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大抵說的就是糰子遇上了楊知雲,甚是不巧之極。
楊知雲近來的日子過得有些慘澹,在屋子裏繡了數把日子的嫁衣,原本心裏有個期盼,也能穩穩地繡得下去。
可是,現在一想到親事還沒個着落,就是嫁衣繡得再好又有何用!稍稍有些心煩,不顧她娘在身後「深情」地呼喚,抬腿就往外走。
「唉,這是怪上我了啊……」柯氏望着么女的背影,有些心酸。
若是說柯氏對兒子有些要求過甚,那麼對這個么女,柯氏一直都是將其嬌滴滴地養着,本就是老來得女,自然是有些嬌寵。再者,想到一到了年紀就是別人家的了,在娘家的時候,可不就是嬌客。
自然是百般嬌疼着,養得不像是莊戶人家的閨女。
楊知雨對這個妹妹是愈發看不慣了。就是上回,三嬸話里話外地說自己,自己被氣得不行,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小妹居然說,「種因得果」!
楊知雨被生生地氣地背過氣兒去了!
好生無情!
原本,楊知雲看上了錢氏娘家二哥的兒子,央了柯氏低聲下氣地去找錢氏,吃了不少閉門羹,錢氏也沒個準話。
一個姑娘家的,哪有這樣四處打聽自己的親事的!就是楊知雲再想往高處爬,也得掂量着自家的門戶來。
柯氏雖說嚇得狠狠地訓斥了一頓楊知雲,不過,到底還是陪着楊知雲一道兒去了錢氏那兒,從上門去讓人羞辱。
後來,楊知雲對上了糰子哥倆,還未成的親事告吹,還把怨氣撒在了柯氏的身上,怪柯氏領着她去找的田慧。
原本,楊知雨就覺得這親事不靠譜,若是真能行的,就憑着錢氏跟娘家的交情,早就有了准信兒了。
而不是像錢氏那樣子的做派,推了一日又一日。
「娘,小妹看不上咱,咱就隨着她去吧,免得她到時候又怨上了咱!」楊知雨扶着柯氏,讓她進屋去,那麼大熱的天可別中了暑氣了。
楊知雨說這話,也確實有怨氣的。
不過,又不忍心看着自己的老娘,呆傻地站在院子裏。
柯氏無語地拍了拍楊知雨的手,不知何時,閨女的手上也長滿了老繭。「你別怨娘偏心,你小妹的心高着,把她嫁出去了,我這心事也算是了了,也不算是養了她一場。唉!」
末了,還長長地嘆了口氣。無限寂寥。
當初將田慧趕出去的「壯志凌雲」,早就不見了蹤影。
楊知雨不以為然,小妹的親事,怕是夠能耽擱的。柯氏想儘快定下來,怕是難咯。
話說,糰子也是難得地出來,近些日子功課忙,終於等到了休沐日,田慧怕他們傷了眼睛,就將人給趕了出來。
糰子也算是真明白了娘並木有要讓他們非得中舉當官,學堂里的同窗不知道有多少羨慕。
先生可不曾因為這個,而對圓子糰子有半點兒地鬆懈。
因為圓子哥倆比書院裏的其他人進學地晚,功課也比旁人落下了不少。先生總是盯着他倆,將落下的補上來。
「你母親真好啊,我娘就比不上你母親的豁達。唉,我每日回去,我娘就要問先生今兒個教了哪些,可曾學會了。
就是我完成了先生佈置的,我娘也總是讓我多寫些大字……」書院裏的同窗,陳書勤時常抱怨他娘管得多,可是沒少羨慕圓子哥倆。
陳書勤,也只是陳家的族人。在南下鎮,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家。只是沾了個陳姓,所以才能在書院裏念書。
每回聽到這樣的話,糰子就開始炫耀顯擺他娘的時候了。
就是田慧自己親耳聽到了,肯定不會以為糰子嘴裏的那個「半仙」就是自己!
極盡浮誇。
楊知雲看見糰子正打水洗臉,也不知道從哪兒跑回來,小臉紅撲撲的。
就是她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這倆娃都比他們楊家人長得好,一點兒都不像楊家人,也難怪他娘覺得這倆小子不知道是誰家的野小子,不願意替別人家養兒子!
糰子長嘆了聲,舒服!
一抬眼就看到了楊知雲正一眨不眨眼地盯着自己,有些憤恨。
那恨意就是隔了那麼遠,糰子都能感受得到。
真是夠記仇的。
糰子還不知道,自己弄砸了楊知雲的親事。雖然這親事只是楊知雲一廂情願地認為多半能成的。說句不要臉的,楊知雲覺得那就是鐵板上釘釘的事!
