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無傷看似神智錯亂的舉動,叫廟外的眾人一時間怎麼也不明白:這個窮途末路的傢伙,還想耍什麼伎倆?然而,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讓寂清和顏小蝶同時反應過來!
「紀無傷,你要幹什麼!」
「紀無傷!你!」
寂清與顏小蝶二人異口同聲的質問道。
「我想幹什麼?你們說呢!我就是要用化毒神功和你們同歸於盡!顏小蝶,當年你和你姐姐還有遠山寺聯合起來,滅我月宮,殺我娘親!今天,我就要你們血債血償!」說着說着,紀無傷又癲狂的笑了起來,這陰森恐怖的笑聲讓在場的眾人聽後頓時感到後心發涼,冷汗直出。
「妖孽,看招!」
寂清傷勢未愈,但眼下形勢已不容他多想。此時此刻,他一心只想先拖住紀無傷,爭取片刻的功夫,好讓山寺弟子趁機逃出廟外,免受紀無傷化毒神功的摧殘!可是武功平平的寂清想阻擋紀無傷,不過蚍蜉撼樹——不自量力。紀無傷見他揮着達摩棍法攻來,冷笑一聲,跟着一記彈指,射出萬鈞氣力,迎面撞上寂清,瞬間將他彈到廟中的石牆之上!重重砸在石牆上的寂清一口鮮血奪口噴出,一下子便昏死了過去。
眼見寂清師叔被紀無傷重傷,遠山寺的寺僧哪肯坐視不理,紛紛揮起達摩棍向着紀無傷攻去。可在紀無傷眼中,這些武功卑微的僧人膽敢和自己交手,無異於自尋死路。見他們舉棍攻來,紀無傷運功掌上,一雙白淨的手掌頃刻又泛起了濃密的黑氣!眼見達摩棍紛紛落下即將擊中紀無傷,紀無傷的毒掌也蓄勢待發,準備將前來送死的寺僧剿滅的一乾二淨!
千鈞一髮之際,廟門外突然傳來了陸劍痕急迫雄渾的聲音:「住手!」
同一刻,寺僧們同紀無傷聞聲,竟不約而同的都停下了手。
「紀無傷,我作為遠山寺的新住持,你同遠山寺有什麼恩怨應當沖我來,與他人無關!」
「陸劍痕,我不是你的對手,我心裏清楚。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滅絕遠山寺,以報亡母的血海深仇!」說着,紀無傷黑氣漸熄的手上,又冒起了濃濃黑煙。
「住手!紀無傷,只要你肯放過我姑姑和遠山寺,我答應放你一條生路。」
「放我一條生路?笑話!我活着就是為了等今天!只要能殺光遠山寺這些禿驢,還有你姑姑顏小蝶這個叛徒,死又何妨!」說罷,一掌擊出,頃刻間便將距他稍近的兩個寺僧化成了一灘血水!左掌打完,右掌續發,又是輕描淡寫的一掌,一瞬間便又了結兩個僧人的性命!紀無傷殺心漸起,毒掌的威力也愈發變強,又是一掌接着一掌,成片成片的僧人中招立斃,紛紛化作了一地的血水。隨着越來越多的寺僧殞命,地上的血水也越積越多,終於匯成了一條暗紅色的血河,沿着門檻與地面的縫隙緩緩流出,流到陸劍痕與眾人面前,形成了一片觸目驚心,令人不寒而慄的血泊!
「住手!紀無傷,要怎樣你才肯放過他們!」
「陸劍痕,你要我放過他們也可以!那就把你的一身武功都傳給我!」
紀無傷的話,叫陸劍痕大吃一驚。敗局已定的紀無傷還敢提出這種荒唐的要求,叫常人看來根本是無稽之談!可是,他蠻橫無理的要求,卻叫陸劍痕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眼下,紀無傷身負化毒神功、紫炎邪功兩大月宮絕學,又創出了比紫炎劍法還要高深可怕的劍法,何況他還獲得了佛血舍利的武功加成,若是再把寂淨傳授給自己的大乘佛法傳給他,那這世間,可能就真的沒人能與他抗衡了!可是,他現在掌控着姑姑還有遠山寺眾人的生死,如果拒絕他,他一定會喪心病狂的與他們同歸於盡!終於,尋思良久過後,陸劍痕堅決的說道:「紀無傷,我可以把大乘佛法傳給你,但是你要保證,不得傷害在場每個人的性命!」
「放心吧,我不會殺他們。」
陸劍痕難道分不出孰輕孰重麼?竟然答應了紀無傷無恥的要求,若是他真將大乘佛法傳給紀無傷,那紀無傷從此就無人能敵了!這意味着什麼,眾人心裏十分清楚,所以,陸劍痕的決定,讓在場的眾人錯愕不已!
