着，心裏不舒服，肯定就會想着借酒澆愁。

    &是你把我扛回來後對我那麼不客氣，冷水哎，你知道我有多冷嗎？」

    &知道，可是那時我也在生你的氣。現在跟你道歉，還來得及嗎？」

    溫祁的聲音低低沉沉，因為有那麼一點的微醺，每一個字從嗓子眼跳出來，像砂礫流金。他說他現在能不能跟她道歉，溫柔得快要讓人沉醉。

    紀魚把自己的臉在溫祁的胸膛蹭了一小下，調整了一個較為舒服的姿勢，然後抱着他說着：「道歉啊，不用跟我道歉。你對我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

    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溫祁輕輕地「嗯」一聲，好像是有點倦意了：「來過你家這麼多次，從來沒進你房間看過。」

    &要看啦——」紀魚說着就起身伸手去捂溫祁的眼睛，「我房間這麼亂，你還是閉上眼睛睡覺啦！！！」

    &什麼見不得人的？」

    溫祁別了一下頭，抓住紀魚捂着自己眼睛的手，移開。

    紀魚努努嘴，環顧了一圈四周，才不好意思地說道：「因為房間很亂啊，我都沒時間整理。」

    &是沒時間，是懶吧？」

    &別都把實話說出來啊！！！我不是懶，是真的沒時間，你看啊，白天都要去學校，晚上一回來就累得想睡覺了……」

    &找這麼多藉口理由了。」

    紀魚嘟着一張小嘴，怨念地看着溫祁，幹嘛一定要說實話，她是真的沒時間整理房間嘛。

    &關係，以後這些事我來做。你不想做的事，都交給我，無論是做飯洗衣，還是打掃房間，都讓我來。」

    在最無意的時候，溫祁竟然給了紀魚這樣與歲月有關的承諾。

    紀魚聽得一愣一愣的，反應過來後心口一暖，感動得特別想黏在溫祁身上。

    &這是什麼意思啊，你想天天來我家幫我做事嗎？」

    &我的意思是我們以後會有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家。等那個時候，你可以想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用有生活的壓力。我會養你，我能養你，我想養你。然後我們也會有自己的孩子，你帶他玩，我來教他讀書寫字，我們一起看着他成長。長大後的他也會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就像我們這樣，苦盡甘來。」

    關於未來的想像，紀魚曾偷偷幻想過很多，比如清晨醒來兩人對視的眼神，比如她為他系上襯衫的紐扣，比如晚上她為他留一盞燈。這些場景她都是一個人偷偷地想，可今晚，溫祁卻那樣清晰地說出了他對他們未來的規劃，說不感動，是假的。

    未來，這兩個字以前離他們是多麼的遙遠。

    那時候只要能在上學途中碰上，並肩走過那一段春意盎然的小路，就已經很開心很開心了。春天的陽光細碎，透過樹葉縫隙落到他們的肩膀上，一個一個細小的光圈晃人眼。

    那樣的早晨，溫祁會多買一杯熱牛奶，插上吸管遞給紀魚，少年淺淡的微笑比春日的晨曦還要動人。

    紀魚至今都能記得熱牛奶在口腔里甜膩溫熱的味道，像那一份深藏心底的悸動，關於青春，關於懵懂的愛情，關於花季雨季的羞澀。

    溫祁剛才用的「苦盡甘來」四個字，已經足夠囊括這幾年來他們彼此的心路歷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情觀，主動，或被動，犧牲，或被犧牲。也有人強勢，有人懦弱。這些不是人性的劣性，反而是世間萬態。

    紀魚可以為了溫祁，讓自己做一些無謂的退步，最後退縮成為那個很懦弱的人。

    可是現在反過來想想，若是他們能把話一早說開，或許他們會早戀，會經歷令人面紅心跳的校園戀愛。可是結果呢，這結果就不一定會像現在這樣吧。

    沒有一開始的相互了解，沒有好朋友間的親密無間，也許他們會因為種種小事吵架，也會因為一些細節而對對方感到失望。越是深入接觸，就越會發現那個人跟自己一開始想像的不一樣，性格，脾氣，愛好，習慣，這些全都是決定兩個人能否走的久遠的重要因素。

