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張寶同
那場大禍之後,十八個月的甜蜜生活瞬間成為過去,這對相愛的戀人被迫分手。阿伯拉爾萬念俱灰,躲到了聖丹尼修道院,立誓做起了修士。
但是,修道院裏的生活遠不象人們想像的那樣清貧和單純,它的世俗化程度早就過了人們的想像。有些現象簡直讓人感到可恥和不可想像。而且修道院院長在生活方面的世俗和不檢點甚至遠遠地過了其他人,而他卻是修道院裏至高無上的統治者。在一個人進到修道院做修士時,就要宣誓服從院長的一切的命令。所以,不管他的話是否正確都要必須服從。這種明顯而公開的世俗化嚴重地違反了修道院裏的清規戒律,腐蝕着人們的思想,助長着人們的。對此,阿伯拉爾感到非常地不適應和不能容忍。他義無反顧地對此進行強烈的譴責和批評,同時,也常常找修道院院長本人和其他人私下交談,以促使他們糾正和改觀。但是,他的這種辛苦和努力卻並沒有讓修道院裏的面貌改觀,而是讓他自己遭到了越來越多人的討厭和反對。
於是,院長和弟兄會的人就串通起來,以學生們非常樂意聽他講課為藉口,把他安排在離修道院不遠的一個單獨的小屋裏去住,這樣,他就可以按照他的習慣去生活,實際上,他們是想用這種方法避開他,擺脫他。可是,這裏住着許多的學生,而且少量的房子根本無法容納那麼多的學生,加上食物短缺,有時學生們連飯都吃不飽。
這裏的生活雖然清貧艱苦,但對於想潛心隱修的阿伯拉爾來說卻是再好不過了。他對那些可恥和卑鄙的事情可以眼不見,心不煩,可以靜下心來專注他的學問和研究。他不但給學生講神學,而且還給學生講世俗藝術,並利用世俗藝術為學生們講真正的哲學。因為他在這些方面所具有的天賦和才氣,使來聽他講課的學生越來越多,同時,也使得整個學校的出勤率明顯提高。
很快,他就開始遭到學校其他老師的嫉妒和仇恨。於是,他們串通起來對他進行排擠,只要是他不在的場合,就採用各種方式對他進行攻擊和貶低。其中阿爾貝里克和勞特爾弗是他們的頭。阿爾貝里克在他的課堂中對學生說,「你們不要相信阿伯拉爾的那些世俗理論,他的學說完全是與修道界有關世俗書箱中的理論和研究背道而馳,他會讓你們在世俗生活和世俗思想方面誤入歧途,被宗教和世人所不容。」
而那個叫勞特爾弗的教師也對學生們說,「阿伯拉爾喜歡對你們講神學,可是你們知道嗎?他自己就沒有學過神學,不過是看了兩本神學的書,就要在你們面前賣弄和炫耀,好像你們啥也不知,啥也不懂似的。」
他們並非只是在學生面前攻擊和謾罵他,而且,還聚在一起到主教、大主教和修道院院長那裏告他的狀,拆他的台。說他在學生中散佈對傳統的宗教理論和宗教思想相悖的東西,並斷章取義地舉例說明。他們甚至拉攏了一些跟阿伯拉爾觀點不同的學生,支持他們公開站出來跟他對着幹。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使他所講的每一門課都被禁止。
阿伯拉爾本身就是一名鬥士,又是個哲學家。他生來就是為了辯論而活的。他的人生似乎就是一個「學習--越--再學習--再越」的奮鬥過程。而且,他過去所取得的那些榮耀和名氣,也都是沿着這條道路一路奮鬥得來的。現在,他雖然遭受了巨大的災難,身體致殘,但他的個性和鬥志卻並未因此受到影響。所以,他繼續以他的學習和研究來支撐着他的奮鬥。可是,他忽視了象他這樣性格的人,在這樣一個處處要求正統的時代,是很容易被定為宗教的異端。沒錯,和許多中世紀的知識分子同樣,他的靈魂也是在信仰與理性中掙扎。當你試圖用人的理智去理解信仰的教條時,如果你在信仰和理智上都是真誠的,你一定會掙扎,一定會痛苦。阿伯拉爾同意信仰,但認為信仰應建立在理解的基礎上。而沒有理解的信仰只是一種盲目的迷信。而基督教卻是以《聖經》作為人們道德行為的指南,教會並不要求人們去對宗教信仰有多深的理解,只要你按照它的要求去做即可。可阿伯拉爾不同意這種做法。他說,「智慧的第一個秘訣是謹慎及不斷的懷疑,因為由懷疑我們就會尋求,由尋求答案我們就可找到真理。」