「萬萬不可!陸少俠,此人陰險狡詐,出爾反爾,何談信義二字!若是你將大乘佛法傳給他,只怕就再無人能制約他了,到那時,他更會變本加厲的尋仇報復!」雲戡行見陸劍痕竟然答應了紀無傷這卑鄙的要求,大感意外!雖然他明白,陸劍痕受紀無傷所迫,畢竟遠山寺眾人還有他姑姑顏小蝶還落在紀無傷手裏,隨時會有性命之危,可是,眼下眾生的安危亦然岌岌可危,若是大乘佛法這門武功再被紀無傷得到手,那他的武功可以說是超然物外、世間難敵!天下間再無敵手的紀無傷,必會橫行肆虐,暴戾恣睢!只怕到那個時候,世上不知道又會有多少的人家破人亡,多少生靈慘遭塗炭!
「陸大俠,絕不能將武功傳給紀無傷啊!他已經這麼厲害了,你若是再把武功給了他,到時候他反咬你一口,你能怎麼辦!」說着說着,關幫主竟膝蓋一曲,跪倒在了地上。滿臉通紅的他,將關刀丟在一旁,拉着陸劍痕的手央求道。
「陸大俠,萬萬不能答應紀無傷啊!此人背信棄義,善施暗算,若是將武功傳給他,後果不堪設想啊!」言罷,劉鐵功也跪倒在地,苦苦哀求起來。
一時間,眾人紛紛跪下,哀聲一片,苦苦懇求陸劍痕不要答應紀無傷的要求。
陸劍痕望着眼前的一幕,內心痛苦萬分。他知道,眼下,自己是這些人能活下來的保障。正是因為紀無傷戰勝不了自己,他才不敢向眾人下毒手。若是自己將大乘佛法傳給他,以他的品行,事後一定會向眾人尋仇報復!但是,如果不答應他的要求,喪心病狂的紀無傷,一定不會放過姑姑還有遠山寺的眾僧!騎虎難下的陸劍痕緊握雙拳,緊咬牙關,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良久過後,只見陸劍痕緊閉的雙眼猛然張開,用直射着浩然正氣的眼神,掃過眾人,一字一字,堅定果決的說道:「眾位不必多言,我相信紀無傷不會食言。」說罷,在眾人的哀怨聲中,陸劍痕闊步走向廟內。
「且慢,我要你先封住自己的穴道。」生性多疑的紀無傷,擔心陸劍痕假借傳功之名,進入廟中救走顏小蝶和僧人,所以要陸劍痕先封住自己的經脈,讓他無法運功,這樣,即便他進入廟內,也威脅不到自己。
「好,我答應你。」說罷,陸劍痕指如飛箭,頃刻間便封住了自己幾處大穴,阻斷了內力的運行。此刻的陸劍痕,縱有一身精妙的武功,也難以施展,同常人無異了。
就在陸劍痕封禁了自己的穴道的一瞬間,紀無傷蓄勢而發,迅捷的身形尚未待眾人看清,就呼嘯着席捲而出,飛出廟外抓起陸劍痕後,又電光石火般返回廟中。剛進入廟內,急不可耐的紀無傷便一掌打在了陸劍痕後心之上,飢如餓虎般開始抽取陸劍痕的內力!
「哈哈哈,終於被我得到手了!」一邊冷笑着,紀無傷一邊眼冒青光的盯着自己的手。
體內的內力被紀無傷陸陸續續的掏空,陸劍痕的身形也跟着變的虛弱起來,隨着紀無傷無休止的汲取,陸劍痕的額頭冷汗直冒,嘴角也慢慢滲出濃血。然而,貪婪的紀無傷並不會理會陸劍痕的死活,他早已對大乘佛法這門至高無上的武學窺伺已久,如今終於鉗制了陸劍痕,他那肯放過這個天賜良機,貪得無厭的他唯有榨乾陸劍痕一絲一毫的內力,才肯罷手,就算陸劍痕現在變成了一具死屍,他也要把這具屍體抽成乾屍才滿意!終於,被紀無傷吸光了內力的陸劍痕如泄氣的皮球,哆哆嗦嗦的雙腿再難支撐他年輕卻沉重的身軀了,只聽「噗通」一聲,陸劍痕重重的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劍痕!劍痕。」顏小蝶見陸劍痕因內力枯竭,重傷倒地,趕忙衝過將自己的侄兒擁入懷裏。憔悴不堪、臉頰深陷的陸劍痕扶住顏小蝶的手,輕聲示意她自己並無大礙。不過顏小蝶明白,失去了全部功力的陸劍痕,也和自己一樣,正堅強的忍受着體內復發的舊傷,和多年刀光劍影生涯落下的頑疾的侵襲!而此刻,沉浸在得到了大乘佛法的喜悅中的紀無傷,還在如痴如醉的看着自己一雙泛着金光和黑氣的白淨無暇的玉手,如今,他感到自己的體內里就像是裝下了一片浩瀚無垠的汪洋大海,洶湧澎湃;又像是裝進了整個廣闊天地,萬物大千,盡在掌握!終於,情難自禁的紀無傷收起了自己的手,聲如驚濤般笑了起來!
「紀無傷,別忘了你說過的話。」陸劍痕用沙啞的聲音對紀無傷說道。
還沉浸在狂喜中,自認為普天之下再無敵手,將來能穩坐天下霸主之位的幻想中的紀無傷,聽到陸劍痕的聲音,頓時臉色一沉。大感不悅的他,怒眉輕挑,隔空一抓,便將兩丈開外的陸劍痕從顏小蝶的懷中抓入自己的手中!志得意滿的他,看着眼前這個對自己再無威脅和利用價值的廢人,輕蔑刻薄的說道:「現在你就是一個廢物,還有什資格和我談條件!」說罷,大手一揮,將陸劍痕重重的扔出廟門之外!
