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是有個驚艷的開局,但是在赭石關碰到了釘子,氣勢頓時為之一滯。
荊王是恰恰相反,他的開局很不怎麼樣,因為在起兵之前,他就將三湘攪了一個亂七八糟,所以他所佔下的那些無主之地,其實早就被視為荊王府的地盤了。
而隨着荊王府的東進,他們的氣勢越打越強。
淮慶郡根本沒想到,荊王的目標是他們,雖然在邊界上,他們也布了重兵防守,但是準備得還是不夠充分。
荊王遭遇的最強烈的抵抗,就是在三湘和淮慶邊界發生的,淮慶足足抵擋了五天,在殺傷對方三千人之後,才被攻破了防線。
防線一破,淮慶守軍的士氣急轉直下,有兩萬多沒有來得及逃跑的守軍,被荊王俘虜了。
這不是國戰,遇到不可敵的情況,軍士們拼死戰鬥的情況比較少見,其實他們跟黎庶想的也一樣:這是你趙家人自家爭家產,我們戰鬥過了,打不過,被俘虜就俘虜吧。
荊王府在這一點上,做得很漂亮,他們直接收編了俘虜的軍隊,還挑了些將領出來帶兵,打着「淮慶人不打淮慶人」的幌子,一路攻城拔寨。
想一想也是,荊王為了造反,連勾結胡畏族和真神教的事都做了,還容不下淮慶降兵?
最坑的是,淮慶郡真沒做好被全面入侵的準備,荊王府的軍隊,以急行軍的速度,攻佔着淮慶。
與此同時,雷谷也並不太平。
按說荊王往東打得正開心,沒心情在後方招惹強敵,但事實上,因為這裏成了三湘郡最穩定的地方,雷谷的人、流量大增。
現在的雷谷,已經不僅僅是一個賑濟的中心了,有向城鎮發展的趨勢。
很多人來雷谷,並不是衝着以工代賑來的——靈谷雖好,也不是人人能惦記的。
他們自己帶來了糧米,只求在這裏有個落腳的地方,更有人專程將熟食運往山外,賺取糧食的差價——熟食是不耐保存,但是上規模販運的話,也可以培養出專業的需求。
在劇增的人流量里,各方來的探子,也陡然增多。
對於探子,雷谷本來是無可無不可——他們並不介入朝爭,只管賑濟流民。
不過最終,李永生還是無法忍受了,因為……谷中竟然出現了真神教的探子!
此刻的雷谷,有八萬多近九萬人。
因為跟周邊四個縣達成了互助協議,谷中的流民少了一萬多,不過戰爭一起,又有兩三萬人進來避難,大致就成了眼下的局面。
真神教的探子,不是李永生發現的,雷谷這麼多人,他也沒精力一一去辨識,更重要的是,很多人進來,不是求賑濟的,他們求的是有個安穩的落腳地。
其中有不少人,自詡是忠於朝廷的,不願與荊王為伍,特地攜家帶口跑來暫避,他們不願意雷谷把自己當做流民來對待。
這不符合雷谷的管理制度,這樣的人,按說是不許進雷谷的。
然而,此前他們可以這麼做,但現在戰爭已經爆發了,前提不同了,他們若是不接受這些人,就是將對方置於危險的境地。
九公主猶豫半天,最終批准了這些人入谷。
雖然她也強調,這些人要接受雷谷的管理,也要編戶連坐,但是人家不端雷谷的飯碗,監管上多少要差一點。
李永生知道有真神教的探子,還是因為朱雀的提醒。
玄女道也有人混入了谷中,雖然玄女宮對香火成神道的氣息異常敏感,但對方若是連制修修為都沒有的話,也不好辨識出來。
李永生遇到的,就是這種情況,他在走路的時候,一個小女孩兒跟他擦肩而過,他的手裏就多了一塊小木片。
他根本沒顧得上看那小木片,直接回頭,目光掃一下小女孩。
女孩兒年紀不大,十一二歲,而且沒有修為——不是掩飾,而是真的沒有修為。
他心念一動,打個神念到對方身上,想標識一下,然後才意外地感受到了極為輕微的阻力——我去,她受朱雀的庇護?
