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一次性的香火,不光是朱雀沒聽說過,仙界都從來沒有過這種說法。
何謂信眾?大致就是腦殘粉的意思,不管供奉的神表現如何,都無條件相信。
靈驗的話,那就是咱信仰對了,不靈驗的話,那就是咱的心不誠。
這才叫真正的信眾,至於說那些「你不靈驗我就不信你」的人——那是交易,是商人行徑,說得更難聽一點,那叫「有奶就是娘」。
不過,李永生能提出這個說法,也是有緣故的,「你不要大範圍地降雨,先降下一小片,一個府甚至半個府都行,然後讓你的信眾宣傳出去,只有給你奉上香火,才能祈來雨水。」
朱雀眨巴一下眼睛,很疑惑地發話,「先降一小片,這個要求不算什麼,我正好節省香火,但是你說的後面這些……似乎跟傳教也沒什麼不同吧?」
「你沒有理解我的意思,」李永生認真地解釋,「我所說的宣傳,不是那些信你才能祈雨的傳教,而是有限制……只是今年有效,過了今年另當別論!」
「只有今年?」朱雀聞言,眉頭就皺做了一團,「我為什麼會這麼好說話?嗯……我是說對那些黎庶而言。」
「因為今年你有宏願,要化解這兩郡的旱情,」李永生的藉口張嘴就來,「沒錯,你只是完成許諾,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朱雀愣了好一陣,才不情不願地發話,「合着需要我降雨的時候,才奉上香火,不需要我降雨,就撇開我不管……人這麼做事,有點缺德吧?」
「缺德談不上,有奶就是娘而已,」李永生笑眯眯地回答,「其實原因還是在你身上,是你要還願……嗯,不能怪別人用過就丟。」
尼瑪……你才要還願!朱雀心裏暗自腹誹,但是還不敢明說,只能皺着眉頭,吞吞吐吐地表示,「可是這麼一來,我總覺得有點划不來,費這麼大勁兒,我圖了什麼呢?」
趙欣欣卻是聽明白李永生的意思了,她馬上表示,「你不存在划不來的問題,有香火總比沒香火強,永生這個法子正合適……你不會是真的想在兩郡大肆傳教吧?」
朱雀當然希望能大肆傳教,但是這點小心思,卻不能說出來,它猶豫半天,還是不太滿意,「我覺得……有點虧得慌。」
李永生沒好氣地瞪它一眼,一副怒其不爭的表情,「你這傢伙……是不是腦子裏缺弦兒?」
朱雀的腦瓜,還真的不是很好用,它轉着眼珠,琢磨了足有半柱香的時間,才試探着發話,「其實我可以第一次還願,就可以……第二次還願,是這樣的吧?」
李永生翻一翻眼皮,不做回答——你丫問觀風使這種問題,讓我怎麼回答?
趙欣欣聽到這裏,也明白愛侶的算計了,於是沒好氣地發話,「不管怎麼說,你還一次願,也能收穫一些信眾基礎,總勝過沒有,我們只是不希望你挑釁道宮和官府,明白嗎?」
「這個我知道,」朱雀點點頭,它也不是不通世情的,當然知道自己就算一次性付出,也能打下一些基礎,不算是毫無所獲。
不過它總覺得,如此行事,對香火成神道也有點不敬,「就算感覺太功利了,不好吧?」
「哼,」李永生輕哼一聲,心說你還沒見過真正功利的傢伙,那何止是有奶就是娘?根本是喪盡廉恥——好吧,本位面個別趙家人,也距離這個境界不遠了。
趙欣欣卻是以為,夫君不高興了,於是她眉頭一皺,不耐煩地發話,「朱雀,我們已經很好說話了,現在許你收香火了,你卻又要圖長久,人心沒盡……是真的打算挑釁上界了嗎?」
「我絕對沒那個意思,」朱雀忙不迭地搖搖頭,今天有這樣的收穫,其實它已經可以滿足了。
至於那點小遺憾,實在是太正常了,觀風使若是真的答應它大肆傳教,它反倒是要細細考慮,裏面會不會有什麼陷阱——正常情況下,觀風使根本不可能如此行事。
所以它小心地看一眼李永生,「有了些微的基礎,這總不是我的錯吧?」
它終究是想從觀風使口中,得到一個明確的答覆。
「你腦子還真是缺弦兒,」趙欣欣又好笑又好氣地看着它,她雖然不擅長使用心計,但好歹也是上界仙子,對體系裏行事的規矩,還是相當了解的。
「莫非你還指望,一個堂堂的觀風使,親口承諾你什麼?」
「我還真是糊塗了,」朱雀抬手一拍自己的腦門,既有些懊惱,又有些羞愧,還有一些不好意思,「還好仙君不計較。」