一次,阿伯拉爾在給學生講神學。他把他所研究的基於對人類的理解,給學生寫了一個有關上帝的統一和三位一體的講道。他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學生們總是找他尋求着理性和哲學的解釋。問及到的問題主要是理解而非只是字面的意思。阿伯拉爾認為信仰必須要先通過理性的檢驗,只有被理解的東西才可能真正地被信仰,否則信仰就會淪為徹底的迷信。其次,就真理而言,不能以權威的答案來阻礙進一步的探索。一個人在教別人時,如果教與學雙方都不尋求理解,那就真是太荒謬了。
很多人都讀過和看過這個講道,因為這個講道中涉及到的許多問題都是學生們最難理解和解釋的,所以,很受學生們的歡迎。可是,那些對這個講道非常反感的人們很快就召集了一個委員會對阿伯拉爾採取行動。在會上,阿爾貝里克和勞特爾弗大肆煽動,說阿伯拉爾的講道嚴重地違反了宗教理論和宗教思想,是在挑戰《聖經》的權威性,因為在中世紀和以後的很長時間,人們生活中的所有問題都是依照《聖經》作為法律依據的。他們還暗地裏說服大主教魯道夫來反對阿伯拉爾,其目的是想通過會議或是通過在蘇瓦松的教會理事會,將阿伯拉爾驅逐出修道院。如果他們的陰謀能得到當時在法國的教皇使節或是普李特瑞克斯特大主教的批准,那就會將阿伯拉爾置於死地。
因為他們在神職人員和公眾中的大肆誹謗,說阿伯拉爾宣揚和書寫有三個神的存在,使他引起了眾怒。一天,當他被勒令來到蘇瓦松參加一個大型的基督教會議,以向教皇使節做出說明。當他來到這個城市時,公眾們一見到他,都紛紛地朝着他丟石頭,幸好有幾名學生在保護着他,才使得免遭傷害。
他拜見了教皇使節,提出要把他的書籍讓他們進行檢查和評判,如果書中涉及到有關天主教信仰方面令人生厭的內容他很願意馬上進行修改,並做出讓人滿意的補償。教皇特使指示讓他把他的書提供給大主教和那個對手。接下來,他就等待着判決,他想也許他的對質就是他的法官,或是他的敵人就是他的法官。
那三個人把阿伯拉爾的書拿走了,一頁一頁細細地翻動着,查找着。但他們並沒有找到他們向神職人員和公眾們所散佈的那個反天主教信仰的言詞,所以,他們不敢用其中的任何內容來作為對阿伯拉爾進行公開指控。於是,他們就推遲了對這本書的譴責。而阿伯拉爾則利用理事會召開的每一天,公開地向人們陳述和講解他在書中所寫道的對天主教的信仰。所有聽過他的論述和講解的人們都對他真誠的坦率和語言的邏輯性表示讚賞。當公眾和神職人員得知阿伯拉爾在教學中的真實內容與特點時,他們開始議論起來,「看啊,現在他公開說話了,沒有人再指控他了,而理事會也召開了,就如我們所聽,主要是對他的事情採取行動,可現在會議都要結束了,法官是不是已意識到錯誤是在他們的身上,而不是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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