香火成神道的庇護之力,是做不得假的。
然後他才看一下小木片,上面寫了三個人,標註是:真神教徒。
李永生並不懷疑這是假的,他雖然是觀風使,但是朱雀對真神教徒的感知能力,比他強得多——同行是冤家。
他有點哭笑不得:我這雷谷,還真是大雜燴了,神道的探子都來了,還不止一家。
不管怎麼說,真神教的探子,那是必須打掉的。
李永生並未指派他人,而是自己親身去查看。
三名探子兩男一女,其中外谷就佔了一男一女。
外谷就是不怎麼受雷谷管理的區域,其實也在雷谷里,只不過靠近東北處的谷口,那裏有一塊七八里方圓的平地,斜上方不遠處,就是雷谷通向山外的大道。
這裏有兩萬多人聚集,甚至可以自己舉火做飯。
李永生第一個找到的,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普通男子,此人是一家商隊的夥計,荊王興兵作亂,他們正好迎頭撞上,廝殺了一陣,跑到了雷谷來,貨物也丟了。
商隊還剩下十餘人,大部分人進內谷,被當做流民管理了,外谷只留下了兩名夥計和受傷的少東家。
按說外谷的條件,比內谷差了很多,不合適商隊少東家養傷。
但是外谷自在,不需要接受嚴格的管理,當然,最關鍵的是,這裏跟外界聯繫比較方便,商隊已經把消息傳了出去,正等着家裏來人。
要是所有的人都去了內谷,萬一錯失了信息,就不好了。
這漢子就是夥計之一,連制修都不是,平日裏負責砍柴餵馬什麼的,手腳還算勤快。
李永生不欲驚動此人,遠遠地打了一道神念過去,要試探對方的神道氣息。
哪曾想,一道神念打過去,剛剛辨識到對方身上,確實存在極為隱秘的波動,那漢子就啊地叫一聲,四下掃一眼,拔腿就跑。
真要讓你跑了,我還不得被永馨笑死?李永生一抬手,想也不想就打出一個黑點。
黑點迅疾地穿行了五十多丈,猛地張開,一張大網正正地將漢子罩住。
那漢子來不及收腳,頓時化作一個滾地葫蘆,被纏了一個結結實實。
不遠處,一名高階制修正斜靠在石頭上曬太陽,身邊還放着兩支拐杖,見狀蹭地就坐直了身子,大喊一聲,「誰敢如此放肆?」
他便是那商隊的少東家,雙腿受傷不良於行。
一隻白色的大手從空中探下來,直接將地上的大網和人都攝了去,只留下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雷谷拿人,自有道理,你最好也莫要亂走。」
哪怕這一片被叫做外谷的區域,也有雷谷的管理團隊,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引不起他們的關注?
不過大家順着大手看去,卻是齊齊一震,然後起身拱手,「見過李掌柜。」
「不須多禮,」李永生一擺手,顧不得多說,帶着人電射而去,這種人煙稠密之處,真神教徒一旦瘋狂起來,那可真的影響太大了。
高階制修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好久才回過神來:我去,那廝便是雷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李掌柜?可是……小馬又會犯了什麼事呢?
然後,他就看到數十道不懷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忍不住一驚,「老張,小李,你們這是……啥意思啊?」
老張乾笑一聲,走過來拿起他的雙拐,「你行走不便,我幫你拿着東西。」
小李卻是掣出一根牛筋來,冷哼一聲,「高二少,大家是連坐的,念在這幾日相交的情分上,奉勸你一句……莫要自討苦吃」
高二少的嘴角抽動一下,「尼瑪,他只是我家的僱工啊……」
李永生拎着漢子進入內谷,正撞上杜晶晶。
杜真人見他手裏拎着人,眉頭微微一皺,「這是什麼人?」
「邪教教徒,」李永生隨口回答,然後低頭看一眼,發現這漢子被制住之後,沒有自殺的企圖,更多的是一種絕望的情緒。
杜晶晶聞言,眼睛就是一亮,「交給我吧……我來搜魂。」
對這些邪教教徒,李永生並不排除搜魂,不過他還是婉轉地勸說一句,「見你搜魂好幾次了,這種事情做得多了,對身體不好。」
「什麼事情做多了,對身體不好?」李永生身後響起一個聲音,回頭看時,卻發現公孫未明站在不遠處,擠眉弄眼地發問,「是外腎虧損嗎?」
「你嘴裏就沒句正經話,」杜晶晶沒好氣地哼一聲,「這是邪教教徒!」
三人尋個隱秘處將人放下,又下了禁制,才開始審問。
那漢子堅決不承認,自己是邪教教徒——我一點修為都沒有,怎麼可能是邪教教徒?
「嘴硬不是?」李永生冷笑一聲,走上前去,一把扯下他的腰帶,從腰帶里翻出一個指頭肚大小的木牌,木牌上是一串異族的符文。
他端詳一下木牌,然後在手裏拋一拋,冷着臉發問,「你不是邪教教徒的話,這個護符哪兒來的?」
正是因為這塊護符的自動激發,漢子才發現了有人窺探自己,從而生出了逃跑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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