陸劍痕撞碎廟門,摔出門外,重重摔在了眾人身前的血泊之中,整個人瞬間便被染成了猩紅色!血泊中掙扎的他,就像一具被扒了皮的血人,只露出兩個白眼仁和黑色的瞳孔,其餘全是紅色的,那副形象簡直比厲鬼還可怕,叫眾人看在眼裏,既驚恐又惋惜:他們早已料到言而無信的紀無傷會這麼做!可是迫於紀無傷現在凌駕於世間萬物之上的本事,他們雖然氣憤,卻無可奈何。只得眼睜睜看着摔在地上的陸劍痕,像可憐的蟲子一樣,在地上蠕動掙扎,卻不敢做些什麼。
「我身負月宮、遠山寺兩派神功,問世間誰還能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聲狂傲的紀無傷走出廟門,來到眾人眼前,用寒氣逼人的眼神,掃視着如今已於他而言不過區區螻蟻的各門各派。
終於,眼見眾人迫於紀無傷的淫威,無動於衷,雲戡行忍無可忍。只見他匆忙的拖着沉重的身軀,亦步亦趨的奔到陸劍痕身旁,將他緩緩攙扶起來。
「放心,只要你們乖乖的聽我的話,我不會為難你們。要是你不願意聽我的話。」說話間,紀無傷足尖輕點地面,便如離弦的飛箭一般來到了陸劍痕身前!「就像雲戡行這樣!」說着,紀無傷袖中的判官鏢不知何時已經拿在了手!只聽「嗖、嗖、嗖。」的數聲暗器發射的聲音左耳響起,就聽「啊!」的一聲雲戡行痛苦的聲音右耳傳來!這兩種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最後,卻是以第三種「嘭」的沉悶的撞擊聲結束。眾人循聲望去,卻見站在陸劍痕身邊的人已經換成了紀無傷,而雲戡行則落在十數丈之外,渾身上下還被插滿了一尺多長的筆狀暗器!紀無傷先是一掌打飛了護在陸劍痕身前的雲戡行,接着又一把抓起因重傷而昏死過去的陸劍痕,輕笑一聲,惡毒的說道:「我先除了你這個後患,免得你日後恢復了武功,與我為敵!」
然而紀無傷話音未落,就聽身後的寺廟內傳出顏小蝶的聲嘶力竭的號令聲:「月宮姐妹們!保護劍痕,消滅紀無傷!」陸劍痕是自己唯一的親人,眼見他就要遭紀無傷的毒手,情急之下,顏小蝶再也不顧不得老宮主姬千雪同自己的情分,果斷下令,命手下們合力剷除紀無傷。得令的仙女們,毫不猶豫的亮出兵刃,紛紛的攻向紀無傷!月宮仙女之中,有不少既是顏小蝶的親信弟子,同時也曾是上一代宮主姬千雪收留提拔之人,先前,當紀無傷使出化毒神功替遠山寺解圍時,她們便深感其中蹊蹺,念到老宮主當年囑託:見化毒神功如見她本人,月宮上下,尊聽不背!所以,才不願同紀無傷交手,選擇不戰而退。而今,早已對紀無傷殘酷無情、卑鄙冷血的所作所為感到厭惡的仙女們,見與自己朝夕相處,又是一步步看着他長大的陸劍痕,和待自己雖然嚴苛,卻親如姐妹的宮主顏小蝶身處險境,她們未待顏小蝶的話音落下,眼見陸劍痕即將遭到紀無傷的毒手,便合力出擊,盡數使出各自本領,紛紛攻向了紀無傷!
「一群蝦兵蟹將,真是自尋死路!」
說罷,紀無傷左掌運起紫炎邪功,右掌使出大乘佛法中的如來神掌,對着密如潮水般襲來的月宮仙女們,蓄勢擊出!雙掌齊發,兩功並行,紫炎邪功燃着熊熊邪火,同金光四射的佛法大手印並駕齊驅,慢慢於空中糾纏融合,轉瞬間便化作了一隻通體烏黑,形如利爪的巨大惡爪!鳴響不斷的惡爪內,不時傳出鬼哭狼嚎的怪叫之聲,陰森尖銳的怪聲,撓破長空,兇狠抓向白衣飄飄的月宮仙女們!月宮仙女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武功也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厲害,可是,她們如今面對的是武功已經到了毀天滅地程度的紀無傷,這個惡毒的卑鄙之人,不會念在她們是女流之輩,亦或是曾是自己母親的得力幹將的情面上就會手下留情。本來,一招如來神掌就足以將她們打敗的紀無傷,生怕有漏網之魚,居然殘忍使出了紫炎邪功!他的用意就是要將她們一網打盡,斬草除根!終於,烏黑的惡爪撞上了潔白的仙女!眨眼間,天邊這一道白衣勝雪的景象就被巨大的惡爪劃成了支離破碎的殘像!緊接着,惡爪凌空炸裂,噴射出濃濃紫光黑煙,瀰漫在天地之間,將仙女們盡數籠罩其內。
眾人心急如焚的等待着,可是,卻沒有一個仙女突破出來。唯一從黑煙中傳出來,只有仙女們不卑不亢的鬥爭聲,雖然那顫抖的喊殺聲和掙扎聲也是慢慢變小。不知過了多久,毒霧中的喊殺聲同呼救聲漸漸熄滅,人影攢動的模糊視像也消失的無影無蹤。終於,許久以後,毒霧散去了。這一次,留給眾人的是一片慘不忍睹,令人髮指的駭人場面——一地的殘肢斷臂凌亂的散落在雜亂無章的屍體之上,橫陳的屍體數不勝數,有的身首異處、有的被紫炎功燒盡了半邊身體、有的被毒霧腐蝕只剩皚皚白骨。觸目驚心的場面,堪比地獄的修羅道場,叫人毛骨悚然!