不過,楊知雲不知道的是,錢氏雖然沒少回娘家了。
但是也就第一回跟她二哥二嫂提了提。
提是提了,不過錢氏也沒忘記加上一句。「這事兒我說過就行了,你們別往心裏去啊。」
錢二嫂笑話道:「小姑子這媒人做得真不夠盡心的,哈哈!」
「我總不能弄個不簡單的到二哥家吧?等回頭二嫂不如意了,還不追到我家來狠狠滴捶我一頓!」
自是笑過便不再提了。
錢氏回去純粹就是幫她老爹幹活去的。
「你這小子膽子大的很,就不怕掉進水井裏?還是根本就不怕我?覺得不敢將你怎麼樣?」楊知雲抱臂冷冷地道。
糰子自覺地蹲着氣勢弱了不少,甩了甩手,也站了起來。
倆人遙遙相對,四目相望。
一瞬間電石火花。
中間就隔了口古井。
糰子根本就不明白楊知雲話里的意思,楊家村的小子,都是在這口古井旁長大的,從小就沒少在井邊溜達。從來沒有聽說過,誰家的小子落水了。
「我怕你作甚!」糰子揚了揚高傲的小頭顱。
楊知雲惡向兩邊生,做恐怖狀,嚇唬糰子。連個半大的娃兒她都治不了,往後如何持家有道!
「你就不怕我把你推到井裏去?這井可是深不見底,再說,這邊上可連一個人影兒都沒有!」楊知雲威脅道。
糰子小心地看了看周圍,根本就沒啥人。
楊知雲自然看見了糰子正打量着周圍,「若是你好好地跟我道個歉,說不準我就原諒你了!」
糰子有些慌了,他怎麼不知道他們之間有如此大的仇恨!
娘說若是遇上喪心病狂的人,不能心慌!對,不能心慌!
難不成他還比不上喪心病狂的?
「這口古井,可是咱楊家村的寶貝,你若是把我往裏頭推,我就是死了也不會放過你,我天天託夢給里正!我娘要是知道我被你害了,我娘可會放過你?
我看你自己不想活了,可別找我!」糰子很是不屑地回望着楊知雲。
楊知雲自然知道這口井對楊家村的村民,那是多麼的重要。全村的吃水都靠着這口古井,就是她家也是如此。
「嘿嘿,你要是想喝着我屍體的水,你就儘管把我推下去吧。」看我噁心不死你。
楊知雲想像力可是頗為地豐富,一想到以後吃喝都要喝着曾經泡過糰子的屍體的水,就是連洗澡都是如此,忍不住陣陣犯嘔。
想像力太豐富有時候還真不是好事兒!
楊知雲生生地忍住了,「不管我將你怎麼了,我來個死不認賬,你母親也奈何不了我!」
「你真當我跟你一樣傻呢!我有腿會跑啊,就是我打不過你,我還能哭呢!把人引來了,咱倆試試看誰丟臉!」糰子挑釁地對着楊知雲。
楊知雲作勢就要過去撕扯糰子。
「我數到三,我就哭哦!一,我這就要哭了!二,看來你是不將人引來就不死心了!小心我娘的掃帚哦!三,我哭了啊!哇哇……」
楊知雲憤恨地蹬蹬腳,只能轉身離去。
糰子適時地止住了哭聲,跟我斗!我娘的段數比你高多了!
糰子忘記了,自己時常在娘的手裏吃虧。
一嘚瑟,糰子就急巴巴地趕緊回家去,想將事兒告訴田慧。
才到院子門口,就碰上了出來尋糰子的圓子。
「你去哪兒了,娘還讓我去尋你呢!怕是倒在哪個旮旯。」圓子根本就沒想着讓糰子回答,看着人回來了,就急着往回走。
天兒熱了,圓子愈發不愛說話了。
糰子一聽到圓子關心自己的聲音,那可是激動地不行,拉着扯着圓子要將剛剛發生的緊張的局勢告訴圓子。
「回去說,等會碰上娘,還得再說一遍,不累?」
圓子適時地阻止了糰子打算開口的長篇大論。
這是遇上真愛了!糰子覺得他哥哥,是最好的哥哥,太為自己考慮了!
天氣一熱,田慧就又開始了賴在竹椅上的日子。
糰子激動地將事兒將那幾幕幕驚悚的事兒告訴了田慧和圓子,還不忘吹噓自己如何地機智!
最終扭轉乾坤,以微小的身軀,壓倒性地戰勝了楊知雲!
「漂亮!不愧是我兒子!想不到楊知雲如此的喪心病狂,回頭咱給她點兒顏色瞧瞧!敢欺負我兒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田慧真的氣急了,那楊知雲還要不要臉了!
楊立冬不知道為何就這般巧,總能聽到這娘幾個在密謀大事!
這不就是欺負了個小娃子,順帶地威脅了幾句,怎就跟撒泡尿有關係了?
