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友凱瑟琳(小說)張寶同2016.3.21
7.北山之行
早上,我剛帶着凱瑟琳從江邊跑步回來,就見我媽和爸爸跟表哥在說着什麼。見我們回來了,表哥就把好幾張圖紙拿着讓我和凱瑟琳看。這些都是一些衛生間的效果圖。
表哥說,「你們選一下,看哪種好,過了年,我們就來人動工。」
原來是我媽要在我的房間裏做一個衛生間。因為我對我媽說過凱瑟琳有每天洗澡的習慣,而且,也不習慣蹲着大小便。但我沒想到母親會這麼快就要給我們修衛生間。
我和凱瑟琳把所有的圖紙都看了一遍,最後我們倆人選了一種比較簡便,但是效果看起來還不錯的那種。然後,凱瑟琳就問表哥,「這大概需要多少錢?」
表哥說,「兩萬左右。」
凱瑟琳就說,「是不是太多了?」
表哥笑了,說,「我曉得你會講價。可是,你放心好了。我們都是親戚,除了工錢和料錢,我一分錢不賺,只當是幫忙。」
凱瑟琳一聽,馬上說,「那就謝謝你了。」
表哥說,「你能給我表弟做妹子,你以後就是我的弟媳婦。我們都是一家人,不用這樣客氣。」
這時,凱瑟琳對我媽說,「媽媽,這錢我們來出。」當然,我們的錢還是要凱瑟琳出,因為我就沒錢。
可沒等我媽開口,表哥就說,「你們不給他們要房要車,就讓他們一下省了幾十萬,這兩萬元的錢,再不讓他們出,你讓他們的面子往哪放?」
聽着這話,我就拉了拉凱瑟琳的手,說,「這事我們不管,走,我們去吃飯,一會我帶你去北山。」可是,走到門口時,我突然想起凱瑟琳平時都是使用那種電熱式的沐浴器,不會使用燒煤氣的熱水器,就對表哥說,「熱水器要買那種電熱式的,而且一定要買個質量好一些的。」
表哥說,「曉得了。」
吃完飯,我帶着凱瑟琳去了北山。
北山是我們家後山的縱深地帶,與臨縣交界,有七八里路。小路無人,山中被松林覆蓋,山野中是一派冬季的景象。
我們手拉着手,象兩隻歡快的黃鸝走在崎嶇的小路上。路過一片茂密的松林,我對凱瑟琳說,「到了三四月份,林中會長出許多白白淨淨,象一隻只小雨傘一樣的菌子,採摘起來曬乾後,和雞肉一燉,非常地好吃。」
凱瑟琳就惋惜地說,「可是,到那時我們正忙着,來不了這裏。」
順着小路翻過幾座山嶺,就來到了北山。這裏是一片高高的山嶺,山嶺之間有一大片水域,被群山環繞,我們叫它雲嶺水庫,其實它更象一個湖。
站在雲嶺的山頂,我指着眼前的山山水水,對凱瑟琳說,「這裏的風景春夏秋冬各不相同,但最美還是春季。特別是到四月間,雨水不斷,從湖中瀰漫的霧氣雲飄霧渺,十分壯觀。等霧氣散盡,就可以看到滿山遍野的紅杜鵑。那繁茂如潮的鮮紅如同烈焰熊熊,好似把眼前這一座座山嶺都燒着了。」
聽着我的敘述,凱瑟琳好是入迷,好是興奮,就對我說,「真是太美了!要是有時間,你一定要帶我過來看一下。」
我說,「那是當然,我還是上初二時,跟我媽去我姨家路過這裏見過的,到現在都有十多年了。」
我們從山頂又下到湖邊。湖邊的三面是山嶺的陡坡,只有東面是一片平緩地帶。每到雨季,水面上升,這裏就會被水淹沒,而到了夏季,雨水減少,這裏就會露出水面。所以,這裏長滿了燈芯草。
湖邊充滿着水氣,空氣明朗,靜而無風,景色清明而幽遠,充滿着曠世的意境。這讓我想起了亨利·大衛·梭羅在《瓦爾登湖》中的一段描述:一個湖是風景中最美、最有表情的姿容。它是大地的眼睛;望着它的人可以測出他自己天性的深淺。於是,我朗誦道,「我們本性中最優秀的品質,就像果實上的粉霜,只有最為精心的對待,才能得以保存下來。然而,我們在對待自己和彼此相處時,卻缺少這樣的輕柔。」
凱瑟琳說,「這是梭羅的名言。」於是,她也用《瓦爾登湖》中的語句回應着我,「當我享受着四季的友愛時,我相信,任什麼也不能使生活成為我沉重的負擔。」
我說,「等我們退休了,就在這湖邊建一間小木屋,象梭羅那樣地生活和思索。」
凱瑟琳說,「每天坐在陽光下的門前,從日出坐到正午,坐在松樹,山核桃樹和黃櫨樹中間,在沒有打擾的寂寞與寧靜之中,沉思靜想。」