「還要來挑戰我麼!哈哈哈哈,我不想殺你們,你們卻自投羅網,這就怪不得我了。。」紀無傷衝着倖存的少數月宮仙女,輕蔑的說道。
「姐妹們!跟他拼了!」殘餘的月宮仙女們知道自己不是紀無傷的對手,可還是毅然拔出武器,殺向紀無傷。她們視死如歸的堅毅,令顏小蝶萬分動容,在她冷傲的臉上,不禁流下了感激的淚水。
「雲門兄弟!同我一起剷除紀無傷這個敗類!」言罷,雲戡行強行運功逼出了一身暗器,爾後怒拔長劍,爭在月宮仙女身前,舉劍劈向紀無傷。雲門弟子見狀,在雲戡行的帶領下爭先恐後的提起兵刃,紛紛捲入同紀無傷的混戰中來。
「老子也是關武帝之後,豈可埋沒了先人一代英明!紀無傷,老子跟你拼了!」一向畏首畏尾、貪生怕死的關大洪此刻也被仙女們視死如歸和雲門弟子無懼險惡的精神所感化,舞起青龍偃月刀,施展開來一套力掃千軍的威武刀法,攻向紀無傷。
「各位還等什麼!難道你們以為紀無傷真會對咱們手下留情麼!如今唯有剷除這個魔頭,才可保日後安全,上啊!」劉鐵功一聲令下,鐵掌幫弟子應聲出擊。
一時間,眾人義憤填膺,同仇敵愾,紛紛加入到圍攻紀無傷的陣型中去。可惜,大小門派,雖然人數眾多,高手卻寥寥無幾,加上之前與月宮一戰,死傷過半,如今的戰力更是不值一提。何況,月宮大半的仙女精英,方才都以慘死於紀無傷的毒掌之下,如今即便有雲戡行的雲門相助,他們的實力在紀無傷面前,也是不堪一擊。
「可笑,既然你們都不想活了,那我就成全你們!」說着,紀無傷左拿青光劍,右握紫光劍,匯合自己體內大乘佛法同紫炎邪功的內力後,將這威力無窮的混合內力分至兩劍之上。跟着,雙劍同時揮斬,青光紫光分道射出,燃着烈烈紫炎的紫色劍光,同泛着淡淡金芒的綠色劍光勢猛力沉,鋒利無比的向着眾人斬去。兩道劍光愈行愈烈向着茫茫眾人,疾馳斬去!一擊過後,先前高歌猛進的各門各派,頃刻被威力無窮的這兩道劍氣斬成了七零八落、潰不成軍的一盤散沙,甚至無數武功卑微的幫門弟子,經不住這威力巨大的一擊,身首異處、命喪當場!之前聲勢浩大,人數眾多的各門各派在這一擊過後,死傷無數,所剩無幾。
「一群廢物,不自量力。現在跪下來求我,說不定我還能饒你們一命!」
「住手吧,紀無傷,多行不義必自斃啊。」陸劍痕用盡最後的一點氣力,拖着疲憊的聲音弱弱的說道。
「陸劍痕你這個廢物,現在自身都難保,還敢教訓我!我就先殺了你,看他們誰還敢不聽我的!」說着,紀無傷握着紫青雙劍,一步一步像陸劍痕走來。
「紀無傷,你答應過我不會傷害劍痕的!有什麼對不住你和老宮主,你沖我來,不要傷害我侄兒!」顏小蝶見狀,趕忙將陸劍痕擋在了自己身後。
見姑姑捨命擋在自己身前,陸劍痕又驚又怕,他知道:紀無傷現在已走火入魔,一心只想着報仇,何況他又有了天下無敵的武功,這個目空一切的傢伙,想做什麼,已無人能阻止了!若是妨礙他的話,下場。想到這,陸劍痕用全身盡力氣想將身前的姑姑顏小蝶推開,無奈傷勢嚴重的他,還被抽走了一身功力,此時此刻,他渾身上下甚至連抬手的力氣都顯得彌足珍貴了!現在的他,雖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可力氣弱的連一個女人也比不過!但是他沒有放棄,依然執着的使着身上那股可憐的力量去推開顏小蝶,因為他知道,冷血無情的紀無傷要殺的是自己,如果誰敢阻礙他,不論是誰!他都不會手下留情!
