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生的解釋,聲音並不高,但是聽到的人,可遠遠不止兩人。
雨還在下着,不過已經不是瓢潑大雨了,在逐漸地從中雨轉向小雨。
天色卻依舊不怎麼好,偶爾還有幾道閃電劃破長空,將山谷映得一片雪亮。
就在此刻,遠處天際飛來一人,迅疾無比——在這種雷電天氣,竟然飛行趕路,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來人直接飛到李永生身邊,才落了下來,不是別人,正是栗娘栗化主。
正好這個時候,呼延書生的處境好了一點,而聚靈陣中的三顆中品靈石,已經黯淡無比,他一抬手,又打出三顆中品靈石,然後將那三顆幾近於報廢的靈石收起。
栗娘呆呆地看着他做這些動作,然後扭頭看向趙欣欣,愕然發問,「欣欣,這就……完了?」
趙欣欣的嘴角抽動一下,「證真異象,您應該看到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鞏固境界了。」
「這才是的,」栗化主悻悻地一跺腳,「我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怎麼就這麼快……」
她本來想說,你怎麼就這麼快證真了,但是想到等對方再次站起身的時候,就已經是真君了,她這話就說不出口了。
可是她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懊惱,「今天天氣也不對,這麼大的雷,劈了我好幾次,要不然我也能早一點趕到……」
李永生聞言,差點笑破肚子,可是還要繃住臉,忍得別提有多辛苦了——怪不得權白衣管她叫栗呆子,還真是有點迷糊啊。
丁青瑤卻是直接笑出了聲,「我的栗化主,剛才是小天劫,怪不得雷這麼大,原來是你還幫着呼延書生拉了點仇恨啊。」
「哦?」栗娘愕然地張大了嘴巴,那懵懂的樣子,還真是有點呆萌。
不過下一刻,她的臉色就又是一變:我去,我給一個真君……多招了些劫雷?
這個結果,真不是她想要的:我只是想旁觀一下證真經過啊。
說起來她也挺慘的,想看呼延書生收束氣息的時候,正好遇到點事情。
等到呼延書生氣息收束完畢,她本來是可以馬上趕來的,但是她想的是,反正也錯過時機了,一兩天內不會開始證真,我再把其他事情處理一下。
結果這一處理,就耽誤了時間,她也沒想到,呼延書生這麼快就衝擊證真。
待感受到那若有若無的大道之韻之後,她沒命地趕來,卻是終究差了一步。
差了一步也就算了,那是運氣不好,但是現在,更坑的事情擺在了她眼前——我竟然給一個真君增加了劫雷?
明明是我被劈了好幾次啊!此刻栗娘心裏,真的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了,她很無奈地看向自己的弟子,「欣欣,怎麼會有劫雷呢?」
趙欣欣卻也不逞能,只是中規中矩地回答一句,「大概是毀滅道意不全。」
得,栗娘一聽這話,就全明白了,這小天劫,合着是來自天道的懲罰。
但是……我真的沒想坑害呼延書生啊!栗化主的心情,簡直是糟糕透了。
她有心道個歉吧,有點怕人笑話,畢竟她是四大宮的化主,又是雷穀穀主的師尊,這裏就是她的地盤,而對方縱然能成就真君,也不過出身於一個破落的隱世家族。
可是不道歉的話,她又擔心被人記恨上,畢竟是證真這種絕頂大事,居然遭遇了更多的劫難,沒誰能坦然放過。
就在她沒個理會的時候,丁青瑤輕咳一聲,「栗化主,機緣難得,其他事回頭再說不遲。」
栗娘一聽,這才反應過來,對啊,我來是觀摩證真的,至於說其他因果,有趙欣欣在,還怕沒人接得下來嗎?
這場雨一下就是五天五夜,其中偶爾有間斷的時候,但是用不多久,就再次飄起了雨絲。
五天之後,天色放晴,呼延書生繼續打坐在大石頭上,慢慢地鞏固着境界,而周邊圍觀的人,也少了許多。
到了這個時候,護法就不是很重要了,他都能親自出手擊殺外敵了,當然,若是能安心鞏固境界,那就更好了。
與此同時,消息也已經傳開了,雷谷里的三十多萬人,都已經知道,谷中出了一名真君。
這個消息,帶給了大家太多的興奮,要知道在這些人里,見過真君的,兩隻手都數得過來,至於說見過真君證真的,那是一個都沒有。
這種傳說中的事情,居然就在自己身邊發生了,誰能不欣喜若狂?
