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不停蹄地忙到了午時,還剩下三四塊,田慧倆人就收攤了。
這是給麗娘他們留着的,這木架子多虧了放在麗娘那兒,才省了來回折騰。
「你們來了啊,再等會兒啊,我這點兒忙過了,也沒啥人了!你們還沒吃東西吧,快坐下,我跟你們下兩碗餃子……」麗娘利落地招呼着。
栓子帶着田慧倆人在一張空桌子上坐了下來。
雖說剛剛忙過了,但是麗娘的攤子上還是保持着整潔,就是地上也是乾乾淨淨的,看着就讓人放心。
這味兒還是一樣,這骨頭湯濃濃的,怕是從一大早就開始燉上的。
阿土娘情不自禁地點點頭,「我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餃子呢,這湯兒真夠鮮的……」
細嚼慢咽,連湯都喝得乾乾淨淨,「吃飽了沒,要不再來一碗?」麗娘看着別人喜歡吃她做的,笑眯眯地心情很好。
田慧和阿土娘各吃了一個包子,並着一碗餃子,都已經差不多飽了。在村子裏,都是吃兩餐的,這會兒吃了回去怕是就要吃晚飯了,頂夠了!原本包子就是栓子塞給她們,非得讓她們吃着。
「這個,麗娘,你給咱算算,這是多少錢了?」阿土娘有些不好意思道,這銅板都在她這兒收着,自然是她開口問價了。
這到熟人這地兒吃東西,就是不好開口問價格。若是熟得跟鐵打的似的,吃完就抹抹嘴巴走了。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還沒吃,就被抓着做苦力了……
都是難的……
麗娘原本正高興地說着什麼,一聽阿土娘開口問價錢,臉就立馬拉了下來。「這不是打我的臉嗎?光是這幾日,就吃了你們不少的綠豆腐了,再說這我可翻臉了啊……」
「我還求着慧娘去給娟子瞧瞧去呢……」麗娘笑着道,「往後我這裏管飽啊!慧娘可是咱家的恩人呢,若不是慧娘,娟子這一輩子差不多就那樣子了……」
每回見到田慧,麗娘總是反反覆覆地說着這話。
從麗娘家出來就已經過了午時了,「我得去給阿水買串糖葫蘆去……」阿土娘每回從鎮上回去都不忘帶點兒吃的,不是糖葫蘆就是飴糖,不拘什麼,都是幾個銅板的事兒。
「我也去買點兒紙去,上回買的都不夠了……」上回買來的那兩刀紙哪兒夠用,早幾日前就只剩下幾張了,哥幾個都只用筆蘸着水在桌子上寫。
今早田慧出來的時候,特意去數了數,桌上還有三張紙,跟數天前的一樣,原封不動。
阿土娘上回就知道了自己的紙買貴了,雖說田慧買的紙,不如自己買的那些好,但是重點是夠便宜啊。
田慧順着路找到了那家鋪子,看見「書德坊」的匾額,很好認。因為實在是比別的鋪子的匾額都要小,一打眼就能瞧到。
抬腳邁進「書德坊」,就聽見一陣噼里啪啦地聲音,真是難為掌柜的,大熱天的還那麼敬業。
「掌柜的,上回的那個浸濕的那紙還有的賣嗎?」待得問出口,田慧就覺得問得怪怪的,掌柜的應該早就忘記了吧?
本來就不到算賬的點兒,只是近日為了哄他那找茬的老娘,「血汗錢」都花了不老少。這會兒正算着早上的那綠豆腐買得划算不划算,為什麼就非得是十一塊才能送上一塊?
偏偏自己還覺得賺到了?不過看那老闆娘喜笑顏開地將他送走,自己是虧大發了?
天知道,田慧只是隨口那麼一說……
「是你……」
「是你……」異口同聲。
竇秀才重新撥了撥算盤,才揚起笑問道:「夫人是要點兒什麼呢?」生意上門自然就得熱情地招呼。
「掌柜的,上回那有瑕疵的紙,你這兒還有嗎?」田慧友好地開口詢問道。
竇秀才當然記得那些紙,這可是他讓人特意收來的,半屋子的紙張,只花了幾兩銀子,早就已經回了本。蚊子再小也是肉啊,有不少的家境普通的,自此就覺得自家鋪子在鎮上是頂實惠的,但凡要買些筆墨紙硯都會尋到自家。
就算是來買書,也會順帶地問問哪家書鋪價格公道,如他家的「書德坊」一般,不坑人!
那麼,接下來,竇秀才就會很公道地說了家,「公道書鋪」,鋪如其名,果然好公道。
竇秀才哪裏記得上回,田慧一副最典型的農婦的模樣打扮,雖說長得白皙,不過這鎮上白皙的長得多了去了。還真難以讓竇秀才記起上回是哪回!
