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捕長的大姐自打聽說了李永生針法的神奇,激動得一晚上都沒睡好,拉着她一直聊到子夜,又是哭又是笑。
朱捕長知道李永生原本在朝陽大修堂住,此人現在住五道坊的客棧,她也知道了,想一想客棧里龍蛇混雜,於是動用關係,尋了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
今天凌晨,她看大姐實在興奮,索性連夜把人拉了過來。
而李永生現在,正在小院裏給大姐行針,若不是考慮到此刻不宜喧譁,她真的有心從府房調來人馬,一舉掃平了褚三這雜碎。
不過褚三既然是來道歉的,那也就無所謂了。
中午時分,第一次針灸結束,效果極好,大姐痛得死去活來,那是發自骨髓的劇痛,但她卻是含淚笑着她全身沒有知覺很久了。
劉白蓮今天也是特意請了假來旁觀,對李永生行針的思路和法,她真的是除了震驚,就只剩下震驚了。
既然是師姑,在李永生不忙的時候,她就要出聲詢問,然後她發現,自己這個師侄還真的不藏私,大部分她問的問題,他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所以行針結束,兩人都沒結束探討,直到朱捕長發話,「白蓮,你想減肥我無所謂,但是永生是小伙子,正在長身體,又累了一上午……該吃飯了。」
「那是,可以邊吃邊談,」劉白蓮點點頭,「呦,未初了呢,出去隨便吃點。」
看到劉師姑拿出一個不小的日晷測時間,李永生的腦子一轉,是不是該把鐘錶也搞出來?
一行人走出門。迎面正撞上急得團團亂轉的褚三。
他看到面帶傷疤的英俊少年,馬上一拱手,賠着笑臉發話,「李大哥,我是早來了,午前就來了。真的……朱捕長可以作證。」
李永生微微頷首,「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我們先去吃飯,回頭再說。」
這頓飯就比較簡單了,朱捕長倒是想弄點酒來,但是李永生說,下午還要行針,至於說大菜啥時候不能做?
吃完飯之後,幾人進小院小憩片刻。繼續下午的行針。
酉初時分,李永生才忙完,然後他走出院子,去見着急得火燒火燎的褚三。
褚三光棍得很,把自己的處理手段哇啦哇啦一說,最後很謙遜地表示,「這幾個傢伙胡作非為,真不是我的規矩。我只是略施薄懲,具體該怎麼弄。李大哥你說一聲。」
李永生挨個過目了每個人的慘象,想一想之後,淡淡地發話,「我對這個也沒有經驗……這只是薄懲,那重懲該怎麼樣呢?」
「小伙子,不過是十塊銀元的事兒。」四人里,有人冷哼一聲,「我們四個大男人都這樣了,你還不滿足?」
李永生根本不理他,只是看一眼褚三。笑着發問,「這就是你的規矩?」
他好端端地請人吃飯,被人找上碴,而且十塊銀元那也只是試探,試探出他軟弱,那就是有多少搶多少,若不是有朝陽大修堂修生的身份,被人強行擄走都是有可能的。
不過這些事,不值得細說,他就問一句這就是你褚老三的誠意,是你褚老三的家風?
「他一心求死罷了,」褚三尷尬地笑一笑,然後很乾脆地表示,「一會兒自會送他去護城河求大道……其他人你怎麼說?」
沉河的事兒,在京城的城狐社鼠中實在太常見了,根本不是秘密,沒有三兩三,誰敢在京城找飯轍?
李永生並不在意此事,小小的地賴子,死就死了,又不是他下的手,正是所謂的「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他在意的,是對方說話的口氣,於是眉頭一皺,淡淡地發問,「你在問我?」
僅僅這四個字,就把褚三嚇了一跳,他敬畏曲勝男,也有點頭疼朱捕長,但是直接面對李永生這年輕人時,他並沒有多少壓力起碼他不會誠惶誠恐。
聽到對方這麼說話,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態度有點隨意了,於是乾笑一聲,「我是說不管沉河還是打殺,閣下吩咐一聲即可,不勞您動手……務必要讓您滿意。」
李永生淡淡地看着他,也不說話,恭維背後有陷阱,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他一旦出口,鐵鐵的一個「授意」跑不了,當然,褚三可能只是想巴結自己,不會拿此事做文章,但是他又何必留下這麼個隱患呢?
看了一陣,他微微搖頭,轉身就要離開沒辦法,人蠢無藥醫啊。
這尼瑪……也太吊了吧?褚三目瞪口呆,一個字都不說,你讓我如何發落這些兄弟?
而且,現在的局面,加上馬上有一個去護城河求大道的,你到底滿意了沒有?