呼延書生還在鞏固境界,這個時間,可能會持續一個月到三年。
而李永生,已經受到了新的騷擾:不少人想了解一下,這裏為什麼能證真,更有人直接打聽,我們能不能借貴寶地一用?
來的人五花八門,其中甚至還有來自荊王府的高階真人——那名真人竟然還是朝陽大修堂出身,算得上是李永生的學長。
荊王府的准證,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公孫不器的要求,就讓他很難拒絕了。
三長老表示,等呼延書生證真完畢,我進去感受一下,如果沒有所得,也不會賴着不走。
至於說費用什麼的,那全都好說,再給博靈郡五千匹戰馬都行。
更難拒絕的,是栗娘栗化主,她不找李永生,直接找趙欣欣:欣欣,這十年之約,也就剩下四五年了,有這麼個機會,你不能不讓我試一試吧?
總算還好,丁青瑤沒有提出這樣的要求:她剛剛重傷痊癒,就算心有餘,也是力不足。
就在這各種關說中,一個多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這一個多月里,中土國的形勢又發生了不小的變化,蜀地和豫州郡遭遇春旱,兩地民心不穩,尤其是豫州郡盜匪四起,已經破了三個縣城。
與此同時,東北卻是發生了水患,數百萬畝良田被毀於一旦。
中土沒有軍隊救災的傳統,所以只能徵集丁壯搶險救災,後來還是趙欣欣着人告知英王……軍隊也可以出動搶險的,這才算穩定了局面。
三湘的局勢,還算穩定,荊王將大部分地方都打了下來,安心地經營,同時也在厲兵秣馬,隨時打算東進——北上是真的不敢想了。
就在這個時候,呼延書生終於收功起身了。
雖然已經成就真君,但他還是按下了心中的那份躁動,找到了李永生,笑着一拱手,「李大師的大恩大德,我是沒齒難忘,不知現下雷谷,還有什麼地方用得到我?」
「雷谷現在可是用不到真君,」李永生聽得就笑,「書生真君也該回鄉看一看了。」
真君是不能隨便出手的,不過國內的爭鬥,倒也不必完全遵循這一點。
李永生只是覺得,呼延書生現在的心思,已經不在南方了,他也不想強留對方。
不過呼延書生做事,是非常敞亮的,他很明確地表示,「我確實挺想回去,呼延家的秘境,我做夢都想恢復,但是這事情也急不得,李大師若是有需求,我就暫時不走。」
說到這裏,他不無自嘲地笑一笑,「我現在也不過是半步真君的水平,力量體系並沒有完全掌握,而且境界非常不穩。」
「還是回去吧,」李永生一擺手,淡淡地發話,「西疆的安定,就麻煩書生准證了,這邊的話……我實在撐不住了,會請你回來的。」
他身為一方仙君,人中豪傑,最明白對方的想法,富貴不還鄉……更待何時?
至於說雷谷現在的處境,難道就差這一名真君?他還真的不這麼認為。
呼延書生能被李永生賞識,當然也不是一般人,明白對方的想法之後,他果斷地表示,「那我將養一個月離開,不過……我想問一句,這個大陣的下一名人選,你選好了嗎?」
你這就問得有點多了,李永生笑眯眯地看他一眼,「書生真君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呼延書生猶豫一下,還是說出一句話來,「張老實此人……來歷不是特別清白,當然,若是李大師有把握,就當我沒說好了。」
李永生聞言,訝異地看他一眼,「你居然注意到了這一點?」
獨狼回到雷谷之後,就再次遮掩身份,跟他夫人團聚去了,跟隨李永生北上的這些人,雖然知道此人不俗,但是高階真人如此行事,總是有原因的,所以也沒人去戳穿。
事實上,呼延書生證真的時候,除了有不少真人護法,張老實也悄悄地潛伏到警戒線附近,偷偷地觀看這個過程。
獨狼的行動很隱蔽,當然,這是瞞不過李永生和趙欣欣的,不過,由於呼延書生成功證真,所以就多了一個人發現這一點。
呼延書生也不知道李永生到底掌握了多少消息,他很乾脆地發話,「在此人身上,我也感受到了毀滅氣息,非常微弱的那種……但是跟邪教有些類似。」
原來是出於這一點,他才提醒李永生警覺。
李永生笑着搖搖頭,「這一點,卻是你多慮了……你可聽說過刑捕部獨狼?」
呼延書生既然已經證真,當然就有資格知道一些事情了。
就在此刻,方真人從遠處飛了過來,神情緊張地發話,「李大師,會稽郡急報,寧王遇刺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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