「放過他?你們都是殺害我娘的幫凶,我一個,都不會放過!」說話間,已經來到陸劍痕身前的紀無傷,見顏小蝶還擋在陸劍痕身前,瞪着滿是憤恨和哀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紀無傷二話不說,「唰」的一聲,手起劍落,瞬間便在顏小蝶胸前,沿着脖頸,縱貫身前,劃出了一道深及內臟的狹長劍痕!
一劍落下,鮮血橫飛!那道深深的劍痕下,竄出滾滾的血水,頃刻將顏小蝶的一身白衣染成了紅色,將她白皙冷傲的臉,塗上了溫熱赤紅的色彩。
「劍痕,對不起。姑姑騙了你。你娘從來沒有說過要你殺你爹。她一直都那麼愛他,甚至願意為他而死。不要恨。我。」纏纏的話音斷了,斷開處還留有顏小蝶未盡的餘音。最後,顏小蝶瞪着的驚恐、憤怒還有哀求的眼神,注視着紀無傷,似乎雙眼還在不舍的對他說:不要傷害陸劍痕。然而,就算她有千言萬語,也隨着她輕輕的扭過臉,在眷戀不舍、滿懷希冀的看過陸劍痕最後一眼後,重重的閉上,同她歸於寂靜了。一代令人聞聲膽寒的魔教霸主,一位名震江湖,談之色變的月宮宮主,就這樣香消殞命了。
或許這就是美人、美麗的強者最終的歸屬吧,生而為了復仇而活,最後卻死在了復仇之人的手裏。她那美麗高貴、冷艷傲人的容顏離開了,可她最後那雙深情的眼神,卻叫在場眾人,久久難忘。
絕望的陸劍痕還沉寂在試圖將擋在自己身前的姑姑顏小蝶推開,卻被她無情的拒絕,甚至緊緊將自己攔她在身後,誓死保護的情景中!下一刻,在自己毫無防備的狀況下,就見姑姑顏小蝶已經化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躺進了自己的懷中!痛苦與悲傷的淚水,一時間如同山洪暴發,從陸劍痕澄澈的雙眼中洶湧奔出。這一刻,萬念俱灰的陸劍痕爆發出了響徹天地的吼聲:「啊!」
「宮主!」月宮的仙女們見顏小蝶垂下了她潔白的玉臂,安詳的躺在陸劍痕的懷中一動不動了,她們知道:這位自己敬愛的主人,這位待她們嚴酷,卻把她們當做親姐妹的親人!如今,真的真的,永遠的離開了她們!
「殺了他給宮主報仇!」憤怒的仙女們雖然所剩無多,各個也都受了重傷,可面對心狠手辣,無人能敵的紀無傷,她們卻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此刻她們的心中,也同紀無傷一樣:要復仇!要殺了他這個卑鄙的惡賊,為宮主顏小蝶報仇雪恨!
「住手!」
突然,陸劍痕大喝一聲,制止了憤怒的仙女們。然而這一聲厲吼,卻無形中加重了他的傷情。本已飽受舊傷侵襲的他,境況就不容樂觀,如今又痛失親人,身心受挫,方才情急之下的一吼,自然更是傷了體內五臟六腑。只見陸劍痕的七竅中,濃血緩緩冒出,整個人也是虛汗冒涌,神色轉淡。削弱無力的他,用氣息微弱的聲音說道:「謝謝姐姐們出手相救,劍痕無以為報。。不過,不必再為我和姑姑拼命了,紀無傷要的是我的命,與姐姐們無關,你們走吧,我想我姑姑活着,也不想你們白白送命,你們走吧。」
「哈哈哈哈哈,看見了麼,你們這群沒用的奴才,連你們宮主的仇都報不了,甚至她侄子都嫌你們沒用!還敢在這裏丟人現眼?趕快滾吧!哈哈哈哈哈。」紀無傷猖狂的笑着,一邊笑着,還不一邊忘奚落着眼前垂淚紛紛、悲痛不已的仙女們。
「紀無傷!你真無恥!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盼早到與來遲!你多行不義,必遭天譴!」重傷的雲戡行拄着長劍,慷慨激昂的說道。
「天譴?現在,我!就是天!」說罷,一掌隔空打向雲戡行。無形的掌風迅捷強力,隔着數丈之遠打在雲戡行身上,瞬間便將雲戡行的手腳折斷,將他擊飛數丈!