李永生淡淡地發話,「你是不是真的糊塗,我不想知道,只要你在布雨時,能按我說的做,就不負我一片苦心。」
「好的,」朱雀很乾脆地點點頭,然後又看一眼趙欣欣,「永馨仙子還有何吩咐?」
「照我夫君說的去做就是了,」趙欣欣淡淡地回答,想一想之後,她又補充一句,「你損失了什麼,我自會認下來,回到上界之後補償於你,只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那是必須的,」朱雀點點頭,一振雙臂,化出兩扇翅膀,瞬間飛得不見了蹤影。
過了一陣之後,趙欣欣才輕咦一聲,「呀,忘記跟它一起走了,這傢伙不會亂來吧?」
「它應該沒那個膽子亂來,」李永生笑着搖搖頭,「如果它不想挑釁位面秩序的話,應該比一般人更明白分寸……最了解捕快心態的,就是市井中的小賊!」
趙欣欣聞言放下心來,長出一口氣,「那就好,讓它去忙碌吧,說實話,能用上界的資源,還下界的人情,真的是太划算了。」
這根本就是廢話,下界實在太貧瘠了,擱在上界,他倆家裏的院牆,都不屑用下品靈石來修建,這個位面托朱雀辦事,看起來是挺費力,但是回去結賬的話,甚至趕不上他倆一天修煉所耗費的資源。
上界和下界之間的差距,就是這麼巨大,要不然怎麼會人人嚮往着飛升?
「反正這老鳥,未必像你想的那麼簡單,」李永生笑着回答,然後才看向她,「咦,你今天居然能發現我出來?」
他和永馨之間,相互感應並不難,但是一般情況下,沒必要特意去感應。
趙欣欣聞言,抬手輕撫額頭,「對了……我還真是有事找你,栗化主近期想來感受一下毀滅道意,要我安排個時間。」
李永生訝異地看她一眼,「你沒跟她解釋,這一股道意不太符合她?」
「說了啊,」趙欣欣一攤雙手,很無奈地發話,「但是她也說了,不是她的機緣也無所謂,她只是想要藉助毀滅道意,凝粹一下神魂和身體。」
這是浪費啊,李永生撇一撇嘴巴,但是對上永馨這個便宜師尊,他也不好說什麼,「她用一下倒好說,不過這毀滅道意……不是無窮無盡的,她使用一次,又得恢復一段時間了。」
趙欣欣苦惱的也是此事,「那我回絕了她?就怕回絕了她,別人又要開口。」
玄女宮等着證真的修者,還真的不少,栗化主不能用,丁經主也能用。
好吧,丁青瑤現在的境界,還稍微差一點,但是察都管呢?
那可是號稱半步真君了,在別人眼裏,察都管比栗化主還要接近證真的門檻。
更關鍵的是,栗化主年輕,還能等一等,察都管基本上不能等了。
李永生眉頭一皺,「其實我打算過一段日子,讓公孫不器試一試。」
趙欣欣非常同意他這個觀點,永馨仙子的眼力,或者不如永生仙君,但是在玄青位面,也沒誰能強過她,「公孫不器經過毀滅道意,起碼有八分把握證真。」
「起碼九分的可能,」李永生糾正一下她的說法,他的伴侶什麼都好,就是對數字把握得不太精確,這也是女性修者的通病——她們更像文科生,而不是理科生。
「而且八分可能,是在『無我』下證真。」
趙欣欣皺着眉頭髮話,「但是……栗化主想要排在別人之前。」
這是她最鬧心的地方,答應栗化主吧,公孫不器或者其他人,要順延排隊了,順延還不要緊,耽誤一點時間,關鍵是毀滅道意本來就不多,越用越少。
拒絕栗化主的話,玄女宮其他准證沒準又要提要求,而她身為玄女宮弟子,不好一點面子都不給。
最關鍵的是,她心裏清楚,永生是想藉此不多的毀滅道意,為中土多催生幾個真君出來,可是現在這麼一搞,會造成資源的浪費。
李永生沉吟一下,笑着發話,「也不算什麼事,你跟栗娘說一聲,包她證真就是了,玄女宮其他准證申請淬鍊的話,要她出面擋住……她一點力不出的話,怎麼好意思?」
這是不是辦法的辦法,趙欣欣聞言,沉默片刻,「就怕她有什麼想法,不願意配合。」
「沒事,」李永生微微搖頭,很肯定地發話,「她應該會答應,我觀此人……較為呆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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