    愛情這東西，一開始刷臉，後面，就刷人品了。

    若是當時就在一起，他們可能熬過畢業就分手的魔咒，但也不一定能熬過大學這鶯鶯燕燕的幾年。

    那麼多的不確定因素，讓紀魚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雖然以前有多心動就有多心痛，那些回憶還歷歷在目，但是她和溫祁已經在一起了，在那些短暫的分離和空白之後，還在能牽手，這就是命運吧。

    &在想什麼，為什麼都不說話？」

    在溫祁說完他對未來的規劃之後，卻發現紀魚一直沒有說話。她低垂着眼眸，眼波流轉，在燈光下晶瑩動人，像很多年前沒長大的小姑娘，站在他家裏看着他柜子上放的那個水晶球，問他：「這個好漂亮，我可以拿下來看看嗎？」

    彼時他們的父母在相互串門，熱絡地聊着天，沒有空管他們。

    少年時期的溫祁輕微地點了一下頭，已經高出紀魚一個頭的他稍微一伸手，就能拿下放得很高的那個水晶球。他遞給她，居高臨下，能看到她清澈含笑的眼睛，像夏日清晨荷葉上的露珠。

    那時他就在想，這是多麼精緻清爽的一個女孩子，愛笑，愛鬧，但一雙漂亮的眼睛偶爾也藏着心事。

    他從那個時候開始就不喜歡她皺眉，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盡力地跟在她身後，為他解決任何能讓她皺眉的事情。

    他喜歡的女孩，應該一直都是笑着的，有人寵，有人疼，有人愛。

    &很感動，也很開心，因為在你對未來的規劃里，有我。」

    &直都有你，從很早很早開始，文理分科，大學專業，還有工作，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你。」

    溫祁放輕了聲音，柔和地看着她，見她的眼睛微微泛紅，心底就多了幾分疼惜。

    &哭。」

    &沒哭，就是感動。」

    紀魚從來沒有想過溫祁選擇文科是因為自己，怪不得當初他會突然問她，高二會讀文還是讀理。

    在他們班裏，甚至是整個年級段，溫祁的理科成績都是數一數二的。這樣一個優秀的理科苗子，出乎意料地去讀了文科，所有的老師都想不到。

    原來在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成了他做決定時的選擇因素。

    還有他的專業，他的工作，都是因為她。

    溫祁不吝嗇把這些事告訴紀魚，想讓她明白在他的心中，她究竟佔據着什麼樣的位置。可紀魚卻隱約地有點慌了。

    她怕她給他造成了麻煩，讓他走了很多他不該走的路，比如他一直想讀法律，卻在最後學了師範，成為一名人民教師。

    &祁，其實你不用為我做這些的，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當紀魚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溫祁就知道自己應該說多了。紀魚會想多，女人的天性，就是會胡思亂想。

    &有拖累，為什麼要說拖累？我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你，但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樣你都沒有自己的夢想了，你多麼想學法律啊……」

    &就是我的夢想，只有你是我的夢想。」

    你就是我的夢想。

    曾幾何時，溫祁也是紀魚的夢想，一個遙不可及地想要抓在手心裏的夢。

    &魚，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

    哪怕是犧牲他的所有一切，他都在所不惜。

    &謝你……我也很愛你，比你愛我還多一點點。」

    &們要比一下到底誰多嗎？」

    &正我一定比你多，因為愛在我的心裏，都快滿出來了~」

    紀魚沒有再紅着眼睛，俏皮地說着話，溫祁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微微笑了起來。

    &點回去睡覺吧，明天要監考。」他對她說道。

    &都忘了明天要月考了。那你趕緊睡吧，我等你睡着了，我再出去。」

    &行，你在這，我根本睡不着。」

    &什麼？」

    溫祁無奈地搖了搖頭，給紀魚打了一個比喻：「你在你最喜歡吃的紅燒肉麵前，可以忍着不吃而去睡覺嗎？」

    這話夠坦白，紀魚一下就聽出是什麼意思了，這下不是理解錯了吧？

    她紅着臉故意說：「我能睡着啊，反正我不愛吃紅燒肉。」

    &是我愛你啊>

    可是我愛你啊，可是我愛你啊。多麼寵溺的一句話，多麼寵溺的一個「傻」，聽得紀魚跟吃了彩虹糖一樣，整個人都甜滋滋的。

    大概……這就是愛情了吧，她看着自己愛了這麼多年的溫祁，看着他那無奈又拿她沒辦法的表情，偷偷抿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