「還有誰不服麼!」紀無傷掃視着卑微的眾人,輕蔑的說道。
那惡毒冷血的眼神射來,讓眾人不敢抬眼相對。方才他們同月宮合力,企圖剷除這個敗類,結果失敗了。如今,他們生怕被紀無傷的視線掃到,激起他的仇心,所以紛紛垂頭避開。
「顏小蝶死了,現在輪到你了。」話音落下,紀無傷徐步向陸劍痕走去。
死神一步步逼急,陸劍痕卻絲毫不敢到害怕,他山上尋仇之時,就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死,對他來說不算什麼,或許他顫抖的身軀和緊閉的雙眼,是因為後悔:若是來到遠山寺,拔出紫光劍復仇的那一晚,他沒有拔劍,他還會像現在一樣後悔麼?可惜,誰都知道世上沒有後悔藥,誰都知道——劍,因為有雙刃,所以,拔出來才是劍。
眼前,陸劍痕放棄掙扎、坐以待斃的姿態,叫紀無傷不由得翹起了嘴角。他志得意滿的加快了腳步,本來就輕快的步伐,如今變的就像他心情一樣:暢快無比!然而,正在此時,紀無傷忽覺眼前一黑,腿腳一軟,一個趔趄絆倒在了地上。「誰!是誰發的暗器!」迅速起身的紀無傷警惕的問道。這莫名其妙的一摔,讓紀無傷感到既茫然又驚怕,他暗中尋思:若不是有人偷襲,自己怎麼會毫無徵兆的就平地摔了一跤呢?戒心大增的他小心翼翼的巡視着眼下的眾人,能從現在的自己身上偷襲得手,此人定不簡單,就武功而言,絕對是一個同自己不相上下的絕世高手!一邊想着,紀無傷一邊暗中運功,若是從人群中找出這個潛藏的高手,自己一定要先下手為強才是!然而巡視半天,紀無傷也未見人群中有什麼異象或是潛藏的高人。難道是自己多疑了?搜查無果的紀無傷,心中的疑慮還是未能消除,可他轉念一想:這世間還有誰能傷的了自己?除非神仙下凡!想到這,他心底的疑慮又很快煙消雲散了。
眾人見紀無傷毫無徵兆的摔了一跤,也是十分驚詫和好奇。步履穩健的他舉手投足間都充盈着深厚的內力,什麼阻擋障礙應該都不在他話下,可他怎麼會平白無奇的摔跤呢?他又不是蹣跚學步的孩提,也不是耄耋老人,腿腳不便,以紀無傷現在的本事,就是摔跤,只怕在落地的一瞬間,他也可以扭轉乾坤,施展輕功,避開這種情況。可他竟然真的摔倒了!甚至還莫名其妙的疑心是有人出手偷襲,這太可笑了!在場之人,哪怕放眼天底下,哪有誰還能出手傷得了他呢!紀無傷的話,簡直叫眾人不知所云。
「陸劍痕,你的死期到了,拿命來!」神經緊繃,時刻提防着再有人出手偷襲的紀無傷,終於緩步走到了陸劍痕面前。如釋重負的他,看着奄奄一息的陸劍痕,毫不留情,一記重掌硬生揮出,融合大乘佛法、紫炎邪功、化毒神功三重絕世武功的這一掌,奔着陸劍痕的面門呼嘯而去!陸劍痕抬頭望向這奪命一掌,不驚不慌,無懼無畏,視死如歸的他如今生無可戀,只想着紀無傷結果了自己的性命後,能收起仇心,不再對眾人橫施報復。可是這致命的一掌,行至臉前,卻莫名其妙的停止在了半空!然後,就被紀無傷毫無徵兆的收回了!接着自己耳邊就響起了紀無傷驚慌的叫喊聲:「天怎麼黑了!為什麼我什麼都看不見了,是誰!是誰偷襲我,給我出來!」
天色的確暗了下了,西下的落陽只剩一抹衣帶見寬的餘暉還掛在天邊,還似乎隨時都會被夜幕抽走一般。不過,昏暗的天色依舊能讓人看清世間萬象,分辨黑白善惡!然而,此時紀無傷卻驚慌失措的捂着自己的雙眼,如同一個瞎眼之人一樣,張牙舞爪的揮着另一隻手,試圖抓住身邊可以依靠之物。可是眾人躲避他這個魔頭還不及,見他向自己抓來,誰敢靠近或是給他依靠。紀無傷揮着手凌空抓了半天,除了空氣,一無所獲。焦急的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好端端自己的就什麼都看不見了。他顫顫巍巍的移開擋在眼前的手,極力的想看清自己那雙潔白如玉璧的手,可是眼前卻空無一物,只有無盡的黑暗!
「快看!他的眼睛!」
「紀無傷這個惡賊的眼瞎了!」
「這個惡賊瞎了!」
。
眾人的驚訝的話語傳進了自己的耳中,亦讓紀無傷震驚萬分!他瘋狂的揉着自己的雙眼,可是無論他怎樣費盡力氣,緊閉後又睜開的雙眼還是一樣,除了深不見底的黑暗,什麼也看不見。這時,紀無傷才察覺到自己的眼中有什麼濕熱的東西流出,是淚水麼?不可能,自從自己的母親姬千雪死後,自己就發過誓不再流淚!那這濕熱的東西又是什麼?