說完,我們倆都得意地大笑起來,象兩個置身世外的仙人,在夢的無憂中閒散。
從湖邊再回到山頂,因為山坡陡滑,我拉着凱瑟琳的手,一步都不敢大意,生怕她沒走好,滑倒了或跌傷了。
重新回到了小路上,我們開始往回走。這時,凱瑟琳對我說,「我已經給我媽打過了電話,說我們要結婚了。」
我就問,「你媽咋說?」
凱瑟琳說,「我媽說,她下個星期就從洛杉磯來西安。」明天就是大年初一,我們一過完年,初三就要回西安。其實我回去道沒事,但凱瑟琳就要忙着給別人代課和上課。
我問,「見到你媽,我該做些什麼?」
凱瑟琳看着我說,「你要當着我媽的面,向我求婚。」
我說,「那是自然。」
凱瑟琳問,「你知道該怎樣求婚嗎?」
我是英國文學專業的研究生,這種事我當然知道,我說,「我買支紅色的玫瑰,送給你,然後說,親愛的凱瑟琳,嫁給我吧?」
凱瑟琳說,「不完全對,你要穿上西裝革履,打着領帶,拿着戒指,當着我媽的面,單腿下跪,鄭重其事地對我說,親愛的凱瑟琳,嫁給我吧?」
我就問,「我應該把戒指戴在你的哪個手指上。」
凱瑟琳用諷刺的口吻說,「我的英國文學專業的研究生,難道這個問題你還不知道?」
我感覺有點臉紅,說,「這些內容我只是在書本上看過,但沒有實踐過,所以,我真不知道應該戴在哪個手指。因為好象中指、食指和無名指都能戴。」
凱瑟琳說,「按西方的傳統習慣,左手表示上帝賜給你運氣,它與心相連,所以,戒指要戴在左手上。戴在食指表示未婚或想結婚,戴在中指表示正在戀愛中,戴在無名指表示已經訂婚或結婚,戴在小指上,表示仍是單身。」
我說,「那我應該戴在你的食指上,表示想結婚?」
凱瑟琳說,「你可要記住,到時別給我戴錯了。」
我說,「如果我記錯了,你就把正確的手指伸出來。我就不會搞錯了。」
可凱瑟琳卻說,「那是件很嚴肅的事,你絕對不能當我媽的面把事情搞錯,那樣,我就太沒面子了。所以,你現在要綵排一下讓我看。」
我說,「好吧。」於是,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單腿下跪,目光朝着她,說,「親愛的,你願意嫁給我嗎?」
凱瑟琳微笑地朝着我說,「親愛的,我願意。」
於是,我就把一支用草編的戒指戴在了她的食指上。我說,「怎麼樣?」
她說,「很好。」
我就笑着說,「真沒想到,娶個外國媳婦比娶個中國媳婦要容易得多。」
凱瑟琳白了我一眼,說,「那不見得。」
我說,「為什麼?難道不是這樣?」
凱瑟琳說,「那是因為我愛你,如果我不愛你,你就是有一棟大樓我都不會嫁你。」
這時,空中開始飄起了細細的雪花,雪花非常地細,開始看不到,只能感覺到,但等到雪花越來越密時,這才讓人發現天空已經開始下雪了。而且,遠處的天空中不停地傳來密密麻麻,一陣接着一陣的鞭炮聲。從這密集的鞭炮聲中,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大年已近在眼前。我就想不知有多少天下遊子正在急着趕路,因為再過幾個小時就要吃年夜飯了。
這時,我突然想起凱瑟琳的母親,她看着自己的女兒要留在了中國,該會有多少傷心?於是,我就十分歉意地說,「我媽老是怕你會把我帶去美國,可是,你媽媽卻能把你放在中國。」
凱瑟琳說,「不過,我還有妹妹伊麗莎白,幸好她離父母並不遠。」
我說,「可是,每個孩子都父母的心頭肉。」
凱瑟琳眼中似乎有淚,說,「可是沒辦法,誰叫我愛上了中國男人?」
這讓我想起了中國人常說的一句話:小白兔,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可是,說這話時,人們是否體會到女孩的父母做出了多大的犧牲,因為他們把自己養大的女兒給了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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