就在此刻,有人高聲叫了起來,「李大哥,五道坊我熟!」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說自己有辦法的,四個人里只有他是被打斷了雙腿,沒有挑斷手筋腳筋的。
李永生頓住腳步,緩緩回頭看一眼,「倒還有個不算太蠢的。」
握草,褚三就算再愚昧,他也明白過來了,於是抬手一拱,「閣下所說之事,交給我了,城南打探消息,沒有比我們弟兄更在行的了。」
李永生微微頷首,「不要讓我等太久。」
「這裏還有一點小心意,」褚三走上前,遞了兩個金錁子過來,笑着發話,「就當給您壓驚了。」
李永生並不伸手,淡淡地看他一眼,轉身走了。
這尼瑪什麼世道,連金子都送不出去了?褚三撇一撇嘴,一回頭又看到那不太蠢的傢伙,微微頷首,「行,小子,今天屬你造化最大。」
這位終於長出一口氣,「那也是託了三爺的面子。」
你不會說話,可以不說嘛,褚三狠狠地瞪他一眼,「先把腿治一下,明兒起開工……幾天能問出來?」
「三爺,我還不知道對方要找誰呢,」這位苦着臉回答……
李永生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什麼人,不過他相信,這些地賴子找人的效果,一定強於一般人,尤其是在平民棚戶區地段,他們的消息很靈通。
今天行針的效果不錯,地賴子也終於曉事了,不枉他昨天留下的手尾,於是他背着雙手,在五道坊溜溜達達。
酉初的京城,日頭已經西斜,但是空氣中的燥熱不減反增。
走着走着,或許是受了天氣的影響,李永生的心裏也生出一絲焦躁來:什麼時候才能找到線索啊。
就在此刻,他的身後響起了鈴鐺聲,不用看他就知道,後面來了馬車,於是他往牆根邊靠一靠,打算讓過馬車。
不成想那馬車在他身邊停下了,他側頭一看:咦,任家的馬車?
車簾一掀,走下一個人來,那是一個令人驚艷的美女,身着玉色的寬袖短衫,半截小臂纖細而豐潤,下身是淺藕色長裙,露出一小截白生生的小腿。
來的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任永馨。
她一側身,又抱下一個小女孩兒,卻是永玢。
李永生乾笑一聲,抬手打個招呼,「這麼巧啊。」
「李永生你什麼意思啊,」任永馨皺一皺眉頭,很不高興地發話,「永玢小孩子胡說兩句,你跑來五道坊幹什麼?」
李永生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我肯定有我的想法嘛,不過,用不着跟你解釋吧?」
「關鍵是我得給你解釋,」永馨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從侍女手中接過一個小巧的團扇,不住地扇動着,「這大熱天,我本來是想在家裏歇息的。」
她的口氣有點刁蠻,不過大熱天跑出來,確實挺煎熬人的,李永生當然不會跟一個小丫頭叫真,他笑一笑,「那咱們找個茶館坐一坐?」
「這裏?」任永馨四下掃一眼,娥眉輕蹙,「前行三四里的文昌閣,茶舍不錯。」
這裏就是平民區,往北走一走,才有比較高檔的茶舍,她家教雖然嚴,但是在朱塔附近長大的女孩,接受不了這裏的環境也正常。
毛病倒是多!李永生暗暗腹誹,不過既然窗戶紙被戳穿,現在能跟親歷者交流,倒也省去他太多的事。
天氣確實很熱,雖然有侍女在身後打着陽傘,任永馨還是不住地扇着團扇,時不時還要拿出手帕來擦拭額頭,倒是任永玢邁着一雙小短腿,興高采烈地蹦來跳去,根本不在乎。
待走到文昌閣,任永馨的臉已經微紅,她跟侍女說一聲,「竹林訂一張桌子。」
文昌閣是個集酒樓、客棧和茶舍一體的閒場所,面積有二十來畝,其中竹林是茶舍之一,院子裏也真有片小竹林,很多人夏天就在這裏喝茶,享受清涼的林蔭。
竹林茶舍不是露天的,但只有一面有牆,也沒有包間,乘涼時用包間,那得有空調才行。
牆的另一面,是一個小瀑布,一看就是人造的,但是一泓清水飛流直下,激起細碎的水珠,又有小溪蜿蜒流過,讓人感覺相當的清涼和舒爽。
零散的十來張小茶桌,坐了七八桌客人,任永馨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靠近瀑布的一側。
這裏的消費可不低,最差的茶也三百多錢一壺,稍微好一點的,就得一塊銀元上下。(未完待續。)
第一百三十四章不算太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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