「快看,他的眼流血水了!這個惡棍真的瞎了!」
「大家一起上!現在正是剷除這個魔頭的良機!」
眾人聞訊,一鼓作氣,再度提起兵刃,趁機殺向紀無傷。紀無傷眼雖瞎了,可聽力一樣厲害過人。見周圍喊殺聲四起,紀無傷不急不慌,周轉一身內力,大喝一聲:「大乘佛法——萬佛朝宗!」話音落下,漫天暹羅雲中崛起,萬丈金光破空射落!眾人再見這恢弘大氣的景象,卻不像先前見到陸劍痕使用大乘佛法一樣,心中充滿了敬畏之情,而是感到驚駭與懼怕。紀無傷的大乘佛法雖然一樣宏大壯闊,可細細一看,暹羅各個凶神惡煞、面目可憎,一個個好似阿鼻地獄中前來索命的厲鬼!同樣是金光萬道鋪滿天際,可紀無傷卻不像陸劍痕所發那樣,佛光十足、金色純正,他的大乘佛法散射出的金光雜亂無章,其中還夾雜着些許幽幽的黑氣,乍一看,就好比上天射落在地面的箭雨一般。如今佛境展開,只待紀無傷一聲令下,威力無窮的一擊就能輕鬆了結了眾人的性命!果然,不出眾人所料,惡毒冷血的紀無傷毫不猶豫,大喝一聲:「你們給我去死!」
待他話音落下,眾人絕望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以紀無傷的為人,這一擊,絕不會手下留情,定是要將眾人消滅的一乾二淨,屍骨無存。放棄了抵抗的眾人此刻只有暗中的祈禱,祈盼着奇蹟的出現!或許是蒼天開眼,憐憫這群人,他們祈盼的奇蹟終於發生了!令聲過後,紀無傷的大乘佛法卻驟然化成了漫天空氣,憑空消散的無影無蹤!漸入黑夜的天空,除了漸去漸暗的晚晴,再無半點景象。方才紀無傷大乘佛法的奇景,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莫名的消失了!去勢之突然,叫眾人同愣在原地的紀無傷都未反應過來。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我的大乘佛法不能用?陸劍痕,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即然這樣,我就用化毒神功來收拾你們!」窮凶極惡的紀無傷如今失去了理智,變得喪心病狂。他見大乘佛法沒能要了眾人的命,卑鄙冷血的他於是想起了更惡毒的武功——化毒神功!被殺意蒙蔽了內心的紀無傷已經不在清醒,如今他已顧不得弄清楚為何自己的雙目失明,為何自己的武功失效,現在的他,滿腦子就是先滅眼前這些——他不殺光他們,就會被他們殺死的仇人!可是,當一身他引以為傲的化毒神功使出時,除了在眾人先是驚恐繼而錯愕的神色中化成了一片黑煙,隨風飄散,依舊也沒有發揮任何作用。眾人雖然弄不清楚紀無傷這是怎麼了,可他們都明白,不可一世的紀無傷,如今,一身武藝都廢掉了!
「紀無傷你這個卑鄙小人,現在遭報應了吧!如今你的武功都廢了,受死吧!」
「殺了他為民除害!」
擅長見風使舵的眾人,目睹眼前的一幕,果斷趁勢反擊。方才丟在地上的兵刃如今又被他們重新拾起,寒光凜凜的刀刃,紛紛指向了紀無傷。如今與廢人無異的紀無傷,又瞎了雙眼,在他們看來,正是殺他的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也是得到佛血舍利的天賜良機!聽到眾人急促的腳步聲逐漸逼近,兵刃撞擊的鳴響聲越來越清晰、激烈,呆若木雞、站在原地的紀無傷心中百感交集:他不怕死,可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何自己的武功突然消失了!更想不到,自己費盡千辛萬苦,得到了月宮絕學、大乘佛法還有佛血舍利,集天下武功之大成,結果卻會落到如今這個下場!
正在落井下石的眾人,企圖合力斬殺紀無傷之時,一個不容置疑的聲音及時響起,當下阻止了心懷鬼胎的眾人。說話的人,正是甦醒過來的寂清。他目睹了之前紀無傷武功盡失的一幕,見他再無害人的本事,淪為眾人魚肉的對象,寂清果斷出阻攔道:「住手!」
「寂清大師,你這是要幹什麼!」眾人見寂清居然包庇起這個十惡不赦的惡賊,大惑不解的問道。
「紀無傷,知道你的武功為何荒廢麼。」
「臭和尚!一定是你,在佛血舍利里做了手腳,暗中害我,所以才置我武功盡失!你們這些臭和尚,滿口假仁假義,虛偽至極!」
「住口!紀無傷,落到今天這個下場完全是你咎由自取。大乘佛法秉承正道,就是用來消滅世間罪惡奸邪。你貪得無厭,得了月宮兩大絕學還不滿足,竟然還敢垂涎本寺的大乘佛法!殊不知,就算你的得了佛血舍利,提升了你體內的化毒神功與紫炎邪功的威力,也一樣難以容納和壓制大乘佛法的存在!自古正邪不兩立!你吸收了陸少俠的大乘佛法,他體內的佛光真氣進入你體內,一樣得到了佛血舍利的功效加成,自然能抵消你的化毒神功和紫炎邪功。你機關算計,到頭來,只會自食惡果,阿彌陀佛。」
「什麼!」反應過來的紀無傷追悔不已。難怪顏小蝶痛斥寂淨說他用什麼卑鄙的手段害她,原來是寂淨用大乘佛法的佛法真氣,消滅了顏小蝶體內的紫炎邪功!千機算盡終成空,若不是自己貪心,想要將大乘佛法歸為己用,絕不會淪落到如今這個下場。胸口一陣劇痛的紀無傷,懊惱的嘆息道。可惜,武藝盡失、雙眼失明的他,現在後悔已經晚了,他已從不可一世的霸主,變成了如今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哈哈哈哈,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紀無傷虧你是算子堂的堂主,真是精明一世,糊塗一時!」說着,張鐵騎突然一記掃堂腿,趁人不備,帶着犀利的腿風,重重踹在了紀無傷胸前!一腳踹中,強大的腿力後勁,澎湃而至,瞬間便將紀無傷從地上掃起,踢飛數丈之遠!