楊立冬表示不能理解田慧罵人的前後邏輯。
「娘,咱現在就去她家去!」圓子一直把糰子護得緊,沒想才離開那麼一會兒,就生死一線了!
田慧那是恨不得去將楊知雲千刀萬剮!「不成!依着楊知雲的性子必然不會承認的,再說糰子也好好的,咱也不能拿她咋樣!這事兒咱得好好安排安排!
看她往後還敢不敢!」
田慧也不躺竹椅了,踱着步子在屋子裏來回走。
「楊知雲現在還沒定親,要不就毀了她的親事?」田慧一邊走,一邊念叨。
這不是還沒定親嗎,哪兒來的親事讓你毀?楊立冬心裏腹誹。
這女人啊,就是靠不住的!
「不行,不行!這樣子太缺德了些!若是長久讓她留在村子裏,更加地不安全,若是糰子再有個啥事兒,我可是連個哭的地兒都尋不到了,還是早點兒把她給弄出村子去!
這好好地,就想着要當媒人了?
這前後差距也實在是太大了些吧?
就憑着你們倆家的關係,人家會要你介紹的人嗎?傻的呢?
楊立冬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還是回屋歇着去了。
他還真羨慕,田慧的竹椅,以前,那可都是他的!
楊立冬明示暗示地跟他娘說了一通,表示看上了田慧的竹椅。
誰能想到,他娘說了,「兒啊,怎麼就是在外十幾年,就學會了眼紅別人的東西了?」
俺的親娘啊,那是我的東西,好不好!
還是來個眼不見心不煩的。
「秦大姐,有喜事呢!」錢氏大吼一聲,進了院門。
秦氏一看錢氏那喜氣難當的模樣兒,就知道啥事兒了。
「我讓我爹給我跑了一趟,里正家的鬆口了,說是相看相看,合適的話,就定下來!」錢氏是昨兒個就回了趟娘家,得了准信了,就回來了。
「多虧了你了,我這就把冬子給叫來!」秦氏讓錢氏坐會,起身就去叫冬子去了。
「我去看看慧娘她們去,這天兒一熱,就瞧不見人影了!」田慧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出洞」了。
秦氏忙讓錢氏自便,自己匆匆走了。
錢氏的一到來,糰子就馬不迭地訴說着自己驚心動魄的鬥智鬥勇!
「我就看她不是個好人,還想着讓我介紹給我二哥家的兒子,我呸!幸虧我這眼神好使,要不然還不是弄個攪家精去禍害我二哥家了!
我倒是想看看誰家敢娶這樣的人!」
錢氏一聽,這還得了,想也不想地先罵上再說!
田慧一聽,自己罵的那些兒,都是小兒科,根本就不夠看的。
自己都不像是糰子的親娘了,要不再罵幾句?
正在田慧猶豫地時候,錢氏也罵完了。
「冬子,娘可是相看好了一家姑娘家,是你錢嬸娘家的那個村子的里正,是他家的姑娘,娘也偷偷看過了,好看着呢。」秦氏提起那家姑娘,那是滿意地不得了。
楊立冬聽着他娘夸個不停。
「娘,是不是你看誰家的姑娘都挺好的啊?」
秦氏楞了,轉而笑道:「是哇,只要你給我娶個姑娘回來給我做兒媳婦,我都是滿意地不得了!」
「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來了,咱明兒個一早就去看看,約在了你錢嬸的二哥家,幸虧這些日子娘給你做了不少衣衫,總算是能見人了!」
楊立冬看着他娘熱情地張羅着,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
也罷,早晚都得娶媳婦的,有啥差別?見就見吧。
秦氏得了個准信兒,就去尋錢氏商討商討了。
第二日,一行人興沖沖地去了楊柳村,到了太陽快落山了才回來。
秦氏擺着張臉,楊立冬跟在秦氏的身後,卻是看不出來啥事兒。
「嬸子,咋樣了?」田慧早就將晚飯都準備好了,吃的是涼麵。
秦氏這一路來憋得難受極了,好不容易待得田慧主動問起,就噼里啪啦地說了出來。
「你說說他,還當自己是十六七歲的好少年呢,人家可是白花花的大姑娘家的,就是說要住到鎮上,這也是人之常情啊,誰想着一輩子都住在村子裏的!
就是冬子自己,上回還跟我說,要搬到鎮上去!得,人家姑娘的娘家人提起來了,這死心眼的非得說是,離了家十幾年了,要將這十幾年的時間好好地補回來,住在村子裏挺好的!其實楊家村比別人想得還好!
慧娘,你聽聽這個人說的話,他可是去相親的,可不是讓你去傳揚楊家村的好的!這活兒咱里正會做的,你都給人做了,讓里正做啥去!」
田慧樂了,沒想到楊立冬平日裏瞧着悶聲不響地模樣,多說半句話都覺得浪費時間。沒想到去相親了,還能發揮地如此「超常」!