「夫人是說那些個浸濕的紙?」不過剛剛一兩個時辰前剛剛見過,竇秀才還是有些記憶的,更何況是他花了銅板出去的。重點是,他覺得被坑了。
思及此,竇秀才也不想就這麼便宜地賣給田慧了。
「是啊,掌柜的,就是那些紙,可還有?」田慧眼睛一亮,眼巴巴地望着竇秀才。
眼睛貼色不少,咳……
「這位夫人啊,你這話說得就是不厚道了。我家鋪子若是總有那些個浸濕的,那我還不虧死啊,早早地關門了就是了!」竇秀才這人就是裝得笑,裝得哭,活靈活現。
這會兒聲聲指控田慧的不厚道,盼不得他家鋪子好。「掌柜的,你誤會了,我哪是這個心思,我就是想着圖便宜些,這不沒那麼多的銀子……」
田慧急急地解釋道,生怕掌柜的立馬哭給她看,那就真的罪過了!
竇秀才大口地喘了口氣,直道:「我還以為是別的鋪子的人呢……」一句話解釋地乾淨利落。
若是個拿刀的,刀下頭落,不沾血。
「那,掌柜的,到底還沒有?」田慧小心翼翼地問着,生怕觸弄了掌柜的哪根神經。
竇秀才給小廝試了個眼色,「去庫房裏瞧瞧去,可還有着?」
田慧只注意到了突然多出來的小廝,就沒注意到竇秀才使的眼色。上回來還沒有的,田慧有些鬱悶自己的好記性,偏偏這些不重要的事兒記得如此清楚。
竇秀才咳了咳,他也是難得使喚上了小廝的,這還是他娘仗着自己難得生回病,非得讓小廝跟着他,其實是監視着他,看看他的鋪子裏,有沒有小娘子啥的。
他娘以為他是「紅鼻子」呢,不做正經事,只曉得坐在鋪子裏,靠着美色賣藥材。你說賣什麼不好,偏偏賣藥材。若是脂粉,衣料子鋪子,早就賺得缽滿盆盈了。
相對無言,竇秀才就是有心問問這綠豆腐的事兒,也不知道如何冒然開口。怕被人認為是窺覷方子的,畢竟是在他的地盤上,這傳出去生意還要不要做了,如果繼而被人威脅,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他是有些想得到方子的。
「少爺,找不到……」小廝壓根就不知道這放在後院的哪裏,只是自家少爺吩咐了,自己就順勢去找找了。
「我自己去,我這是請了大爺回來了!」竇秀才火急火燎地抬腿就往庫房裏去了。
小廝自然是看見了自家少爺的反常,他是得了老夫人的吩咐來這兒守着的,這幾日少爺都是規規矩矩地做生意,使喚他的話兒都沒有,他都站得快長蟲子了。
少爺做起生意來,那可是兩眼都能冒出銀子了。
不過今日卻是有些反常,反常即有妖。
他可是從眾多小廝中殺出了一條血路,才得以到了少爺跟前,又被大總管傳授了許許多多的個例事例。就是老夫人,也跟自己說了好多少爺的經典案例,總之,少爺是個不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
「夫人,這是給人練字用的嗎?」小廝自來熟地對田慧說着話,還給田慧倒了杯水,受寵若驚啊。
田慧看着冒着熱氣的水,下不去口啊,這真不是故意的?
「是給我倆兒子買的,練字用的,圖個便宜!」田慧吶吶地接口道,裝作沒看見那杯正在冒着熱氣的水。
原本笑得諂媚的臉蛋兒,頃刻間坍塌了。「怎麼就有兩個兒子了……」
田慧滿頭地黑線,小哥,我就是有倆閨女,跟你也不配啊,這年齡懸殊也太大了些了吧……
就是老牛想吃嫩草的,也不帶這樣在鋪子裏就開始打聽消息的,好歹也先混個臉熟。幸虧那杯茶沒喝,果然不是那麼好喝的哇……
不露聲色地挪開了幾步,瞅准門檻,打算一個不對勁兒就先跑了。我家的可是倆兒子!
「掌柜的,怎麼樣,還有沒有?若是沒有,我就先走了啊……」田慧眼尖地看見竇秀才的鞋子,張口便問道。
竇秀才有些驚訝田慧突如其來地「熱情」,不過這話聽着怎麼要到別的鋪子裏頭買去了?「還有的,就是不知道夫人要多少,我特意來問個清楚!」
「四刀吧,不,七刀,還是七刀吧!」能少來一回就少來一回吧。田慧痛定思痛,痛的是口袋裏的銀子。
竇秀才看着古怪的田慧,這變化也太快了些吧,是受了什麼刺激了嗎?抬眼望了眼小廝,得,小廝那可就是完全一副被打擊地難以自拔的模樣。
難不成就在他離開的一會兒時間裏,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兒?
在竇秀才又將眼神飄向田慧的時候,田慧爭取坦白從寬。「我就跟他說了一句話!這紙是給我兒子買的,圖便宜!」
經過一番砍價,最終以一兩銀子結了賬。
竇秀才肯退一步的原因就是,田慧明顯地一副被嚇着的模樣。好不容易發展了一個好顧客,怎麼能被嚇走呢?
只能忍痛割點兒銀子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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