重重摔在地上的紀無傷頓時感到自己的肋骨碎成了數段,胸中的劇痛感也隨着加劇。掙扎着、摸索着重新站起來的他,用帶着不甘和失意,還有挑釁的語調嘆道:「虎落平原被犬欺,你們幫小人,也有騎到我頭上的一天,真是可笑,可笑。」
「廢話少說,大家上!殺了他這個惡賊,替天行道!」言罷,劉鐵功率領眾人,齊心殺向紀無傷!
然而,這一次,寂清又阻攔在了眾人與紀無傷之間:「紀無傷自食惡果,落得如今的下場,純屬他罪有應得。可是,他雖然犯下一身罪孽,但他體內終究保留着本寺數代高僧坐化而成的佛血舍利,貧僧相信,終有一天他能改邪歸正,重歸正道。」
「寂清大師,要取佛血舍利,殺了這傢伙不就可以取麼?」
「舍利進入體內即會化作無形,不經烈火歷練,不會化成舍利子。所以,是無法取出的,只能讓他存於紀無傷體內。貧僧相信,以舍利的功效,終有一天可以,可以感化紀無傷,消解他體內的戾氣和邪念,叫他重新做人。」
「大師,你這是婦人之仁,若是他有朝一日恢復了武功,到時該如何是好!」
「寂清,現在正是除掉這個武林敗類的最佳時機,機不可失,現在不殺了他,將來他一定不會放過我們!」
正在眾人圍堵寂清,爭得不可開交之際,雲戡行忽然朗聲說道:「寂清大師,雲某有句話說。關於如何處置紀無傷,不妨聽聽陸少俠的意思吧。」
雲戡行說完,場面瞬間平靜了下來。只要有雲戡行和他的雲門在,識時務的眾人就不敢造次。雖然他已將一身武功傳給了陸劍痕,而後又被紀無傷重傷,折斷了手腳,變成了廢人一個,再無半點武功。但只要雲門在場,天下第一大幫的氣勢猶然存在,還是震懾着躁動不安的各門各派,叫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無形中,寂清的燃眉之急也得以緩解。
「紀無傷,雖然你害了我姑姑,也害了這麼多人。但我不會殺你,因為你也一樣有解不開的心結。」陸劍痕忍着失去姑姑顏小蝶的悲慟,平靜對紀無傷說道。接着,他扭過頭對寂清說道:「寂清大師,還是將他關進遠山寺的禁閉室吧。希望他能在那裏靜心反省,有朝一日能放下仇恨,化解心結。」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紀無傷,望你能早日悔悟,重返正途。」
「你們不用可憐我!現在,你不殺我,終有一天,你們會後悔的!」歇斯底里叫囂着的紀無傷,終於,在兩個寺僧的攙扶下,被帶離了眾人的眼前,帶向了寺內幽暗的禁閉室。
眾人眼見惡跡斑斑,十惡不赦的紀無傷就這樣被放過了,個個憤憤不已:畢竟很多自己的朋友兄弟、手下弟子都慘遭紀無傷的毒手,何況,大費周折一番之後,還是叫佛血舍利這到手的鴨子,又從自己眼前飛走,叫眾人心有不甘!不過,礙於陸劍痕的面子,還有在場的雲門,面露不快的眾人,也只好作罷,選擇息事寧人。
「各位大俠在本寺落難之時,肯施以援手拯救眾生,對遠山寺的大恩大德,寂清無以為報,還請受貧僧一拜。」說罷,寂清率山寺眾僧齊齊跪下,向着傷亡慘重,而今所剩無幾的各大門派虔誠的叩拜起來。
眾人望着眼前同樣傷亡慘重的遠山寺僧人們,虔誠真摯的跪拜、禱告,心中的怨氣也慢慢消散了。經過這將近三天三夜的大戰過後,許多大門派已經元氣大傷,而很多小門派、小幫眾甚至一夜間便從此在江湖上消失了。如今雖然戰勝了顏小蝶、打敗了紀無傷,可付出的代價太沉重了。或許,也可以說是為了他們朝思暮想,到頭來卻從未見過的佛血舍利,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名利、武功,本來就是江湖人追逐的東西,這誰能否認呢?只不過,有些人得到了,最後卻還是一無所有,有些人沒得到,卻時刻惦記罷了。
就這樣,在遠山寺僧人虔誠的跪拜和禱告中,各門派潰散如沙,稀稀落落的向山下散去。
就這樣,一場始於遠山寺的腥風血雨,也迎着初升的朝陽灑下的毛毛酥雨,送着眾人唏噓遠去的背影,最終,平靜的止於遠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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