「那楊柳村的里正怎麼說呢?」原本,田慧只是看着秦氏臉色不大好,順口問問的。只是,這一問就問出了興趣來了。
秦氏絲毫不覺得田慧有啥不對的,不過敏銳如楊立冬,自然看出了田慧臉上掩飾不住的八卦。
看來自己今日是註定要供人取樂了。
「還能怎麼說,自然就問,是不是對他這個楊柳村的里正有啥意見?還讓他有話就直說,楊柳村雖然村子小,可該有的都有的!那是連聲地質問,是不是看不上楊柳村!
末了,好不容易,打回了圓場。里正提了還是盼着閨女能住到鎮上去的,到時候一家子和樂,不也都挺好的!
這事兒我也覺得挺好啊,本來就是這個傢伙跟我說的,要住鎮上去的,還說有大宅子的,我這不,自然也跟人說了,誰想到啊,誰能想到!
這傢伙居然拆台!他說鎮上根本就沒有他的宅子,他說的那宅子都是哄哄我高興的!唉喲,我這說起來我就心口疼!
慧娘,你說說,我咋對得起你錢嬸,你錢嬸的臉兒都快被這不孝子給丟盡了!」
秦氏捂着胸口,「唉喲唉喲」地直喊疼。
楊立冬聽着他娘說起來個沒完,終於決定還是開口了。
「娘,我這不覺得人家閨女不大好嗎,這臨時想出來的主意。
若是等你們說定了,到定親啊挑日子的再反悔,那可不是真的罪孽了啊!」
秦氏被堵地心口頭,別說田慧,就是她這個親娘,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居然這般能耐了。
真話慌話信口拈來。就是她也分不出真假!
「你那宅子到底是有沒有的!你給我準話兒!也不用哄我高興,若是沒宅子的,咱就踏實點兒,找個一般的人家!」
楊立冬也隨着秦氏正色道:「我這騙誰也不能騙您吶,你可是我的親娘!
我就是覺得那家人物質,貪圖虛榮,眼高手低。娘你想想,我這剛剛回來的,就是有座宅子,難不成宅子能當飯吃啊?
我就是天天在鎮上做苦力,賺回來的哪夠吃的?這不是傻嗎?」
秦氏一直壓着火氣,聽到楊立冬這般說,恨不得將人塞回去!
這回來,就是跟她作對的!離家十幾年就算了,好不容易她過了幾年的順心日子,兒子回來了,回來就回來吧,這自然是大喜事。
這才安生了沒幾日,就開始鬧騰了?這還讓不讓她安度晚年了!
「你不物質,我貪慕虛榮行了吧!我就是想找個好點兒的兒媳婦,生個好點兒的孫子,若是再像了你這副德行,我還要不要活下去了!」
秦氏真的快被楊立冬給逼急了。
秦氏非得讓楊立冬實話實說,到底是哪兒不滿意了。
「娘,實話告訴你吧,那家人沒給我倒水!」楊立冬換了個坐姿,讓自己顯得更加誠心點,不過他也不指望他娘信他說的話。
「你再編,使勁兒地編!我看你還能說出啥話來,你倒是讓我開開眼見吧!」
楊立冬攤攤手,「我說了,娘不信,我也無法啊。不過,話說起來,那家姑娘哪點兒好看來着?」
楊立冬不解地望着秦氏。
秦氏也不好接話,這親事不成了,難不成看在背後對人家姑娘家指指點點?
楊立冬看他娘總算是閉了嘴,鬆了口氣。「娘,那我就先回屋了啊,若是以後要相看的,你再跟我說啊!」
「站住!你倒是跟我說說,你要咋樣的,我也好找,免得你不喜歡,胡言亂語地亂說一氣兒,我這老臉都快被你給丟盡了!
回頭給你錢嬸賠罪去!」
「娘,這人都沒見過,我哪說得上來中意咋樣的,再說了又不是在集市挑東西,哪有那麼隨便,回頭等我想明白了再跟你說!」
楊立冬也說不上來為何,他就是突然不想相親了,所以就攪局了。
不過,這攪局還真是爽快!
大熱天的,涼快了不少。
那是楊柳村的里正一家子,冷冰冰的臉色,能將人給凍住了。
不過,到底秦氏也沒捨得將這個「失而復得」的兒子,給咋樣了。
甚至於,好長一段日子裏,秦氏也不敢盲目地給楊立冬說親,更別提相看相看了,秦氏生怕楊立冬把人都給得罪光了。
過了一日,錢氏回來了,聽錢氏說,那天的楊立冬,如同糰子附身,發揮好地人神共憤!
錢氏一向看得開,從不要求兒子要娶咋樣的媳婦,只要和了她的眼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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